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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王恩多:女性应以工作求平等,以贡献得地位

科普小知识2022-07-15 18:3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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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王恩多:女性应以工作求平等,以贡献得地位

王恩度生于1944年。中国科学院生物化学与细胞生物学研究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中国科学院院士,发展中国家科学院院士。曾获国家自然科学二等奖、上海市科学技术进步奖一等奖、二等奖、何梁和李科学进步奖、全国五一劳动奖章和全国先进工作者(劳动模范)等。照片是被采访者提供的。

■我们的记者雷继元

自1965年进入中国科学院生物化学与细胞生物学研究所以来,王恩度在生物化学领域工作了半个多世纪。她不仅在酶与核酸相互作用的研究方向上做出了突出贡献,而且以其自立精神和对女性事业的关注成为当代女性科学家的代表。

妇女节前夕,我们走近女院士,听她讲故事。

两位女性“偶像”为我播下了科学的种子。

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中国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个人命运与家庭和国家的荣誉感交织在一起。正是在那几年,王恩度于1944年出生在“首都”重庆。直到他6岁时,全家才随着父亲的工作调动回到山东。

山东诸城香洲历来都有一大批名人,而王家族更是“家族的声音赫然高,天下第一”。这就是为什么像王统照、王愿坚和王喜见这样的文化名人都来自这里。王恩度是家里的第二个孩子。他的父亲曾就读于苏联的中山大学和德国的柏林大学。他的母亲毕业于当时著名的曲阜二师,是一名教师。

在这样一个书香门第长大,王恩度的父母对她要求不高。尊重自然、顺其自然是王家的教育理念。

正因为如此,王恩度在高中时就对自然科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然而,王恩度说,也正是由于他的两个女性“偶像”,他才能够从传统的文人家庭走上科学的道路。

解放周末:我听说你从小就非常喜欢读书。为了阅读更多,你甚至推荐自己去山东省图书馆当儿童服务员。在泛读过程中,你如何锁定自己对科学的兴趣?

王恩度:我记得小时候,我家里有一张世界经济和地理地图,我特别喜欢看。这张地图既有图片又有图片,非常吸引人。例如,对于拥有大量战舰的国家,地图上会显示一艘大型战舰。对于军舰数量较少的国家,会显示一艘小型军舰,以及食物和石油。那时的中国是什么样的?除了人口数字最大之外,其他数字都很小。每次我看着它,我想,我们必须赶上来!

怎么做?初中时,我在学校图书馆看了两本杂志:“知识就是力量”和“科学技术”。我读了每一期,发现科学确实是社会的驱动力,对国家和人民都大有裨益。我逐渐对它感兴趣。还有一本对我有重大影响的书——居里夫人传记。读完这本书后,居里夫人成了我的偶像。我特别渴望将来成为像她一样的女科学家。

解放周末:对你来说,居里夫人是一个遥远的“偶像”,还有一个人对你的生活有着深刻的影响——你的手表月经和我国著名的植物细胞学家吴。

王恩度:是的。1955年,她发现了植物中的核嬗变现象,并提出了许多新颖的观点,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我记得当我的家人拿着报纸说第三次月经获得了什么样的科学奖时,我觉得她真的很了不起!

后来,我得知她不仅获得了美国密歇根大学的细胞生物学博士学位,而且在饱受战争蹂躏的岁月里毅然选择回到中国,成为西南联合大学为数不多的女教授之一。她的确是我身边的“偶像”。

解放周末:她的科学成就激励了你。此外,沟通的其他细节给你留下了什么印象?

王恩度:在我参加高考的时候,我去了曲阜师范大学化学系,因为一个招生错误。因为她一直想考入研究生并继续她的研究,她经常写信给三月经来交流她的想法和困惑。她也回复了每一封信,给了我很多帮助和指导。

1965年,我有幸被中国科学院上海生物化学研究所录取为研究生。当时,中国科学院的大一新生都要去北京的中国科技大学研究生院学习哲学和英语,那里离北京大学三月经的家很近。第三,月经终身未婚,非常喜欢孩子。当我没事的时候,我会去她家做她的同伴。就在那时,我对她的理解变得生动而全面。

第三,月经非常理性和严谨。科学家们都有自己的做事方式:她总是提前5分钟到达办公室。每天,她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吃早餐,什么时候出门,乘哪辆公共汽车都是固定的。我曾见过她缝制被子。我担心她长大后看不清楚,所以我说我会帮助你。她说没有。原来她已经测量了四根线的长度,并在缝纫后缝好了被子。她严格到这种程度。

