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朱清时：当妥协最多的校长因为理想高

回到秋高气爽的合肥，朱青石应该已经退休了，但这位68岁的老人仍在为中国南方科技大学忙碌。

“除了配合最终的审计工作，我还得等待学校董事会对我五年的工作进行评估。”11月4日，朱青石在电话中向Sina.com介绍了他离开深圳后的情况。“新总统的候选人还没有宣布。他回来已经一个多月了，主要是整理南方科技大学的一些资料。”

从“一军”到拥有一千多名师生的大学

深圳的秋天依然闷热。9月28日，气温超过30度。

迎宾大酒店六楼的一房一厅套房是朱青石在深圳生活五年的“家”。在整理了几捆地面数据后，这位68岁的老人在下午独自飞回合肥与家人团聚。

五年前的九月，辞去中国科技大学校长一年的朱庆时，接受了深圳市*的邀请，成立了南方科技大学。当他收到市长的任命书时，南方科技大学只是在图纸上。

按照原设计，南方科技大学是要建设一所“国内一流、世界一流的研究型大学”。该大学要求取消行政管理，并由社会而不是教育行政*来评估"自我授予的学位和自我文凭"。

人们普遍认为，HKUST正在以香港科技大学为模板。

朱青石自己说，他将在中国建立一个加州理工学院——因为加州理工学院培养了钱学森。

经过五年的努力，“雄心勃勃”的南方科技大学已经成功招收了四年的学生。虽然它与最初的想法有些不同，但它不能作为改革的意义首先被取代。

校长任期已满的朱青石回顾了这五年。他说他是“在中国做出最大妥协的校长”，而且“最轻的时候瘦了10多公斤”。他经常不能吃任何食物，必须服用大量安眠药才能入睡。现在我不是校长了，所以我不用太担心，我又变胖了”。

朱青石告诉新浪网:“南方科技大学的工作非常令人担忧和繁重。我非常希望会有年轻、有活力、有改革头脑和更有声望的人来承担这项重要任务。”

南方科技大学位于深圳市南山区学院大道1088号。3000亩土地上只有10多栋10层的房子。与周围密集的高层建筑相比，它是相当不协调的。

经过四年的注册，“口袋”大学已经招收了1218名学生和150名教师。

"因为理想很高，所以有许多妥协."

与许多开放的大学校园不同，今天的南方科技大学拒绝普通人参观。要进入校园，一个人需要检查身份证明文件，一个人需要老师和学生进入。还必须打开车辆的后备厢进行检查。

南方科技大学的“入学难”也体现在招生上。

就读南方科技大学，高考成绩占60%，高中平时成绩占10%，南方科技大学复试成绩占30%。

这种接纳模式也是2012年妥协的结果。

今年，南方科技大学被批准“成为正式成员”，理想的“自我注册，自我文凭”被改写。

2011年，南方科技大学从全国各地招募了45名高中生，组成了一个不参加高考的教学改革实验班。所有的英语教学都用上了，物理学家被斩首，而不是参加高考。

疑惑接踵而至。朱青石告诉新浪网:“事实上，外界不理解我们可以让学生和老师一起做实验，这比一般的教学模式更先进。深圳经济特区改革开放30年后，你批准后做了什么？因此，深圳的精神是敢于进入。”

那年参加招聘会的一名记者回忆说，虽然朱青石的演讲内容非常相似，但每一篇都充满了情感。”他握紧右手，重重地一拍，说道:“我们不会再等了。"

正是因为有太多的期望，南方科技大学吸引了太多的旁观者和争议。

高考事件、三名教授离开HKUST、选拔局级副主席和任命新的党委书记，以及HKUST发生的一系列*，导致朱庆时被外界视为不断与*妥协。

“如果我知道有这么多困难，我就不会同意当校长了。”朱青石告诉Sina.com，“因为理想很高，所以妥协很多，我成了妥协最多的校长”。

2014年7月14日，广东省委常委、深圳市委书记王戎来到南方科技大学。他在讲话中提到，“我们必须坚决防止传统*的弊端在南方科技大学等新学校被‘复制’，努力构建‘小行政、大教师’的良性模式，在学校教学管理*改革中为全国探索新的路径和示范。”

这一举动，以及五年前对朱青石的邀请，都是有意义的。

有人认为“这是对朱青石办学五年的肯定，也可以说是对朱青石的告别”。

你不能抱着希望等待未来。

2014年9月1日，南方科技大学迎来了2014年608名新生的开学典礼。朱青石最后一次以校长的身份为学生们做了演讲。

他在“离任讲话”中表示，针对我国现行教育*存在的问题，南方科技大学在招生方式、教育*、教学内容、教学方法等方面进行了大胆的改革和探索。为发现和培养创新人才做出了巨大努力。

