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科技部原副部长刘燕华:随意性政策驱不了霾
一个科学家发表一篇关于烟雾成因的文章,会影响到治疗的决策,造成认知上的混乱和决策上的不稳定,直接导致烟雾治疗政策的随意性。
2014年3月26日,雾霾再次袭击北京、天津和河北。北京遭受了五级严重污染,其他地区都中度污染。华北黄淮地区的能见度不到1公里。
公众*“习惯”烟雾。该网站调侃道:“除了一场又一场大风,我们还能期待什么?”
国务院参事、原科技部副部长、领导“大气污染控制”研究小组的刘艳华并不满足于这种嘲笑:“历史上,政策要求和科技进步在治理大气污染方面的共同努力取得了重要成果。排便时减少二氧化硫是一个成功的例子。”
目前,以科技创新为名的各种雾霾治理措施层出不穷。2014年3月3日,中国科学院生态环境研究中心研究员何鸿告诉媒体,中国科学院将在北京怀柔建设世界上最大的“雾霾室”,以解决污染问题,“雾霾室”只是大气环境模拟系统大型研究项目的一部分,初始预算为5亿元。
2014年3月4日,河北省气象局宣布,正在与北京和天津气象部门合作,探索人工减少雾霾的新途径。目前已经进行了两次飞机探测实验,获得了一定的空间探测数据,为通过人工措施缓解烟雾压力提供了初步依据。
在中国抗击雾霾的斗争中,各种技术利器取得了什么样的效果?我们如何发挥更大的支持作用?本报记者最近与刘艳华就科技创新如何驱散雾霾进行了对话。
仅仅关注单一技术并不能解决烟雾问题。
《瞭望东方周刊》:2014年3月4日,科技部发布了《大气污染防治先进技术纲要》,该纲要已编制完成,全面梳理了大气污染防治的科研成果和应用。这是否意味着中国已经开发了一系列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雾霾控制技术?这些技术的标准是什么?
刘艳华:汇编选定的先进雾霾控制技术,主要是那些在某个环节取得进展的技术。然而,任何一个环节的进展并不代表整个系统的进展。现在最困难的事情是将各种技术结合起来正常运行。
《东方展望周刊》:中国科学院表示将在北京怀柔建造世界上最大的“雾霾室”,以解决污染问题。这些技术项目会更容易得到政策的支持吗?
刘艳华:现在的关键是解决问题。以上内容属于基础研究,可以从事基础研究。然而,这个项目离实践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即使现在开始建设,也要到2018年才能投入使用。
单一技术的进步无法解决中国的雾霾问题。关键是操作系统通畅。现在恰恰是操作系统不通畅。某项技术可能会非常先进,但缺乏对使用这些技术所带来的风险和好处的全面影响的系统研究。
同样,在政策方面,我们可能非常重视对烟雾控制的某种技术研究。例如,对原则研究的支持较多,但对整个烟雾控制技术战略和总体布局的研究,包括技术指导方向和经济成本核算的政策支持不够。
现有的技术支持政策基本上支持单个技术,很少支持集成技术,因为集成技术通常被认为是软科学,不受重视或支持。当前形势是,控制雾霾的战略研究必须提上日程。
科技部启动雾霾归因综合评估
《放眼东方周刊》:*和研究机构对雾霾的来源看法不一。今年早些时候,中国科学院报告称,汽车尾气占雾霾来源的4%,而复旦大学认为这一比例超过20%。为什么到目前为止中国还不能统一识别烟雾的来源?
刘艳华:烟雾是由多种因素形成的,它们是随着时间、温度变化和不同的排放物通过一次和二次化学反应形成的。这个过程非常复杂。不同地区烟雾形成的成分不同,同一地区烟雾形成的成分变化很快。当然,烟雾的主要来源是化石燃料的过量排放。
至于形成的原因,各种科学研究机构的意见有分歧,因为每个科学家选择不同的因素进行分析和研究。他们都采取了一定的样本进行计算,但坚持要求4%的机构根据原生污染和原生污染排放来研究成分。一次污染的排放相当于催化剂的排放,不包括排放物与空气中其他颗粒之间的二次化学反应产生的烟雾。
对于雾霾的归因,虽然各方都很感兴趣,也做了大量的投资,但迄今为止对归因的总体评价仍存在很大差距。科学家可以从不同的角度研究烟雾的属性,但是最终他们需要把这些结论放在一起来评估什么是合理的,什么是缺乏的。被评估的主流知识需要尽快向社会公布,让公众对雾霾有一个正确的认识,最终决策者能够形成一个全面正确的认识,从而确定治理雾霾的正确方向。
目前的情况是,每一位科学家发表一篇关于烟雾成因的文章,都会影响决策过程,造成认知上的混乱和决策上的不稳定,这将直接导致烟雾控制政策随机性的灾难性后果。最近,科技部开始了这项全面评估。有必要对霾天气控制的技术和属性给出系统的结论。
总煤耗控制“看上去不错”
《放眼东方周刊》:为什么中国东部地区,比如长江三角洲,雾霾如此严重?