第三,月经很专用。有几次我半夜起床去厕所,听到她房间里的打字机不停地敲打。当时,许多人邀请她去国外做报告,但她拒绝了,因为她觉得出国太费时间了。“人们可以通过我的论文知道我在做什么。够了。”她总是这么说。

他们这一代的科学家总是很谦虚。我记得有一次,我带了一个很难的英文句子去请教三月经。她怕出错,让我去问住在楼下的饶玉台叔叔。饶伯伯是我国著名的物理学家。他在美国呆了很多年。他让我读完这本书后离开。第二天,他问他的弟弟谁在美国呆的时间更长。这件事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管这些大师有多成功,他们都不会觉得自己真的精通任何东西。学习没有尽头。这是科学研究的精神。

为了寻求科学真理,而不是为了个人名利

由于历史的原因,王恩度有过两次研究生学习,正是这条不平坦的学习道路,让她幸运地遇到了两位“人生导师”。

1965年,本科毕业的王恩度考入中国科学院上海生物化学研究所酶学研究室,师从著名酶学专家邹承鲁先生。入校不到一年,“*”就开始了。1968年,中国科学院的所有研究生都被送到天津小站农场接受培训,王恩度也不例外。在农场接受了一年半的培训后,她回到了研究所工作。1975年,为了解决她与丈夫分居的问题,该组织将她调回山东任教。

1976年底,王恩度到中国科学院上海生物化学研究所出差时,遇到了当时的所长王英来教授。他告诉王恩度,“你可以继续你的学业,来这里做我的学生。”

尽管王恩度在恢复研究生招生制度后获得了重新颁发的毕业证书,但她仍然选择了参加科研重考。1978年,34岁的王恩度第二次考入中国科学院上海生物化学研究所,成为王英来青睐的学生。

有人说王恩度的名字意味着“多师多恩”。没错。邹承鲁先生和王英来先生留给她的不仅仅是老师的好意。老一辈科学家的刻苦钻研精神和淡泊名利的心态对王恩度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解放周末》:您已经多次表达了对邹承鲁和王英来的思念和感谢。在你看来,他们对你影响最大的是什么?

王恩度:我数不清这两位老师有多好。到目前为止,他们对我的爱以及他们在科学研究道路上给我的指导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现在我想起来了,在如此困难的条件下,两位老师在科研上的坚持不懈是他们留给我和子孙后代的宝贵财富。

我记得当我还是王英来先生的研究生时,我去了北京几个月,在邹承鲁先生所在的中国科学院生物物理研究所做实验(1970年,邹承鲁被调到北京的中国科学院生物物理研究所工作)。当时,上海生物化学研究所的实验楼刚刚建成。实验室的条件在中国是最好的。每层楼都配有储冰盒。当我到达北京时,我发现生物物理研究所的条件要差得多。它们都分布在八个地方,被人们戏称为“八大地方”。后来,又有了五座,它们就成了“十三陵”。邹先生的实验室在动物研究所的五楼,而实验所需的荧光在另一栋大楼的四楼,步行需要20分钟,而且冰库也很远。所以每次我做实验,我都会在上海提纯酶,然后带到北京。然而,邹先生在如此困难的条件下取得了突破,并于1979年在《自然》杂志发表了一篇论文。现在想想,多么不容易啊!

解放周末:与过去相比,科研条件和环境发生了很大变化。今天,老一辈科学家苦心研究的精神意义何在?

王恩度:邹先生一生两次获国家自然科学一等奖,四次获二等奖。他最后一次获奖是在78岁的时候。科学研究寿命如此之长,以至于没有多少科学家能够坚持下去。他做科学研究是为了弄清楚科学问题,揭示生命的奥秘,这就是为什么他能保持这样的热情。

王英来先生也是如此。他是我国现代生物化学的主要奠基人之一,是“人工晶体牛胰岛素”和“人工酵母丙氨酸转移核糖核酸”两个重大项目的组长。在他去世的十年前,我们几乎每天都在同一个研究小组见面。他多次提到,以邹先生为首的一批科学家解决了胰岛素合成中二硫键解离的关键问题,为胰岛素合成奠定了基础。当他80多岁的时候,很多人想为他宣布一个科学奖,但是他说,“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赢得这个奖项有什么用?”