演讲结束时，朱青石用一首他50年前大二时抄写的诗鼓励新生:他不能只抱着希望等待未来。

一家当地媒体在头版以“最终演讲”为标题进行了报道。演讲结束时，他向观众鞠躬三次，“掌声持续了很长时间，以至于一位同事把校长扶了下来。”

9月13日，南方科技大学为朱青石举行了欢送会。在建校的五年历史中，他以极大的关心和感情说话。

该校唐院士向朱庆时赠送了朱庆时校长的《南方科技大学作品集》。他把朱庆时校长的改革理想描述为希腊神话女神塞壬的美妙歌声，“我们一听到它就不能自拔，我们毫不犹豫地求助于南方科技大学”。

9月24日，朱青石接受了学生组织的邀请，在南方科技大学做了最后一次演讲。400人的报告厅挤满了人。

最后一课并不陌生。朱青石曾多次说过:“如何培养创新人才:回答钱学森的问题”。他将其归纳为学术系统的去行政化和管理化等几个关键点。

与过去不同，朱青石给学生们看了一封特别的信。1998年，他刚刚成为中国科技大学的校长。87岁的钱学森写信给他，鼓励他认真办学。

看到这两页发黄，学生们不停地鼓掌。

接着，朱青石说:“我们在HKUST要做的就是回答钱学森的问题。当他发现的时候，他会非常高兴，”语气坚定。这一次，掌声持续了8秒钟。

"他走了，但他的精神留在了南方科技大学."一个学生说。

"生活很脆弱，但一个人的伟大在于思考."

新浪网:即将离开深圳，你对这个城市的印象如何？

朱青石:与成都、北京、青岛和大连不同，深圳是高度现代化的城市，发展速度快，开放程度高。老年人不习惯它。虽然乘公共汽车和地铁出去很方便，但是他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们的邻居也不怎么交流。

新浪网:在很多学生的印象中，你是一个孤独的高个子，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路。有些人说你刚刚做了一些事情，但是你擅长沟通。其他人说你因为经营南方科技大学而被贬低了。

朱青石:对我这个年龄来说，这些做事的方式都是固定的。有许多经验和教训。我不太擅长暴露自己。就我个人而言，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吃喝。这就是我个性的原因。多年来，我不参加一般的社交活动。

新浪网:我听说你在过去的五年里瘦了十多磅。

朱青石:我刚来的时候可能会胖一点，精神也不错，但在最困难的时候，大概是2012年，我瘦了4到5公斤。现在我的体重又增加了，因为我在过去的两个月里立即离职了。

新浪网:最困难的时候是45名学生根据相关要求需要重考的时候？

朱青石:当时我面临一个困境。我不能表明我的立场。一边是老板的上司，另一边是学生。我让学生去参加高考，这无异于口误。后来，所有的学生都抵制了高考。后来，HKUST的教授们发表了一封公开信。

当时，南方科技大学内部的意见也非常复杂，这是最困难的时期。

新浪网:在过去的五年里，你在南方科技大学还遇到了哪些未知的困难？

朱青石:要建一所新学校，一切都要做好。包括教师的食物、住房和子女的教育，都需要考虑。我没想到会这么难，但这是值得的。在过去的几十年里，许多代的年轻人都无法创新，文明也在衰落。中华文明的复兴需要教育制度的良好改革，这当然是非常困难的。

新浪网:很多人说你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朱青石: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我会坚持自己的想法。如果我认为它是正确的，我会坚持下去并实现它。但是为了实现一些理想，我们必须做出一些妥协。大多数妥协都源于崇高的理想。

当我在9月1日给学生们做演讲时，我给了他们我的座右铭——生活实际上就像一根芦苇，非常脆弱，但是人是有思想的，人的伟大在于有思想。一个人的生命不能为物质而活。

我们已经做了南方科技大学所能做的一切，但仍有差距。

新浪网:南方科技大学离你理想的大学有多远？

朱青石: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事实上，我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但是我们离理想状态还很远，因为我们才刚刚开始。一个孩子只有五岁，你能看到他的未来吗？

南方科技大学计划成立五周年，实际招生时间只有三年。对一个孩子来说，还远远没有长大。南方科技大学仍处于起步阶段，离成人还很远。然而，我们已经尽力了。目前的基因非常好，这是它生长的良好先决条件。

新浪网:外界在回顾你在南方科技大学的五年时，带着“悲惨的胜利”和“遗憾”。有些人还说你是“中国最好的校长”。你觉得这些怎么样？

朱庆时:五年来，媒体对南方科技大学给予了密切关注，也给南方科技大学带来了一定的关注和支持。行政部门意识到自己代表了公众意见，同意对南方科技大学进行一些改革。这就是媒体的力量。

