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怒江水电开发重启 地质专家曾联名上书反对

怒江水电开发迫在眉睫。1月23日，国务院办公厅公布了《能源发展第十二个五年规划》，表示中国将在“十二五”期间积极发展水电，怒江水电基地建设赫然在列，重点是怒江松塔水电站建设，柳库、麦琪、雅碧罗、塞吉等怒江干流项目将深入示范有序启动。

该计划的清晰意味着怒江水电开发的重启。在此之前，怒江水电开发的进度已经被推迟了近十年，原因包括是否会破坏“原始生态环境”等争论。怒江也被称为中国乃至世界水利发展主要受环境因素阻碍的罕见案例。

五年来，云南“回答了怒江开发的三个问题”。在2009年、2011年和2012年NPC和CPPCC会议期间，云南省高级官员公开表示，怒江水电开发必须解决流域、生态环境和当地人民等问题。"怒江水电开发没有搬迁，没有一个项目被搬迁."

今年1月27日，怒江省委书记段跃庆甚至在云南省“两会”上大声疾呼，希望加强省级统筹协调，整合资源，促进怒江主流发展。

据了解，怒江当地*每年都会组织团队到北京游说，以获得国家相关部门对怒江水电站开发的支持。近两年来，作为怒江水电开发主体的云南华电怒江开发有限公司举办了几次关于推进怒江主流水电开发前期工作的研讨会。

如今，怒江开发的“复兴”已成定局，但移民、生态、地质等一系列问题仍难以绕开。可以预见，关于怒江水电开发与保护的争论还将继续。

被争议所困

怒江发源于*高原的唐古拉山，流经*、云南，进入缅甸，最后进入印度洋。中国有2018公里长。这条被称为东方大峡谷的河流是联合国认可的世界文化遗产。它也是中国仅有的两条没有修建大坝的河流之一(另一条是雅鲁藏布江)。

然而，十年前怒江的平静开始被打破。2003年8月，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主持审查并通过了云南省完成的《怒江中下游水电规划报告》。据报道，松塔和马迹是主要的水库，“两个水库，十三个层次”的发展计划，其中包括冰中罗，卢马登，福贡，毕江，阿比罗，泸水，六库，石头寨，塞格，岩山树和光坡，总装机容量为2132万千瓦，这是300万千瓦以上的三峡大坝的装机容量。

规划报告一发表就遭到强烈反对。出席会议的前环境保护局代表没有签字。他们认为，除雅鲁藏布江外，怒江是唯一相对完整的生态河流，建议将其保留为主要环境的参照点和参照框架，而不要开发。

2003年9月3日，原国家环保总局举办论坛，列举了反对怒江大坝建设的各种理由。“三江并流”于2003年被联合国列入世界自然遗产名录。该地区水电开发和梯级电站建设不符合世界自然遗产保护的宗旨。怒江峡谷风景壮丽。有必要对可能破坏怒江峡谷景观的生态性质和完整性的开发和建设活动做出审慎的决定。当地的物种和文化传统需要得到保护。

绿色家园、自然之友等环保组织也开展了一系列宣传活动，强调三江并流地区面积不到国土的0.4%，但拥有全国25%以上的高等动植物，77种国家保护动物，是世界级物种基因库。

2006年9月29日，云南省环境保护局召开座谈会，对上述问题做出回应:怒江水电开发对植物种类影响不大，对原生植被没有影响；怒江水电开发不会导致陆生脊椎动物物种的灭绝，但水域面积的增加将为水生生境创造更有利的条件。三江并流的怒江地区核心区海拔2500米以上，但怒江水电开发规划的最大范围为1570米，因此不会产生太大影响。

作为对环保人士宣称“保护中国最后一条自然流淌的河流”的回应，云南官员给出了一个解释:自从上世纪90年代在怒江上游修建了两座水电站以来，怒江不再是一条自然流淌的河流。

2004年2月，在从怒江冰中洛到的途中，绿家园负责人王接到北京志愿者的电话后掩面哭泣——原来，国务院总理在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提交的《怒江中下游水电规划报告》中指示:“对引起社会高度关注、对环境保护有不同意见的大型水电项目，要认真研究、科学决策。”

