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地:给物种一个家 还人类一个“自然”
十多年前,在一次关于自然保护区的研讨会上,一位自然保护区的负责人说:“自然保护区的管理就是控制边界,山在控制之下,没有人进来,山不好(管)
李迪强听后,忍不住反驳道:“事实并非如此。目前,全球气候正在变暖。例如,鸡蛋能在高温环境下长时间保存吗?也许这一切都很糟糕。自然保护区也是如此。里面的“家庭成员”是什么?他们是如何改变的?野生动物和森林生态系统有什么问题吗?原因是什么?这些都需要例行巡逻和系统监测。”
作为中国林业科学院森林生态环境与保护研究所自然保护区和生物多样性学科组的首席专家,李迪强20多年来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中国的自然保护区是如何‘保护’的?”
大型物种正在消失
最近,青海湖*自然保护区管理局收到了好消息——青海湖流域的监测数据显示,中国特有野生动物普热瓦尔斯基羚羊的数量已从1999年的约130只增加到今天的2484只,其数量在20年内增加了19倍。
普氏原羚被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列为非常危险的物种,是世界上最濒危的有蹄类动物。2000年,普氏原羚被列为中国15种急需救助的野生动物之一。今天,它只分布在青海湖周围。
虽然是在几千公里之外,李迪强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看到数据后的喜悦。他是中国第一个研究普氏原羚的博士后研究员。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他就开始寻找和拯救普热瓦尔斯基的瞪羚。
“人类活动对普氏原羚的栖息地选择和种群数量有很大影响。普热瓦尔斯基的瞪羚在某种程度上与人类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游击战。原来的栖息地一直被人类占据,饮水区被围起来给牛和羊饮水,饲养区建有围栏...拯救普氏原羚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给普氏原羚留下一个生存空间。”李迪强写下了这样的检查笔记。
大型野生动物是生态环境的重要“指示器”。在动物进化的历史上,经过几千万年的进化后保存下来的大型野生动物的数量不是很大,而且它们非常珍贵。它们的减少导致了生物多样性的丧失和生态系统的不平衡,这将最终给全人类带来不可挽回的损失。
可悲的是,这种现象仍在发生。世界自然保护联盟2017年的“濒危物种红色名录”数据显示,在它评估的91,523个物种中,有25,821个物种受到威胁,866个物种灭绝,69个物种在野外灭绝。
"在动物保护史上,大型哺乳动物的灭绝是一件大事."从普氏原羚的研究开始,李迪强目睹了中国许多野生动物的生存状况,并对它们表示哀悼。从那以后,他带领团队对大型濒危物种进行了背景调查。
2007年,李迪强担任科技部“库姆塔格沙漠综合科学考察”项目动物考察组组长。利用红外摄像机、分子粪便和全球定位系统项圈,对野生骆驼的分布和数量、种群和行为生态学、迁徙规律和遗传学进行了跟踪调查。
野生骆驼被认为在100年前就灭绝了,但是它们在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在库姆塔格沙漠被发现,并成为世界上唯一幸存的野生骆驼科物种。作为专家之一,李迪强主张将野生骆驼栖息地的保护纳入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行动计划的优先领域。
2002年,李迪强及其学科组同事与国际雪豹保护协会合作,开展了雪豹野外栖息地评估,采集雪豹粪便,利用微卫星DNA标记和多种遗传分析方法对雪豹进行个体识别和定量评估。最后,通过对世界范围内雪豹个体样本的统一分析,确定了世界主要分布区雪豹的3个亚种。其中,中国喜马拉雅山形成了一个独特的*亚种,中国是世界上雪豹分布最大的国家。
2013年,李迪强带领团队对神农架国家森林公园“隔离种群”金丝猴的栖息地保护与恢复技术和遗传多样性进行了系统研究,首次建立了基于物联网技术和多类型传感器技术集成的神农架金丝猴栖息地和行为监测研究平台。这为神农架金丝猴种质资源的可持续保护提供了重要的科技支撑,也为我国其他珍稀濒危动物的保护提供了参考。
基于以上四个重要物种的积累,李迪强的学科团队已经基本建立了一个针对中国大型濒危哺乳动物的研究平台。
"你可以看到野生动物和植物,但你必须生活在其中。"
多年的野外调查经验告诉李迪强,许多濒危物种的生存状况并不明朗,困扰人类的“人与动物冲突”的原因亟待查明。仅仅研究如何保护某个物种是不够的。
他把注意力转向了更大规模的自然保护区的建设和管理。
2001年,李迪强第一次登上了海拔4200多米的三江源。一个由20多人组成的小组对三江源地区长江源头的生物多样性进行了“彻底调查”,并评估了其建立自然保护区的可行性。
