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零净损失”遮蔽的湿地之殇

从2000年到2015年，中国科学院生态环境研究中心主任欧阳志云用数据描述了“中国湿地消长图”。在2000年之前的几十年里，中国的湿地经历了一个快速萎缩的时期。自2000年以来，由于一系列的保护政策，我国湿地总面积开始缓慢增加。

但是科学家们已经发出了警告，不要被这种数字“反亏损换利润”所陶醉，我们的湿地可能正在遭受一场无形的灾难。最近，这项成果发表在《当代生物学》上。

“零净亏损”——看起来很美

"人类共同依赖的地球生物圈正在所有空间尺度上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变化。"这是生物多样性和生态系统服务*间科学政策平台在2019年发布的"生物多样性和生态系统服务全球评估报告"中所写的。湿地是许多生物的摇篮，也是最受威胁的生态系统之一。自1970年以来，世界上35%的湿地已经消失。

很难说人类不重视湿地保护。毕竟，在联合国提出的17个可持续发展目标中，230个具体指标中有75个与湿地直接相关。1987年美国环境保护署召开的“国家湿地政策论坛”甚至提出了“零净损失”政策，即“总面积不减少”作为湿地保护的重要目标。

根据“零净损失”的概念，如果有人提议填充湿地或从湿地排水，他必须承诺修复湿地或在附近重建具有相同面积或更大功能的湿地。

“谁开发谁修复，谁破坏谁补偿”——似乎只要这样做，湿地面积就会增加。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基于“总面积不减少”原则的湿地管理方法不断发展，“零净损失”也成为许多国家公认的湿地保护目标。

然而，最近发表的这篇论文指出，这种简单的增加、减少和相互抵消的算法忽略了湿地变化的复杂性。我们有必要弄清楚哪些湿地被破坏了，哪些湿地是新建的。

人工湿地不能取代原始湿地。

基于国家生态系统评价结果，中国科学院生态环境研究中心的研究人员通过结合遥感影像和地面调查，分析了2000-2015年间河流、湖泊、水库和沼泽等湿地生态系统的变化趋势和主要驱动因素。

结果显示，在过去的十年里，国家增加了27600平方公里的湿地，减少了26100平方公里的湿地。从总面积来看，湿地净增加15000平方公里，全国湿地流失得到一定程度的遏制。

其中，新增湿地主要分布在青藏高原和中国西南部，而湿地流失主要发生在中国东北、华北平原、长江中下游和东部沿海地区。

然而，研究人员意识到，在“无补偿微利”的总账户背后，中国的自然湿地，如沼泽和泥滩，在10多年里减少了7562平方公里。

"原始湿地的功能不容易被人造湿地取代。"欧阳志云告诉《中国科学新闻》，中国东北和东部沿海地区的自然湿地是东亚到澳大利亚候鸟的主要中途停留和觅食地。这些地区大面积湿地的消失可能会影响候鸟的安全。然而，尽管大坝建设将增加一些水库、湖泊等的开阔水面面积，但它有可能淹没珍稀濒危物种的原始栖息地。与此同时，大坝建设还将切断江豚和鱼类等水生动物的迁徙路线，从而威胁到这些水生动物的长期生存。

《研究通讯》2014年发表的一项研究指出，随着黄海沿岸滩涂的丧失，潮间带生态系统的丧失及其对沿海生物多样性的影响日益明显。另一方面，在迁徙过程中完全依赖黄海泥滩的候鸟，如杓鹬和杓鹬，已经显著减少，被世界保护联盟列为世界濒危物种。

“总的来说，各种保护措施带来的湿地面积的增加无法抵消人类活动造成的湿地损失。”该论文的第一作者、中国科学院生态环境研究中心研究员徐伟华告诉《中国科学日报》。

保护珍贵的生态宝藏

欧阳志云指出，湿地的变化是生态保护、粮食安全要求和气候变化等自然和社会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

新增湿地中，24.5%来自退耕还湖、湿地自然保护区建设等生态保护和恢复项目。三峡水库等水电工程增加了水面面积，占20.8%。值得注意的是，由于近年来气候变化的影响，青藏高原的冰川和常年积雪已经消退，导致河流湖泊水面扩大，占新增湿地面积的23.6%。然而，这种增长是不可持续的，而且可能没有好处。

47.7%的湿地消失是由农田开垦造成的。在过去十年左右的时间里，为了确保粮食安全，东北平原的大面积湿地被开垦为农田。此外，城市开发建设占用的湿地占减少面积的13.8%。

针对监测调查中暴露的问题，提出了一系列具体建议，包括将重要的自然湿地划分为生态保护红线、加强湿地功能的保护和恢复、加强水资源管理以保证生态需水量、加强湿地的定期监测、避免在重要的生物多样性地区修建大坝等。

「我们希望为有效的湿地研究和保育行动建立一个架构。它将从结构类型和生态功能的角度监测湿地在时间和空间上的详细变化，并探索这些变化的内在原因。”徐伟华说:“这些研究成果将有助于中国履行其保护生物多样性的国际承诺，也将为今后制定新的生物多样性保护目标提供依据和参考。”

中国的湿地约占世界湿地的10%，是不可忽视的生态瑰宝。“我们不能只满足于‘总面积不会减少’的成就。我们应该把湿地的类型、质量和功能作为湿地保护的重要指标欧阳志云说道。

论文链接:https://doi.org/10.1016/j.cub.2019.07.0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