大夏国
大夏政权是南匈奴屠各种铁弗部族人赫连勃勃建立的,国都统万城,也是十六国时期最后出现的一个政权。中国古代以“夏”为国号的政权颇多,因此史家又称十六国时期的夏政权为赫连夏,又称为胡夏国。赫连夏政权从赫连勃勃公元407年称天王大单于算起,到431年北魏(拓跋鲜卑)的属国吐谷浑俘赫连定止,仅存在了二十五年。
1、基本资料
中文名:大夏
别称:夏
时间:公元407年~公元431年
帝王:赫连勃勃、赫连昌、赫连定
都城:统万城、长安城(陪都)
主要城市:安定城
语言:匈奴语
所属时期:五胡十六国
主要民族:铁弗部
国土面积:46.8万平方公里(418年)
开创者:赫连勃勃
政治*:君主专制政体
2、大夏国总述
大夏(407年~431年)是十六国时期匈奴铁弗部赫连勃勃建立的政权。赫连氏本匈奴南单于后裔,内徙后改姓刘。十六国时先依刘渊,后附前秦。及苻坚灭代国,命其首领刘卫辰督摄黄河以西。前秦瓦解后,刘卫辰*发展,据有朔方之地。
晋太元十六年(391年)北魏攻杀刘卫辰,其子赫连勃勃奔后秦,为安远将军。晋义熙三年(407年)赫连勃勃袭杀岳父、后秦高平公没弈干,并有其部,自称大夏天王、大单于,改姓赫连,因为匈奴是夏后氏后裔,建立大夏政权。不断侵扰后秦北边,前后俘获、坑杀数万。赫连勃勃为政残暴,发胡夏10万众筑都城统万城(今称白城子,在今内蒙古乌审旗南纳林河乡与陕西省靖边县红墩界乡交界处的无定河北岸流沙之中)。刑杀工匠数千人。
大夏世系表
姓名 |
表字 |
小字 |
庙号 |
谥号 |
史称 |
在位年限 |
年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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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弗部时期(?——391年) | |||||||
刘去卑 | 正帝 | 夏正帝 | ? | 无 | |||
刘诰升爰 | 元帝 | 夏元帝 | 272年—309年 | 无 | |||
刘虎 | 景帝 | 夏景帝 | 309年—341年 | 无 | |||
刘务桓 | 宣帝 | 夏宣帝 | 341年—356年 | 无 | |||
刘阏陋头 | 殇帝 | 夏殇帝 | 356年—358年 | 无 | |||
刘悉勿祈 | 悼帝 | 夏悼帝 | 358年—359年 | 无 | |||
刘卫辰 | 太祖 | 桓帝 | 夏桓帝 | 359年—391年 | 无 | ||
大夏时期(407年——431年) | |||||||
赫连勃勃 |
敖云 |
屈孑 |
世祖 |
武烈帝 |
夏武烈帝 |
407年-425年 |
龙升407(六)~413 |
凤翔413(三)~418 | |||||||
昌武418(十一)~419 | |||||||
真兴419(二)~425 | |||||||
赫连昌 |
还国 |
— |
— |
德武帝 |
①夏德武帝 |
425年-428年 |
承光425(八)~428 |
②夏废帝 | |||||||
赫连定 |
— |
直獖 |
— |
平武帝 |
①夏平武帝 |
428年-431年 |
胜光428(二)~431(六) |
注:《魏书》称赫连勃勃为赫连屈孑。
以上阿拉伯数字“407”皆使用元始纪年法,即元始407(岁)年,表示传统意义上的农历纪年法,以区别于西方的阳历的公元纪年。
大夏年号表
年号 |
起讫时间 |
使用时间 |
备注 |
---|---|---|---|
赫连勃勃,字敖云(在位:407年—425年) | |||
龙升 |
407年六月—413年二月 |
7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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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翔 |
413年三月—418年十月 |
6年 |
|
昌武 |
418年十一月—419年正月 |
3个月 |
是年于长安称帝 |
真兴 |
419年二月—425年七月 |
7年 |
|
赫连昌,字还国(在位:425年—428年) | |||
承光 |
425年八月—428年二月 |
4年 |
或作承阳、永光 |
赫连定,小字直獖(在位:428年—431年) | |||
胜光 |
428年二月—431年六月 |
4年 |
屠西秦乞伏氏宗室 |
大夏国后妃表
君主 |
配偶 |
本名 |
职位 |
在位期间 |
备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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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武烈帝赫连勃勃 |
1 |
梁皇后 |
待查 |
结发之妻,正室,后成皇后 |
413年-? |
|
夏德武帝赫连昌 |
1 |
赫连昌皇后 |
待查 |
皇后 |
425年—427年 |
|
2 |
始平公主 |
待查 |
428年-? |
北魏太武帝拓拔焘之妹始平公主。 |
||
夏平武帝赫连定 |
1 |
赫连定皇后 |
待查 |
皇后 |
?—430年 |
3、攻占关中,灞上称帝
夏凤翔六年(公元418年),赫连勃勃乘东晋灭后秦,乘虚轻取长安,在霸上(今陕西西安东)即帝位,国势更强。
(凤翔六年)十月,刘义真年少,赐与左右无节,王修每裁抑之。左右皆怨,谮于义真曰:“王镇恶欲反,故沈田子杀之。杀田子,是亦欲反也。”义真信之,使左右刘乞等杀。
既死,人情离骇,莫相统壹。义真悉召外军入长安,闭门拒守。关中郡县悉降于夏。赫连夜袭长安,不克。夏王勃勃进据咸阳,长安樵采路绝。
宋公裕闻之,使辅国将军蒯恩如长安,召义真东归;以相国右司马朱龄石为都督关中诸军事、右将军、雍州刺史,代镇长安。裕谓龄石曰:“卿至,可敕义真轻装速发,既出关,然可徐行。若关右必不可守,可与义真俱归。”又命中书侍郎朱超石慰劳河、洛。
青泥兵败
十一月,龄石至长安。义真将士贪纵,大掠而东,多载宝货、子女,方轨徐行。雍州别驾韦华奔夏。赫连帅众三万追义真;建威将军傅弘之曰:“公处分亟进;今多将辎重,一日行不过十里,虏追骑且至,何以待之!宜弃车轻行,乃可以免。”义真不从。俄而夏兵大至,傅弘之、蒯恩断后,力战连日。至青泥,晋兵大败,弘之、恩皆为王买德所禽;司马毛之与义真相失,亦为夏兵所禽。义真行在前,会日暮,夏兵不穷追,故得免;左右尽散,独逃草中。中兵参军段宏单骑追寻,缘道呼之,义真识其声,出就之,曰:“君非段中兵邪?身在此,行矣!必不两全,可刎身头以南,使家公望绝。”宏泣曰:“死生共之,下官不忍。”乃束义真于背,单马而归。义真谓宏曰:“今日之事,诚无算略;然丈夫不经此,何以知艰难!”
