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为啥越来越抑郁？因为现代生活太舒适了

如果大型制药公司没有治疗抑郁症的有效方法，我们能不能寻求一种新的方法，比如非药物疗法，来帮助越来越多患有情感障碍的人减轻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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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郁症已经成为一种全球性流行病。指挥这场“瘟疫”的真正肇事者可能会让你大吃一惊: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如今，我们的生活越来越方便，但这些便利可能会增加我们患抑郁症的风险，因为它们无情地剥夺了我们大脑努力工作的回报。

几十年来，数十亿美元的抗抑郁药产业已经表明，影响神经系统的化学物质血清素的不平衡可能是抑郁症的原因，但研究人员尚未找到令人信服的证据来证实这一点。虽然有许多药物治疗，抑郁症的发病率比以往任何时期都高。

如果大型制药公司没有治疗抑郁症的有效方法，我们能不能寻求一种新的方法，比如非药物疗法，来帮助越来越多患有情感障碍的人减轻痛苦？

在今天的生活方式中，有什么对人们的精神健康有害的吗？古人不容易受抑郁的影响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我们能从古代生活方式中学到什么来重建我们的快乐情绪和健康的情绪？为了建立一个新的更完善的抑郁理论，我查阅了相关文献，寻找了在进化中可能引发情绪反应的因素，重新评估了大脑在健康和不健康状态下的运作模式，并确定了可能对社会产生不利影响的关键因素。

20多年前，在听了积极心理学运动创始人、心理学家马丁·塞利格曼的演讲后，我开始思考当代生活方式如何影响人们的心理健康。那时，塞利格曼是美国心理协会的主席。在他的演讲中，他介绍了20世纪70年代完成的两份研究报告:研究人员调查了不同年龄组的人一生的抑郁经历，并分析了结果。

当时，我认为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老年人会告诉更多关于抑郁症的事情。毕竟，他们经历了大萧条和两次世界大战，遭受了更多的痛苦和损失。他们的精神痛苦怎么能与年轻一代的安逸生活相提并论呢？年轻一代的生活短暂(到目前为止)，几乎没有什么挫折。

令我震惊的是，调查结果恰恰相反。塞利格曼报告说，年轻人更容易患抑郁症。事实上，一项研究发现，20世纪中期出生的人患严重抑郁症的可能性是20世纪早期出生的人的10倍。

当代生活充满了越野车、DVD光盘、笔记本电脑、手机和微波炉。这种舒适的数字化现代生活方式是自1970年以来抑郁症盛行的根源吗？当按钮开始取代土地耕种时，我们是否失去了对我们精神健康至关重要的东西？从神经解剖学的角度来看，我认为答案是肯定的。

工作是为了娱乐吗？

当体力劳动产生有形的东西，尤其是获取生存所必需的资源(这一点尤其重要)时，大脑会根据“程序”产生强烈的满足感和快感。事实上，当我们的祖先还穿着皮毛时，我们的大脑就从这种有意义的行为中受益。毕竟，大自然需要一种方法来防止最早的人类变成“洞穴里的土豆”:整天无所事事，不给营地带来新鲜的猎物，不利于维持一个安全的生活场所。

我称这种精神奖励为“努力驱动的奖励”它不仅能带来强烈的幸福感，而且还有其他重要的好处:提高人们控制外部环境的能力；带来更多积极乐观的情绪；也许最重要的是提高我们对抗精神疾病(如抑郁症)的能力。

“努力驱动型奖励”可以想象为一种聪明的进化工具，它鼓励早期人类维持获得生存资源所必需的体力活动——寻找食物、对抗恶劣的自然环境、繁衍后代和保持种族连续性等。然而，“努力驱动的奖励”不仅来自体力劳动，还涉及许多复杂的动作，包括复杂的思维过程。

想象一下，几千年前，我们的祖先穿越森林和平原去追踪一群野猪。那些动物是极其恶毒的对手，一个成功的捕杀策略必然需要几个猎人的共同努力和有效的社会接触以及相互支持。捕猎或引诱猎物进入挖好的陷阱需要猎人足够聪明。预期的收获使他们愿意付出更多的努力。事实上，对幸福的期待会让大脑产生比实际目的更多的快乐。一旦狩猎成功，猎人们在享受美味食物之前剥下猎物时，已经充满了成就感和满足感。

我们的双手在获得“努力驱动的奖励”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从进化的角度来看，不难理解为什么它们对我们的生存至关重要:双手赋予我们控制环境的能力。事实上，锻炼，尤其是达到预期效果的手部锻炼，在预防和对抗抑郁症或其他精神疾病方面起着关键作用，这是“努力驱动奖励”理论提出的必要前提。此外，我们更喜欢养育后代、清洁、烹饪、喂养马匹、建造房屋和农场所必需的手部动作，这是我们的祖先赖以生存的基础。

