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呦呦团队——把论文变成药

“获奖和成名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必须努力工作。”2018年初，出生于1930年的屠友友有点焦虑。

在这位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得主和该国最高科学技术奖得主的眼中，“新年”更多的是一个时间概念，提醒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期望1:发现更多青蒿素的“秘密”和“变纸为药”

自1969年正式接触抗疟药物以来，涂有友和青蒿素在过去的50年里结下了不解之缘。

她和她的研究团队深入微观世界，从东晋葛洪的“肘藏应急秘方”中的“黄花蒿，用水浸泡两升，榨出汁液，然后全部带走”，让青蒿素显示出更多的“秘密”。

对于普通人来说，从青蒿到青蒿素和双氢青蒿素，科学进步让更多人受益。然而，对科学家来说，向前迈出的每一小步似乎都非常困难。

“青蒿素的抗疟疾作用是相对客观的，但是青蒿素的抗疟疾作用的机制是什么，以及它在人体内的药效是什么？我们以前做得还不够，现在需要进行深入研究。”涂有友告诉记者，在未来一段时间，这是她和她的研究团队的关键点。

“我们了解青蒿素的抗疟疾机制，以便我们能够充分发挥其功效，更好地使用这种药物。这是青蒿素研究中的一个重要环节。”了解青蒿素的“秘密”可能不仅仅是发挥其抗疟疾的作用。涂有友告诉记者，她已经看到青蒿素“有望扩大适应症”。

“科学应该实事求是。医学的关键是疗效。我们现在需要把纸变成药物，这样药物才能治愈疾病，青蒿素才能更好地造福人类。”涂有友说。

期望二:建立国家中医药实验室，广纳海内外人才

几十年前首次发现青蒿素时，其他单位也在进行研究，但由于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许多东西被发现了，但没有进一步深入。涂有友回忆说:“正是在党和*的关心和支持下，我们才取得了后来的成就。”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经历，涂有友更加珍惜中国中医研究院的青蒿素研究中心，希望它能够“升级”成为中医药研究领域的国家实验室:“现在*都非常重视中医药事业，我们需要建立一个高层次、高水平的中医药研究平台，用最先进的现代科学技术来“渗透”青蒿素研究，实现中西医学的真正结合。”

同时，高水平的研究平台自然可以吸引更多国内外高水平的研究人才。“我们已经引进了一些年轻的人才，他们为促进青蒿素研究做出了很多贡献，但是人才仍然不够。我们还想从国内外引进更多的人才。”涂有友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在队里工作了几十年的江(生于1933年)和廖(生于1942年)。"我们都七八十岁了。"

谈到未来的研究，涂有友立即恢复了信心和确定性:“我们获奖不是为了获奖，也不是在获奖后就结束了。既然我们已经开始研究，我们需要拿出越来越多的实际成果。”

展望3:利用现代科学技术发展中医药创新、传承和发展途径

世界卫生组织的统计数据显示，截至2016年底，世界上91个国家和地区的约一半人口仍受到疟疾的威胁。那一年发生了2 . 12亿起疟疾病例，造成40多万人死亡。疟疾仍然是世界上三大致命疾病之一。然而，正是因为中国科学家从中医古籍中受到启发并发现了青蒿素，更多的人被从死神手中夺走。

"青蒿素的真正作用已导致国际上对中药功效的认可。"屠友友说，“从黄花蒿中找到青蒿素是非常困难的，但是国家‘523’小组已经证明了一个事实，只要你努力，你就会得到结果。"

涂有友认为，从黄花蒿到青蒿素的研发过程只是中药创新的一种方式，中药的传承和发展有多种方式和可能性。

“如何利用现代科学技术来继承、发展和利用传统中医药，是中国科学家目前需要解决的问题。”屠友友说，“健康是美好生活的先决条件。”“健康中国”要求我们脚踏实地地“做”，让更多的医学科研成果应用到人们身上，让更多的患者远离疾病。这是每一位中医工作者的追求和责任。”

获得诺贝尔奖两年:从几个人到“国家队”

时光飞逝。转眼间，涂有友获得诺贝尔生理医学奖已经两年多了。在过去的两年里，涂有友和她的团队在做什么？他们在科学研究方面有没有新的突破？诺贝尔奖对以涂有友团队为代表的中医意味着什么？带着这些疑问，《新华每日电讯报》记者走进中国中医研究院，拜访了涂有友团队。

青蒿素研究“国家队”:从“几个人”到“一群人”