暴殄天物,京观髑髅
夏王勃勃欲降傅弘之,弘之不屈,勃勃裸之,弘之叫骂而死。勃勃积人头为京观,号曰髑髅台。长安百姓逐朱龄石,龄石焚其宫殿,奔潼关。勃勃入长安,大飨将士,举觞谓王买德曰:“卿往日之言,一期而验,可谓算无遗策。此觞所集,非卿而谁!”以买德为都官尚书,封河阳侯。
龙骧将军王敬先戍曹公垒,龄石往从之。朱超石至蒲阪,闻龄石所在,亦往从之。赫连昌攻敬先垒,断其水道;众渴,不能战。城且陷,龄石谓超石曰:“弟兄俱死异域,使老亲何以为心!尔求间道亡归,我死此,无恨矣。”超石持兄泣曰:“人谁不死,宁忍今日辞兄去乎!”遂与敬先及右军参军刘钦之皆被执送长安,勃勃杀之;钦之弟秀之悲泣不欢燕者十年。钦之,穆之之从兄子也。
夏王勃勃筑坛于灞上,即皇帝位,改元昌武。
《宣验记》记载
刘义庆《宣验记》云:
佛佛(即赫连勃勃)虏破冀州,境内道俗,咸被歼戮,凶虐*,残杀无厌。爰及关中,死者过半。妇女婴稚,积骸成山。纵其害心,以为快乐。仍自言曰:“佛佛是人中之佛,堪受礼拜。”便画作佛像,背上佩之,当殿而坐。令国内沙门:“向背礼像,即为拜我。”后因出游,风雨暴至,四面暗塞,不知所归。雷电震吼,霹雳而死。既葬之后,就冢霹雳其棺,烈尸出外,题背为“凶虐无道”等字。国人庆快,嫌其死晚。少时为索头主沙圭所吞,妻子更被刑戮。见萧子显《齐书》。
萧子显《南齐书》成书于刘义庆之后,所以此段文献不全为《宣验记》原文,肯定有刘宋以后佛教信徒渲染扩充的部分,但故事主体可能出自刘义庆之《宣验记》。虽然《宣验记》的成书时间现无从考知,但刘义庆其人生活的时代是确定得,他生于东晋元兴二年(403),卒于刘宋元嘉二十一年(444)。相对于刘义庆,赫连勃勃才是二、三十年前的人物。
小结:赫连勃勃狂悖到见人杀人,遇佛煞佛,因此可说说狂暴之至,但他的这种人格与东吴孙皓又有所不同,与秦始皇倒有几分相似。
4、北魏入关,大败夏军
真兴七年(425年)赫连勃勃卒,子赫连昌继位,次年(426年)北魏攻取长安,427年降统万城,428年3月又陷安定城,俘赫连昌。
南安降西秦
赫连昌弟赫连定在平凉自称夏皇帝。胜光四年(431年)赫连定灭西秦,又欲渡黄河击北凉遭吐谷浑袭击,兵败被俘,被送于北魏,夏亡。夏国共存在25年(407年-431年)。
公元413年,东晋时匈奴族赫连勃勃建立的“大夏国”的都城,因取“一统天下,君临万邦”之意,命名都城为统万城。统万城是东晋时匈奴铁弗部赫连勃勃建立的“大夏国”的都城,遗址在陕西榆林靖边县东北约80公里处的无定河东北岸,俗称为“白城子”,至宋代,城周围为沙漠所覆盖,遂成为废墟。
夏国都城统万
大夏凤翔元年(413),赫连勃勃驱使十万人在朔方水北、黑水之南营建大夏国都,取统一天下,君临万方之意,将都城定名为统万城。负责筑城的叱于阿利凶残好杀,下令用蒸土筑城,待土干后,用铁钉刺上检验,只要刺入一寸,即杀死筑城的民工,推倒再筑。筑城用的是粘土和石灰混合的“三合土”,故土色泛白且坚固,因而当地群众俗称“白城子”。
统万城由外郭城、东城和酉城组成。从平面图上看东城为主,西城为辅。东城730×500米,设有四门:南为朝宋门、东为招魏门、西为服凉门、北为平朔门。西城650×500米,西南城角有角楼残土高31米,西城墙中间有一个折角墙。现在城垣遗址的高度从2米至10米不等。四城角各有墩楼,最高达30米,四城墙均有防御性的马面建筑。这里常出土箭镞、铜币、花方砖、“永隆”瓦当、印章、佛像等。统万城是我国现存最完整的古城遗址之一,是研究大夏和西夏文化的重要文物资料。
5、赫连勃勃的卑怯心理
军事力量的增强、统辖范围的扩大,使铁弗匈奴民族自信心及自豪感增强,与此同时,南进过程中的铁弗匈奴也更深一步接触、体会到汉文化的博大精深,因此又表现出一种不自信的卑怯心理。
随着游牧民族不断深入农耕地区,农耕文化的优势日益被南迁的游牧民族所感受。出于对农耕文化的向往及政治需要,内迁少数民族不约而同地采取各种措施在政治、经济、文化等诸多方面吸收汉文化。在这种趋势的带动下,铁弗匈奴于晋安帝义熙三年(407)六月建立政权之时,也攀附一个华夏族的先祖,自认为乃夏后氏之苗裔,故勃勃称大夏天王、大单于,其政权名号“大夏”,改元“龙升”。并仿照中原汉族王朝的政制,设置百官,以期得到广大汉族人民的支持。铁弗匈奴的这些作法取得了预期的效果,在其进攻后秦都城长安的过程中,得到了关中地区人民的支持,夏凤翔六年(418)春,赫连玻进军至渭阳之时,关中民众络绎不绝地归附于赫连碛。