怒江水电开发被搁置。

地质问题的对抗

然而，近几年来，关于怒江水电开发的争论一直没有停止过。在2008年国家公务员考试中，“怒江水电站建设之争”甚至成为申请中的一个重要考试问题。

2011年2月，四位地质专家联名致信国务院领导，从地质研究角度反对怒江水电开发，再次引起公众关注。

四位专家是中国地震局地质研究所研究员许；孙，核工业北京地质研究所研究员；中国科学院地质与地球物理研究所研究员朱明；和中国地质大学教授李东旭。他们在联名信中表示，“怒江位于地震频繁的活动断裂带，是一个泥石流严重的灾区，但暴雨频繁”，“地震和地质风险特别高，因此不应修建大型水电站”。

这封联名信首次将怒江水电开发的讨论从以前的生态问题扩展到地质问题。日本随后的地震使**的高级官员非常重视这些老专家的意见。环保非*组织“云南大众流域”负责人俞晓刚告诉《时代周刊》，*总理要求有关部门对怒江的地质和地震风险进行深入研究和论证。

为应对怒江水电站地震风险，2011年3月6日，中国水电工程学会和中国大坝委员会组织了一次研讨会，并发布了另一份地质意见书。

中国地震局地质研究所副所长徐锡伟说:“如果水电站的坝址位于断裂带上，在地震中它的确是坚不可摧的。但是，在实际运行中，只要坝址区不允许穿越断层，并加大设防烈度，水电开发仍然是安全的。”

水电水利规划设计总院和中国地震局地震预测研究所通过研究得出结论，怒江中下游历史上地震较少，震级较小。就我国西南地区复杂的地震环境而言，怒江流域(中下游)仍是一个相对稳定的区域。

地震专家郭顺民在怒江地区工作多年，对滇西10-20座水电站进行过地震安全性评价，参与过怒江水电开发的安全性评价。他说，怒江断裂带并不都位于怒江上，所有规划中的电站和大坝都避开了怒江断裂带。

另一位老地震专家江普也同意郭顺民的判断:“从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怒江不存在于汶川地震和龙门山断层这样的环境中。”

上述四位老专家在联名信中指出，怒江水电开发的风险仍然存在于泥石流灾害中，“怒江地区是一个灾害组合类型潜在、灾害风险高的地区”。

中国水力发电工程学会副秘书长张伯庭回应称，怒江地区水位高，河流长期冲击河谷，导致河床不断萎缩，周边岸坡不断坍塌和变形。然而，水电工程建成后，从河流切割岸坡的能量将用于发电，这将减少河流到河谷的快速深度，使河流发展趋于缓慢和稳定，并最终减少地质灾害的发生。

怒江的发展动力

尽管争论不休，怒江地方*几年来一直无法抑制发展怒江水电的冲动——贫困的压力已经超过了环境保护的压力。

怒江是中国唯一的傈僳族自治州，总人口50万。全州98%以上的面积为高山峡谷，76%的耕地位于25度以上的坡度，开垦系数小于4%。该州58.3%的面积属于自然保护区。人地矛盾十分突出，滑坡泥石流频发，生存发展空间严重不足。

“由于社会发展水平低、工人素质低、经济基础薄弱，再加上缺乏投资、缺乏发展等因素，它仍然徘徊在贫困线上。”怒江州委员会秘书段跃庆表示，目前怒江州的贫困率为71.1%，是全国最贫困的地区之一。其管辖的四个县(泸水、兰坪、福贡和公山)都戴着“国家扶贫开发重点县”的帽子。

然而，怒江是中国资源最丰富的地区之一。这里有世界级的水资源。水资源占云南省总资源的47%，可开发装机容量为4200万千瓦，是全国六大水电基地之一。怒江被称为中国第五大河流。仅下游水电开发装机容量就可达2000多万千瓦。

此外，怒江还拥有世界级的矿产资源。目前，已探明锌、铅、锡、金、钨等28种矿产，发现矿床(点)294处。兰坪金顶凤凰山3.2平方公里范围内，有铅锌矿1432万吨，潜在经济价值1000多亿元。它是中国最大的已探明铅锌矿床。

2007年初，怒江州提出了“矿业强州、电力强州”战略:建设国家水电基地和国家有色金属基地。其中，水电被当地领导认为是发展最快、最有效的。

前怒江总督邱三义认为，水能是怒江最大的资源，非常丰富且可再生。像怒江这样偏远落后的少数民族地区，只有“山依靠山，水依吃水”。

"第一选择是大力开发怒江水电资源."这是中国科学院院士贺作秀在深入怒江考察后的感叹。他认为发展怒江水电可以改善当地恶劣的环境，发展经济，更好地保护怒江的生态环境。

