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是怎样来计算时间的?
据《新科学家》杂志2月2日报道,一些人老觉得时间不够用,也有一些人感觉度日如年。对于同样长短的一段时间,为什么不同的人会感觉长短不已?我们的大脑究竟是如何来计算时间的?最新的科学试验揭开了时间感知的神秘面纱。
依靠三个“域”
迈克·哈尔一直在研究如何将时间伸长。他利用他的力量,已经将自己打造成一名优秀的壁球手。他说:“这很难具体描述,但它是一种静止的感觉,就象我不再受线性的时间束缚一样。球仍然在弹来弹去,但它依据不同的情况,在场地里以不同的速度运动。”
哈尔是英国爱丁堡的一名运动教练,他说的是一种被称为“域”的思想状态。他把自己目前具有的这种能力归功于对中国武术太极长达12年的研究,现在教授运动员如何做到“欲快先慢”成为他主要的收入来源。
对多数人来说,在工作和家庭中进入“域”的状态并不现实,但他的将时间伸长(至少可以更好地对时间进行控制)的想法却很吸引人。在这方面,我们真的可以做许多事情。而且科学家发现了越来越多的证据显示我们的大脑如何计算时间的流失,说明我们完全可以更加有意识地控制时间。
生物学家传统上将我们大脑的计时能力分成三个“域”。一端是生理节奏“域”,控制24小时周期内的睡眠和清醒等;另一端是毫秒计时“域”,负责计算精细的运动任务;中间部分——由秒到分的区域——被称作间隔计时“域”,这是我们可以感知时间流失的系统区域。
英国斯塔福德郡基勒大学的约翰·威尔登教授说,迄今为止,“间隔计时”仍是心理学上的“一潭死水”。生理节奏“域”和毫秒计时“域”的生物原理都已被搞得相当明白,但谁都找不出个“生物记停表”来让我们间隔计时,好发现时间的流失。结果,许多人就认为“时间感知”只不过是“总体感知”的一种副作用,拒绝将其当作独立科目进行研究。可如今既然人的大脑已经划分出专门负责计时的各个区域,那我们就忍不住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在给我们“滴答”计时。
研究“间隔计时”的生物原理开始往往采用一种所谓的“起搏累加器”模式。假设人的大脑有某种起搏器,它有规律地发出脉冲,并临时存储在累加存储器里。当我们需要估算一下过了多长时间,比如等了多长时间的公交车或一壶茶多长时间泡好,我们就去查一下“累加器”里的内容。
内置式记停表
用“起搏累加器”模式比较容易预测和解释人们做的判断一个音调或一次闪光持续时间之类的“行为实验”。随着人脑研究的不断进步,这种方法已被指责为过于简单,尤其是它既不能判明人脑起搏器的“身份”,也无法说明人脑的哪些区域参与“间隔计时”。
过去几年,神经学家开始利用脑电波测量和MRI成像技术来研究人脑的计时原理,也研究了那些时间感知因疾病或脑损伤而失真的病人。研究结果发现,间隔计时是一种非常复杂的称作“巧合检波”的模式。
去年,美国北卡莱罗纳州杜克大学的沃伦·梅克和凯特林·布胡西两人,将研究成果汇总发表了论文。他们认为“间隔计时系统”处在人脑的一个“条纹区”,属基神经节的一部分,但尚不能简单地认为“条纹区”就是人脑起搏器,他们认为它只是控制人脑其它区域包括额皮层的活动。这些区域的大脑神经元负责人的运动、注意、记忆等活动,它们产生的脑电波被“条纹区”检波识别,整合成时间流失量的估量值。
“巧合检波”模式仍有待于不断研究深化,但有一点正逐渐明了,那就是我们感知时间流失的方式是何等的灵活!这一点也许不应该感到奇怪,因为本来就可以通过药物或不同思维方式(抑郁、觉醒、沉思等)来改变时间感知,这是一个常识性的问题。每个人都懂得,当全神贯专注某项事情时,会觉得时间过得飞快,而百无聊赖时,觉得时间过得真慢。现在科学家开始懂得时间随人主观情感而改变的原因,有些科学家甚至认为,总有一天人们将随心所欲地控制自己的时间感知。
那么我们将如何改变时间感知呢?首选可能是控制脑化学反应,尤其是(控制脑神经的)多巴胺系统。该系统紊乱的病人,如帕金森氏综合症、亨廷顿氏综合症或精神分裂症患者,他们的时间感知也是紊乱的,因为他们的脑神经化学反应,尤其是多巴胺系统,某种程度上改变了体内主观时钟的速度。“精神分裂症患者大脑中的多巴胺活动太强,因而时钟速度快得让其觉得整个世界都疯狂,”沃伦·梅克说:“如果用药物将其大脑里的多巴胺感受器阻住,那就能把其时钟速度降回可以接受的正常水平。”
影响多巴胺系统的娱乐消遣类药物也能改变我们的时间感知。比如可卡因、咖啡因和尼古丁之类的刺激品可以使我们觉得时间过得快,大麻之类的镇静剂则使我们觉得时间过得慢。那么多巴胺系统会不会就是寻求改变我们时间感知的药物的出发点呢?也许是吧。梅克认为这里确有药物学道理,他说:“我认为可能研制出一种既可产生同样效果而且不会让人上瘾的妙药来。我确信如果有市场需求,就能做出来。”