但另一方面，媒体总是关注一些肤浅的东西，一些简单化和引人注目的东西，这也带来了一些负面影响。例如，对仍然年轻的南方科技大学的一些怀疑不能说是失败或成功的。

我退休回来的原因是他们同意让我做教学改革。理想的模型不一定要完成。参加南方科技大学的学生和老师应该被告知南方科技大学有好的基因。就像人一样，有好的基因，他们可以成长为非常好的人。南方科技大学拥有优秀的基因，一定会发展成为一所优秀的大学。

新浪网:南方科技大学在过去的五年里不断受到肯定和质疑。你对这些评估有什么看法？

朱青石:关于“南方大学对朱青石的责任之争”，有一篇很好的评论。当时，当南方大学处于低潮时，公众舆论对其进行了批评。

它刚刚完成，还没有完成。学生招收学生是不负责任的吗？但是他们不明白。我们南方科技大学有信心。当我们的学生来到这里，他们可以和老师一起做科学研究，这比一些课程更有用。

我们都想改革，都不同于普通学校。文章说，南方科技大学的朱青石校长要求我们对改革者要宽容。这个请求是多么令人难过。当我看到这篇文章时，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我把文章印在了桌子上。

他说有10亿人在关注和指责。不要仅仅责怪改革者。改革应该由年轻人来完成。旁观者不应该仅仅责备。这种改革非常困难，就像一个人在拉纤维一样。也有许多人不知道情况，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做，然后指责他们。所以这篇文章让我非常感动。

新浪网:每个关心南方科技大学的人心里都有一个朱青石。一位名叫徐晋如的学者写了一篇文章，说你是科学家、改革家，但不是教育家。你怎么想呢?

朱青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评论权。什么是教育家？如果科学家按照培养科学创新人才的规律来培养学生，他就是一个教育家。钱学森是一位教育家和最好的科学家。他深刻地指出了教育的问题。

他说，中国的教育规模很大，投入了大量资金。年轻人的童年作为代价被牺牲了。这个国家付出了很多。几代年轻人也付出了很多代价，但是他们的创新能力已经丧失。后来，他和*在所有人都知道之前就提出了这个问题。

学校的命运与我无关。南方科技大学将走一条新路。

新浪网:你已经68岁了。如果你还年轻，你会考虑继续当校长吗？

朱青石:从老师和学生的情感愿望来看，很多人希望我能继续做下去。如果我年轻，我是否会继续做下去取决于我是否有信心和能力做好这件事。

就像我第一次不想来一样，我在来之前给市委和市*写了一封信，和他们讨论了我的想法。他们都同意了，我也同意来。如果我做第二个任期，我也会和市委、市*沟通。我一定会成功。

新浪网:自从接手南方科技大学后，这所学校就被打上了你强大的个人品牌的烙印。许多家长和学生说，他们担心你离任后学校改革会停滞或放缓。你担心这个吗？

朱青石:学校的命运不能和一个人联系在一起。HKUST必须走一条新路。

南方科技大学今年实际招收了608名新生，相当于该大学2011年至2013年三年间的总入学人数。柯南有150名教授和1200名学生。师生比例约为1:8。这样，学生将有机会和老师一起做研究。学习是培养学生创新能力的最佳途径。现在一些学生对他们的实习非常自豪。他们在过去几年里磨练出来的研究能力明显比其他学校好，所以很多家长都愿意来这里。

新浪网:你担任中国科技大学校长10年，担任南方科技大学校长5年。这两次经历有什么不同的感受？

朱青石:这两个学校正好相反。HKUST是一所成熟的大学。中国科技大学的校长只需要处理一些重要的事情，但是因为员工和团队都很成熟，所以很难改革。南方科技大学正好相反。建立一些新的模型很容易，阻力很小，但是这里没有团队，从零开始，规章制度也不完善。因此，这里的困难与中国科技大学的正好相反。

新浪网:你曾经说过，在过去的五年里，南方科技大学的领导班子是不健全的，你最大的遗憾就是在你的任期内没有制定学校的章程。这些遗憾的原因是什么？

朱青石:大学章程就像立法。写下并通过每一个新事物需要许多人的共识。社会上很多人认为一个人只需要写章程，这是不允许的。

如果实践成功，对可行性的需求使得达成共识变得容易。但是，也有人认为他们成功了，有人不认为他们成功了，达成共识也很难。

五年太短了。校长或校务委员会负责什么，校长的决定是什么，党委的决定是什么，哪些*属于校长的管理，哪些是党委的管理，都需要大家协调和通过。事实上，我有很多成熟的想法，我正在努力推广它们。近年来我做得很好，但要把它们写下来作为法律条文并不容易。

(文/闵，杨)(原题:朱青石:做因高理想而妥协最多的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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