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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遥古城墙坍塌事故幕后

科普小知识2021-11-03 15:4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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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主题:平遥古城保护开发孰重?

缘起:

世界自然和文化遗产作为人类自然历史的瑰宝,其深层价值在今天还远远未被人们发掘。今天这些遗产源源不断地为一方经济贡献收入时,其创造的旅游收益又有多少反哺到文物保护?这是许多遗产地不愿意直面的话题。平遥古城墙坍塌事故,为人们提供了这样一个分析的标本:我们究竟是为了保护而开发,还是为了开发而保护?

“龟首”缺了半边脸原因错综复杂

平遥古城地势南高北低,南北各一门,东西各两门,形似乌龟,因而又有龟城之称。而崇尚面南为尊的古代,南门在过去为古城正门,又有龟首说法。如今,从南门外远眺,恰似一只头部受伤的乌龟在等待有人为它理疗。

事件发生在10月17日下午14时左右,位于平遥古城正南门的一段长约17米、高10余米的古城墙突然坍塌。虽然事故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拥有“世界文化遗产”头衔的平遥古城成为海内外关注的焦点。

20日上午,平遥县文物局副局长李树盛在陪同山西省古建设计保护所所长乔云飞现场勘察时,分析这段城墙坍塌的原因主要存在四点:一是倒塌处墙体明显比周边墙体斜度小;二是倒塌处外墙墙体酥碱重,易倒塌;三是从倒塌墙体取回的土样分析,明清时期在整修城墙时此处的夯土太松,另外从现场观察,倒塌处裸露的疏松干燥的黏土,被风吹拂后不断下落,这样疏松的土壤不但起不到支撑作用,反而有外推作用;四是倒塌处墙体的上、下部分比中间部分厚实,说明此处砌墙方法不严格,砖与砖、砖与土之间缺乏紧密联系,工程质量存在很大隐患。

城墙疏松的夯土被指为罪魁祸首,据此,有人认为古代的“豆腐渣”工程终于在今天暴露于天下。此言既出,引起哗然一片,人们纷纷质疑:始建于明洪武3年的这段城墙如果是豆腐渣,为何在600年后才倒塌?是否有推脱责任于古人之嫌?

记者在采访附近居民时,他们介绍了三点原因:平遥古城南城墙脚下有一条河名为柳根河,因为上游修建水库,河水干涸多年,现今成为污水积纳之地,前一段时间的集中降水使得城脚聚集了不少污水,由于地下水位下降,污水蒸发后,留下的水碱腐蚀了砖墙,古城南门附近的砖墙腐蚀程度比别处都厉害;南门———迎薰门外过去是个垃圾场,这里堆积建筑垃圾和生活垃圾足足有3米厚,正在此间进行的南门瓮城综合整治工程下沉式广场挖走了垃圾和浮土,烂掉的墙根失去支撑力;加之一些大型挖掘机等施工机械来回作业,震动了墙体,最终酿成事故。

就这种说法,记者求证于乔云飞。乔云飞说,从现场初步来看,挖掘机作业离城墙30米开外,应该不会造成大的影响,可能还是因为城墙中部分夯土过去没有夯实,“肚子越来越大撑破了墙体”。至于是否是因为十一游人过多踩踏所致,乔云飞认为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事故最后的鉴定结果和修复方案还需要时间。

“龟身”伤痕累累地方大喊缺钱

其实受伤的何止是龟首,记者绕着平遥古城墙脚行走时,墙上的裂缝时常清晰可辨,其中西城墙和南城墙裂缝尤为明显,有的看上去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这不免引起人们对这处世界文化遗产的担忧。

平遥县文物局副局长李树盛说,古城墙大的裂缝有4处(10CM以上),小的就更多,很多是由于年代久远或一些历史原因造成。

不过专家们也指出,并不是有裂缝的地方城墙就坏了,南门这段坍塌的城墙之前就没有出现裂缝。

21日下午,乔云飞在南门外搭起*测量南门相关数据,手和尺子所到之处,砖屑和小砖块撒花一样往下落,让人为他捏着一把汗。

乔云飞说,文物保护存在这样的问题:不到万不得已,不到出现险情时,一般不会对它维修。因为很多文物的残破是不能用肉眼观测到的,地方文物局应该定期对这些文物进行“体检”,找出残破的原因,并采取相应的修复措施。

那么平遥古城墙是否定期“体检”了呢?李树盛说,平遥古城墙线长、城内需要保护的文物面大,以现有的人力物力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乔云飞承认,受财力和技术手段的限制,事实上很多地方都做不到这一点。作为文物大省的山西,每年用于国宝级建筑的保护费用仅1000万元,而目前山西部分地区面临环境破坏、地下采空等严峻的文物保护形势,只能“先救命、后治病”。

不光是古城墙,连日来,记者穿梭于古城内,除一些大的景点和民俗客栈保护相对较完好外,很多古民居酥碱现象较为严重,墙体半腰以下都呈现出犬牙交错状。

当地官员认为“缺钱”是影响古城文物保护的最大障碍。“平遥古城是世界遗产,不光是平遥的、山西的,也是中国的、世界的,地方*有保护古城的责任,但没有能力。”平遥县委县*新闻办主任邓晓辉说,这种观点在当地具有普遍性。