但是,铁弗匈奴攻占长安之后,在如何处理与汉族士人的关系上却出现失误。赫连勃勃征召隐士京兆人韦祖思,祖思“既至而恭惧过礼”,勃勃于是怒日:“吾以国士征汝,奈何以非类处吾!汝昔不拜姚兴,何独拜我?我今未死,汝犹不以我为帝王,吾死之后,汝辈弄笔,当置吾何地。”遂杀之。对于勃勃杀害韦祖思一事,学者们大多从勃勃性格的残暴来解释,但我以为这种解释稍嫌简单和程式化。
作为人类的适应方式,不同的经济与文化形式在各自的文化生态环境之内,自有其存身的合理性与特殊优势。游牧文化的生存环境,是“不食之地”的地理与“逐水草迁徙”、“宽则随畜,因射猎禽兽为生业”的游牧生产方式。而汉文化则是与湿润半湿润的大陆大河型生态环境相适应的文化系统。各文化系统一旦越出自身生态环境的界限,原来所具有的文化优越性便自然而然地丧失,他系统文化则显示出适应性极强的特殊优势。魏晋时期,胡汉两种文化的关系正是如此情势。匈奴、鲜卑、羯、氐、羌等草原游牧民族不断南迁,打破了“与中国壤断土隔”的文化生态环境的疆域线,进入了与汉文化相适应的生态环境,于是胡文化自然而然地转化为一种低势能文化,其与文化环境的不相适应性日趋尖锐地暴露出来。与此反观对照,汉文化理所当然的成为高势能文化,并充分地展现出其优越性,文化学上的所谓“社会距离”由此产生。
对于“社会距离”,美国文化学家罗杰·皮尔逊曾作如下诠释:“当两个不同的亚文化群,甚至两个不同社会的成员意识到他们之间的文化差异时,习惯上把这种现象称之为存在于他们之间的‘社会距离’。这个距离并非空间测量法,而是指个人或集团之间的隔离感,它产生于文化的不相容性。”这样一种“社会距离”正是文化冲突的心理基因。胡汉文化之间的“社会距离”,其实质是草原游牧民族与农业民族文化形态的冲突,这种冲突产生了胡汉文化质的不相容性。然而,这种不相容性并非不变动,文化冲突中的对立诸面不可避免地在文化冲突中会改变自身原有文化心理结构,从对方吸收于己有用的文化质,从而在调整、适应的过程中趋于一体化。对于游牧文化来说,抛弃旧质,以适应新的农业文明的生态环境是首当其冲的急务。因此,内迁游牧民族都不约而同地主动或被动地采取各种措施,如采取农业民族的典章制度、改汉姓、习汉语、服汉服等,在政治、经济、文化等诸多方面吸收农业文明,在这种趋势的影响和带动下,铁弗匈奴自然也不能免俗。
但是,无论内迁民族采取何种方式靠拢、接受、吸收汉族文化,对于进入中原地区的草原游牧民族来说,与本民族差别比较大的汉文化形式毕竟是非常陌生、深奥而又眩目的,北朝乐府名句“我是虏家儿,不解汉儿歌”,正道出了胡人对汉文化的陌生感,因此,随着与汉族密切接触,深深体会和感受到汉文化的茂郁,意识到胡、汉文化之间存在巨大的“文化差”,使得少数民族统治者对于君临汉族地区有一种卑怯心理。
在两晋十六国时期,作为少数民族的匈奴族已不再是先秦至西汉时期的一个统一的强大部族,从人数上看,入塞匈奴相对于汉族而言处于绝对劣势,与其他少数民族相比也并不占优势,匈奴族社会随着对其他民族文化尤其是汉族文化的吸收,虽然有所进步,但较之具有悠久历史和文明的汉族,在当时也仍然存在较大差异,把入塞匈奴作为一个整体,情况是这样,从其各个分支来看,更是如此,作为“胡父鲜卑母”后裔的铁弗匈奴,是游牧特性比较浓厚的一支,进入到农耕地区之后,其不足之处日益凸显,出现了由于“各族与汉族相比,社会经济、文化程度的发展都比较低,他们向经济、文化发展比较高的汉族转化,表现在民族心理上更多的是卑怯心理,而不是民族的自傲自大”。
再加上中国传统文化中根深蒂固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民族观念,从而使游牧民族——匈奴族原有的“强胡”心理丧失存在的根基。由“强胡”至“卑怯”,这种心理上的巨大落差,往往使他们无所适从,因此在对待汉族人士的政策上难免会有许多失当之处,勃勃杀害韦祖思一事当从这方面分析和考虑。
而且,对于勃勃这种心理,从现代心理学中也能找到理论依据:“一个民族当与本民族成员在一起时,所显露的是个体意识,而当与其他民族在一起时,更多显露的则是民族意识。当所从属的民族处于上升时期时,他在其他民族面前表现于外的是民族的自尊意识。当所属民族团体衰落时,所显露于外的则是民族自卑与民族压抑感,更多倾向于怀旧、复古,崇仰民族历史、民族英雄人物,以获得民族意识上的心理平衡。“而且,如果“一个民族长期受到文化上的攻击和迫害,因为他们的文化的特征遭受污辱和歧视,就会使这一民族的成员产生一种文化上的自我拒绝和自卑心理,在这一阶段民族成员羞于他们自己本民族的特征与文化,在行为上就会有过分地追求使自己成为一个文化被认同的人,自卑的民族意识是在异质文化的冲突中体验和表现出来,弱小的、相对落后的少数民族体验较深,在单独一个民族内部很少有自卑的体验。”
