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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吕克·南希

科普小知识2021-09-30 11:0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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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吕克·南希(Jean-LucNancy),当代欧洲著名哲学家,斯特拉斯堡大学教授。他的哲学研究推进了当代法国思想,有着深远的影响力。已发表近五十部著作,很多都已被译为德文、英文和意大利文。

1、人物生平

让-吕克·朗希(Jean-lucNancy:让-吕克·南希),1940年7月26日出生于法国波尔多附近的Caudéran,1962年巴黎索邦大学哲学系毕业,在Colmar作过短暂的教师之后,于1968-1973年在斯特拉斯堡哲学系任助教。1973年拿到博士学位,指导导师是著名哲学家和现象学家利科尔(PaulRicoeur)。1987年获得国家博士学位,答辩主持人有德里达,利奥塔,格兰内尔等。1988年任斯特拉斯堡哲学系教授。1991年接受心脏移植手术。2002年成为荣休教授。


让-吕克·南希

在朗希的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个人事件是心脏移植手术,为此他在手术十年后专门写过一本小册子《闯入者》(L'intrus,2000),朗希写这篇文字,是为了思考自己心脏移植手术的思想后果:以它者之心来思考本己之心——这是真正的生命的“心之经验”,他把这个个人经验转变为了哲学的乃至神性的经验:思考了自身性和它者,免疫排除和接纳的关系,生和死的交错,幸存的艰难,技术和生命的拯救,还有,更加隐秘的是对基督教“割礼之心”的思考,并与生命技术的政治可能性关联起来,在这里有着未来政治思想的起点。

朗希年青的时候,他首先的哲学兴趣与Bergerac的天主教宗教运动相关,年轻的时候写过诗歌,他曾经在一个对话中收到自己年轻时关心的主要问题与基督教的危机相关,他研究黑格尔和尼采是为了面对宗教危机,而他近年来对基督教和唯一神的全面解构是响应了自己早年的感受。

在他思想形成的时期,他认为遇到了德里达是一生中最有意义的时刻,他认为在德里达那里发现的不是当代的思想而是一个新的、思想的绝对的当代性,一种绝对新的思想已经打开了。后来,朗希和德里达的思想构成了解构学派的核心文献和主要贡献,而他尤其从共通体的元政治,从解构与基督教的关系上扩展了解构的领域。

法国和欧洲的解构思潮与美国不同,可以说主要是在德里达和朗希(当然还有拉库-拉巴特)的影响下展开的。当随着德里达的去世,朗希已经成为法国思想最为有影响和重要的哲学家了。

朗希开始的写作受到各方面的影响,对写作本身的思考直接来自巴塔耶,布朗肖和德里达。他早期的著作范围广泛,从研究笛卡儿的《我在》(Egosum,1979),到研究黑格尔的《思辨的重标》(Laremarquespéculative,1973)和后来的《否定的不安息》,特别是关于康德思想的《眩晕的话语》(Lediscoursdelasyncope)和《绝对律令》(L'impératifcatégorique,1983)集中讨论了尼采和康德思想中的根本问题。朗希思考了康德绝对律令的声音如何发出的和崇高如何得以表现的问题,这已经蕴含了后来对*难题的思考;其中《被离弃的存在》一文深刻凝练地揭示了从摩西,俄底甫斯到基督,乃至现代的无产阶级和主权者被离弃的形象系列,明确发现了离弃的双重约束的法则:即生命被离弃的法则,必然包含法则本身被离弃,但是二者不可分离,这直接导致了对生命生存的不可献祭和不可牺牲的思考。而早期结合柏拉图对话和海德格尔的解释学循环的具体实践的短篇研究著作《声音的分享》(Lepartagedesvoix,1982)确立了自己思想的出发点,“分享”概念的提出也直接启发了共通体的思想。

