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学子入读名校遭遇种种难题
8月27日上午,清华大学开始新生军训。范书恺是机械工程系最年轻的新生,13岁,尤其引人注目。他通过“贫困地区定向招生特别计划”进入清华大学。CFP供应图
"你知道农村孩子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在一次采访中,这个1.8米高、黑皮肤的男孩突然问道。
"自卑"他问自己,然后回答。说完这些话,杨红义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当他再次抬起头时,他的脸上充满了泪水。
三年前,18岁的杨红义是一名大二学生。那一年的国庆节,他的母校——*贫困县唯一的一所高中——选派了30名成绩优异的贫困学生到北京,其中杨红义是去清华、爬长城的学生之一。
当杨红义第一次来北京时,他感到非常兴奋,但他“甚至不敢想”考清华大学。
事实上,近年来,贫困学生进入名牌大学的机会越来越少。一些研究表明,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重点大学的农村学生比例一直在下降。北京大学农村学生的比例从30%下降到10%以上,而清华大学2010级学生的比例仅为17%。
为了扭转这一局面,2012年3月,教育部等5个部门下发了《关于实施贫困地区定向招生专项计划的通知》(以下简称《专项计划》),决定从2012年开始,在“十二五”期间,每年将安排约1万个招生计划,重点是一批本科院校,重点是毗邻地区有特殊困难的学生。该计划旨在增加贫困地区学生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
2013年,参加该计划的学生人数增加到30,000人。
杨红义是通过“特别计划”进入清华的。2012年,像杨红义一样,共有30名候选人通过该项目进入清华贫困地区。今年,清华大学也推出了自己的“自强计划”,与中国人民大学的“梦想实现计划”一样,针对的是“长期学习、生活在农村、边远贫困地区或民族地区、自强不息、德才兼备的高中毕业生”。该项目在2012年接纳了29人。2013年,76名贫困地区学生通过“特别计划”和“自我完善计划”进入清华大学。
清华大学招生办公室向《中国青年报》提供的统计数据显示,目前,这些贫困学生中有许多分布在农村地区紧缺的专业人才领域,如水利工程系、化学系、机械工程系、生物医学工程系和工业工程系。
然而,各种情况表明,这群学生在融入名牌大学的过程中遇到了各种困难。尽管为了帮助他们尽快融入学校,顺利学习和生活,各大高校都出台了一些资助政策,如清华北大的“双导师”制度和与知名校友的“结对”等。然而,一些实际问题仍然困扰着他们。这也表明教育公平公共政策的每一个环节都值得关注。
差距
“在我之前,我们高中已经有十年没去过清华了。”杨红义坐在清华大学最大食堂的角落里,吃着局促而迅速的午餐。“我有一会儿要上课。在夏季和小学期开设专业课是非常困难的。”
1992年,杨红义出生在黄土高原上一个只有30户人家的小村庄里。他的父母都是农民,他家有三个男孩。杨红义是最年轻的。年复一年种植在20亩梯田上的玉米是家庭收入的主要来源。杨红义的母亲从小学二年级辍学,呆在家里。她的父亲直到初中毕业才继续学习。
现在,杨红义的三个室友都来自省会。他们中的一个在生物奥林匹克竞赛中获得加分,另一个是特殊体育学生。他的经历对他的室友来说似乎不可思议。
与城里的小学不同,他就读的小学只有一间教室,一至六年级的20名学生都挤在教室里上课。当唯一的老师给一个年级的学生讲课时,其他年级的学生做作业。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杨红义觉得这个村子太穷了,想转到一所县级学校,但是没有一所小学愿意接受,因为他认为这样会耽误上课。后来,一位在一所县高中当会计的亲戚帮忙,“很难说服我。”
县城的教育经历让他很沮丧,“基础差,拼音读不准,语文老师都笑话我”。
