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去行政化:老话题该如何迎接新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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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雷,刘欢通讯员黄伟
半个多月前,华中科技大学“最高*”的更换在教育界引起了热烈讨论。前总统李培根因为年龄原因停止了服役。在他的告别演说中,李培根表达了“遗憾”——这个校园里仍然有更多的官僚主义精神和更少的学术精神。
大学的行政化和去行政化的讨论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在全面深化改革的背景下,老话题该如何应对新挑战?
去行政化不是去行政化
高校管理严重影响和阻碍了管理的规范化、完善化、科学化和高效化。
纵观“985工程”高校,笔者发现一个共同点:在我国高等教育第一梯队的“985工程”高校中,党政领导一般为13-15人,党政机关约30人,机关工作人员400-500人,其中司级*100余人。
去行政化意味着去行政化吗?中南林业科技大学教授廖晓萍认为,任何现代社会组织都离不开行政管理,不存在行政管理问题。“中国大学的管理不是一个是否应该取消的问题,而是如何规范和完善它。”廖晓萍认为,当前不规范、不完善的大学管理是大学管理的结果,主要表现为行政管理从工具价值向客观价值的异化,即教师、学生、教学和科研服务的价值成为自利的价值。
从这个角度来看,规范和完善大学管理和大学管理是两个问题。“高校管理不仅不等于也不利于高校管理,而且严重影响和阻碍了规范化、完善化、科学化、高效化的管理。”因此,廖晓萍认为,大学去行政化一般不要求取消大学行政化,而应该取消大学行政化的客观价值,规范和完善大学行政化的工具价值。
去行政化,到底是什么?要回答这个问题,前提是要弄清大学管理的真正内涵。在许多学者看来,当前中国大学的管理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大学机构层次、学术体系分层和大学管理者的官僚化。
作为一个教育和学术机构,大学不被划分为行政级别,但现有的级别结构使大学与系统中的行政机构相分离。在高校中,教学科研系统、行政管理系统和条件保障系统构成了高校的基本结构体系。大学教学研究系统的本质是其学术性,它是大学结构系统的核心和中心。随着现代大学的组织结构越来越复杂,大学的结构体系也越来越具有层次性。
什么是分层?根据廖晓萍的分析,它的主要特征是符合等级制度、专业分工、按章办事、理性决策、责任明确等。层级组织的最终决策权集中在最高权力层,这与分散决策、自发形成和*竞争形成鲜明对比。然而,如果大学的行政系统需要分级管理,大学的学术系统自然反对分级管理。它本质上需要学术*、学术*和宽松的教学和研究环境。
遗憾的是,我国大学制度分层的现状是:行政管理制度分层明显不规范,导致行政管理效率低下;然而,不适合分层的学术体系是按照分层的要求进行分层和行政组织的。目前,确定教学和科研机构及其人员的相应行政级别是大学学术体系分层的典型表现。从整体环境来看,学术权力“参照”行政权力运行,使得那些拥有学术权力的人不可避免地染上了大量行政权力的官僚习气和做法。
主导行政权力的弊端
许多大学教师最害怕行政大楼的指示,没有讨论的余地。
在大学教师看来,行政权力往往代表真正的利益,不仅掌握科研项目和经费分配,而且还能判断教师的学术水平。行政权占主导地位,缺乏制衡。整个学校必须按照行政逻辑运作,所以许多人把行政等同于学校各职能部门所在的行政大楼。
在中部地区的一所大学的文科系里,有很多东西因为太多的行政色彩而困扰着人们。前任院长被提升为大学领导后,他仍然是大学的博士生导师和教授,参与科学研究和教学。这家医院的一位副院长由于与前任院长的良好关系而成功接任。在这种关系和结构下,院长依靠自己的行政资源和与学校领导的个人接触,将许多学术资源掌握在两个人手中,因此被称为“学生恶霸”。几年后,院长因年龄原因不能再担任院长的行政职务,应该退休了。然而,他调到了一个与他的部门有密切联系的研究所,担任该校的主任,担任博士生导师,这导致该校没有一名院长。最近,主任的任期即将届满,所以学校将敢于选择主任。
这种尴尬不仅存在于大学里。4月16日,华中师范大学高级教授张开元“退休”。经过三年四次辞职,88岁的历史学家张开元终于从他的头上拿下了“资深教授”的头衔。他也成为中国社会科学领域第一个放弃“院士待遇”的人。华中师范大学党委书记教授认为,张先生辞去教授职务是一场意义非凡的“自我革命”,体现了崇高的道德境界和严谨的学术良知,为学术头衔回归本真开辟了良好的开端。