朗希的第一本书出现在1973年:《文字的标题》(Letitredelalettre),该书与拉库-拉巴特(Lacoue-Labarthe)合著(他们俩人的合作也是法国思想界的奇迹,此后他们合作写作了很多重要著作,并在一起从事了很多非常有意义的活动),该书是研究拉康的主体问题的,比如像法则,父亲,它者,主体等概念的构成问题,但是他们认为拉康依然以形而上学的方式来处理主体问题,依然保持了一些理论的残留物,但是此书却深得拉康本人赞许。后来他们一起解构了德国自浪漫派以来(通过尼采之至海德格尔等)的德意志“新神话”(《绝对的文学》:L’absolulittéraire,1978,这是他们对荷尔德林,谢林,施勒格尔等人的翻译介绍和评论研究),以及这个新神话与纳粹种族神话之间的内在关联(《纳粹神话》:Lemythenazi,1991)——朗希分析了神话本身的虚构性和缺乏自身的特征,以及与共通体的内在并存关系,认为打断神话是必然的,不再可能重构一个新神话了,因为“神话的神话性”与极权主义对权力的欲望紧密内在相关。而与拉库-拉巴特一道,朗希把对新神话思想的解构并置于现代性之再现和“模仿”古典的悖论之中——即如何回到希腊,模仿古典又要渴望超越古典,他们把这个理解自身或创造自身的疑难特别与荷尔德林诗歌和戏剧翻译的思想联系起来,如何在荷尔德林对“开放的*”和“神圣名字的缺乏”的最为彻底的思考中,在海德格尔对此的回应方式的启发和限度中——重新打开思想的可能性——这构成自海德格尔以来西方思想的主要方向。

1982年朗希发表了其最为重要的文章:《非功效的共通体》(后来同名结集出版:Lacommunautédésoeuvrée,1986,该文有苏哲安先生的繁体字译本:《解构共同体》,*桂冠图书,2003年),共通体的思想——我们翻译Lacommunauté(Community)为共通体,而不是共同体,因为朗希批判传统的共同体思想在于他们把共同体理解为同质的,同一化的,实体化或主体性的了,而朗希对共同体的思考在于“共通体”是一个“通道”(pAssage)的打开,彼此共在的“间隔”(espacement)场域的保持——朗希的思考开始于对巴塔耶的共通体实践和相关思想的评论,共通体的问题就成为他思想的核心。朗希的共通体思想是面对**和极权主义导致的危机,他强调,既不能认为共通体已经丧失了,可以在怀旧和献祭的牺牲中被重新拯救,传统的神话都是在共同体之中展开的,对共同体的怀旧其实也是对神话的怀旧,而神话离不开献祭和牺牲的前提;也不能认为有一个可以实体化和主体归属的共同体统一性的组织,而是要在文学和写作的共通体中展开独一性存在的彼此的共在。与通常的对共同体的思考相反,朗希一方面承认个体的“独一性(singularity)”以及独一性向着其它独一者的偏斜性运动,而不是个体性(相对于特殊和普遍性,可以被层层归化的),即另一方面也认为,独一者也是超越自身而“共在”的,而且共在是先在性的。他改造和深化了海德格在《存在与时间》中对“共在”(Mitsein)和“MitDasein”的思想,在承认独一性的界限时(独一性只是界限,共在的分享也是界限本身的分享)又分享彼此共在的间隔空间,以此打破极权主义的“内在性”的总体政治神话。

朗希对共通体的思考激发了布朗肖写出《Lacommunautéinavouable》(《不明言的共通体》),阿冈本(Agamben)的《到来的共通体》,以及其它学者对民族、平等、阶级等传统概念的重新思考,激发了对柏拉图,卢梭,康德和马克思,阿伦特等人关于契约和共同体组织的重新思考。早在1980年,他和拉库-拉巴特一起主持了在Cerisy-la-Salle为德里达思想的意义举行的名位《人的诸终结》(Lesfinsdel'homme)的会议,从各个方面集中讨论了德里达的政治和思想的贡献和启发,这次规模巨大的研究班确立了德里达的思想在当代哲学的地位,也是德里达的思想得到真正承认的开始。

在同一年,他们在Ulm成立了“围绕政治的哲学研究中心”(Centrederecherchesphilosophiquessurlepolitique),通过政治的回撤或回溯来重新追溯和思想政治的新的可能性,很多哲学家,像克劳德•勒佛特和利奥塔(ClaudeLefortandJean-FrançoisLyotard)参加了这个中心的活动,并出版了《政治的重演》和《政治的回撤》(Rejouerlepolitique(1981)andLeretraitdupolitique)两本论文集。他们对阿伦特、马克思、施密特政治思想资源的利用和反省有着深远的意义,影响到后来朗希对施密特主权政治神学的解构,并联系了巴塔耶的“主权是无”的思想,进一步扩展到对唯一神论的总体解构。在1984年,他们终止了中心的活动,因为他们认为它不再能承担研究和追问的位置了,但是,朗希对共通体和政治的思考从没有中止。