45天后,他们有一个不眠的高原反应,面对狼和棕熊,被*人的热情和博学所感动和震惊。随后,发表了《三江源生物多样性》和《三江源生态保护》两份科学研究报告,为三江源地区优先建设*自然保护区做出了贡献。
“还不错,还活着。”李迪强笑着回忆起那次经历,"然而,当他回来的时候,他觉得世界上没有他去不了的地方。"
在他看来,“藏区是生物多样性保护最好的地区。”自2001年以来,李迪强一直致力于自然保护区的规划、管理和开发。
四川、云南、青海、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羌塘...穿越整个藏区后,他提出了高海拔地区的生物多样性保护对策。这些地区都已成为我国生物多样性的最高优先地区,并促进了许多以大规模野生动物保护为主体的自然保护区的建设或升级。
据统计,目前已建成自然保护区、森林公园和湿地公园等1万多个不同类型的自然保护区,占国土总面积的18%。然而,自然保护区的重叠、部门的划分以及以“画圈”形式出现的“守护”观念,使得“保护”效果不尽人意。
李迪强承认:“当地*划了一个圈,成为保护区,认为这样可以更好地保护自然。但是,没有人注意到主要的保护对象、威胁和减少威胁的保护措施。”
李迪强在接受《中国科学报》采访时表示,理想的自然保护区应该明确“家庭背景”,并以保护对象为核心设计保护工作。为此,他的组织团队正在努力建立一个"国家自然保护区生物多样性监测平台",以期建立一个"看野生动物,管人"的自然保护区管理系统。
借助人工智能、物联网、智能终端等新技术平台,该平台在保护区内设置红外摄像头、无人机、自动传感器、地理信息系统项圈等设备,对保护区内的所有动植物信息进行监控,并将数据传输到全国统一的大数据平台,由专家组进行分析处理。
科学家以前通过科学研究获得的数据不完整,无法核实,受保护动植物的变化趋势也无法了解李迪强说,目前,保护区"网格化"管理正在实施,充分发挥了保护区管理人员乃至全民的力量。“一旦一个人进入保护区,你走的路线,你看到的动物和植物,你听到的鸟,保护设施的问题,等等。被一点一点地记录下来并被验证。”
此外,每个巡逻人员通过拍摄不认识的生物照片,上传到“自然保护区生物标本资源平台”,建立“数字标本”,不仅准确记录生物多样性信息,还促进了全民生物知识的提高。
"保护区内的每个检查员都相当于一个博物学家."李迪强说道。
用四川唐家河*自然保护区管理办公室主任沈兴南的话来说,这个平台帮助他们“科学地揭示保护区内物种的真实生存状况和数据背后未知的一面”。
在唐家河自然保护区,按照千米网格在整个区域设置了近300个红外摄像头“鹰眼”。电网监控每天24小时不间断进行。平均每年采集1.5T图像数据,直接反映野生动物的生活状况和幸福指数。此外,动员一切社会力量参与保护,支持迁出保护区的农民成为生态护林员。“巡逻、科研、教学”相结合,通过关键节点的安全装置实现“远程报警”。
沈兴南自豪地告诉《中国科学报》,“在没有任何人为干扰的情况下,我们处于中国低海拔地区野生动物能见度的最前沿。”
2014年,该保护区被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列入世界首个最佳管理保护区绿色名单。
“保护”:包容性发展
经过60多年以自然保护区为主体的发展,中国开始实施更加符合当前国情、以保护大面积自然生态系统为主要目标、以国家代表性为主要目标的“国家公园体系”,逐步建立以国家公园为主体、以自然保护区为基础、以自然公园为补充的自然保护区体系。
李迪强记得,当“国家公园”的概念在2006年首次提出时,“每个人都很困惑”。在国家一级关于国家公园的第一次讨论中,专家们开始谈论“旅游业”,并认为国家公园是发展旅游业的好方法,但很少有人谈论“保护”。在第二次讨论中,应该对特殊旅游和保护给予同等重视。第三次,“保护”成为主题。
现在,国家公园已经从试点升级为系统。作为中华民族生存计划和生态文明的载体,它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然而,李迪强也承认,事情并不像预期的那么顺利,保护与发展的矛盾仍然很大,这是自然保护区发展面临的主要问题。“起初,每个人都认为国家公园是为旅游而建的。后来,他们发现事实并非如此。他们很失望。有些地方甚至更愿意放弃申请国家公园。
他认为可以采用“包容性保护”的发展理念。
"如果保护区内的人们在饮用水方面有问题,保护区将走向何方?"李迪强曾多次提出这样的观点:“不能一刀切。它应该以科学评估为基础。应该允许那些对主要保护对象影响不大,对保护区的功能,特别是对国家的紧迫发展威胁不大的人,为普通人的发展留有余地。否则,保护区的发展是不可持续的。”
此外,还必须适当发展生态旅游,进行适当的生态补偿和适应性管理。
20年来,李迪强见证了中国自然保护区的跨越式发展。他越来越觉得目前是自然保护区研究的“最佳时期”。
“亲近自然,让一些地方保持自然状态,给人们体验自然的机会,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例如,今年已经50岁的李迪强,每年仍然坚持进行10多次实地考察。他希望利用他的知识,将他的想法与国家战略结合起来,真正地世世代代保护保护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