2012年6月,已经学习了一年的杨红义再次参加了高考。当他申请一个愿望时,主管老师向他推荐了“特别计划”。
“这个计划,当时,在我们省只招收了一名主要学生。即使不能注册,也不会影响第一个志愿者,所以我申请了。”结果,杨红义成为该省唯一通过该项目进入清华校园的学生,其分数比清华大学在该省的录取分数低30分。
回想起来,杨红义很难记起他第一次来清华时的激动心情。给他印象最深的是他在清华的第一堂专业课。他很紧张,不知所措。
“我上课的时候不明白。我非常紧张,觉得我周围的每个人都可以跟上。”下课后,他根据老师的课堂笔记修改了一下,但结果还是不好。从那以后,就像“条件反射”一样,他一上课就变得紧张,越紧张越不理解。
除了课堂上的自我压力,与其他学生的比较也让这个以前的好学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当谈到与他人的学习差距时,杨红义停下了筷子,皱起了眉头:“我真的不认为我有足够的理解力和低智商。课后四五个小时我不能做一个题目,许多人在课堂上完成它。”
学习的压力影响了他的健康。最糟糕的是,他去了学校医院,带回了一份“强迫症”的医疗证明,“断断续续地吃了两个月的药”。
甘肃省天祝藏族自治县的胡文法也对自己的学习感到沮丧。他是清华大学第一个“自我提升计划”选出的29人之一。
温法虎一家的生计主要依靠他的父母在镇上的摊位上卖水果,“勉强糊口”高考那年,清华在甘肃理科录取分数线上得了658分,而他得了625分。在“自强计划”评选的帮助下,文法虎进入清华。这在他的中学是一件大事,因为该中学已经十年没有任何学生被清华录取了。
但是这个荣誉很快被学术压力所掩盖。2012年11月,在第一次期中考试中,胡文法在几个科目上得了大约70分。他感到相当沮丧,在网上叹息道:“我真的想知道我是否有资格留在这里。”
张辉也是如此,他被英语系录取了。他进了学校后,变得“很大”:“当时我没想到会被调到英语系。第一个志愿者是法学院,没有注册。”
高考前两个月,张辉得知自己通过了清华大学的“自强计划”选拔,符合高考总成绩下降60分的条件。让张辉头疼的是英语不是他的强项,他的大多数同学都是被大城市的主要外语学校护送或录取的学生。“我的听说能力比我强多了。我觉得很难赶上他们。经过艰苦的努力,我的成绩仍在中游和下游。大一的时候,我一直很沮丧。”
不幸
作为清华大学的学生,杨红义只能感受到他的同胞对他家乡的这种身份的“自豪和尊重”。
但是清华校园的生活并不是他所期望的。来清华之前,杨红义梦想着轻松多彩的大学生活,“除了学习,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对社会工作非常感兴趣,也期待着在校园里遇到一个“普通而善良”的女孩,并有一段恋情。
然而,在过去的一年里,他的校园生活简单而艰苦。除了偶尔踢足球,他的其他业余时间都用于自学和“弥合差距”。
总结他在清华的第一年,他觉得“比高三还要难”。
他利用足球场上的放松来缓解压力——和一群他不认识的人一起踢足球,“浑身冒汗,回去洗澡,感觉真好。”
在大学一年级的第一学期,杨红义加入了系里的足球队,但是“队里的许多高年级学生踢得太好了”,他一直没有机会上场。
周末,他偶尔会在网上和以前的好朋友聊天。像他这样的高中生中,有四个人通过“特殊项目”进入了著名的学校。他们分别去了浙江大学、上海交通大学、Xi交通大学和哈尔滨工业大学。我也和他们交流学习这个领域,他们都感到很大的压力和困难。
当他沮丧时,杨红义向他的心理老师寻求帮助,老师告诉他“改变看待事物的方式,思考自己的优点”。
杨红义对此更加困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优势。
专门研究杨红义的赵启枫也是通过“特别计划”进入清华的,情况就更不乐观了。因为跟不上专业的进度,他多次向招生办公室申请转学,但特殊学生招生计划规定“特殊学生在校期间不得转学”。
赵启枫的同学透露,大一第一学期,他被停学两门课,开始对学习感到消极和厌倦。"每天读小说和写诗是相当逃避现实的."
