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敏忆高考:保护好恢复高考初期那些闪光点
■顾敏
顾敏
他于1960年出生于上海,1977年参加高考,1978年在上海交通大学应用物理系学习,并在中国科学院上海光学与力学研究所获得硕士和博士学位。他是澳大利亚中国科学院的第一个成员,也是澳大利亚技术与工程研究所的成员和中国工程院的外国成员。主要从事微纳光子学、光电成像等领域的研究。它是三维光学显微成像理论的国际权威,也是世界上第一个突破聚合物光学衍射极限,利用双光束超分辨原理获得9纳米特征尺寸的世界纪录的学者。研究成果在现代光学显微成像、纳米激光信息和纳米制造领域具有重要意义。
1977年,我17岁高中毕业,在上海远郊的一个公社做“菜农”。谁能想到1977年底的突然入学考试改变了我的命运,成为我生命中的一个转折点。
进入大学后,我的同学在年龄和背景上有很大的不同,但是不管他们是谁,在那个时候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阅读。有人说77年级和78年级是“绵羊”,在学校不会被竞争或抢劫,因为每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的信念,那就是抢回时间。
那时的学习氛围有多好?晚上老师还陪我们看书。成绩好的学生自愿帮助成绩差的学生。没有人孤立或歧视成绩差的学生。我们不能忘记,我们应该保护和发扬这些恢复高考早期的亮点。
父亲的教诲
我出生在上海郊区的一个教师家庭。我的父母都是小学老师。此外,我有两个叔叔是大学生。因此,家庭氛围非常重视教育。我父母从小对我的教育就是“只学高”。
遗憾的是,我在1966年上小学,正好赶上“*”期间武术的流行。我记得当我第一次进入小学时,教室还是完整和正常的。当我在二年级的时候,教室的屋顶被拆掉了。我们停课一年,三年级复课。
当时,小学生的课程还包括学习工程学和农学,他们经常去农村帮助农民种植水稻和其他作物。事实上,我们很高兴帮助农民做一些小工作并说出他们的想法。然而,正规课程并不多,加上停课、劳动和文化活动,基本上只有两年半的正规课程。
当时的学术体系也很奇怪。我小学毕业5.5年,初中毕业2年,高中毕业2年。我一共毕业了9.5年,所以我在17岁的时候去农村参加了一段时间的高考。
我在1972年进入中学,在“*”期间,大多数学生不想上课。当时流行的文化是,谁学了就会被嘲笑。男孩基本上一上课就离开了教室,而女孩没有出去。我压力很大。
从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起,在父亲“只学高”的教育下,我就很想有一个好的班级。此外,我的两个叔叔,一个在大学教书,另一个在苏联读书,他们回家探亲时给我们讲了外面的世界,这让我非常向往,给我树立了一个榜样。
因此,我可能是高中少数不想安定下来学习的人之一,也是少数做作业的人之一,这也是我父亲的要求。那时,我非常擅长数学。后来我学了物理、化学和生物。我发现它们更有趣、更方便。当时,这些课程被称为“工业基础”和“农业基础”。教科书也是在农田和工厂中应用的例子。因为外国人的名字不能出现,我只知道许多物理和化学知识的原理,但我从未见过任何公式。我甚至不知道牛顿定律和元素周期表。
从1972年到1976年的四年间,我国经历了许多重大事件。我的学校经常关闭,事实上我的中学没有学到多少东西。
在农村的短暂职业生涯
1976年毕业后,我报名参加了“下乡”,这在当时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结果宣誓仪式的第二天,我患了急性阑尾炎。其他人戴着锣鼓和大红花去乡下。我在医院接受了手术。过了两周我才正式去乡下。那时,我母亲担心我的健康,希望我晚一点去。我坚持自己去。
我的主人是大队里一个很好的蔬菜种植者。他教会了我很多农业知识,并且在生活中非常照顾我。因为我刚动了手术,我的主人不让我做重活,所以我还是坚持要去地里干活。因此,要赶上黄梅的收获和种植季节真的很难。
后来我发生了一些事。农村的饮用水是经过消毒的河水,通常在河里洗蔬菜和衣服,养猪场也使用河水,消毒主要依靠漂白粉,每两三天换一次水,否则细菌繁殖严重。我因为胃病摔倒了,因为我没有及时换水。
1977年10月1日前后,当我回家看医生时,我碰巧遇见了我的一个叔叔,他回家探亲。他让我恢复高考,并要求我尽快准备。这真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好消息。
很快,官方通知下来了,我插队的公社进行了一次统一检查。结果,我在300多人中名列第三,通过了考试,然后回家准备考试。
人生的转折点
从我叔叔告诉我恢复高考到正式考试的消息,我复习了两个多月。虽然我已经为考试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但它仍然意义重大,帮助我最终进入了知识的天堂。
我父亲在准备考试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他利用他所有的关系帮我寻找机会来弥补错过的一课。在“*”期间,一群优秀的教师感到震惊,没有出来上课。我父亲去请别人给我上课。只要他听说哪个老师在开补习班,他就必须想办法把我塞进去,以弥补错过的课。当时没有拷贝,练习也不容易传播。我父亲帮我抄写了许多练习。
