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惠民院士忆高考:迟到了13年的大学梦
■林晖闵
林晖闵
1977年12月参加高考,以优异成绩考入福州大学数学系计算机软件专业。1986年,他获得了中国科学院软件研究所的博士学位。目前,他是中国科学院软件研究所学术委员会主任。他长期从事并发理论和形式化方法的研究。设计并实现了世界上第一个通用过程代数验证工具。他与国际同行和英国的轩尼诗教授合作,提出并独立发展了价值传递并行过程的“符号相互模拟”理论。解决了π演算和时间自动机的有限公理化问题。1999年,他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
我们这一代人的个人命运与我们国家的命运紧密交织在一起,这是当今年轻人难以感受到的。
命运的起起落落是无法复制的,但有一点是不变的,那就是从小培养对知识和科学的热爱。生活中有许多选择。兴趣第一。虽然科学研究的道路充满挫折和困难,但它也更有意义。追求科学真理和探索客观规律带给我的快乐是不可替代的。
在我的学习生涯中,我得到了许多老师的帮助和指导,有些甚至影响了我的一生。现在,当我也承担老师的角色时,我希望我能真正激发学生对科学的热爱。
无法摘下的“唯一特别但不是红色”
我于1947年11月出生在福建福州。
我的父亲和母亲都是福州的普通工人。我是家里唯一的孩子。我的父母一直非常重视我的教育,但我生性顽皮。虽然我也喜欢学习并取得高分,但我并不把阅读看得太重。
此外,在我的印象中,我从未因杰出的成就而受到任何赞扬。因为,从我还是学生的时候,我就被贴上了“只有专业,没有红色”的标签。*夕,我的一些亲戚跟随*来到*,所以我成了一个社会关系复杂的孩子。
1960年,我从我们著名的学校鼓楼一中毕业。尽管成绩很好,我还是能够进入当时城乡结合部的第十八中学的初中。学校环境、学习氛围和以前的差距都很大。那时,是三年的艰难时期。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我一整天都很饿。
那时,我也没有太多的想法去学习。我特别淘气。我在初中的第一天就迷上了水晶接收器,经常逃课去买备件。直到三年级的时候,遇到了数学老师,格林华先生。
葛先生1958年高中毕业于福州市第三中学,成绩优异。然而,由于家庭因素,他没能进入大学。我三年级的时候,福州第一次举办了初中数学竞赛。在葛先生的带领下,我参加了比赛。
我对考试总是比较随便。由于粗心,我算错了一个相对简单的计算问题。葛先生一离开考场,就上前回答问题。他知道我犯了一个错误,甚至比我更焦虑。但最终,我还是获得了二等奖。这是当时第18中学的一件大事。
在中考前夕,葛老师把我推荐给了池丁波老师,他是福建省著名的数学老师,也是福州市第三中学数学教研室主任。高中开学前,在池老师的指导下,我提前和三中的另外两个学生学习了数学。所谓“进步”,就是在高一完成三年的高中数学课程。
吴,比我高一年级,是迟先生培养的第一个进修生。他提前两年参加了高考,并被中国科技大学破例录取。这也是迟老师对我们的期望。
开学后,我们每周六下午或晚上去迟老师家学习高中数学。高中第一学期(1964年),我们参加了福州高中数学竞赛,并与高中高年级学生进行了竞赛。我又获得了二等奖。
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当我在1964年夏天参加高考时,迟老师向中国科技大学福建招生小组推荐了我,对方同意破格录取。但最终,我的大学梦晚了13年,因为我不是“红色”。
成立年度候选人
1966年,“*”开始了。六月中旬,广播里有消息说高考已经推迟了半年。不久,高考被正式废除。
1969年,我来到福建省北部山区的建宁县插队,与农民一起工作,赚取工分。我经历了农村生产方式的落后和农民生活的艰辛。
1972年12月,由于独生子女政策,我得以回到父母身边,成为福州最大的重工业工厂八一磷肥厂的一名工人。由于户口问题尚未解决,几十名新招聘的前知青只能在各种车间打零工,大多是三班倒。
账户“解冻”后,我很幸运地被正式分配到机器维修车间当一名磨坊主,负责加工各种齿轮和开槽工件。我的几何和三角学知识派上了用场。
1975年,我们工厂开办了“721”工人大学。工厂知道我有很好的数学基础,所以让我教数学。
在此之前,我利用业余时间在福州大学上日语课,所以我去福建省图书馆外语系借了一本日本专科学校用的微积分教材,并把它翻译成中文作为教材。
1977年秋天,有消息传来,高考将恢复。起初,我以为它是针对学生的,并不在乎。后来有消息说“高三”的学生也可以参加高考,这让我喜出望外——我想不出要离开高中11年,而且我还有机会参加高考。
很快,《福建日报》公布了在福建注册的大学和专业。因为我需要在家照顾我的父母,我选择了福州大学(以下简称达夫)作为我的首选。数学系只雇佣了30名基础数学人员和30名计算数学人员。计算数学被标记为“机密”。我注册了基础数学。
机会来了,但要求很高。福建高规定,超龄学生必须具备“专业”才能报考。我把两次数学竞赛的二等奖和翻译的日语课本带到了工厂所在地的新店小学。出乎意料的是,招生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认为这些材料不能作为“数学专业知识”的证明。我的大学梦差点再次破灭。
迟老师知道了情况,把我叫到他家。那时,他不久就康复了,他的房间很窄。他特地为我写了一封长长的推荐信。为了表示他的严肃,他从抽屉里找到了最大的印章,并把它直接放在了存款箱上。第二天,我拿着迟老师的推荐信,又来到了新店小学。报名处的工作人员是新店小学的老师。他们都知道迟先生的名字。看了他的推荐信后,他们立即要求我报名。