“退休”后,张先生将告别相关待遇,包括每年10万元的津贴。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张表达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我放弃了这个头衔,让年轻、新鲜、充满活力的面孔出现。”他坦言自己是一个既得利益者,非常不安,“现行的大学制度需要改变,比如官方标准”。
观察高校教师的职业发展道路,许多教师希望先得到一个正式的职位,至少是一个副部级*,然后寻求学术发展。因为这个系统是一个金字塔,爬到金字塔的顶端会给你带来无尽的祝福,这将导致等级的增加和贫富差距的扩大。不仅那些身居高位的人得到了高待遇,而且许多资源和利益都聚集到了更高的层次。然而,为低水平和没有一定行政资源的学校申请项目资金是非常困难的。
几年前,当湖北一所学校的管理学科申请国家奖励时,科学与工程学院的学务部也在完成结果之列。原因是教务部门也贡献了很多,这听起来很可笑。一些人坦率地说,如果负责人没有加上他的名字,他就不会向警方报告材料,“相互保证销毁”可能还会满足于下一个最好的事情:“你好,我很好,每个人都很好。”
行政对教育教学的影响实际上已经渗透到各个方面,呈现出种种现象,“近亲繁殖”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严家宽是湖北大学艺术学院的院长。在2009年的任期内,他实施了一项教师招聘改革——申请者必须是省外的大学毕业生。在那一年严峻的就业形势下,许多看到这一规定的武汉艺术学院的毕业生都很冷漠。
拒绝招收本地学生的“一刀切”政策引起了人们的怀疑。今天,严家宽仍然不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艺术有一定的地域特征。不同的地区有不同的艺术流派和风格。招聘外省大学毕业的教师的目的是整合不同的学校和风格。如果高校艺术教育要达到更高的质量水平,就不可能进行“近亲繁殖”。“严家宽是国内著名的重彩写意山水画画家。他精通艺术发展的规律。他的决定可以说是有远见的。
“虽然没有明确表示不从该省招收学生,但这项规定已经在实践中得到实施。”严家宽表示,2009年,为了减少"同事"的"无用努力",直接采用了"张贴通知"的"礼貌"做法,这表明他深受行政权力的干扰。
取消行政级别是表象,资源配置改革是关键。
教育资源应从“行政权力导向”的配置模式向“教育法律导向”的配置模式转变。
多年来,大学的去行政化已经被明确写入*文件,但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谁是大学去行政化的主体?回答这个前提问题,即谁最有责任和能力去推动和实现中国大学的去行政化。
教育部一位负责人曾说,高校的行政管理倾向有两个方面,一是*对学校管理的行政化倾向,二是学校内部管理的行政化倾向。在这种情况下,党和*是大学去行政化的主要主体,大学本身是大学去行政化的直接主体。
厦门大学的刘海峰教授曾经说过,“高校去行政化”实际上包括三层含义。一是减少高校办学中的行政干预和管理。例如,教育部门应该减少一些行政审批项目,使大学有更多的自主权。二是减少行政权力对高校教学的影响,行政和后勤部门要增强为教学和科研服务的意识。第三,取消大学行政人员的行政级别。
有一个现象值得关注,就是被媒体报道的某某大学的校长主动不担任大学学术委员会主任,甚至有些校长退出大学学术委员会,认为这是大学的去行政化。“去行政化不仅仅是取消学校的领导水平,它不是学校行政建设的简单“改造”,而是整个学校行政和学术权力的重新分配。”湖北大学体育学院教授曾吉表示,去行政化制度设计的实质应该是改变现行的*与学校、学校内部的教育资源配置模式,实现教育资源从“行政权力导向”的配置模式向“教育法律导向”的配置模式的转变。
根据廖晓萍等众多专家学者的研究,不难发现,去行政化的路径主要有四条:第一,建立以法治精神为核心的现代大学制度;二是大学的外部管理与大学的内部管理齐头并进,大学的外部管理更为关键。第三,取消大学及其管理者的行政级别是大学去行政化的重要前提。四是行政权力与学术权力的合理划分。
湖北大学教务处主任邵士全认为,从某种意义上说,大学去行政化的最终目的和目标是合理区分和理顺*和大学的行政权力与大学学术权力之间的关系,使行政权力和学术权力各有合理和恰当的归属,从而实现大学向教育和学术机构的还原和回归。“大学自治”和“学术*”的长期理想应该仍然是当今大学的共同理想和灵魂。”邵士全表示,要实现大学自治,首要前提是依法限制大学外部行政权力对大学的侵犯,依法办学,保证大学的独立性,加强大学内部的自律。