让-吕克·南希

1987年,朗希写出了自己的国家博士论文《*的经验》(L'expériencedelaliberté,1988),他讨论了*在康德、谢林、海德格尔的表现,如何以本源的*之为*的方式来经验和思考*是他“方法上”的出发点,他从康德的*作为理性的事实的思考,扩展到谢林对*的恶的经验,以及到海德格尔而的Dasein之生存出离(ex)和敞开的*经验,以此为出发点,来思考*生存出窍和超越的特性,以及如何在生存的决断中承担*和恶(对生存的反对被当作恶)的*的命运的问题。并且,朗希同时强调了生存共在的特性:生存如果不预设“存在-于-共通”的本体性,是不可能有*的。朗希寻求着一种非主体性的*,此后,朗希的思想深深打上了海德格尔思想的烙印。

在心脏手术后,朗希的写作虽然短小了,但是更加深邃。在1993年他发表了《世界的意义》(Lesensdumonde,1993),如何重新思考“意义”的意义,受德勒兹等人的启发,早在《哲学的遗忘》(L’oublidelaphilosophie,1986)中,朗希认为哲学和时代的根本危机乃是意义的危机和遗忘,无论是虚无主义还是神圣位置的消失都是与“意义”(sens一词有三义:意义,感受和方向)的丧失相关。世界,生存,是我们根本的责任,而政治和法律的,道德的责任心都来自于这个本体论上的对意义的经验的责任性,我们责任的尺度不是被神圣的秩序和形而上学所给予,而是我们生活在一个我们被外展、被展现或被暴露为一个裸露的生存的世界上,只有这个世界——任何的超越和出离也是在这个世界之中的——世界的意义即是世界本身的敞开,这样就解构了基督教的世界观,这个生存出离的存在是“去存在”,这个去到(à)的动作和方向是对一个世界的“间隔”(espacement)的打开,这是对德里达的differance的à的充分的展开和打开。

而在《独一复多的存在》(Êtresingulierpluriel,2000),他又回到了共通体的问题,更加明确和准确地讨论了共在和共生存(Co-existence)的问题,这本书的基本的论证为,存在一直是“与在”和“共在”,“我”不是先于我们,生存是本质的“共-生存”,朗希思考“共在”,不是作为一个舒适的封闭在一个前-生存状态的群体,而是一个相互的离弃和外展中暴露彼此的展现间隔空间的共通状态(在这个意义上,说共通体的“体”也是有问题的,除非理解为后来朗希所理解的“身体”)。这本书还包括其它五篇文字,其中涉及到技术,主权,战争和生命技术的问题,对主权的思考尤为关键,极大的深化了施密特和巴塔耶对此问题的思考。

此外,朗希对艺术表现和再现的研究,尤其对绘画的研究非常深邃,他联系基督教和绘画的关系,联系对奥斯维辛是否可以表现或再现的内在疑难——艺术是表现,但是恐怖和暴力不允许被表现,唯一神不允许偶像崇拜——但是艺术的图像呢,是否也是偶像?联系这些问题,他深化了艺术和宗教的内在关系。在《缪斯们》中(LesMuses,1994),他讨论了艺术的复多的起源的问题。随着他转向对宗教和基督教神学的解构,他扩展了解构的范围,在《基督教的解构》(Ladéconstructionduchristianisme,1998,已经被结集出版,收在《拆构——基督教的解构,1》中)这篇至关重要的文章中,他认为基督教在其发生的开端就是自身解构的,是自身超出的,是自身松散和松开的,启示是意义的打开。进一步在《不要触摸我》(Nolimetangere,2003)中他重新解释了基督教神学的核心是:触感-神学(hapax-theology),通过耶稣对玛利亚“不要触摸我”的解释,认为不可触摸是耶稣在离去,在告别,对于死亡是不应该去触摸的,应该爱这个离去,离弃和告别,应该彻底摆脱在场的诱惑,因此解构了复活的神话。同时,他对身体(Corpus)的思考既是解构基督教的,也解构了从古希腊悲剧和亚里士多德的触觉思想,一直到基督教对身体的荣耀神圣化的处理,也是解构弗洛伊德对灵魂和身体的理解。

