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礼院士:饮冰室血统的“驯火者”
梁(左)与他的父亲梁启超(右)如此相似,以至于当第一次见到梁时,他觉得自己好像与世隔绝了。
1934年,梁思宁、梁思怡、梁、梁思达(左起)在天津冰室前。
1956年11月,梁与妻子麦秀琼结婚。
神舟五号载人飞船成功发射后,梁与包括杨利伟在内的五名中国宇航员合影。
梁启超有九个孩子,都很优秀。其中三人成为了院士。李思被称为“老白鼻子”,是他父亲梁启超给他起的绰号。有趣的父亲把英文单词“Baby”改成了中文,让它成为梁的一个特殊的甜蜜。正是这个“老白鼻子”后来成为中国航天质量可靠性工程的创始人和学术领袖之一。
1949年的回忆,吹散了历史的烟尘,揭示了一幅历久弥新的丝绸画,镌刻在91岁的梁的心中。
1949年9月的一天,“克利夫兰总统”像往常一样驶出旧金山港。船上的梁刚刚获得了辛辛那提大学的自动控制博士学位。就像20多名在船上学习归来的留学生一样,渴望归来的漫游者的心灵远在千里之外,他像鞭子一样敏捷。
在天津的码头上,分离八年后,白发苍苍、泪流满面的老母亲迎来了自己,正如苦难的祖国张开双臂欢迎海外游客归来。
几个月后,王希季,一位著名的太空技术专家和“两颗炸弹和一颗星星”,乘坐“克里夫兰总统”号返回了家。六年后,钱学森乘同一艘船回家。有人说,“克利夫兰总统”给中国的“消防训练史”带来了最初的火花。
火箭就像燃烧的巨龙。梁,中国第一代的“驯火者”,将驾驭它,给它套上马鞍,把它从战争的废墟驱赶到太空之门。
■我们的记者刘
爱国的“胎记”
一双大眼睛,像鹅一样的宽额头,典型的“梁家嘴”。他父亲梁启超的影子无处不在。“喜欢,也喜欢,”在南开中学听过梁启超演讲的*总理,第一次见到梁时,觉得自己好像与世隔绝了。
梁启超的遗产,一份在脸上,一份在心里。
有人曾经问梁,你从你父亲那里继承的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他回答说:“爱国。”
“爱国救世”几乎是梁九子的胎记。天津市河北区民族路46号有一栋白色的意大利建筑。这是梁启超在办公桌前辛勤工作的冰室。他在这里写道:“要用伟大的东西来指导梁的九个孩子的未来,就必须有真正的爱国精神”。在回忆中,梁眯起眼睛说:“我父亲对我没有什么直接影响。我父亲教过几个哥哥姐姐,我的语文知识是最薄弱的。然而,我从未错过爱国主义的一半。”
1941年,梁赴美国深造。为了省钱,他有一次在零下40度的储藏室里裹着大衣度过了一夜,差点冻死,还有一次在罐头厂和冷冻豌豆一起度过了一个暑假。尽管条件艰难,他“通过工业拯救国家”的梦想并没有被抹去。为了能够转学到普渡大学电气工程系的“工程师摇篮”,他放弃了高尔顿学院的慷慨奖学金,转而接受了每月一次的微薄的联盟补贴。1949年夏天,他获得了自动控制博士学位。一家著名的广播公司RAC向他伸出了橄榄枝,但是“金马和五花裘皮大衣”不能冲淡他的红色血液,他选择了回家。
这时,他的同学和好朋友华林与他分道扬镳,留在了美国。这两个曾经朝夕相处的人的处境引出了两个完全不同的比喻。
几十年后,成为波音航天公司的首席科学家,梁成为航天部门的总工程师。华林住在西雅图一个岛上的高级别墅里。梁住在一套普通的公寓里,工资只有他的1%。
