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白鹳遭毒杀调查：职业杀手随鸟迁徙一路投毒
11月13日，志愿者从湿地的一个人工水坑中捞出一个写有“克百威”字样的农药袋。
11月14日，天津市北大港区一家餐馆的大门被一个牌子锁上，上面写着游戏出售。
11月15日，蓝天救援队和鸟类保护志愿者搜索了湿地，找到了几十只死鸟。
■简介
东方白鹳
东方白鹳是国家重点保护动物，属于鹳形目鹳科，长约1.2米，翼展近2.2米。除了黑色的飞羽，其余的鹳有白色的羽毛、黑色的喙、肉眼和红色的脚。它被国际自然保护联盟列为濒危物种，并被列入《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和《中日候鸟保护协定》附录一。目前，全球人数不到2500人。
在德国，它的近亲白鹳被视为国鸟，受到很好的保护。德国人在屋顶上筑巢迎接他们，称他们为“白色骑士”。德国人相信白鹳能给他们带来幸福。
它细长而尖的嘴渗出粘液，移动缓慢。
中毒后，它的肌肉不由自主地痉挛，呼吸困难。这个痛苦的过程将持续到它死去。
但它仍然想飞。观鸟志愿者莫训强(音译)看到它那将近两米长的黑白相间的翅膀在挣扎，但在冬季湿地中却摔了好几次。
这是东方白鹳。
2012年11月，在天津北大港湿地自然保护区，迁徙期间生活在这里的东方白鹳中毒。在过去的几天里，志愿者们跋涉到湿地去营救13只，但是更多的东方鹳在痛苦中死去。如果志愿者没有找到20只东方白鹳的尸体，它们最终会被卖到餐馆，每只午餐价格超过200元。
根据《新京报》记者的调查，保护区内的投毒者、餐馆老板、食客和杀虫剂销售商已经成为东方白鹳等珍稀鸟类的直接或间接杀手。
北大港湿地自然保护区占地60多万亩，但当地林业部门正在努力进行巡逻。大港城乡一体化办公室林业部部长张文继续说道:“科里只有四个人。在保护区周围巡逻需要一整天。”
每年三月，东方白鹳在俄罗斯东南部和中国东北部繁殖。它们在九月和十月离开繁殖地，成群向南迁移。
莫训强是南开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的一名鸟类保护志愿者和博士生。他说，根据许多鸟类保护志愿者和专家的观察，迁徙时，他们经常在开阔的草原湖泊和芦苇沼泽中迁徙。“近年来，他们每年都要在北大港湿地呆半个月左右。这一次，我们观察了大约500只东方白鹳。”莫训强说道。
然而，莫迅强没有想到，20只东方白鹳在这里生活了半个月，却无法展开翅膀再次迁徙。
[鸟类投毒者]
职业杀手随着鸟类迁徙而中毒
在天津北大港水库西侧的芦苇地里，以养鱼养蟹为生的渔民史学友经常在水库旁的路边看到大量的玉米颗粒。他最后一次看到有人扔玉米是在半个月前。
“11月初，我看到土路上散落着许多玉米颗粒。我知道那是有毒的鸟。我沿着玉米粒一路走着，发现了两只死雉。”史学友说他炖了两只“免费”的野鸡。
起初，史学友不知道这些人撒下的玉米粒有多毒。“我发现了一个有毒的鸟人，向他要了一些药，带了一些鱼去泡一泡，我的小猫上来吃了它们。猫吃了鱼，没走五步就死了。”