朗希晚近的写作,特别是前面提到的《闯入者》,不禁让人惊叹,朗希本人生命的存活或幸存,可能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基督教古典意义上的奇迹?这个生命的奇迹可能感染了他的很多朋友们,比如德里达专门为他写了一本神奇而美妙无比的著作:那一本配着奇妙草写纹迹(由著名的艺术家S.Hantai所画)的厚厚的《触感,让-吕克·朗希》(Letoucher,Jean-lucNancy,2000)来回应,它既深化了朗希对基督教神学和现象学在触感或触觉问题上一般的解构,也充分展开了现象学在身体和触觉上理解的限度。德里达对现象学的贡献和思考因为和朗希思想的交流使这一成果更加让人兴奋,并有着深远的意义,可惜汉语现象学界和思想界对此还无所了解。

2002年在巴黎的国际哲学学院专门为朗希思想的意义举行一次研讨会,并于2004年结集出版为论文集《意义在每一意义里》(《Sensentoussens》),德里达,Badiou等哲学家都参加了讨论。

现在,朗希思想集中在对西方整个唯一神的解构上,在承认唯一神论是真正的无神论,基督教是虚无主义的必然归宿,在回应尼采对基督教的挑战的意义上,重新思考了整个西方文明的开端上的内在危机,以此打开新的意义的可能性。而这些都是对9·11事件的回应,他思想的触觉敏锐探入了9·11事件以来西方思想和世界文明的危机之中。

2、主要著作

1、笛卡儿的《我在》(Egosum,Paris,Flammarion,1979)

2、研究黑格尔的《思辨的评论》(Laremarquespéculative,1973)和后来的《否定的不安息》(Hegel.L'inquiétudedunégatif,Paris,Hachette,1997.)

3、关于康德思想的《眩晕的话语》(Lediscoursdelasyncope)和与尼采有关的《绝对律令》(L'impératifcatégorique,Flammarion,1983)

4、《声音的分享》(Lepartagedesvoix,Paris,Galilée,1982)

5、《纳粹神话》:Lemythenazi,avecPh.Lacoue-Labarthe,LaTourd'Aigue,ed.del'Aube,1991)

6、《非功效的共通体》(Lacommunautédésoeuvrée,Paris,Bourgois,1986)

7、《哲学的遗忘》(L’oublidelaphilosophie,Paris,Galilée,1986)

8、《神圣的位置》(Deslieuxdivins,Mauvezin,T.E.R.,1987)

9、《*的经验》(L'expériencedelaliberté,Paris,Galilée,1988)这是他的国家博士论文

10、《一个有限之思》(Unepenséefinie,Paris,Galilée,1990)

11、《思想的重量》(Lepoidsd’unepensée,LeGriffond’argile,1991)


让-吕克·南希作品

12、《身体》(Corpus,Paris,Anne-MarieMétailié,1992)

13、《世界的意义》(Lesensdumonde,Paris,Galilée,1993,2eed.2001)

14、《缪斯们》(LesMuses)(Paris,Galilée,1994)

15、《基督教的解构》(Ladéconstructionduchristianisme,1998)

16、《闯入者》(L'intrus,Paris,Galilée,2000)

17、《独一复多的存在》(Êtresingulierpluriel,Galilée,2000)

18、《肖像的凝视》(Leregardduportrait,Paris,Galilée,2000)

19、《躲避的思想》(Lapenséedérobée,Paris,Galilée,2001.)

20、《圣母往见》(Visitation,Paris,Galilée,2001)

21、《世界的创造或世界化》(Lacréationdumondeoulamondialisation,Paris,Galilée,2002.)

22、《不要触摸我》(Nolimetangere,Paris,Bayard,2003)

23、《图像的实质》(Aufonddesimages,Paris,Galilée,2003)

24、《哲学的编年》(Chroniquesphilosophiques,Paris,Galilée,2004.)

25、2002年在巴黎国际哲学学院为他的思想举行的会议,2004年结集出版为论文集《意义在所有意义里》(Sensentoussens,Paris,Galilée,2004)

26、《拆开》(基督教的解构,1)(Ladéclosion(Déconstructionduchristianisme,1),Paris,Galilée,2005)

3、2014让-吕克·南希的几本英文版新书

2014年下半年,长期出版欧陆思想,尤其是法国思想的Fordham大学出版社一口气出版了四本让-吕克·南希的书,其中两本书是南希独著,两本是与人合著。这些书籍都涉及到南希近几年思考,这些问题是南希试图走出纯解构方式的一种努力,即如何看到一个废墟或碎片化之后的世界,南希的答案是重新以马赛克和蒙太奇的方式重构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未必是可以用一个连贯的逻辑和语法一而贯之的,这里就是一种拼贴,所以四本书都不同程度地涉及到这个主题。