有些人问他对此有什么看法。梁的回答是:“他发射的导弹是针对中国的,我发射的导弹是为了保卫祖国。”
1964年10月16日,中国第一颗原子弹成功爆炸后,美国人嘲笑“中国只有子弹,没有枪”,认为中国没有运载工具,不承认中国是一个核大国。*专门委员会决定改进中短程导弹,并进行“两导弹结合”的热试验。梁负责控制系统的设计。
在梁潜心实验的同时,“破四旧”运动传到了梁家。在一个特殊的时代,“梁启超之子”带给梁的不是荣耀和尊重,而是无数的艰辛。
在“三反”、“五反”运动中,母亲变卖旧房积蓄成了梁经济困难的“证据”。梁一边唱着《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此走向富强》,一边刮着胡子,坐在铺盖卷上,绝望地等待着坐牢,心里百感交集。然而,他似乎不愿意轻易放手。1968年,梁的母亲去世,梁被要求“划清界限”参加葬礼。1974年,他本应在运载火箭上做出巨大努力,却被派往河南当猪倌。
一些人抱怨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如果你在1979年而不是1949年回家,你可能会避免这些灾难和苦难。”
他引用哥哥梁思成的话说:“我的祖国正在遭受苦难,我不能离开她,即使这只是暂时的。”
像所有中国“驯火者”一样,梁站在历史耀眼光芒的黑暗面上。在附近,我找不到他们的名字。它们不在设计图上。他们是被沙尘暴笼罩的戈壁沙漠的形象。他们的名字被封在标有“最高机密”的信封里。在远处,他们的名字一个接一个地刻在历史坐标上。
从失败的另一面回顾成功
1960年,在成功仿制“东风1”后,聂要求第五研究院自行设计和研制导弹,“仿制只是爬楼梯的第一步”。面对危险,受命接替“天骄凯歌”的梁再次披上沾满戈壁沙漠的军用大衣,奔赴下一场战斗——中短程地对地导弹的设计和试飞。
1962年3月21日9时05分,“东风2”被点燃并发射。起飞几秒钟后,导弹像喝醉了一样摇晃着,头上冒着白烟,最后降落在发射场前300米处。当里面的推进剂装满时,导弹爆炸成蘑菇云和一个直径超过20米的大坑。“东风2”首次发射失败。后来,人们了解到原因是导弹的横向弹性振动和发动机管道中的火。
这一场景在他的演讲和报告中被重复了数百次。失败的记忆总是比成功更痛苦。对于一个“驯火师”,失败的经历比成功的经历要昂贵得多。“昂贵”一词不仅意味着数千万的“学费”,还意味着只有从失败的另一面回头看才能找到的宝贵财富。
梁更喜欢把他的《练火史》概括为一部“失败者之书”。翻开这本书,上面写着“失败的污点”:
1967年,第一批“东风2号”战斗炸弹进行了三轮随机测试,其中两枚像体操运动员一样翻了几个筋斗后着陆。梁一点一点地研究,一点一点地推回去。经过大量艰苦的分析和计算,他发现了故障:当工人组装水平陀螺仪来校正电刷时,固定螺钉拧少了1.5倍,使得电刷压力不足。
1974年11月,长征二号没有发射返回卫星,因为稳定系统速率陀螺的输出电缆断了线,导致控制系统失灵。
……
多次试验的失败使梁深刻地认识到质量和可靠性对开发工作的极端重要性。正是这些失败导致了梁倡导的“可靠性工程”。
当时,日本和美国依靠系统概率数学来解决大规模生产中导弹和火箭的质量和可靠性问题,但这种方法对于大规模生产是有效的。与国外不同,中国导弹和卫星的发展是小批量的,甚至是单件生产,而且每一批都是不同的。没有理论也没有方法来解决质量和可靠性的问题。
