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匡迪：科学殿堂不容玷污

论文署名不规范是当前学术界的一个痼疾。唐画

良好的科学道德的形成需要全社会的努力。李绘画

许介绍

许院士是我国著名的冶金学家和喷射冶金技术的先驱。曾任CPPCC第十届全国委员会副主席、上海市市长、中国工程院院长。他被英国皇家工程学院、瑞典皇家工程学院、美国工程学院和俄罗斯工程学院选为外国院士。他提出的真空循环脱气喷粉技术、超低硫钢冶炼技术、不锈钢母液铁浴熔融还原等技术已达到国际先进水平，为中国钢铁冶金工业做出了重大贡献。

求真向善:科学精神和人文情怀的本质

什么是科学精神？毕竟，这是实事求是的精神。达尔文曾经说过，“科学是整理事实，发现规律并从中得出结论”。请注意，他在这里说的是“整理事实”，不是做假设，甚至不是做计划，因此“发现”而不是说“发明”法律，因为法律是客观存在的，但我们没有完全发现它们。因此，归根到底，科学研究工作就是要不断地发现它。我国著名科学家朱克真先生说:“科学精神只问对与错，不考虑利益。”也就是说，不管你是否同意这个结论，不管有没有名望或财富，不管有没有报酬，这都不重要。所谓的科学精神就是这样一种精神，只问对与错，不考虑利益。

人文情怀是一个人的价值体系和伦理体系的具体表现。一个人的人文情怀应以真善美的价值理想为核心，使其社会认知、价值观和伦理行为符合人民利益和社会进步的需要。

总之，众所周知，人文情怀是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的体现。自古以来，中国知识分子就倡导“谦虚而不忘忧国”的爱国精神和“国家兴亡与每个人的责任”。这也是各国人民共同的人文精神标准。

耶鲁大学在182年前写了一份“耶鲁报告”。其中关于人才培养的两句名言至今仍是世界常春藤盟校的典范。第一段说:“我们培养的人不仅要在专业上出类拔萃，还要有全面的知识和高尚的品德。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成为社会的领导者，在许多方面造福社会。他的素质使他能够在社会的各个层面传播知识。”第二段写道:“一个人除了以职业谋生之外，没有其他追求吗？难道他不对他的家庭、其他公民和他的国家负责吗？承担这些责任需要各种渊博的知识。”

正是在这种人文主义的氛围中，耶鲁培养了许多来自各行各业的*，其中五人当选为美国总统。现在，仍然有一尊美国民族英雄、耶鲁大学毕业生黑尔的雕像，上面刻着他的名言:“我唯一的遗憾是我没有第二次生命可以献给我的祖国。”

人文情怀的另一个重要内涵是谦逊。当爱因斯坦在一所大学演讲时，学生们问他，“你认为你是科学史上的一座大山吗？”爱因斯坦默默地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了一行字:“你在山顶上并不高，但是更小。”

许多国外知名大学的一年级新生必须学习一门名为“文化、思想和价值观”的课程。其内容涵盖了古希腊哲学、欧洲文艺复兴和东方儒学的各个流派。从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孔子、孟子到笛卡尔、马克思，有无数宏大的观点，但它们都围绕着“谁是人”、“我是谁”等古老的哲学命题。这是每个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必须认真思考、观察人生的做人之道，也是人文情怀的体现。

科学精神的本质在于求真，人文情怀的本质在于求善。

五个例子:坚持学术规范是根本

科学道德是社会道德在科技活动中的表现。它主要指科技人员在科技活动中应具备的道德标准、行为准则和道德品质。它是科技人价值追求和理想人格的具体体现，体现在如何处理个人与个人、个人与集体、个人与社会的关系上。我选择了五个案例来说明科学道德的真正含义。