我们等待这种“妙药”问世之前,还有控制我们体内时钟的更多的自然方法吗?至于说到用思维能力控制时间感知,那么我们关注时间流失就是最重要的因素之一。根据梅克的观点,虽然我们很少关注时间流失,但我们下意识地一直在检查自己的“间隔计时”系统,也时不时地接触到这一信息。正是这种时不时的注意力保持着我们的时间感知“喀嚓喀嚓”地持续下去。
当时光飞逝
一旦我们因为某些原因放松了对体内时钟的关注,那我们的时间感就会迷失。这正好应了那句古老格言:“时间逝于玩乐”,确切地说是“时间逝于关注时间流失之外的事情”。人们沉思时,时间走得慢,是因为没有集中注意体内时钟。当你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感觉流失的时间比实际时间长。
虽然这似乎有点怪,但一些实验演示出了我们对时间流失关注与否确实能影响到时间感知。而且答案还取决于我们是“当时”还是“事后”在想时间流失的事。测试主观时间流失(远景计时)的标准方法是,让你在做某事之前意识到时间的重要。比如,有人对你讲:“我要弹一个音调,你告诉我它持续多长时间?”这就是一个典型的“间隔计时”实验,只是有些人为因素。毕竟你在现实世界中不会经常去有意识地给某个事物计时的。
一些科学家,包括英国的威尔登教授,已经开始进行另外两种主观时间流失实验。一个是“回想计时”实验,即在你事先不晓得某事情前,先对其作个事后评估,估计它能持续多长时间。比如,这本杂志你已经读了多长时间(虽尚未读完)?另一个实验被威尔登称作“时间流失评判”实验,即你做某事情过了一段时间后,估计一下与正常时间相比,这段时间似乎过得有多快。
大约一年前左右,威尔登做了这两种时间流失测试实验。在“世界末日实验”中,他把志愿者分成两组。一组看电影《世界末日》看了9分钟,另一组同时在等候室等待同样的时间。正如预料的那样,当让他们做“时间流失评判”时,看电影的一组说他们觉得时间过得比平时快,而等待的一组认为时间过得慢;而让两组做个“回想计时”,评判持续了多长时间,却得出了完全相反的结果:看电影的一组评判出的时间比等待的一组评判的时间长10%。奇怪的是,两组人估计的时间都少于实际的9分钟时间。
威尔登说,原因就是实验对象基于他们在实验中处理的信息量或发生事件数量的记忆,而给出他们的二次评判。“在等候室内,没什么更多的事情发生,也就觉得时间过得较慢,”他说:“而回想过去时,因为没什么内容(没有事情发生),所以这段时间就显得短。看电影这段时间,在看时显得快,而在回想时,由于用作时间评判的事情多,就显得慢。它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
正是早期这些为数不多的类似实验,帮助人们揭开了时间感知的某些神秘面纱。比如为什么上了年纪的人感觉时间过得慢,而年轻人觉得时间飞逝而过。很可能就是因为老年人较少事做,更多的时间花在了关注时间流失上;而当他们回首往事的时候,由于大脑没有处理过更多的信息,也就评判出往事过得真快。
威尔登指出,这些实验并没有在老年人身上做过,也许他们的时间感知失真更有别的解释。比如人们已经知道,记忆力和智商会随年龄增长而衰退,这或许影响时间感知。
“某种意义上讲,我们在做一种真空中的理论研究,”他说,“我们认为我们也知道有些什么问题,但就是没有一种研究来解释老年人所抱怨的东西。”而且,对任何想调整自己生活节奏的人来说,威尔登“世界末日实验”的结果将人置于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你可以伸长你的时间感知,但你只能作好在一个相当于等候室的地方打发时光的准备。也许最好的选择是,你尽管放心接受现代生活的快节奏,但至少也要努力认真地度过一些无所事事的时光。
这听起来就象一般常识。但美国加州州立弗勒斯诺大学的社会心理学家罗伯特·列文认为,一般常识才值得我们好好记住。“时间可是我们最宝贵的财富,”他说,“在生物医学家们让我们长生不老之前,我们能接触到的最近的东西就是将时间伸长。”因此,花上10年的时间学会入“域”,虽说可能是一笔很大的投资,但我们要勇于面对它,我们许多人连这点时间都还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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