梁指出,质量可靠性是“设计、生产和管理,而不是测试、测试和统计分析...事实上,要真正提高可靠性,就必须解决整个开发过程中的每一个工程技术问题,并提出有中国特色的、极小数量的全面质量理论的相关原则。”
2006年9月9日,长征二号丙运载火箭创下了16次成功发射的纪录。梁自始至终参与了长征二号系列火箭的研制。他发起的“航天可靠性工程”已经成为长征火箭安全飞行的坚实保证。
“老黄牛”的幸福
中国第一枚远程运载火箭诞生在“*”最混乱的时代,“出生在先天不足的乱世”注定了这一命运多舛的火箭。
当时,梁是火箭控制系统的总设计师。远程运载火箭需要更高的精度和进一步的控制系统。由独立组件组成的原始计算设备体积和重量都太大,所以它必须被制成一个小炸弹才能装在计算机上。这在当时是个难题。
梁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决定采用“惯性平台-计算机方案”。然而,在这个方案中必须使用集成电路。当时,集成电路的技术成熟度不高。对于导弹的开发和发射来说,这个神秘的区域很有吸引力,但是很少有人参与。当时,只使用了一枚来自美国的洲际导弹,但部件经常出问题。
梁和他的指导和控制同志决定从系统设计的角度解决集成电路的稳定性问题。他们重新推导了制导方程和关机程序,牺牲了一些方法误差来减轻计算机的负担。最后,他们想出了一个将集成电路数量减少三分之一的计划,这不仅“精简”了计算机,还解决了可靠性问题。
然而,与政治压力相比,技术压力只是小儿科。
1969年底,军委和北京联合组织了“705”大会战争,提出了“改革研发过程,不搞繁琐哲学”的口号,并通过搞群众运动来抓科学研究。尽管“705”大会突破了许多关键技术,但通过大规模运动开发导弹在测试大多数设备时造成了许多问题,有些不得不返回工厂进行修理甚至返工。
梁*无奈,想出了另一个对策。他说:“当时,我留了一只手在后面。我不敢把炸弹上的所有东西都带上战场。我只同意带上地面设备和电源设备。这些都不是太重要的事情。结果,发生了许多战斗,即使它们没有按照规格和技术要求工作,部件没有被很好地筛选,焊接也不可能。结果,表面上战斗是激烈的。事实上,它必须在回来后进行修理和校正。这是非常被动的。”
在这样的闪络中,远程运载火箭的发展正在逐步推进。
1971年春天,远程运载火箭的每个子系统都完成了,并被送到211工厂进行最终组装测试。在测试过程中,梁发现的记录仪上有不必要的“毛刺”干扰,而且这种情况时有发生。为了找出原因,梁带领技术人员等了几个小时,终于发现是相邻车间的用电负荷瞬间突变造成的。在最终的组装测试中,这样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出现。
军事管理团队会全力以赴。为了在截止日期前完成,在“705”会议上生产的大多数部件都有问题,焊接质量也很差。因为拆下的插头里少了一个小钢珠,总设计师会让每个人在厂房里趴几个小时,而等级倍数的问题已经累积到最后的组装阶段。
后来,为了解决航天飞行的可靠性问题,梁提出了“十次理论”,即在概念设计阶段用一块钱就能解决的问题。如果推迟到设计阶段,解决这个问题要花10元钱。在样品阶段,它将花费100元钱...