他们往往拿平遥和丽江相比,当年丽江在遭受地震后,各级投入达15亿元,而平遥迄今为止接受到各级各部门的投资仅6000万元。按照2002年平遥县制定的“十五”计划,平遥县新城开发、古城搬迁和改造的费用需20多亿元。

平遥县财政局一位负责人说,去年,平遥县财政收入首次突破2亿元,2亿元中约70%上缴给晋中市、山西省和*,除了专门拨款,除去工资,剩下的1000万元只够维持日常运转,这些年本级财政基本上没有能力投入文物保护。

文物旅游渐入佳境 文保部门成了穷庙

近年来,平遥古城凭借其独特的风情魅力吸引了众多游客。平遥县接待游客人数从1997年的10万人次增加到2003年的176.7万人次,旅游门票收入也从1997年的125万元增加到2003年的2289万元,今年十一黄金周刚过,该县提前83天,完成了全县旅游门票收入4000万元的年度目标。去年该县旅游综合收入达2.2亿元,“旅游收入在全县主要经济指标中连年保持了最快的增长速度”。

相对于旅游的快速增长,县级财政用于文保护的资金又有多少?记者探访多个部门,均没有得到准确回答,只是“很少”、“几乎没有”、“没有能力”之类的答案。

记者还从一部分热心人士口中探听到,该县“文物和旅游在*上还不融洽”的说法。维修都是上级文物部门投钱,但收入大都落到了旅游部门的腰包,或者是被一些承包景点的公司赚走。

山西晋陶律师事务所律师马国俊为记者讲述了他承接的这样一桩案子:双林寺维修时欠一砖厂2万元的款子迟迟不给,砖厂将双林寺管理处和其上级部门平遥县文物局告上法庭,法院判文物局败诉,结果文物局还是没钱给。该局工作人员说,不是我们赖着不给钱,而是有维修项目时上级文物部门才会拨款。

人们有理由怀疑,每年那么多的旅游收入哪里去了?

平遥古城旅游股份公司是该县建立的一家股份制企业,目的是要为实现旅游由*事业性管理向企业化运作转变,为上市融资构筑平台,并负责门票的统一管理。该公司副董事长张小虎说,公司与*签订的合同是,第一年上邀300万元,到第十年达到2000万元,今年是第三年。记者询问公司盈利后的分配方案,文物部门应得多少,张小虎说,这是商业秘密。

保护为开发铺路 平遥陷入保护开发悖论?

“这些地方脏得像一个人洗脸只洗了脸面,没有擦脖子和耳根”,一位外地游客在南城门内抱怨说。

与记者到过的一些南方小城舒适和写在人们脸上的富足相比,平遥古城里的人们恰如这座刻满刀剑风霜的沧桑古城一样,人们整天为生机忙忙碌碌。

清早的第一抹阳光还没有投向巍峨的东城墙时,古城内外已陷入一片杂乱的喧嚣,叫卖声混着喇叭声响成一片,面色黎黑的人开着三轮车从你脚跟边呼啸而过———似乎整个古城都在为挣钱而忙碌,古城内的建筑、街道都是摆在人们面前的一样消费品。

的确,平遥很穷,太需要壮大旅游发展经济。然而,徜徉在明清遗风的古城里,记者很快又有了这样一个疑问:古城内所有的保护和基建似乎都是为旅游开发来铺路,旅游发达的地方,古宅保护和市政设施相对完好,反之较弱。在已经开发了的北门、东门、西门等地,不仅广场气派,有公厕、下水道等设施,环境卫生较好,而在南门等尚未开发的地方,不仅垃圾、污秽遍地,而且没有下水道等公用设施。平遥县城乡建设局副局长王学柱说,目前古城基础设施建设还存在没有垃圾处理场、污水处理厂,排水系统不配套等弱项。

城墙也是如此,游人多的地方的城墙直观上明显好过游人少的地方的城墙。山西省文物局一位工作人员说,在景点开放时,肯定要对危险部城墙进行注胶等加固除险措施。

引导搬迁陷入僵局 平遥古城难逃宿命?

平遥古城似乎正陷入一个保护与开发的悖论:究竟是为了保护而开发,还是为了开发而保护?

很多人认为,在现有的多级财政*下,地方*财力薄弱,有了世界遗产这张金字招牌,会有不可抑制的开发冲动。因此,在中国现有的34处世界遗产中,又有了“世界遗产申来就死”的说法。面临相同窘境的平遥古城是否也难逃宿命?

2.25平方公里范围内的平遥古城最大人口容量为2.2万人,而现在城内聚居着4.5万人,每年的黄金周,每天都有万余人涌入古城,平遥古城的保护面临巨大压力。

从上个世纪90年代末,平遥开始实施“引导性搬迁”———搬出学校、医院等生活必需机构拉动居民外迁,如今这一活动正在陷入僵局。

“这里房租便宜,每间每月才40元左右,新区的房子每平方米1100元左右,别说一般家庭买不起,困难一点的暖气费都交不起。”南门头街居民邱慧英告诉记者。

而据当地一些律师介绍,近两年他们代理的一些案件大多与老城的房产、地基有关。

按照设想,未来平遥古城将是新城外的一座旷古之城,如今旷古之城陷入了蜕变的深深阵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