1.《福岛之后:灾难的等价物》2014年10月15日出版FordhamUniversityPress


《福岛之后:灾难的等价物》

南希在这本书里面重点考察的是全球化科学技术日新月异,并日益沁入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时,自然灾难对我们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可以说,齐泽克的《生活在末日》也涉及到了这个问题,不过南希的角度略有不同,南希的核心问题是,在今天,我们一切技术都需要核能、电力和水力供给时,当技术已经将生物性、社会性、经济乃至政治都搅合在一起时,真的还有一个东西叫做“自然”灾难吗?当然,这个英文还是有可取之处,就是里面加入了两个最新的访谈,这个是法文版原文没有的。

2.《身份:断片、坦白》2014年11月14日出版FordhamUniversityPress


《身份:断片、坦白》

这是南希本身关于当代世界中的身份问题讨论的一本论文集。南希在对身份问题进行讨论时,避免两个惯常的且相互对立的方向,一是积极去构建稳固的身份,并将身份作为当代政治治理的有效途径,另一是对身份感到恐惧,对任何确定我们身份的程序都感到无限地质疑(我觉得阿甘本就有点这种神经质,不然不会发生他在美国机场的那段插曲)。南希所要说明的是身份是开放性的,它总是向一个异于凝固化的身份状态开放,其次,身份不是固定的状态,他始终处在不停的转化之中(想象下,为什么我们在填各种表格的时候需要照片都是免冠的近照就足以说明这种身份的不断变化的本质)。

当然南希讨论身份问题绝对不是以新犬儒主义的方式,去积极认同当代欧洲国家的身份化治理方式,同时将治理的矛头指向那些不具有身份的非法移民。南希真正关心的是,我们是如何在日常生活中将身份这个概念问题化或观念化的,我们又是如何将其转化为具有民族和国籍的身份状态的。南希的立场是,从来没有一个先于我们存在给定的身份,我们的身份化是一个始终开放着的过程,它始终朝着一个异样状态开放。比如说“法国人”这个身份,就在历史上向阿尔及利亚移民、非洲移民、甚至今天《查理周刊》事件造成法国社会巨大撕裂的*开放。

最终,对南希而言,我们并不是从我们内部来寻找自己的身份是什么,而是在众多与他者的差异的比较中,在寻求我们与他们的不同与独特中来确定我们的身份。也即是说,这就是身份概念的困境所在,即为了身份,我们不得不认同某种可以从与他人的不同的“可辨识的”差异上来确定自己的身份,而这个所谓的可以辨识的不同,恰恰不是我们的自我同一性,而仅仅是我们的一个片段(fragment)。而且为了扮演这身份,我们在与他人相异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所以南希说,我们并不是拥有身份,而“就是身份本身”,我们努力成为那个差异化的片段,我们的这种差异成为我们自己塑造自己的行动。

3.《这些世界在变成什么样?》2014年10月15日出版FordhamUniversityPress


《这些世界在变成什么样?》

这是南希和奥雷良·巴劳(AurélienBarrau)合作的一本书,法文原书名为“Dansquelsmondesvivons-nous”即“我们所生活的诸世界”,但此次英文版书名却变成了“What'sTheseWorldsComingTo?”,与法文原书名并不完全对应。他们提出,我们今天的问题是,一个新世界从我们这里偷走了什么?我们并不是生活在一个世界中,而是诸多世界之中。我们不再生活在同一个穹宇之下,而是复数的叠加的宇宙之中。我们不再是创造,而是不断去适应和拼贴。我们不在去建立权威等级制的政治制度,我们形成了跨民族的聚集和网络,与此同时,我们成多民族的联合。在这样的时代中,南希和巴劳回到古代天文学技艺之中,他们谈论生活,谈论多元世界,以及他们所谓的对这些世界的重塑。

当我们使用依据法文的日常用语“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Dansquelmondevivons-nous),用语质疑我们对这个世界的思考的传统方式的时候,两位作者邀请我们在已知世界中进行未知的旅行。那么我们会发现我们自己生活在一个没有任何统一,没有中心的一个奇形怪状的碎片堆之中,不仅仅生活在废墟和碎片之中,而且生活在这些碎片和废墟的重新拼贴之中。天文物理学家巴劳认为当代物理学范式经历了从一个宇宙到多重宇宙的转换,而南希的对法国后结构主义思想中的解构进行了评价。他们二人都共同认为当代思想已经从解构问题专项了小心翼翼地区构造一个碎片化和无序之后的世界问题。