从史书对勃勃杀害韦祖思一事的记载看,勃勃之所以杀害韦祖思,主要是因为韦祖思表现的太过于“恭惧”,这种“恭惧”在勃勃看来是韦祖思把他作为“非类”对待,是一种非平等的状态;姚兴征召时,韦祖思“不拜姚兴”,却前来拜会勃勃,这又让勃勃认为是韦祖思“不以我为帝王”,从此可以看出,勃勃所不愿意看到或者可以说比较惧怕的是被汉族目之为“非类”,他希望的是汉族士人把他当作同类,而去平等地对待他:而绝不是把他当作“非类”式的毕恭毕敬和畏惧,同时还要让汉族士人把他当作真正的“帝王”,这一切都说明勃勃从心里认为汉族士人把他当作了“非类”,也没有把他当作一个真正的“帝王”,这是一种面对汉族士人时所表现出的极度敏感的自卑。正如胡三省所说:“勃勃之杀祖思,虐矣。然祖思之恭惧过甚,勃勃以为薄己而杀之,则勃勃为有见,而祖思为无所守也。”
总之,随着*的南进,与农业民族联系加深,铁弗匈奴的民族心理表现出一种极为矛盾的状态。一方面,由于匈奴族曾有的辉煌历史以及铁弗匈奴建立政权以来军事征服的顺利进行,使铁弗匈奴民族的自我意识及自豪感增强;另一方面,面对游牧与农耕两种文化巨大的落差,铁弗匈奴又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种面对华夏文化时的一种卑怯心理。
民族意识和民族自豪感本是无可厚非的,但是两汉曹魏以来,北方游牧民族大量内迁,无论从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方面,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汉化。在这种趋势下,勃勃却反其道而行之,可以说是一种不识时务。也正是因为这种刻意强调其民族特征的意识,决定了铁弗匈奴所建的夏政权在政治、经济以及如何处理与汉族士人关系上的失当,其灭亡就成为一种必然。
6、史书记载
《晋书·载记第三十》的大夏国
赫连勃勃,字屈孑,匈奴右贤王去卑之后,刘元海之族也。曾祖武,刘聪世以宗室封楼烦公,拜安北将军、监鲜卑诸军事、丁零中郎将,雄据肆卢川。为代王猗卢所败,遂出塞表。祖豹子招集种落,复为诸部之雄,石季龙遣使就拜平北将军、左贤王、丁零单于。父卫辰入居塞内,苻坚以为西单于,督摄河西诸虏,屯于代来城。及坚国乱,遂有朔方之地,控弦之士三万八千。后魏师伐之,辰令其子力俟提距战,为魏所败。魏人乘胜济河,克代来,执辰杀之。勃勃乃奔于叱*。叱干他斗伏送勃勃于魏。他斗伏兄子阿利先戍大洛川。闻将送勃勃,驰谏曰:“鸟雀投人,尚宜济免,况勃勃国破家亡,归命于我?纵不能容,犹宜任其所奔。今执而送之,深非仁者之举。”他斗伏惧为魏所责,弗从。阿利潜遣劲勇篡勃勃于路,送于姚兴高平公没奕于,奕于以女妻之。
勃勃身长八尺五寸,腰带十围,性辩慧,美风仪。兴见而奇之,深加礼敬,拜骁骑将军,加奉车都尉,常参军国大议,宠遇逾于勋旧。兴弟邕言于兴曰:“勃勃天性不仁,难以亲近。陛下宠遇太甚,臣窃惑之。”兴曰:“勃勃有济世之才,吾方收其艺用,与之共平天下,有何不可!”乃以勃勃为安远将军,封阳川侯,使助没奕于镇高平,以三城、朔方杂夷及卫辰部众三万配之,使为伐魏侦候。姚邕固谏以为不可。兴曰:“卿何以知其性气?”邕曰:“勃勃奉上慢,御众残,贪暴无亲,轻为去就,宠之逾分,终为边害。”兴乃止。顷之,以勃勃为持节、安北将军、五原公,配以三交五部鲜卑及杂虏二万余落,镇朔方。时河西鲜卑杜崘献马八千匹于姚兴,济河,至大城,勃勃留之,召其众三万余人伪猎高平川,袭杀没奕于而并其众,众至数万。
义熙三年,僭称天王、大单于,赦其境内,建元曰龙升,署置百官。自以匈奴夏后氏之苗裔也,国称大夏。以其长兄右地代为丞相、代公,次兄力俟提为大将军、魏公,叱干阿利为御史大夫、梁公,弟阿利罗引为征南将军、司隶校尉,若门为尚书令,叱以鞬为征西将军、尚书左仆射,乙斗为征北将军、尚书右仆射,自余以次授任。
