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洁夫:“换头术”这个很丑的第一不要也罢
11月17日,意大利外科医生塞尔吉奥·卡纳瓦罗宣布,他已经成功实施了世界上首例人体头部移植手术。吸引中国网民注意的是,该手术是在中国进行的。哈尔滨医科大学任小平教授也参与了手术指导。很快,关于“头部置换手术”的争论变得越来越激烈。一些人认为应该鼓励医学探索,而另一些人认为“头部置换”违反了医学伦理,不应该提倡。
11月30日,中国人体器官捐献与移植委员会主任、原卫生部副部长黄洁夫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头部移植试验违反了中国器官移植的相关规定,也违反了基本道德标准。伦理审查委员会或相关单位的领导应对此负责。
12月1日上午,黄洁夫在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换头”在技术和伦理上都不可行,还将对中国器官移植行业产生不利影响。“中国永远不会允许这种临床试验。”
论“换头”
我们先不要做这个。
《北京日报》:换头的概念是最新的吗?
黄洁夫:事实上,“头部替换”这个术语并不新鲜。早在20世纪50年代,苏联科学家就已经进行了“头部置换”手术。那时,一只狗的头被移植到另一只狗的背上,从而成为一只“双头狗”。这只狗存活了3天,因为移植的神经不能与受体融合,所以苏联放弃了手术。20世纪70年代,美国科学家还对一只狗进行了“头部置换”测试,但这只狗存活了不到24小时。从那以后,更多的病例被做了,证明脊髓中枢神经的再生是不可能的。
《北京日报》:既然提案提出得这么早,那么接下来几十年的“换头”有没有进展?
黄洁夫:“头部置换”与其他器官移植几乎同时被提出。从那以后,其他实体器官移植也有所发展,如肝脏和肾脏,但头部移植却无法做到。渐渐地,很少有人做过这个实验。偶尔,有些人会这样做,其中最热情的“头部置换”是意大利神经外科医生塞尔吉奥·卡纳瓦罗。
《北京日报》:塞尔吉·卡纳瓦罗对“换头”的痴迷似乎在全世界都很有名。你认为他在中国选择的手术地点怎么样?
黄洁夫:在卡纳瓦罗的第一次头部置换手术中,一名身体逐渐冻结的俄罗斯病人是志愿者。当时,他在杂志上发表了病人头部置换手术的消息。因此,全球医疗领域的主流声音坚决反对。在越来越多的人反对之后,意大利的“换头”声音慢慢消失了。卡纳瓦罗随后选择了中国作为手术地点。至于他为什么选择中国,外国媒体评论说“中国是道德底线最低的国家”,所以他选择在中国这样做。因此,这不是中国的荣誉,而是中国器官移植事业的耻辱。一些网民可能会很高兴中国成为“换头”的第一名,但这是一个非常丑陋的第一名,不要也罢。
论技术
还没有,为什么谈论100
《北京日报》:这个实验本身有启发性吗?
黄洁夫:在两具尸体上进行所谓的人头移植实际上非常粗糙和肤浅。可以说这是一个任何人都能做的手术。事实上,这次完成的只是一个解剖模型。
《北京日报》:从你的角度来看,在技术层面上实现“换头”可能吗?
黄洁夫:头部移植不同于其他器官移植,它涉及一个中枢神经连接问题。迄今为止,人们一致认为神经元不能再生。千千有1亿脊髓损伤患者。一旦腰椎断裂,脊髓就会瘫痪,这意味着神经本身在轻微损伤后无法恢复,更不用说在被切断然后与异物连接后。在动物实验中,我们已经证实脊髓不能连接。现在的炒作是用“胶水”将神经粘合在一起,从而实现脊髓横断和再连接,这是不可能的。一篇非常著名的美国文章评论说,“这种理论就像在大西洋海底切断一根光缆,然后把它粘在一起”,这是荒谬的。
《北京日报》:在神经连接技术取得突破后,有可能改变头部吗?
黄洁夫:除了中枢神经系统的连接,在“头部置换手术”中还有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排斥。我做肝移植,我们都知道器官移植,如肝移植和肾移植都有排斥反应。虽然已经得到很好的控制,但它仍然是一个小器官,仅占整个身体的一小部分,仍然可以用免疫排斥药物来控制。然而,如果头部改变了,首先,你很难判断哪一部分是人的主体,哪一部分是移植的部分。即使按照卡纳瓦罗的说法,头部是主体,四肢是移植的,你也很难想象你需要多少免疫排斥药物。单独服用免疫排斥药物会导致人死亡,因此从技术上讲是不可行的。
《北京日报》:你喜欢相关技术的发展吗?