林龙(化名)来自天津大港。他和几个朋友几十年来一直以捕鸟为生。
“我过去使用散弹枪，但后来在天津散弹枪被严格控制，现在我改用杀虫剂中毒(杀人)。结果，我发现使用的杀虫剂比桶多。”林龙说。
“你吃药了吗？”这已成为近年来大港地区毒鸟的会议语言。
他们把鸟类喜欢吃的食物用杀虫剂浸泡，然后扔进鸟类的栖息地。在这些鸟吃完后死去后，投毒者拾起死去的鸟并卖掉它们。
"不同药物的鸟必须使用不同的诱饵."林龙说，像野鸡这样喜欢在森林里出没的鸟类使用杀虫剂浸泡谷物6到7个小时，然后把它们撒在森林里的路边。
水鸟分为素食和肉食两种。“如果你想给天鹅、鹅、鸭子下药，可以用玉米或谷物作为诱饵；对于嘴尖的水鸟，如鹳和海鸥，我们用浸过药的小鱼和小虾，或者简单地撒上毒砂。”林龙说。
根据林龙的印象，仅北大港湿地自然保护区就有50多名吸毒者。
根据林龙的说法，一半的鸟中毒者是天津本地人，但是他们的狩猎仅限于他们居住地附近。
"现在有更多的职业猎鸟者。"林龙说，他们中的大多数是在候鸟迁徙路线上中毒的外国人。他们知道所有关于什么季节，鸟类在哪里定居，它们是什么物种。
[致命毒药]
这种鱼仍在喙部受到毒性攻击
11月12日下午，北大港湿地自然保护区的“万亩鱼塘”水面不到1米深，覆盖着淤泥和芦苇沼泽。
“这就是被称为‘地球之肾’的湿地。许多珍稀鸟类离开湿地就无法迁徙，所以这里也被称为鸟类的天堂。”南开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的鸟类保护志愿者和医生莫训强说。
在湿地的浅水区，有许多痕迹明显的人工水坑。这些水坑直径约1米，周围堆放着泥土，与周围水域隔离，并用芦苇杆覆盖。
12日，莫训强在这个坑里捞出一个写有“克百威”字样的农药袋。
几天前，护鸟志愿者逐渐找回了20只东方白鹳的尸体。天津警方对他们的一些内脏进行了实验室检测。对于水坑中的水样，警方也抽取样本进行检查。
11月16日，天津警方初步检查结果显示，东方白鹳死于农药中毒。
“克百威是近两年出现在医药界的一种新型杀虫剂。它的毒性非常高。当水鸟吃有毒的小鱼时，当鱼还在它们的嘴里时，毒性就会爆发。我们晚上撒下毒饵，第二天背着麻袋去抓鸟。”林龙说。
克百威，又名克百威，是一种剧毒的氨基甲酸酯类杀虫剂，对鱼和鸟尤其有毒北京农业大学昆虫毒理学和害虫综合防治副教授王晋中说。
“克百威是一种广谱杀虫剂，对多种害虫有杀灭作用。它可以被植物根部吸收，并被运输到地上植物的各种器官以杀死害虫。它在土壤中的半衰期为30至60天，残留时间很长。”王晋中说:该州已经禁止在蔬菜、果树和茶叶上喷洒这种杀虫剂。这种药物对人也有剧毒。几十年前，一些农民喷洒这种杀虫剂，皮肤与它接触。杀虫剂从皮肤渗入身体，农民因此死亡。
[药品销售商]
一种在药品销售信息中夹带毒鸟方法
在湿地，志愿者后来发现了几十个克百威农药袋和药瓶。
"这种药从其他地方通过渠道运送，一包(或一瓶)要花十多美元。"鸟类投毒者林龙说。
王晋中副教授介绍说，克百威是一种剧毒农药，某些作物严禁使用。"北京、天津和其他大城市很难进入市场."