但是现在，我们去超市购物，开车。我们和最早的人类有几乎相同的大脑容量，我们的内部结构和化学成分也完全相同。即使我们的生活方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我们仍然保留着获得“硬驱动的回报”的自然需求。

我们已经从“努力驱动的回报”中逐渐消除了体力劳动，同时也消除了体力劳动中复杂的活动和思维过程，但是这样做真的可以吗？今天的社会剥夺了我们一些对心理健康至关重要的幸福吗？

大脑如何奖励努力？

在寻找进化过程中可能引发抑郁症的因素时，我开始重新研究抑郁症的主要症状。在过去的几十年里，研究人员已经明确指出，一些大脑区域与某些症状有关，但是我能把每个症状(包括失去乐趣、感觉没用、注意力难以集中和运动能力下降)与大脑的某个特定区域进行匹配吗？这些不同的大脑区域是否以更直接的方式联系在一起？

伏隔核自然成为我的第一个研究对象。这个花生大小的结构被称为大脑愉悦奖励中心，它让我们乐于参与一些重要的生存行为，包括进食和性交。伏隔核在大脑活动中起着重要作用，它决定了大脑对周围环境刺激的反应，比如巧克力蛋糕或酒吧里的帅哥。

伏隔核是大脑的整合中心，负责接收来自神经区域的输入和输出信号。然而，基于我们的研究目的，我担心它与其他三个主要大脑区域的密切联系。伏隔核位于大脑的运动系统和边缘系统附近，运动系统被称为纹状体，负责控制我们的运动。边缘系统是一组与情绪和学习相关的结构。本质上，伏隔核是连接我们情绪和运动的关键接口。运动系统与情绪系统紧密相连，并延伸到前额叶皮层，负责控制思维过程，包括解决问题、计划和决策。

伏隔核-纹状体-皮层网络是连接运动、情感和思维的关键系统，我称之为“努力-驱动-回报”回路。这正是人们提出的神经解剖学网络，隐藏在许多抑郁症相关症状的背后。事实上，抑郁症的每一个症状都可能与这个回路中的某个大脑区域有关——快乐的丧失与伏隔核有关，迟缓和运动迟缓与纹状体有关，负面情绪与边缘系统有关，注意力不集中与前额皮质有关。

仿佛要给我们的行为注入新的活力，控制运动的驱动结构与奖励中心和大脑皮层紧密相连——前者让我们快乐，而后者控制更高的思维过程。因为控制运动、情绪和思维的大脑区域是相互联系的，为了完成涉及这些内容的活动，“努力-驱动-奖励”循环需要参与整个过程。

事实上，“努力-驱动-回报”循环越活跃，人们产生的心理健康就越强。当“努力-驱动-回报”循环处于最活跃的状态时——例如，必须用双手安装一个新的灯具——这些大脑区域的细胞被激活并分泌神经化学物质，如多巴胺和血清素，它们可以刺激积极的情绪，从而加强和巩固神经系统的连接。也许最重要的是，“努力驱动的奖励”可能会刺激神经发生，即新脑细胞的形成。神经发生被认为是抑郁症康复的一个重要因素。

我们的手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它们相应的大脑功能区位于较高的皮层(即大脑的外壳)，占据了运动皮层的大部分。事实上，手是非常重要的部分。锻炼手激活的大脑复杂皮层比身体其他部位激活的要多，如背部或腿部。

在继续深入研究抑郁症的同时，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关注体力劳动的作用和精神生活中的“努力驱动的报酬”理论。我们能在日常生活中增加一些简单的任务来帮助保持愉快的心情吗？要知道答案，只有一个地方可去，那就是回到实验室。

“轻松鼠标”和“工作鼠标”

老鼠的大脑和人类的大脑有相同的组成，但是它们的体积更小，也不那么复杂，所以啮齿动物是心理健康研究的一个很好的起点。也许老鼠能告诉我抑郁和体力劳动之间的关系。

两名本科生凯利·图和阿什利·埃弗雷特设计了一个实验来验证我的猜想。我们在测试装置中放置了四个干草垛，每个干草堆都有一个脆脆的水果圈，这是我实验室里啮齿动物最喜欢的食物。我们训练老鼠在草堆里寻找食物，并且每天随机改变草堆的位置。这些动物很快就知道每个新的干草堆都有一个脆的水果圈。因此，一旦他们找到了一个，他们就去下一个干草堆继续寻找。这项任务模仿采摘水果和蔬菜的“收获”过程。在这里，老鼠从“地里”收获脆脆的水果圈。

