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7岁开始戒酒的物理学家

卢昌海在复旦大学学习物理。毕业后，他去了美国学习。2000年，他获得了哥伦比亚大学的物理学博士学位。他目前住在纽约。著有《不在星图上的恒星:寻找太阳系的边界》、《太阳的故事》和《黎曼猜想漫谈》、《从奇点到虫洞:广义相对论精选》等。这篇文章是卢昌海写的题为“科学书籍讲座”的系列文章之一。

费曼

一本书中并没有为物理学家出版很多完整的讲座或教程，其中费曼物理学讲座是最广泛阅读和易读的。我第一次看“讲义”是在我上高中的时候。那时，我正在自学电磁学。在我找到的材料中，《讲义》的第二卷是最精彩的，它不同于枯燥的“家庭”教材。我对讲义最深刻的记忆也在那时留下了。后来，当我在大学的时候，我接触到了第三卷的课堂讲稿。我很久没有读过的是第一卷。我最近读了第一卷，纯粹是为了一种阅读的乐趣。这也是讲义的突出特点。你可以不学物理就读它，因为它的单词能给你带来乐趣。当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在阅读了这么多其他书籍之后，再次阅读“讲义”有时可以读出一些与其他阅读记忆相关的额外乐趣。

例如，在《讲义》第一卷第三章的末尾，费曼写了一段非常优美的文字:

一位诗人曾经说过:“整个宇宙都在一杯酒里。”我们可能永远不知道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因为诗人写诗不是为了让人理解。然而，当我们足够仔细地观察一杯酒时，我们就能真正看到整个宇宙。那里有许多物理物质:以与风和天气相关的方式蒸发的液体，玻璃上的反射，以及我们想象中添加的原子。玻璃是地球岩石的提取物。从它的构成中，我们可以看到宇宙年龄和恒星演化的奥秘。葡萄酒中奇妙的化学成分是什么？他们从哪里来？......如果我们的智力为了方便将这杯酒——宇宙——分成几个部分——物理学、生物学、地质学、天文学、心理学等等——那么请记住，大自然并不知道这一切！所以让我们把这些都放回去，别忘了酒的最终用途。让它给我们最后一次快乐:喝了它，忘记一切！

显微镜下的玫瑰酒就像自然界中的一块田地。

这篇文章的重点当然是前面部分。一杯酒，一片落叶，一轮夕阳...只要观察足够仔细，联想足够丰富，就可以像从局部分形模式看整体一样看待整个宇宙，包括科学的所有分支，甚至人文学科。然而，今天这个事实对我来说自然不再是新的信息。我想说的是最后一句并不关键的话:“不要忘记酒的作用。让它给我们最后一次快乐:喝了它，忘记一切！”这句话让我想起了一些关于费曼和葡萄酒的阅读记忆。

我第一次注意到费曼和葡萄酒的故事是在阅读费曼的女儿米切尔·费曼的书信集时。那本书里收集的信件包括费曼1945年5月9日写给他妻子艾琳的一封信。在信中，费曼痛苦地回顾了前一天晚上的醉酒事件。从真正的酒鬼标准来看，费曼当时并没有醉得太厉害。据他信说，他喝醉后仍然敲鼓和讲笑话。他意识到两个人都没有像往常一样玩得好，他也意识到由于他的疏忽，他不能像往常一样欣赏别人的笑话。正是这最后一句话——或者用信中的话来说，“没有醒来那么有趣”——让费曼得出了喝酒的结论:“每个人一生都需要喝醉一次，以确保他不喜欢喝酒。”费曼似乎有意戒酒。然而，那毕竟是1945年，那时费曼只有27岁。年轻人的想法总是多变的。费曼从现在开始真的戒酒了吗？答案是否定的。

写完上述信件一个多月后，阿琳去世了。几个月后，第二次世界大战也结束了。费曼从他的战时核武器研究基地“退休”，回到大学。他最初在康奈尔大学呆了五年。在这五年中的一段时间里，费曼每周都去一家酒吧，一口气喝下所有的威士忌，让自己凉快一下。他不仅经常喝醉，他甚至在酒吧的厕所里打了一架，然后带着“熊猫眼”回到站台。在被打成“熊猫眼”后，费曼似乎已经“从经验中学习”，尽管他仍然装酷，但他已经改变了他的方法，从真正的喝酒变成了假装喝醉。当然，仍然不可能宣称费曼再也不会喝酒了——事实上，有迹象表明他偶尔还会喝一点。然而，总的来说，无论是在数量上还是在数量上，他在戒酒方面都不会太成功。有几个“证据”可以证明这个模糊的论断。

第一个是费曼的“坦白”:在他的书《别说了，费曼先生》中，他提到在他出席诺贝尔奖颁奖典礼时，在一次宴会上，当服务员想给他倒酒时，他拒绝了:“我不喝酒。”除了“自白”之外，还有两个年轻人在费曼晚年与他交往过，这也可以证明费曼与他的青年时代相比绝对是清醒的。这两个年轻人，拉尔夫·莱顿，是罗伯特·莱顿的儿子，他是费曼物理讲座的编辑之一。小莱顿写了一本回忆费曼的书，名为《费曼的最后旅程》。在那本书里，尽管他提到了费曼的一种特殊饮料，但他明确表示费曼“通常不沾酒”另一个晚年与费曼交往的年轻人是美国物理学家、科普和电影作家曼罗迪诺。他还写了一本回忆费曼的书，叫做《费曼的彩虹》。在那本书里，马诺洛迪诺还提到费曼不喝酒。费曼获得了1965年的诺贝尔奖。当颁奖宴会上没有酒或欢乐时，他拒绝喝酒。很可能他已经戒酒了。费曼自己的饮酒史，包括从真正饮酒到酗酒的战略转变，于1950年结束。这些，加上两个年轻人的记忆，从几个独立的方面表明费曼可能从1950年起就戒酒了。

因为费曼的《物理学讲义》是费曼从1961年到1963年的教学记录，当时他写道“不要忘记酒的最终用途。让它给我们最后一次快乐:喝了它，忘记一切！”当这句话充满酒精时，他很有可能已经戒酒十多年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费曼的又一次精彩表演——也许是最美丽、最有意义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