记者发现，许多网站都在销售杀虫剂克百威(又名克百威)。对“克百威”的搜索显示，数十种克百威杀虫剂的售价从几元到几十元不等。
记者随机进入三个药品销售商的页面，所有的销售信息都包含毒杀鸟类的药物方法。只有一个商人说“禁止给野生动物下毒”，但是商店使用的宣传图片是一张充满各种稀有鸟类图片的图片。
广州越秀区的经营者朱说，这个月他已经销售了30多袋半斤农药。“这些人中的大多数都买过药。前天，一个人一次买了10多个包。”
关于毒性，朱先生表示“绝对有信心”。“混合药物后，这只鸟在吃了一粒食物后30秒内不会移动，2分钟后就会死亡。”
“如果你想喝这种鸟，你可以购买另一种液体中的克百威，将药物直接喷洒在水面上，或者将药物与沙子混合并撒在水中。如果鸟吃了有毒的鱼，它会被药物杀死。”朱说。
南开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博士生莫训强作了分析。根据这个估计，半斤药可以拌10斤米，10斤米有20多万粒米。假设一只鸟吃了5粒毒大米便会死亡，根据这个合理的计算，20多万粒大米加上这半斤药物，便可以杀死4万多只鸟。
“中毒4万多只鸟是什么概念？这意味着，近三分之一至一半经过天津的鸟类必须死亡。”南开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的鸟类保护志愿者和医生莫训强说。
[游戏餐厅]
“东方白鹳以200多元进入餐厅”
15日，一队蓝天救援队带领一艘来自北京的船只进行救援，并在北大港的“万亩鱼塘”水域进行了搜索。发现了60只死鸟，包括一只东方白鹳和一只天鹅。
“我们绝对不会自己吃中毒的鸟。它们都卖给了当地的餐馆。”林龙说。
中毒者卖给餐馆的东方白鹳的价格与它们的稀有程度不成比例。它们类似于长有尖喙的长腿鸟，如苍鹭(天津重点保护野生动物)，价值超过200元。
毒鸟林龙说，野生鸟类大多在当地定价，从几元到几千元不等。人们常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所以天鹅(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的售价最高，每只只能超过1000元。其次是大雁肉(天津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可以上下400元。野鸭(天津的重点保护野生动物)通常要花费几十元。那些麻雀大小的鸟每只值几美元。
在林龙看来，这项业务的成本可以忽略不计。“一瓶药才十几块钱，足够泡几罐鱼；那种掺有谷物的药70元只卖半公斤。它能吸收10公斤的谷物。如果你运气好，你会从白天鹅身上赚很多钱。”
在德国，许多人把鹳视为“白衣骑士”。但是在捕鸟者和餐馆老板的口中，东方白鹳和苍鹭被称为“长颈老等等”。因为这只鸟有一个长长的脖子，当它在水里钓鱼和等待的时候它不能站着不动。
15日和16日，根据大港当地居民提供的线索，记者走访了许多过去卖游戏的餐馆。
在千米桥的南边，一家餐馆的招牌上写着:野鸭、兔子和其他游戏都有卖，但是餐馆的门是锁着的。
在天水井村，当地村民说村里至少有三家餐馆出售野味。“东方白鹳中毒”事件引起了轰动。最近，当地*对游戏的销售非常严格。现在许多餐馆都不敢卖它。
在北大港水库西侧，有三家酒店，规模几百平方米。当地村民说，这些酒店的游戏业务以前非常好。
走进一家招牌上有野鸭的餐馆，服务员主动说:“餐馆里没有游戏。”
更奇怪的是，在这个大约500平方米的餐厅里，服务员说餐厅没有菜单。"如果有蔬菜，你可以选择一些蔬菜炒，只做一些鱼。"
[餐厅]
饮食鸟在秋天和冬天最受欢迎。
“没有熟人的介绍，风又这么紧，你不能吃野味。他们(游戏餐厅)害怕出售它。”张华说。
张华已经在天津大港区做生意三年了。他是一个喜欢吃鹿肉的食客，吃了很多次“长颈老等”。当时，他不知道这个“长颈老人”可能是地球上濒临灭绝的东方白鹳。
“端上桌时，我分不清是哪只鸟。它已经在商店里放了酱汁。这是一只完全的鸟，嘴尖，腿长。它被放在一个足球大小的盘子里。”张华张开双臂做手势。
张华想起了一个细节。有一次，他和他的朋友们吃完了"长颈老等"的肉，拿起盘子里的鸟骨头，让骨头在盘子里"站起来"。"光骨架有一米多高."