其年,讨鲜卑薛干等三部,破之,降众万数千。进讨姚兴三城已北诸戍,斩其将杨丕、姚石生等。诸将谏固险,不从,又复言于勃勃曰:“陛下将欲经营宇内,南取长安,宜先固根本,使人心有所凭系,然后大业可成。高平险固,山川沃饶,可以都也。”勃勃曰:“卿徒知其一,未知其二。吾大业草创,众旅未多,姚兴亦一时之雄,关中未可图也。且其诸镇用命,我若专固一城,彼必并力于我,众非其敌,亡可立待。吾以云骑风驰,出其不意,救前则击其后,救后则击其前,使彼疲于奔命,我则游食自若,不及十年,岭北、河东尽我有也。待姚兴死后,徐取长安。姚泓凡弱小儿,擒之方略,已在吾计中矣。昔轩辕氏亦迁居无常二十余年,岂独我乎!”于是侵掠岭北,岭北诸城门不昼启。兴叹曰:“吾不用黄儿之言,以至于此!”黄儿,姚邕小字也。
勃勃初僭号,求婚于秃发傉檀,傉檀弗许。勃勃怒,率骑二万伐之,自杨非至于支阳三百余里,杀伤万余人,驱掠二万七千口、牛马羊数十万而还。亻辱檀率众追之,其将焦朗谓傉檀曰:“勃勃天姿雄骜,御军齐肃,未可轻也。今因抄掠之资,率思归之士,人自为战,难与争锋。不如从温围北渡,趣万斛堆,阻水结营,制其咽喉,百战百胜之术也。”傉檀将贺连怒曰:“勃勃以死亡之余,率乌合之众,犯顺结祸,幸有大功。今牛羊塞路,财宝若山,窘弊之余,人怀贪竞,不能督厉士众以抗我也。我以大军临之,必土崩鱼溃。今引军避之,示敌以弱。我众气锐,宜在速追。”傉檀曰:“吾追计决矣,敢谏者斩!”勃勃闻而大喜,乃于阳武下陕凿凌埋车以塞路。傉檀遣善射者射之,中勃勃左臂。勃勃乃勒众逆击,大败之,追奔八十余里,杀伤万计,斩其大将十余人,以为京观,号“髑髅台”,还于岭北。
勃勃与姚兴将张佛生战于青石原,又败之,俘斩五千七百人。兴遣将齐难率众二万来伐,勃勃退如河曲。难以去勃勃既远,纵兵掠野,勃勃潜军覆之,俘获七千余人,收其戎马兵杖。难引军而退,勃勃复追击于木城,拔之,擒难,俘其将士万有三千,戎马万匹。岭北夷夏降附者数万计,勃勃于是拜置守宰以抚之。勃勃又率骑二万入高冈,及于五井,掠平凉杂胡七千余户以配后军,进屯依力川。
姚兴来伐,至三城,勃勃候兴诸军未集,率骑击之。兴大惧,遣其将姚文宗距战,勃勃伪退,设伏以待之。兴遣其将姚榆生等追之,伏兵夹击,皆擒之。兴将王奚聚羌胡三千余户于敕奇堡,勃勃进攻之。奚骁悍有膂力,短兵接战,勃勃之众多为所伤。于是堰断其水,堡人窘迫,执奚出降。勃勃谓奚曰:“卿忠臣也!朕方与卿共平天下。”奚曰:“若蒙大恩,速死为惠。”乃与所亲数十人自刎而死。勃勃又攻兴将金洛生于黄石固,弥姐豪地于我罗城,皆拔之,徙七千余家于大城,以其丞相右地代领幽州牧以镇之。
遣其尚书金纂率骑一万攻平凉,姚兴来救,纂为兴所败,死之。勃勃兄子左将军罗提率步骑一万攻兴将姚广都于定阳,克之,坑将士四千余人,以女弱为军赏。拜广都为太常。勃勃又攻兴将姚寿都于清水城,寿都奔上邽,徙其人万六千家于大城。是岁,齐难、姚广都谋叛,皆诛之。
姚兴将姚详弃三城,南奔大苏。勃勃遣其将平东鹿奕于要击之,执详,尽俘其众。详至,勃勃数而斩之。
其年,勃勃率骑三万攻安定,与姚兴将杨佛嵩战于青石北原,败之,降其众四万五千,获戎马二万匹。进攻姚兴将党智隆于东乡,降之,署智隆光禄勋,徙其三千余户于贰城。姚兴镇北参军王买德来奔。勃勃谓买德曰:“朕大禹之后,世居幽、朔。祖宗重晖,常与汉、魏为敌国。中世不竞,受制于人。逮朕不肖,不能绍隆先构,国破家亡,流离漂虏。今将应运而兴,复大禹之业,卿以为何如?”买德曰:“自皇晋失统,神器南移,群雄岳峙,人怀问鼎,况陛下奕叶载德,重光朔野,神武超于汉皇,圣略迈于魏祖,而不于天启之机建成大业乎!今秦政虽衰,籓镇犹固,深愿蓄力待时,详而后举。”勃勃善之,拜军师中郎将。
乃赦其境内,改元为凤翔,以叱干阿利领将作大匠,发岭北夷夏十万人,于朔方水北、黑水之南营起都城。勃勃自言:“朕方统一天下,君临万邦,可以统万为名。”阿利性尤工巧,然残忍刻暴,乃蒸土筑城,锥入一寸,即杀作者而并筑之。勃勃以为忠,故委以营缮之任。又造五兵之器,精锐尤甚。既成呈之,工匠必有死者:射甲不入,即斩弓人;如其入也,便斩铠匠。又造百练刚刀,为龙雀大环,号曰“大夏龙雀”,铭其背曰:“古之利器,吴、楚湛卢。大夏龙雀,名冠神都。可以怀远,可以柔逋。如风靡草,威服九区。”世甚珍之。复铸铜为大鼓,飞廉、翁仲、铜驼、龙兽之属,皆以黄金饰之,列于宫殿之前。凡杀工匠数千,以是器物莫不精丽。
于是议讨乞伏炽磐。王买德谏曰:“明王之行师也,轨物以德,不以暴。且炽磐我之与国,新遭大丧,今若伐之,岂所谓乘理而动,上感灵和之义乎!苟恃众力,因人丧难,匹夫犹耻为之,而况万乘哉!”勃勃曰:“甚善。微卿,朕安闻此言!”
