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禁渔会留住下一个“白鲟”吗

近日，中国农业和农村事务部发布通知称，从2020年1月1日起，长江上游332个自然保护区和水产种质保护区将全面禁止生产性捕捞。最迟从2021年1月1日开始，长江干流和主要支流将暂时禁止捕鱼，为期10年。

几乎与此同时，国际学术期刊《总体环境科学》在网上发表了《白鲟的灭绝给长江生物保护留下了什么教训》(以下简称《白鲟的灭绝》)，其中称中国长江特有的珍稀物种——长江白鲟，预计将在2005年至2010年间灭绝。

"如果你数不清池塘里的鱼和乌龟，你就不能吃它们。"长江曾经是中国淡水鱼资源最丰富的流域。现在，长江中一些独特的鱼类，如白鲟、白鳍豚和鲥鱼，已经被宣布为“功能性灭绝”，越来越多的长江鱼类也濒临灭绝。

钓鱼累了就没有鱼了。长江禁令会为我们保留下一条“白鲟”吗？

什么是功能性灭绝？

《白鲟灭绝》一文的通讯作者、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长江水产研究所农业与农村部重点实验室主任兼研究员魏启伟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白鲟灭绝”的结论是基于该模型计算的。该模型主要基于以往文献和研究人员记录的近几十年来的鲟鱼捕捞记录。此外，根据1981年至2003年210名目击者的报告，白鲟的灭绝时间最终估计为2005年至2010年。

2019年9月，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在上海组织了一个专家小组，评估长江中华鲟这一中国特有物种和国家重点保护动物的灭绝。

以中国科学院曹文轩院士为首的中国科学院水生生物研究所的专家们多年来一直呼吁禁止在长江捕鱼。他的团队成员、该研究所研究员刘焕章在接受《中国科学》采访时表示，宣布一个物种灭绝需要一个谨慎的标准。“国际自然保护联盟的传统标准是，50年来没有发现生物个体，现在学术界也承认，有充分证据证明的物种已经消失。”

但是刘焕章也承认负面证据很难证明。“我们看到了一个物种，可以确认它的存在，但是看不到一个物种就不能从逻辑上推断它不存在，证明物种的灭绝要困难得多。因此，学术界经常使用的“功能性灭绝”一词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折中的说法，而关于白鲟处于功能性灭绝的结论在学术界并不存在问题

尽管不愿意接受，但“每个人都尊重自然保护联盟的评估模式和专家”。发表这篇论文的学术团队，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长江水产研究所，从未放弃对白鲟的追求。2017年，该研究所领导了长江渔业资源和环境调查。在调查过程中，研究人员将长江分成20公里的网格来收集相关信息。在像筛子一样筛过长江之后，研究人员仍然没有发现白鲟的踪迹。

至于灭绝的原因，这篇论文提到低繁殖率可能是灭绝的主要原因。由于长江白鲟不是人工饲养的，也没有保存任何生物组织，根据自然保护协会的红色名录，它被认为已经灭绝。

长江鱼类亟待保护

同时，作者呼吁长江白鲟因多种原因灭绝，这表明濒危的长江鱼类亟待保护。

这种担忧并非没有道理。生活在长江流域的史氏鲟属中华鲟和龙江鲟也面临着同样的困境。为了保护这三个物种，早在1983年，国家就将它们列入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单。1989年，这三种鲟鱼再次被列入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单。

然而，根据中国科学院水生生物研究所的调查结果，从1997年到2017年，葛洲坝下游宜昌江中华鲟的繁殖种群逐渐减少，产卵规模逐渐减少。产卵时间从10月底推迟到11月底，产卵次数从每年2次减少到每年1次。2013年、2015年、2017年和2018年，中华鲟没有在长江产卵。2018年，在葛洲坝下游宜昌产卵场进行了水下声纳调查。结果表明，中华鲟繁殖种群数量不到20个。

1月3日，国际自然保护联盟通过其官方微博表示，正在进行的亚洲和欧洲鲟鱼物种综合评估的最终结果尚未公布。预计红色濒危物种名单将在今年6月世界保护大会期间更新，评估结果和相应的级别调整将正式公布。

禁止捕鱼势在必行。

“长期以来，长江的过度捕捞和诱饵对长江流域的生态系统、生物多样性和鱼类资源造成了持续的破坏，”刘焕章解释道。虽然每年几个月的短期禁渔也有一定的效果，但禁渔期太短，无法让鱼类资源恢复。“在禁渔期，这种方法通常是有效的，在禁渔期结束后，一切将照常进行，否则将进行更密集的捕捞。”

山东大学海洋学院副教授王亚民在接受《中国科学日报》采访时表示，禁渔区肯定有利于渔业资源的恢复，但人们怀疑禁渔区是否会对长江生态环境的恢复起到决定性作用，因为影响长江生态环境的因素很多。例如，长江的航运和水利工程对长江的生物和生态有较大的影响王亚民说。

对此，刘焕章表示，长江沿岸的航运、水利工程和环境污染都是影响长江生物和生态的因素，“但治理需要一步一步、一个方面一个方面地进行。”长期禁止在长江捕鱼的实施肯定会有很大的效果。这种影响指的是鱼类资源数量的增加和该物种总体数量的增加。从长江的整体生态功能来看，长江禁渔对长江水体的生态保护和恢复、生态多样性的维护和社会生态环境的改善具有积极的作用。

曹文轩认为，长江暂时禁渔10年的原因是长江中的许多经济鱼类一般在3-4年内性成熟，10年内可繁殖2-3代。“这种规模的人口增长将使鱼类资源有明显的增长复苏。如果当时恢复情况良好，也可以根据具体情况适当使用。”

长江禁渔模式的科学规划

如何禁止在长江捕鱼？学术界的争论主要集中在湖泊的利用上。

长期以来，长江流域的大小湖泊都是通江湖泊，与自然水域相连。水在夏天上涨，在冬天下降。长江和湖泊之间的鱼类交流。

然而，出于防洪和资源开发利用的目的，长江流域的湖泊开始修建水闸来截断长江。“通江湖的鱼类多样性很高。经过长期演变形成的生态系统结构和功能稳定，与长江具有相互适应性。”水闸建成后，鱼类多样性下降，生态系统结构不完整，功能不完善，导致长江流域湖泊富营养化和生物多样性下降。

如果说学术界对长江干流和支流禁渔区的问题有共识的话，那么对于长江流域的湖泊是否以及如何进行捕捞，仍然存在争议。

目前，有些人认为长江流域的湖泊也应该完全禁止捕鱼，但曹文轩强调，长江不应该全面禁止捕鱼。千岛湖等湖泊的捕捞模式不仅不会对长江流域造成污染，而且对整个湖泊的生态循环和水质净化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从科学的角度来看，禁止在长江上捕鱼的最好方法是永久禁止在国家自然保护区捕鱼。重点流域和重点水域可以按照一定的模式进行一定程度的利用。在可控水域，如湖泊和水库，可以有一定的渔业在合理和科学的管理。

“由于水、土地和时间的关系，长江流域生态保护和恢复的目标最终将会实现。”刘焕章说。

相关论文信息:https://doi.org/10.1016/j.scitotenv.2019.1362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