张华说，这些餐馆大多分布在水库附近的村庄，秋冬季候鸟数量最多，食客数量最多。“因为它更贵，所有想尝试新鲜事物的老板都来这里。我也有北京的朋友专门来这里吃饭。”
今年7月，张华去了德国。他看到当地人的屋顶是白鹳建造的巢。在农田里，鸟儿追逐大型收割机，嬉戏玩耍。"看到这些，想到我以前吃过的鸟，我感到很难过。"
回家后，张华决定不再吃野味了。
国际动物福利基金会(IFAW)IFAW猛禽救援中心的猛禽治疗师张吕(音译)说，人们一旦吃了被克百威毒死的鸟，就会有类似的酒精中毒症状，但很难检测出来，因为很多人在吃鸟肉的时候还会喝酒。“如果你大量进食，人们也会受到威胁。即使你吃得不多，也会增加肝脏的负担，导致永久性肝损伤。”
[监督员]
监督缺少人、钱和东西。
11日，当发现东方白鹳尸体的志愿者向警方报案后，一名警察显得很惊讶。"多年来，我第一次知道这片荒地上有东方白鹳。"
这片湿地的管理者也有他们自己的困难。
张，，大港城乡一体化办公室林业部部长。他说科里只有四个人，必须巡逻60多万亩水域。“开一辆巡逻车要花一整天。巡逻车仍然是一辆汽车，在泥泞的道路上行驶非常困难。”
在救援开始时，志愿者们找到了张，并希望有一台可以在湿地上操作的泥滩机器。“那是我第一次听说泥滩机。我们没有船也没有夜视望远镜。缺少人、钱和东西。”
一些当地人承包了“万亩鱼塘”。渔民周女士说，她受雇在“万亩鱼塘”养鱼三年。“老板专门雇人检查鱼塘，当他们看到陌生人扔东西时，阻止他们进入鱼塘。”
然而，养鱼池主人雇佣的检查员吴先生说:“养鱼池太大了，我们不能24小时巡逻，晚上走路也不方便。下雨时更是如此。”
张感叹道，如果这个湿地是*自然保护区，无论是在重要性还是资金方面都可以得到更好的保护。同时，他也希望在这里建立一个保护站。“我想知道我们是否可以呼吁公众筹集资金并建立一个保护站，这样我们就可以在候鸟到来时雇佣人员在指定地点值班。至于资金的使用方式和地点，我们可以接受志愿者的监督。”
这些想法与鸟类保护志愿者的想法一致。志愿者刘慧丽表示，他们正在起草一份公开信，希望呼吁将天津北大港湿地自然保护区从市级提升为*湿地自然保护区。
15日晚，在志愿者与大港管委会的内部协调会议上，相关官员表示，他们将与工商、卫生等部门联手，禁止周边餐馆购买和食用野生鸟类，并开展鸟类保护行动。
从16日起，大港林业行政执法部门在各路口竖立了鸟类保护警示牌，并张贴了宣传标语。志愿者刘会礼表示，经过沟通，“当地农林局正在考虑制定野生动物救援应急预案，并计划明年设立瞭望塔，全面监控湿地人员的活动，坚决禁止偷猎。”
[救助者]
获救的东方白鹳戴着清脆的标志
与此同时，由鸟类保护志愿者撰写的“北大港湿地保护调查亟待解决”也呼吁“尽快建设几座永久性观察塔，监测10000亩鱼塘，并为志愿者提供一个永久性观察平台。
17日下午，在天津野生动物救助驯养繁殖中心，工作人员刘洋非常高兴。13只垂死的东方白鹳恢复了独立进食的能力。
判断东方白鹳是否已经完全康复，不仅可以根据食物消耗量来判断，还可以根据它的脖子是否直立、羽毛是否有光泽以及粪便是否成形来判断。
恢复中的东方白鹳显然有一种精神，每只都直立着脖子，有些张开翅膀。在阳光下，黑白羽毛重现光泽。
“如果没有意外，这13只东方鹳可以组成一个迁徙队伍，即使它们离开庞大的军队，它们也可以并肩向南飞行。”刘洋说道。
志愿者刘慧莉表示，所有13只被放生的东方白鹳都将戴上戒指。最强的两个将从它们中选出，并将被放在卫星信号发射器上进行跟踪和观察。
志愿者们正在考虑给两只精选的东方鹳命名。
最好称它们为“海岸”和“海洋”，它们在那里生存。公益人士邓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