刘艳华:因为这是人口和工业最集中的地区,有将近70%的中国人口。根据每平方公里的煤炭使用量,这个地区的使用密度大约是世界平均水平的15倍。这是中国工程院的研究成果。
这么多的煤集中在这个地区,而且密度太高。中国的大多数汽车都集中在东部。东部每平方公里的汽车密度是美国平均密度的两倍。东部化石燃料的使用远远超过世界平均水平,而且过于集中。烟雾是该地区高碳模式发展的必然结果。
在过去的30年里,中国过度依赖化石能源来解决能源问题。雾霾的出现基本上是中国能源、结构和制度疾病的综合反映。现在治理,必须从制度和机制的根本问题入手。
《望东方周刊》:目前,北京、天津等许多东部地区已经相继尝试控制水和煤的总消耗量。这被认为是一种进步。一些人乐观地认为,这可以实现改善空气质量和调整能源结构的双重目标。控制煤炭消费总量的做法也是基于国家的宏观目标。在期待已久的《大气污染防治行动计划》中,国家明确提出要设定煤炭消费总量的长期控制目标。这一行动能从根本上改善空气质量吗?
刘艳华:提出“煤耗总量控制”是好事,但实际上,实施这一政策还有一个门槛问题,那就是环境容量的上限。现在我们都知道,煤炭的使用密度远远超过了生态容量。然而,在这个地区,为了确保没有烟雾,煤炭的使用强度有多高,也就是说,煤炭的使用量有多少是合适的值?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做多少研究。每个人都争先恐后地控制煤炭消费总量,但行动背后没有前瞻性的研究。
《东方展望周刊》:换句话说,地方*不清楚消费总量将被控制到什么程度。地方*提出的控制目标只是减少了一个百分点。
刘艳华:目前的“总量控制”是停止增加煤炭消费。然而,“总量控制”能在多大程度上确保烟雾不会出现,而且没有关键数据。如果总量超过阈值,烟雾将继续存在。
《望东方周刊》:这意味着在缺乏科学依据的前提下,煤炭总量控制政策已经实施。
刘艳华:目前,许多控制烟雾的决定似乎都很坚定。他们毫不犹豫地花了很多钱,但他们不能解决烟雾的实质性问题。
需要转向控制煤炭零售投资者
《望东方周刊》:华北是一个产煤和用煤的地区,也是一个烟雾弥漫的灾区。中国北方没有足够的水电和核能来替代燃煤。只有依靠技术改造才能达到烟雾控制的效果,其中控制污染物排放是一个重要环节。中国的污染控制技术现在有多有效?
刘艳华:就中国的煤炭消费而言,一半用于燃煤发电,另一半用于散户投资者,如小型锅炉和居民自己供暖。事实上,中国的大型燃煤热电厂在污染物控制方面已经达到了世界水平。与此同时,散户投资者对空气污染排放的贡献最大。散户投资者使用的煤通常不是优质煤,小锅炉的单位排放量远远大于高科技燃煤发电。这里有一个基本的计算。据估计,散户在用煤过程中排放的污染物占大气污染物排放总量的70%~80%,主要指燃煤。
目前,虽然绝大多数污染源来自散户,但控制措施主要是针对大型燃煤供热电厂,散户的不可控排放就是其中之一。我建议国家雾霾治理的主要方向和投资应该转向解决散户的污染排放,这样减排效率会更高。例如,在北京郊区,每个家庭仍然有煤和烟的味道。如果散户投资者能够很好地解决问题,做大事就要花一点钱。排放比例较大的散户投资者的问题很难解决。然而,如果这块硬骨头不被咀嚼,大多数产生空气污染物的问题就无法解决。
中国电力委员会秘书长王祉萱也写道,尽管燃煤是造成雾霾的重要原因,但不是发电厂燃煤,而是大量的工业锅炉、窑炉和家庭分散燃煤。
《放眼东方周刊》:煤炭控制问题目前是否面临整体思维的转变?
刘艳华:近年来,北京等地提出了“煤制气”的口号,这需要大量的设备改造投资。我们可以做个统计。煤转换成电后,我们能减少多少污染物的排放?可能不到1%。然而,升级设备将花费数十亿甚至数百亿美元。如果投资与结果不匹配,就等于高射炮打蚊子。
中国北方的大部分天然气供应给北京。“煤改气”政策实施后,北京将抢占周边地区的天然气份额。这样,天然气就不再足够了。北京后来提议“用煤生产天然气”,并花了另一笔钱。“煤制气”过程中造成的能量损失至今尚未计算。这些做法确实有争议。
《东方展望周刊》:现在全国各地都提出了投资治理雾霾的资金,北京的PM2.5投资将达到7600亿元。治理资金将花在哪里,是否值得,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刘艳华:*有控制烟雾的决心和勇气。然而,它必须有控制烟雾的成本核算,并注意整体效果。总体有效性指的是区域性的,而不是部分有效性或部分绩效。情况还不清楚,但已经确定,可能会造成大量浪费。在控制烟雾的过程中,烟雾增加了。
《放眼东方周刊》:雾霾控制成本核算正在进行吗?
刘艳华:甚至没有人研究过这些。目前,我们只是急于做出政策决定和表达我们的决心。在做这些决定和控制烟雾时,需要有效的科学论证。(原标题:原标题:刘艳华,前对话科学技术部副部长:武断的政策无法驱赶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