4.《赤裸着:图像的肌肤》2014年8月1日FordhamUniversityPress(这本书也是美国亚马逊2014年年度的畅销书)


《赤裸着:图像的肌肤》

赤裸意味着什么?赤裸着是要干什么?在一系列奇怪的反思中,南希和费德里科·费拉里(FedericoFerrari)将赤裸看成一种思考的机遇,通过这种方式,赤裸意味着剥除了一切既有的意义和预先给定的形式。两位作者通过26幅独立的图像,说明了画家和摄影师所创造的裸体图像是如何展现思想的赤裸的,在总是不断新生,又转瞬即逝的意义的边缘处,在肌肤的表面上,在图像的表面上,我们是如何变得赤裸的。

在哲学上,赤裸是真的标志,艺术上亦是如此,赤裸清晰而独特地揭示出的东西是不清晰的。在本书中,两位作者认为赤裸总是既表现为在展示上的脆弱,也表现为概念上的羞涩,其所给出的意义最终是玄妙莫测的存在的意义。尽管赤裸再现的是真理业已被揭示出来的本质,赤裸图像对自己的一部分进行了保留,即在它们的历史现实中,保留了他们展现自己,即保留了未来变化、发展、甚至死亡的可能性。肌肤本身就是一层外衣,剥去了外部织物层,并不一定意味着掌握了真理。通过这种方式,着衣和赤裸之间的差异消除了。那些让作者们魂系梦绕的图像,沉思了存在的赤露性,说明了通过那些方式,我们可以赤裸,那些方式我们不可能赤裸,以及诸多与自我和他者,着衣与赤裸之间的相关的存在方式。

4、人物评价

在当代法国思想家中,随着德里达一代人的去世,让-吕克·南希(Jean-lucNancy,1940-)的思想越来越至关重要了。作为德里达的朋友和学生,与拉库-拉巴特(PhilippeLacoue-Labarthe)、SarahKofman等一道,构成了不同于美国式“解构”的欧洲力量,影响深远。在一定意义上,南希和德里达的友谊和相互对话的写作构成了法国“解构思想”(虽然其实并不存在!)的核心文献和主要贡献,而南希本人则尤其从哲学的“意义”理论,共通体的“元政治”,从解构与基督教或西方唯一神论传统的关系上扩展了解构的领域。


让-吕克·南希

他的哲学开始于对“意义(sense:意义,方向和感受)”之危机的思考,深深回应了尼采的“上帝之死”和价值重估中隐含的意义危机。如何重新恢复哲学的意义和意义的哲学,如何重新思考“意义”(包括尼采的永恒复返的“无”的意义和无意义的意义,主权等等的悖论)的可能性,他提出了自己的“有限之思”。而且,把意义和触感(toucher)联系起来,*的主题,身体和灵魂的古老主题,都得到了全新思考,对古典思想、现象学和基督教神学有了深远推进,其思想后效难以预估。

而在元政治的思考上,南希集中于思考了共通体(/共同体)的可能性。这是在巴塔耶对法西斯主义和斯大林主义的灾难反省和激发下进行的,重新清晰明确地思考了如何在保持个体“独一性”的同时,和他者“共在”的疑难,或者说,如何承受生存的*的同时,恶的积极性的悖论,也无条件尊重他者的绝境。这伴随着重新思考海德格尔思想中没有展开的“共在(Mitdasein)”和马克思思想中隐含的“共显”的思想,以及对基督教灵契兄弟情意(博爱)团体的解构性发展,在“分享(sharing)”和“间隔(espacement)”的展开和保持中,在与马克思主义左派、*主义、社群主义和保守主义等等的对话中,也在其外,为思考未来的思想共通体打开了空间(这对欧洲共同体的未来有着深远影响),这已经反映在他主持的位于斯特拉斯堡(作为欧洲共同体议会中心的城市)的“欧洲哲学议会”的成立和影响上。

此外,南希对艺术和西方唯一神论传统的思考非常深邃。他对基督教和解构内在关系的思考,重新打开了海德格尔思想的基督教根源,从而和德里达对犹太教、*的反思一道重新打开了对西方唯一神论的思考,在基督之心的经验中,回应尼采对虚无主义的批判中,重新思考了“无”的创造性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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