几天后，一旦老鼠被放入测试装置，它们立刻跑到草堆旁，挖出奖励给它们的谷物。训练持续了5周，这样老鼠有更多的机会在体力劳动和渴望奖励之间建立联系。

我们也每天把控制老鼠放在这个新的环境中，但是他们不需要做手工工作，而且他们可以在角落里得到很多奖励——水果脆皮圈。我的学生称这些老鼠为“安慰老鼠”，那些通过努力工作获得回报的老鼠为“工作老鼠”。

在下一阶段，我们设计了一个老鼠必须学会解决的难题。我们想评估“工作老鼠”或“舒适老鼠”是否能坚持解决问题。我们把一个松脆的戒指放进一个塑料猫玩具球里。这是一个新颖的玩具，对动物构成轻微威胁，因为里面有一个铃铛。我们确保老鼠垂涎的谷物片不能通过缺口，也就是说，不管老鼠有多聪明或大胆，它们都不能在三分钟的测试期内得到奖励。老鼠不知道这一点，所以我们可以计算它们试图获取食物的时间并进行评估。完成这项任务需要勇气和毅力，正是本着这种精神，我们人类面临各种挑战。

我们从实验中发现了什么？尽管我们确保两组大鼠在训练前的情绪状态(即焦虑水平)是相同的，但我们观察到它们在处理挑战性任务时存在显著差异。“工作老鼠”会捡起球，把它放进嘴里，左右摇晃他的头，把球扔进笼子，并试图通过把他的小爪子伸进缝隙来获得奖励。尽管“安慰老鼠”有同样的动机去获得脆果圈(两组老鼠的饮食是相同的)并采取相似的策略去获得奖励，但他们不能坚持。

在实验中，“工作老鼠”必须努力寻找隐藏的颗粒，所以它们也容易被粘住，这有助于它们应对新的挑战(左)；相反，“舒适的老鼠”不需要任何努力就能获得谷物，当面对新的任务时，它们更有可能放弃(对)。

事实上，“工作老鼠”比对照组老鼠多花了60%的时间和30%的努力来获得脆果圈。“工作老鼠”的努力告诉我们，他们之前的训练让他们更有信心迎接挑战，赢得奖励。

显然，我们的实验证实了通过努力工作获得回报的好处。在干草堆里挖掘谷物的简单动作给了老鼠动力和信心，让它们坚持不懈地完成一项完全不同的挑战性任务。

生活方式与抑郁症

与我们的祖先相比，即使是生活在100年前的人，尽管神经系统的解剖结构和化学成分完全相同，我们使用大脑和手的方式却完全不同。20世纪初，劳动力市场中农民的比例为38%，但到20世纪末，农民的比例还不到3%。如今，大多数人是脑力劳动者，而不是体力劳动者。在服务业，脑力劳动者的比例显著增加，从1900年的31%增加到1999年的78%。

在你思考你想做什么之后，你可能也会有成就感。对问题的理性思考也会产生快乐，因为它会激活前额叶皮层。但是“努力驱动的奖励”不仅激活了解决问题的前额叶皮层，还激活了控制运动的纹状体和作为奖励刺激中心的伏隔核，从而带来了更完整的大脑体验，为人们迎接生活中的下一个挑战做好了准备。缺乏“努力驱动型奖励”将导致大脑活动减少，这可能会降低人们控制环境的能力，并随着时间的推移增加我们患精神疾病(如抑郁症)的机会。

我们如何保护自己免受抑郁的困扰？专注于编织毛衣或制作剪贴簿可以让你摆脱生活的压力，让你的大脑以有益于精神健康的方式运转。去公园或体育馆运动，尤其是一些我们认为有意义的活动，也能促进重要的情绪神经化学物质的分泌，如血清素和内啡肽。这些活动使大脑以比服用任何剂量的单一药物更有意义的方式运转。原因是什么？因为这些活动属于我们的生活。当人们面对挑战，开始思考对策，开始实施计划，设想最终结果时，大脑会记录下这些情况，以便将来做出类似的反应。

任何能让我们清楚地看到给予是有回报的，并能让我们感觉到我们能控制一个充满挑战的环境的东西，都是一种精神维生素，有助于创造愉快的心情，增强我们战胜抑郁的能力。

作者:凯利·兰伯特

翻译:史晓东

这篇文章选自“挑战抑郁症——神经生物学家激活大脑治疗能力的实践”(凯利·兰伯特)。

原标题:舒适的现代生活使人沮丧和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