其年,下书曰:“朕之皇祖,自北迁幽、朔,姓改姒氏,音殊中国,故从母氏为刘。子而从母之姓,非礼也。古人氏族无常,或以因生为氏,或以王父之名。朕将以义易之。帝王者,系天为子,是为徽赫实与天连,今改姓曰赫连氏,庶协皇天之意,永享无疆大庆。系天之尊,不可令支庶同之,其非正统,皆以铁伐为氏,庶朕宗族子孙刚锐如铁,皆堪伐人。”立其妻梁氏为王后,子璝为太子,封子延阳平公,昌太原公,伦酒泉公,定平原公,满河南公,安中山公。
又攻姚兴将姚逵于杏城,二旬,克之,执逵及其将姚大用、姚安和、姚利仆、尹敌等,坑战士二万人。
遣其御史中丞乌洛孤盟于沮渠蒙逊曰:“自金晋数终,祸缠九服,赵、魏为长蛇之墟,秦、陇为豺狼之穴,二都神京,鞠为茂草,蠢尔群生,罔知凭赖。上天悔祸,运属二家,封疆密迩,道会义亲,宜敦和好,弘康世难。爰自终古,有国有家,非盟誓无以昭神祇之心,非断金无以定终始之好。然晋、楚之成,吴、蜀之约,咸口血未乾,而寻背之。今我二家,契殊曩日,言未发而有笃爱之心,音一交而怀倾盖之顾,息风尘之警,同克济之诚,戮力一心,共济六合。若天下有事,则双振义旗;区域既清,则并敦鲁、卫。夷险相赴,交易有无,爰及子孙,永崇斯好。”蒙逊遣其将沮渠汉平来盟。
勃勃闻姚泓将姚嵩与氐王杨盛相持,率骑四万袭上邽,未至而嵩为盛所杀。勃勃攻上邽,二旬克之,杀泓秦州剌史姚平都及将士五千人,毁城而去。进攻阴密,又杀兴将姚良子及将士万余人。以其子昌为使持节、前将军、雍州刺史,镇阴密。泓将姚恢弃安定,奔于长安,安定人胡俨、华韬率户五万据安定,降于勃勃。以俨为侍中,韬为尚书,留镇东羊苟儿镇之,配以鲜卑五千。进攻泓将姚谌于雍城,谌奔长安。勃勃进师次郿城,泓遣其将姚绍来距,勃勃退如安定。胡俨等袭杀苟儿,以城降泓。勃勃引归杏城,笑谓群臣曰:“刘裕伐秦,水陆兼进,且裕有高世之略,姚泓岂能自固!吾验以天时人事,必当克之。又其兄弟内叛,安可以距人!裕既克长安,利在速返,正可留子弟及诸将守关中。待裕发轸,吾取之若拾芥耳,不足复劳吾士马。”于是秣马厉兵,休养士卒。寻进据安定,姚泓岭北镇戍郡县悉降,勃勃于是尽有岭北之地。
俄而刘裕灭泓,入于长安,遣使遗勃勃书,请通和好,约为兄弟。勃勃命其中书侍郎皇甫徽为文而阴诵之,召裕使前,口授舍人为书,封以答裕。裕览其文而奇之,使者又言勃勃容仪瑰伟,英武绝人。裕叹曰:“吾所不如也!”既而勃勃还统万,裕留子义真镇长安而还。勃勃闻之,大悦,谓王买德曰:“朕将进图长安,卿试言取之方略。”买德曰:“刘裕灭秦,所谓以乱平乱,未有德政以济苍生。关中形胜之地,而以弱才小儿守之,非经远之规也。狼狈而返者,欲速成篡事耳,无暇有意于中原。陛下以顺伐逆,义贯幽显,百姓以君命望陛下义旗之至,以日为岁矣。青泥、上洛,南师之冲要,宜置游兵断其去来之路。然后杜潼关,塞崤、陕,绝其水陆之道。陛下声檄长安,申布恩泽,三辅父老皆壶浆以迎王师矣。义真独坐空城,逃窜无所,一旬之间必面缚麾下,所谓兵不血刃,不战而自定也。”勃勃善之,以子璝都督前锋诸军事,领抚军大将军,率骑二万南伐长安,前将军赫连昌屯兵潼关,以买德为抚军右长史,南断青泥,勃勃率大军继发。