这两位老先生是如何献身于科学事业的,而不是为了个人的名誉和利益。现在,我经常给年轻学生讲故事,因为我一直认为学习首先需要爱和好奇心。其次,态度应该是正确的。你一定是来探索一个科学问题的。另一件事是实话实说。如果你不能做到这些点,你给他的荣誉越多,他就越会打倒一群人,迟早会有问题。经过七八年的“翻盘”,不坚持是绝对不可能赢的。

1992年深秋的一个下午,王恩度带着行李离开巴黎机场,乘火车前往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的分子和细胞研究所,与外国同行进行合作研究。

当时,没有人知道,那个夏天,48岁的王恩度被诊断出患有乳腺癌。为了不延误新开工的项目,王恩度在接受肿瘤切除术后一周出院。四个多月后,她像正常人一样出现在法国实验室,像正常人一样使用放射性同位素进行实验。直到许多年后,在一次闲聊中,当时在一起工作的法国研究人员得知王恩度当时的身体状况,摇摇头说“难以置信”。

每个认识王恩度的人都知道这就是她。不管是吴、还是王英来,他们教给王恩度的都是坚持科学研究。正是由于这种“永不放弃”的坚持,王恩度带领研究团队填补了我国在酶与核酸相互作用研究领域的空白,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引起了世界生物化学界的关注。

解放周末:您长期从事酶与核酸的相互作用,尤其是氨酰tRNA合成酶及其相关tRNA的研究。你将如何向非专业人士介绍你的研究?

王恩度:蛋白质、核酸、脂类等。是构成人类细胞的基本物质。每个细胞都有一个蛋白质合成系统。为了生产正确的蛋白质,你需要正确的“生产材料”和“生产模板”。核糖体是合成机器。氨基酰基tRNA是蛋白质合成的原料。它携带与模板匹配的氨基酸和反密码子,在核糖体上合成蛋白质。氨基酰基tRNA是由氨基酰基tRNA合成酶催化合成的,由它们产生的正确的氨基酰基tRNA保证了基因翻译成蛋白质的正确性。否则,异常的细胞功能将导致人类疾病。例如,如果神经细胞中的蛋白质不正确,可能会发生神经疾病。如果心脏细胞的蛋白质错了,心脏病可能会发生。我们还发现,这种酶本身有一个“校正系统”,它可以去除错误的氨基酸,使细胞中蛋白质合成的原料尽可能正确。

另一方面,如果我们破坏某些病原菌的氨酰-tRNA合成酶,病原菌也会被杀死。利用这个原理,我们可以设计新的抗生素。你学得越深,你就会越觉得生活真的很美好。这里面有无穷的乐趣。

解放周末:在“氨基酰基tRNA合成酶与tRNA的相互作用”领域,中国科学家一直希望中国的研究在世界上占有一席之地。今天,这个愿望基本实现了。但一开始似乎并不容易?

王恩度:1991年,我接受了王英来先生交给我的课题“氨基酰基tRNA合酶与tRNA的相互作用”的任务,开始了这项研究。当时,由于课题本身非常困难,前一组中仅有的三名副研究员已经离开,研究工作停滞了近三年。可以说,他们是在没有人员和资金的情况下“白手起家”的。

我带了两个研究生和两三个工作人员开始最基本的试剂准备和测定。当时,我们每年只有3万元的研究经费,加上国家重点实验室的3万元补贴,总计6万元。实验所需的同位素非常昂贵,资金也相当紧张。酶也需要从大肠杆菌中提取。当时我们没有发酵罐,所以我们坐三轮车去北京西路的医药工业研究所,把发酵液拖回研究所,然后我们用大型离心机分离菌体,得到分离纯化酶的材料——大肠杆菌。这个过程非常困难。纯化的酶必须通过五个不同的色谱柱。我们担心酶会失去活性,所以我们必须随时监控和收集它。四个年轻人在连续旋转一周后只能提到几毫克的酶,这对于三四个实验来说已经足够了。

资金和人力都很紧张,压力也很大,我的身体有问题。1992年,我被诊断出患有乳腺癌,在切除肿瘤后缝了40多针。

解放周末:面对如此艰难的处境,你想过放弃吗?