现在回想起来,我特别感谢我的父亲从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为我设立了“只在高中学习”的目标和标准。这是我们管理家庭的不可动摇的政策,也让我受益终生。
由于基础差,每个人在复习时都很努力,每天都学习到很晚。当时是11月,上海的天气已经相对寒冷。我通过晚上洗脚来记住周期表。物理和化学老师已经教了我们很多技巧来帮助我们为期末考试补习,但是英语不容易被攻击,所以我在英语考试中没有做好。
那时,我对自己不是很有信心,因为我的导师加入了我的行列,帮助我准备高考。我最好的课程之一是数学,它也是一个对我有很大影响的数学导师。他告诉我父亲,我是这个群体中最有前途的一个。这给了我很大的信心。
高考选了四门课程:语文、数学、物理化学和英语。语文考试的作文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是“最有意义的事情”。我写了我去农村时,老师教我如何种植蔬菜和谷物的故事。数学应该是我最好的科目。另外一个问题是微积分。虽然那时我在高中没有学微积分,但我也没有问题,并且用几个已知的公式解决了它。
新年快到了,我从公社领取了最后一份口粮,回家休息了。一天早上十点左右,我父亲突然回来了。此时他从未在家。他手里拿着一个黄色信封。他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他似乎有许多话要对我说,但他太激动了,没有说出来。原来那是我的录取通知书,是上海交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那时,我觉得不可思议,突然成了一名大学生。我也是一所著名大学的学生。除了兴奋,我意识到这将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转折点,未来有无限的可能性。
知识的天堂
如果你不生活在那个时代,你就不会感受到“*”对国家的破坏。所有的材料都很差,你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世界上所有的现象都将停留在收音机能听到的范围内。“*”期间,上海引进日本技术,在金山建立了上海石化总厂。这是一家现代化的工厂。我和我的家人特地去看了它。我还写了一篇作文“记得参观上海石化总厂”。那时,我们对世界先进水平的理解仍然停留在那个水平上。
因此,1978年2月进入大学后,对知识的渴望就像一块干海绵进入了知识的海洋。在大学的四年里,我像海绵一样吸收了一切。生活很简单。唯一的任务是努力学习。
我的录取通知书上写着“上海交通大学应用物理系(即将成立)”,因为应用物理系刚刚恢复成立。当我们第一次进入学校时,学校进行了一次诊断测试。结果,我们完全脱离了“老三届”。“*”前,他们接受过完整而正规的高中教育,这比我们的基础要坚实得多。进入学校后,他们很快成为不同学科的代表。
然而,我也没有放弃。进入二年级的专业课程后,我变得越来越得心应手,成为现代光学课程的代表。到了三年级和四年级,我可以轮流辅导“三班”的学生。那时,我发现这个专业是我想学的,尤其是激光。我对它特别感兴趣。我很快学会并吸收了它。我没想到它会成为我一生的研究方向。
那时,我的主要问题是英语,我是班上英语最差的学生之一。我最害怕的是英语考试。除了笔试和口试,老师还拿了一个巨大的向日葵录音机,记下了我们的口试语录。他评估了他们。这对我来说是一场“噩梦”。当我毕业时,英语老师仍然拿一年级的录音取笑我。我知道这一定很糟糕,不敢听。
幸运的是,当时的学习氛围非常好。没有人歧视我,也没有人嘲笑我的上海郊区口音。特别是,这些“高三”学生真的设法“照顾乐队”,并真诚地帮助我们。他们主动设计了许多课外练习机会。最后,全班没有落后于一个人,所有人都得到了提升。
幸运的屠博士
现在看来,改革开放确实是一项颠覆性的政策,恢复高考更是明智之举。对于一个与此无关的国家来说,最根本的事情是从教育开始。
我很幸运。首先,我还很年轻,就赶上了恢复高考。其次,上海交通大学的学风让我受益终生,为我打下了坚实的科学基础。当时,老师告诉我们,我们在大学里学到的只是一把“猎枪”,我们最终会在社会上“狩猎”。在老师的支持和鼓励下,我没有选择留在学校,而是申请了中国科学院上海光学精密机械研究所,有幸成为中国第一批研究生。
我是在中国受训的“本地”医生。我已经从复试赶上了第一个硕士学位和第一个博士学位。现在是我回报祖国,为国家做点什么的时候了。
当我在1988年访问澳大利亚时,我解决了一个其他三个博士生十年都没有解决的问题。这使得对方跳起来跑向我和我握手。那时,只要是来自中国科学院上海光学精密机械研究所,每个人都会尊重它。
现在,我们应该仍然有这样的信心。总有人批评我们的教育制度和高考制度。如果我们的教育完全失败了,怎么会有像我们这样的人呢?我们应该客观地看待教育系统。差异并不意味着落后。曾经出现在中国教育体系中的闪光点,如果能够恢复,仍然是强大的。
顾敏大学
(本报记者陈欢欢、见习记者任芳燕采访整理)
《中国科学新闻》(第八版,2018年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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