张辉的苦恼在于没有人可以倾诉。张辉的父母一年到头都在其他地方工作,“过年回家几天”。他参加高考时,父母不在。目前,每周一次的“家庭电话”侧重于“身体建议和护理”。电话挂断通常不到10分钟,也没有办法说出我心中的想法。
据了解,上述问题在参加“特别计划”和“自我提高计划”的学生中很常见。
前景
事实上,杨红义也在努力融入学校。
虽然这很难学,但从小就勤奋的杨红义并不气馁。“在我大一的时候,我的成绩处于中低水平,压力很大。这学期已经升到了中游。”
2013年暑假,杨红义选修了一门专业课。尽管他学习很努力,但他觉得自己在期末考试中“表现很好”。此外,社会工作能力和足球场上的技术也“越来越好”
然而,当想到未来三年的大学生活时,他仍然会焦虑:“我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我仍然希望有人能给我一些指导。”
尽管他认为自己没有任何优势,但他的室友们却不这么认为。在他们眼里,宿舍唯一的特殊之处就是非常外向,待人非常憨厚和善。
"他总是会遇到一些奇妙的经历。"室友王勇谈了一年杨红义的清华。给他印象最深的是他在对待“求助者”时的宽容和简单。
“一天晚上学习时,一个陌生的女孩在教学楼前拦住了杨红义。她说她在清华攻读研究生入学考试,没有地方居住和洗衣服。她递过来一包衣服,问他是否能帮忙洗。”室友彭飞说,他没想到的是,杨红义拿走了对方的衣服,借给她130元。
后来,女孩拿走了杨红义帮忙洗的衣服,但她从来没有还钱。尽管室友们一致认为他们“一定遇到了骗子”,但杨红义想说,在类似的情况下,“我仍然不好意思拒绝。”
事实上,杨红义并不富裕。提到“特别计划”的提议,他说他希望降低学费。但他补充说,学校现在已经给了很多钱,“我认为这就足够了。”
对于“自强计划”的学生,除了最高60分的入学折扣外,清华大学教育基金会还为每位学生提供1万元的一次性补贴。虽然"特别计划"强调"特殊学生和其他学生享有同等的奖学金政策",但在入学后,它不会为这些学生提供统一的学费减免。只有特殊学生毕业后到贫困地区就业、创业和服务,才能按照有关规定享受学费补偿、国家助学贷款补偿等优惠政策。
“我觉得自己经济上非常贫困。当我和同学出去的时候,我不敢买任何东西。”在清华的第一年,杨红义每个月花费大约700元,其中大约500元用于吃饭。
现在,胡文法和张辉受益于清华大学“自我完善计划”的后续培训措施——“双导师”制度,即由所在系的专业教师指导学生的课程学习,由所在系毕业的成功校友“一对一”指导学生的个人发展。
与张辉结对的校友也是“苦出身”。每个月,这位校友都会利用这个机会与他交谈一个多小时,“他会告诉我他在学习时的一些感受,并告诉我他那一年也遇到了许多问题。让我慢慢来。”
胡文法在学校图书馆找到了一份勤工俭学的工作,“时薪17元,周薪近100元。”这个自称有“哈姆雷特般的纠结”性格的男孩,通过这份工作认识了很多人。“今年在清华,我觉得自己终于长大了。如果我一年前没有被采访,我就不会对你说这么多。”
至于赵启枫,清华大学招生办公室得知他的上诉后,立即向教育部报告了情况。目前的对策是继续“不转向专业”的政策。
作者想采访赵启枫。他拒绝了,并在一条短信中回复道:“我没有权利在这个问题上发言。然而,我仍然想说,“特别政策”是非常好的,我对此非常感激。”(原名:清华贫困家庭学生年)
(根据要求,一些受访者使用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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