在当时的实际情况下,最后一个问题是十多次。为了消除这些“毛刺”,梁和他的同事们在211厂日夜奋战了50天。最后,他累得无法排尿,被送进了医院。
1977年,远程运载火箭的发展步入正轨,连续六次试验获得成功。1980年,梁率领9人精度小组对发射远程运载火箭进入太平洋的飞行试验的设计、技术、环境和可靠性进行了大量详细的精度分析。由于这次飞行试验,他在1985年获得了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
如果时间和空间像纸一样容易折叠,用铅笔在上面戳一个洞,然后展开:梁在普渡大学模拟电网实验室做实验,梁在第五研究院夜以继日地战斗,梁在酒泉发射基地做发射前的最后检查,梁站在国家科技进步特别奖的领奖台上...在每一个节点上,梁始终如一的热情在他的眼里抵挡不住时间的反复攻击。时间剥夺了他的青春,但没能动摇他的第一颗心——对中国太空飞行的不懈追求。
他的女儿洪亮曾经取笑他,说他是“一个只低头拉车,不看路的工作狂”。对于一个只懂商业而不掌握权力的知识分子来说,“老黄牛”不是一种幸福。
他就像一只拓荒者的母牛,勤奋而无畏地开拓着一个又一个技术领域。20世纪80年代初,梁开始进入计算机软件辅助设计领域。“硬件是身体,软件是灵魂”。国外的一项研究表明,梁在软件工程领域与其他国家相比有很大的差距。当时,由国际商用机器公司为航天飞机设计的机载软件已经达到5级成熟。“5级成熟度意味着什么?如果我们把它与小学五年级相比,我们还没有开始上幼儿园。”梁对说道。
在他的大力倡导下,可靠性工作从硬件扩展到了软件。事实证明,梁倡导的软件工程在载人航天飞行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神舟系列飞船的可靠性和安全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1983年,梁退居二线,但他从未远离“战场”。他再次站在讲台上,将太空飞行的火焰传递给下一代,正如萧伯纳相信他的名言:“生命不是一支短蜡烛,而是我们暂时握着的火炬。我们必须把它烧得很亮,然后传给下一代。”
最感兴趣的“老顽童”
梁启超生前曾说过,他60岁以后不会从事社会活动,应该专心教育孩子。不幸的是,他在56岁时就去世了。那一年,梁才四岁半。
父亲对梁的一言一行都不是很了解,但每次他读父亲的信,父亲的爱就像涓涓细流一样流进梁的心里。
这些信件持续了15年,从一年几封信到几十封信,有些只有几十个字,只是为了报告和平或说明家庭事务,有些长达几千字,或谈论时事,或谈论家庭事务,或与子女交谈。写家书的时间不是在半夜两三点,就是在早上起床后。梁启超总是“唠叨”孩子们几分钟。每一封信,无一例外,都透露出他父亲深深的爱。几十年后,他的爱和他的爱的真相仍然被他强大的磁力深深吸引。
梁启超曾在他的信中说:“我的生活极其丰富,我可以永远保持我不知疲倦的精神,而我一开始就不在这里。在每一个日历的特定时间,当我的兴趣改变到一个新的方面,我感觉像一个新的生命,比如早上升到天堂,像一朵新的莲花流出的水。我觉得这种生活是非常可爱和有价值的。虽然我不希望你从我的缺点中学习,但我至少希望你从我的优点中学习。”
“我和我父亲的品味一样。”开朗乐观的梁说:“如果你带着一张悲伤的脸活了几十年,生活就会变成一片沙漠。有什么用?”正是这种性格使他不仅在事业上才华横溢,而且在爱好和事业上也是如此。
梁在美国留学的地方——高尔顿学院,在湖*的一个岛上有一个记录图书馆。放假期间,经常跑到图书馆,打开门,把留声机开得最响,躺在门外的草坪上,仰望蓝天,听着美妙的音乐。柴可夫斯基、莫扎特、贝多芬和街道...流动的、激动人心的、高空的、无尽的美妙音乐安慰着孤独的海外游客。
慢慢地,梁成为了的音乐发烧友。即使在“*”期间,当他反对“封钱行为”时,他也试图避开耳目,尽可能多地给孩子以音乐熏陶。他会在卧室里用毯子盖住窗户,放上苏联带回来的留声机,把声音降到最低,然后拿出他最喜欢的唱片给孩子们听。
他不仅迷上了音乐,更迷上了运动。留学期间,梁加入了学校的古典式摔跤队。经过几次战争,他们赢得了美国*大学联盟摔跤冠军。他也喜欢游泳,并学会了“水母”的游泳方式。他双脚离地,漂浮在游泳池里。完全失重让他想象自己正在“走出太空”。作为一个老人,他仍然没有减少对运动的热爱。只要有重要事件,他就不会错过。2010年,在南非世界杯期间,他像年轻人一样早早起床观看比赛。
“烈火驯兽师”梁,现在的“怒火”已经褪去。他坐在躺椅上,在温暖的阳光下眯着眼睛,半睡半醒。他回到了童年时代的除夕,回忆起点燃烟花的兴奋和兴奋。(原标题:梁:冰室起源的“消防教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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