王恩度:从来没有。那时,我每天都在思考如何做好这件事,如何解决遇到的具体问题。从1991年到1995年,我们都在建造基金会。这个过程非常困难,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改变一个简单的话题去做,更不用说放弃了。

坚持下去,慢慢变好。对外国科研机构的几次访问和合作有助于解决一些关键的技术问题。例如,酶和tRNA都可以通过基因克隆获得,这使得实验变得更加容易,并且将来的“开花”和“结果”是自然的。1995年,我们终于发表了第一篇研究论文。到1998年和1999年,研究成果不断出现。甚至有三篇“生物化学”文章在一年内相继发表。国际同行知道,当时中国也做了“氨酰tRNA合成酶与tRNA的相互作用”。现在在这个领域,每个人都知道中国有一个王恩度。然而,我们已经为这种“转变”奋斗了七八年,如果我们不坚持下去,我们肯定无法战胜它。

妇女应该在工作中寻求平等,并为自己的地位做出贡献。

王恩度的电脑里有一张数据图:在她所在的中国科学院生物化学与细胞生物学研究所,从研究生到未确定职称的研究人员、初级、中级和亚热带职称的人员,女性的数量远远超过男性。然而,从拥有高级职称的研究人员开始,男性人数大大超过了女性。在院士一级,只有20%是女院士。在整个中国科学院中,只有5%的院士是女性。

这组数据是研究所人事部的王恩度发现的。她总是在与女性话题相关的会议和讲座中引用这个例子。“女人上去越来越难,为什么?这表明我们仍有许多工作要做,还有很大的努力空间。”

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王恩度连续12年担任该所妇女委员会主任,连续7年担任上海市科技系统妇女委员会主任和副主任。他还曾担任全国妇联执行委员会委员和上海市女科学家协会理事。他还赢得了许多“女人”和“3月8日”的称号。

一个女人在事业上的成功是否意味着对家庭的某种程度的牺牲?王恩度不同意:“社会应该更加多元化地认识女性的价值。女性也应该有自尊、自信、自立和自我完善。他们应该通过工作寻求平等,并为自己的地位做出贡献。”

解放周末:长期以来,你在女性职业上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这在科学家中是罕见的。这是为什么?

王恩度:自从1986年从美国回来后,研究所的领导要求我作为研究所妇女委员会的成员工作。起初,我只是把它当作一份普通的工作。那时,我经常去市妇联开会。我接触了许多优秀的女性。他们之间的交流让我深受感动——女性需要平等的机会和广阔的平台。我们应该为女性建立更多这样的平台。

我们一直倡导“男女平等”。男人和女人真的平等吗?“无形天花板”真的不存在吗?我们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关键是要努力营造一种氛围,让职业女性觉得女性不比男性差,甚至可以比男性做得更好。

解放周末:创造这种氛围需要什么政策和制度保证?

王恩度:以女性研究者的发展为例。有人说女性研究人员不如男性有创造力,但事实并非如此。

女医生从28岁毕业到35岁这段时间确实是一个障碍。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在进入科学研究领域后不久就会结婚生子。这使得许多杰出的女性科技工作者在生育后很难赶上同龄的男性科学家。他们经常错过申请科研项目和科研奖励的最佳时机。

因此,在我们的呼吁下,国家自然基金的“杰出青年基金”项目将女性申请的年龄限制比男性提高了2岁。在一些党政*和高级知识分子中,男性和女性也开始尝试同龄退休。这是我们的进步。男女平等并不意味着你必须因为你是女性而特别照顾自己,而是说在制定政策时应考虑到妇女发展的特殊性,并应做出适当的调整。

解放周末:你曾经说过,“社会和家庭应该为女性提供更多的支持,这样她们就不会在面临人生重要选择时放弃自己的事业。”平衡职业和家庭是许多女性的梦想。你如何平衡你的职业和家庭?

王恩度:有一年,因为高血压,我丈夫的眼睛变红,布满血丝。医生命令他每天喝由芹菜叶制成的果汁。我每天早起去菜市场,买最新鲜的芹菜,洗干净后榨汁给他喝,一周内他的眼睛就会好的。那一年我刚刚获得上海自然科学一等奖。在与科委的领导讨论时,我无意中谈到了这件事。每个人看起来都很惊讶,“王恩度会做这样的事”。

事实上,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是科技工作者、劳动模范、妻子和母亲。我只想尽可能简单地做家务,而不是那么复杂。有一次,我一个学生的母亲做了一道非常复杂的菜。他告诉我该怎么做后,他说:“王老师绝对不会这么做。你必须炖整锅鸡肉。”事实上,我在家里做任何事情,但是我尽可能少花时间去做,我的家人一直都很理解。这是我的运气。

《解放周末》:你认为当代女性的价值应该如何体现?

王恩度:我们的社会应该更加重视女性的价值。妇女应该在工作中争取平等,以便获得一个有贡献的职位。这并不是说女性只有在职业生涯中取得成就才会成功。即使你只照顾好你的小家庭,这也是对社会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