2013年中国人民大学非法招生被曝光后,一些人声称撤销了该大学的自主招生权,认为腐败是该大学过度自治造成的。此前,中国人民大学招生就业部的负责人被发现违反了录取规则和纪律。因此,人民大学暂停自主招生一年。在相关专家看来,这一问题的根源不是自主招生,而是学校的管理*仍然是行政主导。著名教育研究学者熊丙奇直言不讳地表示,应该停止的是权力对自主招生的干涉。推进教育分权改革比暂停自主招生要好。许多人认为自主招生产生的问题是由权力下放给学校造成的,但事实上这是一个由不完全的权力下放造成的问题——在行政权力下放给学校的同时,必须在大学建立新的治理机制,以促进行政权力与学术权力和教育权力的分离,限制行政权力对教育事务和学术事务的干涉,最终扩大教育者和受教育者的权力。
近年来,*直属高校的宪法建设被提上了议事日程。去年12月,教育部批准了包括东南大学在内的六所大学的章程。当时,教育部政策法规司司长表示,制定大学章程将促进依法治校,促进现代大学制度建设,理顺学校内外发展机制,形成自我发展和自我约束的机制。在宪法中,教师和学生的权力高于学校的权力。看似好的章程,实际效果还需要在操作过程中检验。
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应该坚持下去,并有勇气进行一场革命。
为了取消行政级别,高校需要公共机构整体改革的配合。
去年11月,*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了《**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指出要逐步取消学校等单位的行政级别,深化教育改革。
去行政化在我国正面临着一个“困境”,即大学必须去行政化,才能去行政化大学,回归教育学术的本质。然而,在一个全社会崇尚行政层级的社会环境中,去行政化必然会降低大学的地位。许多大学领导和高等教育研究者担心,取消大学的行政级别后,他们会遇到“尴尬”和“不便”。目前,*部门在就业、职称评定和分配制度方面对大学的直接干预没有减少的迹象。*部门之间的协调也相当困难。例如,教育部提出了取消大学行政级别的问题。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和编制司能否跟进取消大学行政级别和编制审批的问题?组织部能跟进并取消大学校长的行政级别吗?
廖晓萍的研究发现,目前中国大学去行政化至少面临六大障碍,即法律障碍、权力障碍、利益障碍、制度障碍、自律障碍和文化障碍。克服这些障碍意味着为大学的去行政化创造相应的条件。
就招生而言,*不应坚持人为划分第一批高校和第二批高校。相反,它应该根据考生的综合评价分数而不是学校来划分批次。打破一本书和两本书招生的障碍可以使大学里的所有学科在同一起跑线上竞争。这是高校更积极地适应社会发展需要的唯一途径。只有这样才能打破一千所学校的局面。目前,*对高校的两大资源进行配置:资金和学生,这是典型的行政资源配置方式,是行政办学的体现。一旦它被发布,所有的学校和学科将不能坐以待毙,学院和大学将有活力。
邵士全认为,高校去行政化是大势所趋,但不能操之过急,要进行完善的制度设计。高校去行政化的目标是使高校更好地实现“学者治学,专家治教”该校的学术事务办公室正试图改革教学和学术权力,并将其移交给大学。例如,教师将有权评估学生在课程中的学习表现。教师可以根据教学需要*选择学生的评价方式,学生也可以提出符合实际情况的评价要求。
专家指出,包括高校在内的机构改革需要“国家综合考虑”,现有的社会评价体系应该改变。熊丙奇认为,要取消行政级别,高校需要公共机构整体改革的配合,“要完善相应的社会保障机制,要引入具体的改革方案和机制,方案本身应该是可持续的,而且应该有专门的改革机构来协调各方的利益”。与此同时,高校职员制度的建立,“高校行政岗位将成为不再按照正式制度运行的专业岗位,并将从以领导为中心转变为以学生为中心、以服务为支撑。”
在熊丙奇看来,长期以来,“去行政化”改革一直由*主导。在*向学校下放权力的层面上,由教育行政部门领导。在内部向学校下放权力的层面,由学校行政部门领导。有可能授权吗?它会给自己带来一场革命吗?因此,“去行政化”成了一句口号。提案由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和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提出,由教育行政部门和高等学校实施。同时,明确相应的法律法规,逐步修改与改革相抵触的内容。(原标题为“大学去行政化有什么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