"油油鹿鸣，油蒿."《诗经》中描述的野鹿呼吁同伴们一起去野外寻找和分享艾草。

“几年前，我在攻读硕士学位时，遇到了涂先生，我觉得自己像一位慈祥的老太太。后来她获得了诺贝尔奖，并越来越出名。直到那时我才知道住在我旁边的老太太有如此高的学术成就。所以当我申请博士学位时，我毫不犹豫地去找了屠老师。”岳，博士生，近两年来，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才走进了中国中医研究院青蒿素研究中心的大门。

中国中医研究院研究员、青蒿素研究中心学术委员会副主任廖·仍然记得以前的“屠友友小组”:“屠友友教授实际上领导着两个从事化学工作的研究人员，这个小组很小。”

现在，青蒿素研究中心已经升级为“中国中医研究院青蒿素研究中心”。这不仅是名称的改变，也意味着该中心正日益成为青蒿素研究的“国家团队”。

“我们在设备、人员和资金方面对青蒿素研究中心给予了大力支持。”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中医科学院院长张伯力告诉记者，该院已将阐明青蒿素耐药性机制及其控制方法、临床应用拓展和生物合成研究列为“十三五”规划的重点任务之一，并建议申请相关国家创新项目。

“我们不能闭门工作。青蒿素作用机制的研究需要“大合作”思维中国中医研究院研究员、青蒿素研究中心学术委员会主任姜表示，涂有友团队的构成也在这一思路下发生了重大变化。

“目前，涂有友团队共有20多人。这些研究人员并不局限于化学领域，而是已经扩展到药理学、生物医学研究等学科，形成了多学科协作的研究模式。”廖对说道。

青蒿素研究中心正在逐步建立覆盖国内外相关科研机构的研究平台。廖·表示:“我们与中国科学院国家纳米技术中心等科研机构、新加坡国立大学、首都医科大学等高校、大型上市制药公司等国内外机构在各个领域开展专项研发合作，并共同举办学术论坛等。以实现全球青蒿素科研资源和实力的整合和共享。”

"中国的一些单位在某些特定领域的青蒿素研究甚至比我们更深入."中国中医研究院研究员、青蒿素研究中心主任涂有友希望建立一个新的青蒿素研发平台，汇聚国内外相关科研人员，整合各种科技手段。

青蒿素研发的“惊喜”:抗疟机制和适应症研究的突破

青蒿素被发现已经有40年了，但屠友友告诉记者:“到目前为止，我还不完全了解青蒿的‘全貌’。”

科学界认识到，青蒿素在进入病人体内后，在被疟原虫感染的红细胞中的浓度最高----这一共识已经达成40年了，但对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仍然没有答案。

一个类似的问题是，青蒿素在人体内代谢后会变成二氢青蒿素，其功效甚至比青蒿素更强。"这也是我们应该研究的问题."姜对说道。

随着多学科广泛合作模式的初步形成，青蒿素研究的广度和深度也在不断扩大，科学家们正一步一步地接近“奥秘”。

“在青蒿素抗疟机制的研究中，我们目前更倾向于‘多目标理论’，并取得了一些研究进展。”廖告诉记者，研究人员还发现，虽然黄花蒿中除青蒿素以外的一些成分没有抗疟作用，但它们可以促进青蒿素的抗疟作用，提高青蒿素的利用率。

“在青蒿素与其他抗疟药联合研发过程中，我们还借鉴了中医理论，采用多药多靶点的方法，寻找更好的疗效，克服耐药性。”中国中医研究院中医研究所李翔博士说。

更重要的是，通过科学研究人员对青蒿素“密码”的不断破解，这种发现了40年的药物正显示出其更广泛的功能:

在对双氢青蒿素的深入研究中，涂有友团队发现了该物质对红斑狼疮的独特作用。“红斑狼疮是一种由多种因素组合而成的异常免疫系统，具有很高的变异性。传统治疗方法只能使用免疫制剂进行保守治疗，难以治愈。长期用药会导致感染和肿瘤等风险。”接受采访的专家告诉记者，根据现有的临床试验，青蒿素对盘状红斑狼疮的有效率达90%以上，对系统性红斑狼疮的有效率达80%以上，并且在从发生到发展到终止的整个病理过程中都有明显的疗效。目前，“双氢青蒿素治疗红斑狼疮”已被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批准进行临床验证。这也是双氢青蒿素被批准作为一种新的药物类别后首次申请新的适应症。

与此同时，研究数据显示，青蒿素在先天免疫和获得性免疫疾病的不同阶段可以发挥抗炎和免疫调节作用。研究人员已经证明，青蒿素在治疗肿瘤、白血病、类风湿性关节炎、多发性硬化症、过敏性疾病等方面有一定效果。

“目前，青蒿素治疗肿瘤和其他课题正在深入研究。同时，我们正在制定青蒿素制备过程的工艺优化标准。”廖表示，两年来，涂有友团队正式发表了15篇科技论文，其中包括两篇影响因子超过10个的重要论文，正在申报3项专利。青蒿素可能的耐药机制研究也已开始。

与此同时，涂有友团队的“青蒿素类化合物抗疟疾机制研究”项目得到了中国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的500万元资助。科技部已经批准了青蒿素适应症的重大新药项目。许多制药公司已经申请合作...