璝至渭阳,降者属路。义真遣龙骧将军沈田子率众逆战,不利而退,屯刘回堡。田子与义真司马王镇恶不平,因镇恶出城,遂杀之。义真又杀田子。于是悉召外军入于城中,闭门距守。关中郡县悉降。璝夜袭长安,不克。勃勃进据咸阳,长安樵采路绝。刘裕闻之,大惧,乃召义真东镇洛阳,以朱龄石为雍州刺史,守长安。义真大掠而东,至于灞上,百姓遂逐龄石,而迎勃勃入于长安。璝率众三万追击义真,王师败绩,义真单马而遁。买德获晋宁朔将军傅弘之、辅国将军蒯恩、义真司马毛脩之于青泥,积人头以为京观。于是勃勃大飨将士于长安,举觞谓王买德曰:“卿往日之言,一周而果效,可谓算无遗策矣。虽宗庙*之灵,亦卿谋献之力也。此觞所集,非卿而谁!”于是拜买德都官尚书,加冠军将军,封河阳侯。
赫连昌攻龄石及龙骧将军王敬于潼关之曹公故垒,克之,执龄石及敬送于长安。群臣乃劝进,勃勃曰:“朕无拨乱之才,不能弘济兆庶,自枕戈寝甲,十有二年,而四海未同,遗寇尚炽,不知何以谢责当年,垂之来叶!将明扬仄陋,以王位让之,然后归老朔方,琴书卒岁。皇帝之号,岂薄德所膺!”群臣固请,乃许之。于是为坛于灞上,僭即皇帝位,赦其境内,改元为昌武。遣其将叱奴侯提率步骑二万攻晋并州刺史毛德祖于蒲坂,德祖奔于洛阳。以侯提为并州刺史,镇蒲坂。
勃勃归于长安,征隐士京兆韦祖思。既至而恭惧过礼,勃勃怒曰:“吾以国士征汝,柰何以非类处吾!汝昔不拜姚兴,何独拜我?我今未死,汝犹不以我为帝王,吾死之后,汝辈弄笔,当置吾何地!”遂杀之。
群臣劝都长安,勃勃曰:“朕岂不知长安累帝旧都,有山河四塞之固!但荆、吴僻远,势不能为人之患。东魏与我同壤境,去北京裁数百余里,若都长安,北京恐有不守之忧。朕在统万,彼终不敢济河,诸卿适未见此耳!”其下咸曰:“非所及也。”乃于长安置南台,以璝领大将军、雍州牧、录南台尚书事。
勃勃还统万,以宫殿大成,于是赦其境内,又改元曰真兴。刻石都南,颂其功德,曰:
夫庸大德盛者,必建不刊之业;道积庆隆者,必享无穷之祚。昔在陶唐,数钟厄运,我皇祖大禹以至圣之姿,当经纶之会,凿龙门面辟伊阙,疏三江而决九河,夷一元之穷灾,拯六合之沈溺,鸿绩侔于天地,神功迈于造化,故二仪降祉,三灵叶赞,揖让受终,光启有夏。传世二十,历载四百,贤辟相承,哲王继轨,徽猷冠于玄古,高范焕乎畴昔。而道无常夷,数或屯险,王桀不纲,网漏殷氏,用使金晖绝于中天,神辔辍于促路。然纯曜未渝,庆绵万祀,龙飞漠南,凤峙朔北。长辔远驭,则西罩昆山之外;密网遐张,则东亘沧海之表。爰始逮今,二千余载,虽三统迭制于崤、函,五德革运于伊、洛,秦、雍成篡杀之墟,周、豫为争夺之薮,而幽朔谧尔,主有常尊于上;海代晏然,物无异望于下。故能控弦之众百有余万,跃马长驱,鼓行秦、赵,使中原疲于奔命,诸夏不得高枕,为日久矣。是以偏师暂拟,泾阳摧隆周之锋;赫斯一奋,平阳挫汉祖之锐。虽霸王继踪,犹朝日之升扶桑;英豪接踵,若夕月之登濛汜。自开辟已来,未始闻也。非夫卜世与乾坤比长,鸿基与山岳齐固,孰能本枝于千叶,重光于万祀,履寒霜而逾荣,蒙重氛而弥耀者哉!