案例1:尊重他人的成就，奖励落后者。1858年6月，英国生物学家、进化论创始人达尔文收到了一位名叫华莱士的年轻科学家的来信和论文，希望他在阅读后能提出建议。然而，达尔文读了之后陷入了极度的矛盾和痛苦。虽然他已经是一位著名的生物学家，但当时他还没有提出进化论，华莱士在他的论文中对物种进化的观点与他为之奉献了一生的十多年研究相吻合。他甚至说:“我所有的创意，不管有多棒，都会化为乌有。”然而，谦逊和利己主义驱使达尔文放弃了优先权。最后，他战胜了自己，勇敢地向编辑部敞开心扉，要求公开发表华莱士的论文。在获得华莱士的同意后，编辑部裁定进化论是由两个人独立发展的。华莱士不仅强烈同意这一点，而且还建议把达尔文的名字放在前面，称这一理论为“达尔文的进化论”。这个案例表明，科学家应该有谦虚的精神，奖励落后者。

案例2:诚实是科学道德的核心。美国科学院提出了五个“核心价值观”，即诚实、怀疑、公正、与国家合作容易和开放。其中，诚实第一。他们所谓的不良研究行为主要是指伪造、篡改和剽窃，简言之:不诚实。

案例3:比尔·盖茨成功的保证。在20世纪70年代早期，软件没有“价值”，可以免费随意复制。年轻的盖茨敏锐地意识到这不利于软件开发。他冲破重重障碍，连续两次发表《给电脑爱好者的公开信》，严肃指出不花钱复制软件是“小偷”，并强烈要求保护软件开发商的权益。如果权益得不到有效保护，谁来开发新软件？正是由于盖茨及其支持者的努力，软件逐渐成为知识产权，并受到专利的保护，微软才发展成为世界上最大的软件公司。

在美国专利局的门墙上，林肯总统有句名言:“天才之火注入权利之油。”没有任何支持和鼓励，科学工作者的辛勤工作成果将把创造力带到冰点。因此，伪造、篡改、剽窃等与创新相反，一个上升，另一个必然下降。

案例4:科学道德需要每个人的关注和社会监督。杨院士曾发表过一篇文章，是关于美国一位雄辩而著名的电视主持人应波士顿大学的邀请担任教授兼传媒系主任的。他的班级非常活跃和受欢迎。一天，他在一节课快结束的时候说了一个64个单词的句子。太美了，所有的观众都鼓掌了。然后铃声响了。课后，一名学生跑到院长面前，报告说这64个单词来自一本杂志的一篇文章，但是教授没有把它们拿出来。院长一听，马上给教授打电话，说学生们有这样的反应。你怎么想呢?教授说，“我辞职。”其他老师让他留下来说:“铃响了。你没有时间说话。你会的。”结果，教授自己说，"院长被解雇了，教授的职位被保留了。"两天后，这条新闻刊登在当地最大报纸的头版。教授看到消息后离开了。

案例5:荷兰的大学。根据《泰晤士高等教育》最近发布的2012013年世界大学排名，荷兰14所大学中有12所跻身世界前200名。荷兰已经连续两年成为继美国和英国之后顶尖大学数量最多的国家。

荷兰只有1600万人口，还不到北京的一半，陆地面积只有42000平方公里，能够获得这样的荣誉。14所大学中有12所进入了世界顶尖大学的前200名，这无疑是对其高等教育的最高赞誉。2004年，荷兰大学协会公布了《荷兰科学研究人员行为守则》，该守则从社会价值、经济价值和自我价值方面规范了科学研究人员的行为。它被概括为严谨、可靠、可控、公平和独立。特别重要的是，该守则尽可能准确和详细地解释了学术欺诈。

构建科学的评价体系:从源头上遏制学术不端行为

英国学术腐败相对较少，这与建立科学的评价体系和从源头上遏制学术腐败有关。例如，学院和大学没有研究者发表论文的配额。当需要定量评估时，论文数量和影响因素都要考虑在内。此外，英国学术期刊更加重视对论文造假采取严厉的惩罚措施。