“时代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机会，让我们摆脱西医让你死得很清楚，中医让你活得很糊涂的谬论。”涂有友说。

展望2018:让中医药走进“大会堂”

随着涂有友获得诺贝尔奖，“青蒿素——中药给世界的礼物”迅速为全世界所知。

获得诺贝尔奖后，许多西方著名大学邀请杜有友参加科研，并授予他“荣誉博士”等各种称号。即使在经典的西医教科书中，中医的内容也可能首次出现。

张伯礼认为，“涂有油效应”是中国科技界，特别是中医药研究人员的“一剂强心针”，这证明中国科技工作者在我国取得的原创性科技成果可以获得诺贝尔奖，这是对科技自信心的极大鼓舞

然而，与此同时，仍有一些棘手的问题和尴尬无法在中医研究的“国家队”队长面前掩盖:“从学术角度来看，中医不同于西医，不能通过仪器和设备来量化。许多事情“只能理解，不能用语言来解释”，这也成为中医进步的障碍

更令人尴尬的是，到目前为止，已有近100个国家实验室与西医相关，而中医仍是空白。

“国家中医药实验室不是一个好听的名字，但没有这样一个更高标准的平台，很难吸引高水平的拔尖人才。”和涂有友一样，张伯礼对此也很焦虑。“我们的中医研究所每年大约有140篇SCI论文。谁说中药不能放在桌子上？”

“中西医的根本目的是为人类健康服务。中医药的传承、研究和发展模式是多种多样的。青蒿素的研究只是其中之一，但多学科研究模式应该是未来的发展趋势。”廖对说道。

在张伯力看来，将几千年的“原始经验”与现代科学技术相结合，以老百姓、国家和世界的主要需求为导向的“青蒿素精神”，无疑是继承、发展和利用好传统中医药的正确方向。(记者梁、周宁、)

记者笔记:我眼中的“青蒿素精神”

我相信每个试图采访杜有友的人都知道这有多难。“获奖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关于采访已经说了很多。我们的主要工作是做研究，而不是接受采访。”这位老人的拒绝通常是坚定而不友善的。

我们这次的采访也是如此。

在中国中医研究院青蒿素研究中心的展板上，我们看到了青蒿素的图片和说明。在采访中，我们还查阅了大量关于黄花蒿和青蒿素的信息。

在与涂有友团队的互动和交流中，我们逐渐对黄花蒿、涂有友、青蒿素、涂有友团队和青蒿素精神有了更深的了解，并从心底感到崇敬。

黄花蒿是黍。这种植物拯救了数百万人的生命，分布在中国几乎一半的地方。河边、山谷、路旁、林缘...即使在危险的岩石裂缝中，它也能顽强地生长。

黄花蒿没有美丽的花和扑鼻的花。如果不是故意观察，大多数人甚至会忽略这种无处不在的植物。它没有勇气去竞争新奇和美丽。当花朵盛开时，它保持低调，不要求赞美。

然而，不管环境有多复杂和困难，黄花蒿只能默默地吸收营养，然后奇妙地丛生生长。

不怕困难，愿意孤独，脚踏实地，愿意付出...这与屠友友和屠友友的团队以及他们所代表的科研人员非常相似。正是他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默默努力，让我们能够体验更美好的生活。

我们理解科学家的拒绝。涂有友曾说，“近年来，他们也受到了表彰和曝光，现在他们要工作了”——他们关心的是自己的研究课题和项目进展，为人类的生存和发展做出更多的贡献。

涂有友带来的博士生马跃说:“涂老师的一生没有因为周围环境的变化而分心。她在科学研究中的坚定和坚持感动了我们。”

“科学应该实事求是。医学的关键是疗效。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把纸变成药物，这样药物就能治愈疾病，青蒿素就能更好地造福人类。”屠友友说:“我们获奖不是为了获奖，也不是在获奖后才结束。既然我们已经开始研究，我们需要产生越来越多的实际结果。”

这些话还在我们的耳朵里。我们似乎看到一丛丛青蒿在风雨中顽强地生长。我们也感受到了中医工作者的“青蒿素精神”，他们愿意坐在板凳上，十年后磨刀霍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