于是玄符告征,大猷有会,我皇诞命世之期,应天纵之运,仰协时来,俯顺时望。龙升北京,则义风盖于九区;凤翔天域,则威声格于八表。属奸雄鼎峙之秋,群凶岳立之际,昧旦临朝,日旰忘膳,运筹命将,举无遗策。亲御六戎,则有征无战。故伪秦以三世之资,丧魂于关、陇;河源望旗而委质,北虏钦风而纳款。德音著于柔服,威刑彰于伐叛,文教与武功并宣,俎豆与干戈俱运。五稔之间,道风弘著,暨乎七载而王猷允洽。乃远惟周文,启经始之基;近详山川,究形胜之地,遂营起都城,开建京邑。背名山而面洪流,左河津而右重塞。高隅隐日,崇墉际云,石郭天池,周绵千里。其为独守之形,险绝之状,固以远迈于咸阳,超美于周洛,若乃广五郊之义,尊七庙之制,崇左社之规,建右稷之礼,御太一以缮明堂,模帝坐而营路寝,阊阖披霄而山亭,象魏排虚而岳峙,华林灵沼,崇台秘室,通房连阁,驰道苑园,可以阴映万邦,光覆四海,莫不郁然并建,森然毕备,若紫微之带皇穹,阆风之跨后土。然宰司鼎臣,群黎士庶,佥以为重威之式,有阙前王。于是延王尔之奇工,命班输之妙匠,搜文梓于邓林,采绣石于恒岳,九域贡以金银,八方献其瑰宝,亲运神奇,参制规矩,营离宫于露寝之南,起别殿于永安之北。高构千寻,崇基万仞。玄栋镂榥,若腾虹之扬眉;飞檐舒咢,似翔鹏之矫翼。二序启矣,而五时之坐开;四隅陈设,而一御之位建。温宫胶葛,凉殿峥嵘,络以隋珠,綷以金镜,虽曦望互升于表,而中无昼夜之殊;阴阳迭更于外,而内无寒暑之别。故善目者不能为其名,博辩者不能究其称,斯盖神明之所规模,非人工之所经制。若乃寻名以求类,踪状以效真,据质以究名,形疑妙出,虽如来、须弥之宝塔,帝释、忉利之神宫,尚未足以喻其丽,方其饰矣。
昔周宣考室而咏于诗人,閟宫有侐而颂声是作。况乃太微肇制,清都启建,轨一文昌,旧章唯始,咸秩百神,宾享万国,群生开其耳目,天下咏其来苏,亦何得不播之管弦,刊之金石哉!乃树铭都邑,敷赞硕美,俾皇风振于来叶,圣庸垂乎不朽。其辞曰:
于赫灵祚,配乾比隆。巍巍大禹,堂堂圣功。仁被苍生,德格玄穹。帝锡玄珪,揖让受终。哲王继轨,光阐徽风。道无常夷,数或不竞。金精南迈,天辉北映。灵祉逾昌,世叶弥盛。惟祖惟父,克广休命。如彼日月,连光接镜。玄符瑞德,乾运有归。诞钟我后,应图龙飞。落落神武,恢恢圣姿。名教内敷,群妖外夷。化光四表,威截九围。封畿之制,王者常经。乃延输、尔,肇建帝京。土苞上壤,地跨胜形。庶人子来,不日而成。崇台霄峙,秀阙云亭。千榭连隅,万阁接屏。晃若晨曦,昭若列星。离宫既作,别宇云施。爰构崇明,仰准乾仪。悬薨风阅,飞轩云垂。温室嵯峨,层城参差。楹雕虬兽,节镂龙螭。莹以宝璞,饰以珍奇。称因褒著,名由实扬。伟哉皇室,盛矣厥章!义高灵台,美隆未央。迈轨三五,贻则霸王。永世垂节,亿载弥光。
其秘书监胡义周之辞也。名其南门曰朝宋门,东门曰招魏门,西门曰服凉门,北门曰平朔门。追尊其高祖训儿曰元皇帝,曾祖武曰景皇帝,祖豹子曰宣皇帝,父卫辰曰桓皇帝,庙号太祖,母苻氏曰桓文皇后。
勃勃性凶暴好杀,无顺守之规。常居城上,置弓剑于侧,有所嫌忿,便手自杀之,群臣忤视者毁其目,笑者决其脣,谏者谓之诽谤,先截其舌而后斩之。夷夏嚣然,人无生赖。在位十三年而宋受禅,以宋元嘉二年死。子昌嗣伪位,寻为魏所擒。弟定僭号于平凉,遂为魏所灭。自勃勃至定,凡二十有六载而亡。
史臣曰:赫连勃勃犭熏丑种类,入居边宇,属中壤分崩,缘间肆慝,控弦鸣镝,据有朔方。遂乃法玄象以开宫,拟神京而建社,窃先王之徽号,备中国之礼容,驱驾英贤,窥窬天下。然其器识高爽,风骨魁奇,姚兴睹之而醉心,宋祖闻之而动色。岂阴山之韫异气,不然何以致斯乎!虽雄略过人,而凶残未革,饰非距谏,酷害朝臣,部内嚣然,忠良卷舌。灭亡之祸,宜在厥身,犹及其嗣,非不幸也。
赞曰:淳维远裔,名王之余。啸群龙漠,乘衅侵渔。爰创宫宇,易彼毡庐。虽弄神器,犹曰凶渠。
7、败亡原因
大夏政权的主要经济支柱,就是掠夺,总以各种理由与借口对四邻发动战争以掠夺地盘和财物,虽然据有了广袤的土地来畜养牲口,但还是支撑不了连年的战争消耗。因此发动战争愈多,国力下降愈多。
赫连勃勃在夺取了长安之后,夏国疆土南界秦岭,东戎蒲津,西收秦陇,北薄于河,国势达到全盛。赫连勃勃逐渐骄横起来,统治极端残暴,嗜杀戮,视民如草芥,搞得人人自危,忠良卷舌,人心尽丧,儒士寒胸,军将失信。
赫连勃勃晚年昏聩,听信谗言,废长立幼,欲废太子赫连璝而改立酒泉公赫连伦。赫连璝听到消息后,不甘坐以待黜。于是不分青红皂白,率骑一万,攻杀赫连伦。赫连璝杀赫连伦后,率众返长安,并攻统万。赫连伦之弟太原公赫连昌闻知,即起兵攻杀赫连璝,之后收编了赫连璝的部众回到统万城。赫连勃勃闻讯后悲愤不已,却亦无可奈何,只得封赫连昌为太子。这次太子之争连损夏国两根顶梁柱,令大夏政权大伤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