剑桥大学校长莱谢克·博里塞维奇曾经说过，剑桥能够培养出许多像牛顿和达尔文这样的伟大科学家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为他们提供学术*。剑桥大学教授的任命并不仅仅取决于论文发表的数量，而是取决于一个委员会的成立，该委员会将在一两年内仔细挑选教授，看看哪些教授能够在这一领域发挥领导作用，并能够应对所面临的挑战。当然，应该说英国实际上非常保守。在许多大学里，一个系里只有一个教授，其他的都是候补教授，所以他们不会如此渴望快速的成功和即时的利益。

在另一个例子中，帝国理工学院的中国教授郭一科说，他在2002年被选为教授。当时，虽然他在杂志上发表的文章数量很少，但他在“大规模数据分析”这一专业领域更有影响力。所以他找到了这所学校，并提交了这个领域世界前五名专家的名单。他们都是非常有名的人，比如麻省理工学院、斯坦福大学、剑桥大学和微软。帝国理工学院邀请了这五位专家来做一封评估信。因此，他们都认为郭毅可已经达到了教授的水平。最后，学校为他设立了一个新的系，并聘请他为教授。

英国学术界不仅仅关注论文数量和影响因素。他们已经在探索一个更科学的定量系统。例如，许多机构现在采用豪尔赫·赫希提出的H指数，这是一个同时考虑论文数量和影响因素的指数。例如，爱因斯坦的H指数是96，达尔文的H指数是53。据报道，如果一个物理学家的H指数能达到12，在一所世界著名的大学里任职就足够了。

我国期刊数量很大，有9800多种，其中学术期刊6000多种，居世界第二位。然而，由于专业范围狭窄和缺乏发展资金，大多数期刊的订阅数量很少。为了增加收入，一些学术期刊收取出版费，随意扩大版面，甚至发行大量所谓的增刊。只要交费，稿件就会出版，因此产生了大量的“垃圾论文”。

目前，我们在科技、教育和管理领域的几乎所有职位都有论文评估指标来确定就业、薪酬、晋升、学术资源分配等。应该说这是有一定基础的。没有这个，我们能判断什么？然而，如果只有这个指标，显然是不够的。

美国是第一个将科学技术评估活动制度化的国家。1993年，美国颁布了一项法律，规定了科学和技术评估机构的作用、职能、权力和责任。美国的科学评估由*资助，由评估机构完成，这些机构是法定的、社会化的和中立的。

美国对基础科学研究的评估通常不引入SCI论文指标，因为评估组织中的专家非常清楚哪些论文是标准的，哪些论文是有影响力的，并且不需要依靠杂志的声誉来评估它们。与此同时，美国成立了一个研究诚信办公室来调查和处理学术不端行为。2012年10月1日，《美国国家科学院学报》发表了一份关于论文撤销的研究报告，将论文分为论点和撤销论点。因欺诈或涉嫌欺诈而被吊销证件的比例是1975年的10倍。可以看出，伪造文件不仅是中国的事，也是全球的事。其中，四分之三的此类文章来自美国、德国、日本和中国，而中国和印度占因剽窃和重复发表而被撤回的文章的大多数。

对截至2012年5月撤回的2047篇生物医学论文的调查显示，67.4%是由于学术不端，其中43.4%是捏造或怀疑捏造的，14.2%是转载的，9.8%是剽窃的。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杂志都保证没有问题。以著名的美国杂志《科学》为例。它有一个特别的编辑委员会，由来自世界各地的100多名顶尖科学家组成。它是每一个学科的顶尖专家，负责审查贡献的学术价值。送到编辑部的论文中只有大约1/4能被编委会审查，而这些论文的最终发表将必须经过其他外部专家的审核，因为这100多人都有名字在上面，有些人可能不得不打招呼，所以他们也需要外部专家的匿名审查。例如，2010年，《科学》杂志收到了来自世界各地的12，500篇科学论文，其中只有7%发表了。

简而言之，所有促进科学道德和防止学术不端行为的措施都围绕着让真正的金子发光，让杰出的科学工作者的辛勤工作受到世界的尊重，并保持科学圣殿的神圣和美丽而不被玷污。(采访安排:本报记者胡启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