根据水电开发的原规划和设计方案，怒江13级电站年发电量可达1029.6亿千瓦时。预计电站建成后，发电产值将达到360亿元，全年利税80亿元，地方财政收入增加27亿元。同时，电站建设项目投资约需1000亿元。电站的建设将扩大就业，促进建筑材料和交通运输等地方二、三产业的发展，并带动地方国内生产总值的增长。

“怒江水电开发已经成为我们官方决策会议中最重要的议题之一。我们一直强调，该州所有的人都应该尽最大努力尽快启动该项目。”怒江的一名官员说。

2008年3月，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发布了《可再生能源发展“十一五”规划》，明确表示将在“十一五”期间开发怒江六库和塞奇水电站。受到环境纠纷的制约后，未得到环保部门的批准。然而，自2003年以来，怒江中下游电站建设的准备工作一直没有停止。

2008年，未经国家正式批准，六库水电站悄然开工建设。以建设*新农村的名义，上游的村庄被重新安置。目前，六库电站的闸门已经关闭并关闭了很长时间，但作为主坝基础的围堰已经修复。

"将来有许多工作要做。"

事实上，2010年3月，怒江州向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提交了《怒江开发研究工作报告》，明确表示希望国家尽快批准怒江中下游水电规划“一库四级”优先发展规划，正式批准六库水电站。

2010年6月24日至26日，历时八年编写的《怒江流域综合规划报告》通过了水利部在北京主持的审查。

2011年1月底，国家能源局新能源和可再生能源司副司长石立善表示，怒江开发建设的初步论证，特别是设计和研究，正在进行中。虽然没有关于如何促进怒江发展的准确而有条理的陈述，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怒江将会得到发展。这是国家能源局首次就怒江开发做出明确声明。

今年1月23日，国务院办公厅公布了“十二五”能源发展规划。根据规划，中国将在“十二五”期间积极发展水电，全面推进金沙江、澜沧江、雅砻江、大渡河、黄河上游、雅鲁藏布江中游中下游水电基地建设，有序启动金沙江、澜沧江、怒江上游水电基地建设。

上述规划明确表示，在怒江流域发展“十二五”规划中，重点将放在松塔水电站建设上，怒江干流的六库、马迹、雅比洛、赛格等项目将得到充分论证，有序启动。

数据显示，由大唐集团建造和运营的松塔电站位于*，距离云南省和*省(自治区)边界上游约7公里。这是怒江中下游规划的第一座梯级水电站，也是怒江中下游梯级规划的龙头水库之一。

这个国家计划基本上意味着总的方向是明确的，但仍有许多工作要做例如，华能集团内部人士表示，该计划提出创新移民安置和生态补偿机制，需要在下一步实施。

云南华电怒江水电开发公司作为怒江流域水电开发的主体，下设四个下属单位，即六库水电站筹建处、塞格水电站筹建处、雅贝罗水电站筹建处和刘冰公路建设公司。目前，六库、塞格、亚比罗、马吉四个电站以及流域开发的主要配套项目已经开展了相关的前期准备工作。

目前，华电怒江公司正在进行六库至冰中洛二级公路建设。总投资150亿元的292公里高速公路是怒江水电开发引道公路的一部分。一期工程(六库至跃进大桥)预计于2014年竣工并通车。

华电怒江公司内部人士表示，计划中的四座电站何时开工，公司没有具体时间，要看国家批准，但“六库电站肯定会先开工”。

怒江水电开发几乎已成定局，但云南能源局仍持谨慎态度。作为对怒江开发“复兴”的回应，该局办公厅的一名官员告诉《时代周刊》，“该省对此非常重视，但也很谨慎”。他承认:“毕竟，规划就是规划，但实施起来仍有许多困难。公众对环境保护的意见压力太大。”

疑虑已经响起。云南大众汽车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俞晓刚认为，在能源发展“十二五”规划中恢复怒江开发是“非常突然的”:“这是在两会召开前抛之脑后的事情”。该计划没有征求公众意见，违反了有关信息披露的法律法规。

于小刚表示，他将于2月中下旬在联合国对环保非*组织进行相关研究，“深入了解解禁怒江开发的背景和背后的力量，然后提出申诉和问题。”

著名水资源保护专家翁立达并不反对怒江的开发，但他说:“如何合理、适度、科学地开发怒江，是一个特别慎重的问题。目前，我们在环境影响评估和灾害评估等基础工作方面做得还不够扎实。”

可以预见，怒江水电的争端将会继续。(原标题:怒江水电开发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