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价冬虫夏草能否抗癌成“罗生门”

中国科学院上海植物生理生态研究所的研究员王承书最近有些苦恼。

不久前，他的团队在国际学术期刊《细胞化学生物学》上发表了一项研究成果:蛹虫草同时合成虫草素和多杀菌素，而虫草没有合成虫草素和多杀菌素的基因。

科学研究取得进展本来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但我没想到这个研究结果被许多媒体误读为冬虫夏草不抗癌。

虫草必须含有虫草素吗

出现在王承书研究中的冬虫夏草是一种非常受欢迎的中药。

在北京的一家普通茶店，质量好的冬虫夏草的价格是每克370元，相当于每公斤37万元。一克黄金的价格只有几百元。

"滋阴润肺，益肾，增强免疫力，抗肿瘤."这家商店的售货员介绍虫草如下。推销员的话不是没有根据的。冬虫夏草在古代医学书籍中早已有记载。*药典记载冬虫夏草有“补肾益肺、止血化痰”之说用于治疗肾虚遗精、阳痿、腰膝酸软、慢性咳嗽、虚喘、咳嗽咳血。"

然而，在传统中医中并没有“抗肿瘤”的表达。人们认为冬虫夏草具有抗癌作用。在某种程度上，人们认为它含有虫草素。

虫草素，即3’-脱氧腺苷，是德国科学家于1950年首次在蛹虫草中发现的。后来的研究证明，它具有抗菌、抗虫和抗癌的生物活性。尽管虫草素尚未成为专利药物，但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FDA)于2007年批准虫草素用于白血病治疗的临床试验。

总之，虫草素的有效性和含量往往被视为衡量虫草质量的重要指标。

作为数百种虫草中最珍贵的一种，虫草中含有虫草素似乎是很自然的。商家经常用虫草素来宣传虫草的功效，而Taobao.com的一种虫草素胶囊产品将虫草素列为主要成分之一。

然而，这种自然的“假设”已经被质疑了很多次。2014年，知名造假者王海报告称，在购买了著名的虫草含片产品“姬草”后，检测没有发现虫草素。

学术研究没有为这一“假设”提供任何依据。

它不含预防癌症的虫草素吗？

虫草不含虫草素，或虫草素含量很低，这已被学术界所认可。青海省畜牧兽医科学研究院虫草研究室主任李玉玲在接受《科技日报》记者采访时说。

澳门大学中药质量研究国家重点实验室副主任李少平告诉记者，早在2006年，他的研究小组就在《国际分析化学杂志》上发表了一篇论文，指出冬虫夏草不含虫草素，而虫草素可以通过常规高效液相色谱进行检测。此前有报道称，从天然和人工虫草中检测出虫草素是由于检测方法不当造成的误判。

“构巢曲霉也能合成虫草素，这种霉菌广泛存在于自然界。因此，如果能从野外采集的冬虫夏草中检测到虫草素，就意味着存在霉菌污染问题。”王承书向记者解释道。

李少平评论说，王承书的研究团队实际上专注于阐明虫草素的生物合成途径和相关基因。

记者了解到，自2011年以来，王承书研究团队已经完成了蛹虫草、冬虫夏草和蝉花等18种蛹虫草的基因组研究。在此基础上，他们揭示了虫草素的合成机理:虫草素和戊抑素是由同一个基因簇合成的，对虫草素的结构稳定性起着“保护者”的作用。更引人注目的是，该研究还发现虫草根本不含这一基因簇。

2017年10月19日，该研究成果发表在国际期刊上，标题为“真菌中的虫草素及其保护分子戊抑素”。

“过去，从化学检测的角度来看，据说虫草不含虫草素，有些人不相信。现在基因组测序发现没有基因可以合成它。”王承书在接受《科技日报》记者采访时说。

但很快，结果被解释为“冬虫夏草被证实根本不具有抗癌作用”。

“从科学的角度来看，王先生的研究成果没有问题。然而，虫草素并不是冬虫夏草的唯一活性成分。”中国科学院微生物研究所研究员刘认为，冬虫夏草不含虫草素并不意味着冬虫夏草不抗癌。

李玉玲持有类似的观点。两位学者都认为冬虫夏草可能还含有其他抗癌成分，但尚未被明确揭示。

"确切的说法是‘虫草不含任何已知的抗癌成分’。"王承书说，这项研究只是从生物学的角度证实了虫草不含虫草素和戊抑素，并没有得出虫草是否具有抗癌作用的结论。

是否抗癌与虫草素无关

研究冬虫夏草生物学的李玉玲更愿意从中医的角度来看待冬虫夏草的功效。

“虫草是一种中药。我们不能仅仅依靠西医的作用原理。在我们认为它有效之前，我们必须分析它的一个基因或相应的行动目标。”李玉玲说。

据李玉玲介绍，从古籍和现代科学研究来看，冬虫夏草确实有很好的功效，但从药理学的角度却没有办法解释清楚，它的各种成分的具体目标是什么。

医学古籍只记载了冬虫夏草的其他功能。它是否有抗肿瘤作用只能通过现代科学实验来判断。

李绍平等2001年发表的论文《冬虫夏草抗肿瘤作用的研究进展》介绍了20世纪60年代出现的关于冬虫夏草抗肿瘤作用的报道。随后的一系列研究表明“冬虫夏草确实具有抗肿瘤作用”。

本文列举了冬虫夏草抗肿瘤活性的各种研究。例如，研究发现冬虫夏草醇提物对小鼠艾氏腹水癌有明显的抑制作用，且该作用与剂量呈正相关。

"此外，冬虫夏草中含有的虫草多糖能明显提高人体免疫力."李少平介绍说，现代研究表明，免疫与癌症密切相关，免疫疗法已成为癌症治疗的重要方法和研究热点。

然而，关于冬虫夏草能否抗癌，学术界仍有争议。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专家认为，目前的研究只能证明冬虫夏草具有抗肿瘤的细胞活性，不能直接得出“冬虫夏草具有抗癌作用”的结论。

留给研究人员的是更未知的东西。王承书告诉记者，研究小组发现了20多个基因簇，这些基因簇可以合成冬虫夏草基因组中的活性物质，但它们的基因功能未知。

“但可以确定的是，虫草是否抗癌与虫草素无关。”李少平说。

(北京，1月23日，《科技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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