那时,我住在市中心一座老式住宅的花厅里,那里相对宽敞。我的同学和朋友经常来我家参加聚会和聊天。高考前夕,我们的餐厅成了老同学复习和准备考试的教室。我们给它起了个绰号“互助小组”。30年来,饱经风霜的“站起来”一代,围坐在餐桌旁,开始咀嚼课本,做练习,互相帮助,消除疑虑,真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我的考场在福州第十九中学。那一年的试题对我来说似乎很简单,尤其是数学。我非常熟练,而且做得非常快。我有自己解决问题的习惯。我喜欢做困难的事情,对简单的事情不感兴趣。对于困难的问题,我更喜欢考虑几种解决方法,甚至是考试。那一年,高考数学考试中增加了一个20分的问题。我写了三个解决方案。
在此期间还有一件事,我后来才知道。
当时,十九中的监考人员发现我用了不到一半的时间就完成了数学试卷,怀疑有漏题。他把这一情况报告给了当时任省高技术招聘办公室数学评委会主任的迟。迟先生立即赶到现场。我从窗口看到了“问题”,并立即向监考人员保证。他说,“这是我的学生。他很久以前就可以成为这些候选人的老师了。”
我没有辜负迟老师的期望。我在高考中得了358分,外加20分的额外数学题。
晚年的春天
这次高考成了我人生中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1978年春节前,我收到了达夫数学系的录取通知书。我的父母和我都很开心。幸运的是,我已经在工厂工作了5年,根据当时的政策,我可以带着工资(每月37.5元)上大学。那时父母都已退休,这减轻了他们对经济的担忧。
唯一令人困惑的是,我报名时的专业是“软件”,而不是“应用数学”。事实上,在高考报名时,《福建日报》公布的复旦大学招生目录中并没有软件专业。什么是“软件”?我什么都不知道。老师问亲戚朋友,没人知道。
春节过后,我到复旦大学数学系报到。我迫不及待地问收到报告的老师。我得到的答案是:软件专业为计算机编程。我不禁想知道。那时,所有涉及计算机的专业都是“机密”的。我有海外关系。将来会有什么问题吗?但是这种怀疑很快被“终于要上大学”的兴奋所驱散。
当时,我们的软件班招收了30名学生。我是唯一的“高三”。我那时30岁。班上最小的只有15岁。我是前两名。但我并不觉得自己“老”。在“*”的十年里,我们被剥夺了接受高等教育的权利。现在我们有机会进入大学深造,我们的心中充满了阳光。
插队和在工厂工作后,我感受到了我们国家的贫穷和落后。除了我的个人爱好,我还感到一种使命感和社会责任感。那时,有一句流行的口号:“收回被“*”夺去的时间!”进入学校后,我把几乎所有的爱好都放在一边,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
当时,改革开放刚刚开始,学习和生活条件仍然相当困难。学校里没有足够的教室。我们一年级和二年级的许多班级都在简易的临时教室里。地面被黄色土壤轻微夯实。下雨时,地面泥泞,条件非常简单。然而,我们就像长期遭受干旱和雨水的幼苗。我们急切地吸收知识的营养,忘记夏天的炎热和冬天的寒冷。晚上,老师会主动去教室和宿舍为学生解决问题,而不管白天讲课有多累。这些感人的场景至今仍历历在目。
作为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名大学生,系里为我们配备了最强的老师。在一年级和二年级,我们和学生一起上应用数学和计算数学的基础课。教我们数学分析的魏祖烈老师,早年毕业于厦门大学数学系,比陈景润高一届。他没有在课堂上看讲稿,而是边讲边在黑板上写。概念清晰,推理严谨,联系紧密。我们沉浸在数学和逻辑的内在美中。
我中学时学过俄语,后来在工厂里自学了日语。我从未接触过英语。我入学后交了一份英语考试的白皮书。我在大学的第一年和第二年花了很多时间在英语上。两年后,我的英语考试成绩升至全班第一。
现在看来,在复旦数学系77年级开设软件专业是一个非常大胆和前瞻性的决定。当时,许多软件专业课程仍然缺少教师,我们系只在学期开始后派教师到中国科学院深造。大三开始上专业课,所有出去学习的老师都还没有回来。我们不提供很多专业课程。我们一周只有16或17个课时。在高年级或更低年级,每周将有13或14个学时。这给我留下了很多自学的时间。我把大部分业余时间都花在了图书馆,努力学习,查阅专业期刊。
软件专业的主要课程之一是编译原理。多年来,何天穆老师一直跟随中国科学院第九计算室(软件研究所的前身)的唐先生,利用原版英文教材进行编程语言和编译技术的研究。高三还开设了一门由唐先生设计的语言讨论课,将我们带到了本科研究的前沿。在毕业前夕,我把我在编程语言中的问题类型的学习经验整理成一篇论文,发表在《福州大学学报》上。那时学到的编程语言和编译系统的知识在我未来的博士论文和英国并行验证工具研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目前,这所大学的计算机系有许多各种各样的课程。学生们每天忙于上课和家庭作业,所以他们几乎没有时间自己思考问题,缺乏积极思考的训练。令人担忧的是,这种培训方法不能满足科学创新的需要。
在我大学的四年里,我在所有的考试科目上都取得了优异的成绩。毕业作业留在系里当助教。两年后,以同样的学术水平,我进入了中科院计算所九室唐先生的博士生,进入了我从小就向往的科学殿堂。
在达夫大学的四年大学生活为我的进一步学习和工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也留下了我一生中最好的记忆。
(记者胡采访整理)
林晖闵正在讲课
林晖闵(右一)和他的大学同学合影。
林晖闵(右一)和他的大学同学合影。
中国科学新闻(2018-121,第四版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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