黄洁夫:更不用说头部移植了,相对简单的同种异体肢体移植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成功,也就是说,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的肢体相连。事实上,像血管这样的连接并不困难,但是目前所有接受过这种手术的病人都没有恢复他们的肢体功能。主要原因是因为神经是不可再生的,你不能想到周围神经,而中枢神经更难。此外,许多接受手术的病人也有精神疾病的症状,总觉得肢体不是自己的,甚至有些人自杀了。几乎所有的人最终都选择了截肢而不是假肢。当同种异体肢体移植技术没有进展时,头部移植显然在技术上更不可能。没有一个你怎么能做100个呢?
论伦理学
每个细胞都是我的一部分
《北京日报》:如果技术上可行,有可能“换头”吗?
黄洁夫:技术只能回答成功的问题,但是否成功是一个道德问题。如果真的允许“改变头部”,头部是人还是身体是人?这个问题的答案仍有争议。有些人可能认为,头部作为神经系统中*的部分,可以通过神经控制整个身体,应该被视为人类的主体。但是从我的外科医生的角度来看,一个人的每个活细胞都是这个人的一部分。此外,根据我的器官移植经验,确实有许多案例证明,在移植一个器官后,接受者可以通过移植的器官获得供体信息。在某种程度上,你存在于你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中。
《北京日报》:其他器官移植技术在成熟之前是否也经历过类似的伦理问题?
黄洁夫:不同的器官有不同的情况。例如,在20世纪70年代,我国器官移植的创始人邱发祖所在的医院进行了睾丸移植,其中一个是成功的。父亲的睾丸被移植给了儿子。后来,儿子有了一个孩子,这是一个道德问题。这是谁的孩子?在那场大争论之后,我国取消了睾丸移植手术。头部移植也是一样的,即使它能成功,那么如果幸存的人将来有孩子,这些孩子应该被认为是大脑捐赠者还是身体捐赠者?
《北青日报》:随着技术的进步,这场伦理辩论有可能逐渐达成共识吗?
黄洁夫:对医生来说,最重要的是害怕生命,不要伤害病人。能否进行手术并不是全社会达成共识的问题,至少在医学领域是如此。我注意到一些网民将头部移植的争议与肾脏移植相提并论,但当时肾脏移植面临的争议实际上是不同教会之间的争议,与头部移植完全不同。
《北京日报》:如何在医学伦理和技术进步之间选择?
黄洁夫:医学有禁区,科学有红线。这并不意味着此操作可以成功执行。我们首先应该考虑的是它是否应该被执行,它是否被执行好,它是否能被人类社会所接受。技术可以解决太多的问题,比如在怀孕期间检测胎儿的性别,但这是不允许的。
论追求责任
违*器官移植条例
《北京日报》:那么你肯定反对“换头”?
黄洁夫:我们不反对头部移植的实验研究。科学研究没有问题。我们反对的是临床头部移植对人的大肆宣传。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一些网民质疑我们对头部移植的反对是否会阻碍科学研究的发展。不,我们反对当前对人类遗体临床头部移植的大肆宣传。想象一下,如果你是一个遗体捐献者的家庭成员,你会希望亲属的遗体被用在这样一个简陋的实验中吗?如果我们把动物实验中不成功的技术应用到两个充满爱心的捐赠者身上,这是对生命最大的不尊重。
《北青日报》:在此之前,你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有没有提到你希望哈尔滨医科大学对此事负责,以介绍“换头”违反了哪些具体规定?
黄洁夫:首先,它违反了中国的《人体器官移植条例》。《条例》明确规定,所谓人体器官移植,是指将人体器官捐献者的心脏、肺、肝、肾、胰腺等具有特定功能的器官全部或部分切除,植入受者体内,以替代受损器官的过程。头部不包括在内。此外,最基本的《执业医师法》也规定,病人是核心,不能受到伤害。还有许多其他的规定,每一次“换头”都是违反的。
《北京日报》:有网友指出,条例中有“平等机关”的表述,所以也应该包括首长。你怎么想呢?
黄洁夫:头部不是器官。大脑是一个器官。头部没有,所以不能计算。
《北京日报》:问责制会被立即提上日程吗?
黄洁夫: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只是一个建议。家人同意在中国对两具遗体进行如此粗暴的手术吗?这两个器官捐献者有没有表示愿意用他们的头进行这个实验?这些都需要调查。
《北京日报》:你认为这次“换头”的国际影响如何?
黄洁夫:众所周知,器官移植在我们国家并不容易。从一开始,每个人都不乐观,“中国人注重父母的身体和皮肤,没有人会捐献器官”。到今年,我们已经完成了5000多例器官捐赠,加上亲属间活体器官捐赠,共计16000多例器官移植。中国已经成为世界上第二大器官移植国。可以说,中国已经走上了器官移植的舞台,正在向器官移植的中心迈进。它计划在2020年以无可争议的道德方式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器官移植国家。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我们如何能增加中国的移植负担,这是伦理学中最有争议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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