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渌院士:怀念我在物理所的两段经历
鲁愚
1961年,我毕业于前苏联哈尔科夫大学物理系,回国后被分配到中国科学院物理研究所工作。当时,物理研究所理论研究室主任李非常开明,非常支持年轻人。我毕业论文的题目是自旋波共振。李本来想让我和他一起做磁学方面的研究工作,但当他发现我对超导理论等新兴课题更感兴趣时,他让我组织一个新的研究小组来研究超导理论。
对于一个刚从大学毕业、没有研究经验的年轻人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当时我24岁)。幸运的是,当时研究室里还有几个年轻人,有些是从苏联留学回来的,比如莫斯科大学的陈春贤和哈尔科夫大学的郝柏林,他们比我高两个学期(1961年他又去苏联读研究生,1963年回到中国);有些人毕业于国内大学,如复旦大学的陈世钢和北京大学的霍玉平。我们有着相同的目标,并组织了富有成效的教学活动。
尽管那时正处于三年的困难时期,肚子还没饱,但每个人都充满了活力。每周组织三到四次学术会议,一次为期半天。那时,我们的思想相对解放了。我们敢于触及难题,提出看似“荒谬”的想法。我们互相讨论和批评。这种*讨论的学术氛围让每个人受益匪浅,是我们永远不会忘记的美好回忆。
20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量子场论被广泛应用于凝聚态理论,并取得了许多重要成果。帕丁-库珀-施里弗的超导微观理论是最突出的例子。陈春贤在Borglubov的研究小组工作,是我们研究量子多体理论的带头人。当时讨论的问题非常广泛,从多体形式理论,包括格林函数方法、输运过程理论和趋势平衡问题,到凝聚态物理的具体应用,包括超导、铁磁现象和共振弛豫过程。
我自己从这个过程中受益匪浅,并在边工作边学习中迈出了超导研究的第一步。研究杂质对超导体性能的影响是当时的热门话题。安德森等人都参与了其中,但他们只是用微扰理论来分析杂质散射的影响。出于好奇,我当时做了一个“大练习”。我用广义正则变换近似对角化了含有磁性杂质的超导体的哈密顿量,发现在能隙中会产生束缚态。经过小组中同事的讨论,我觉得没有错,于是把它发给了《物理杂志》。我在1963年提交,并在1965年出版。直到后来才知道,日本的柴犬和苏联的俄罗斯分别在1968年和1969年发表了类似的作品。因为这种束缚态非常接近能隙边缘,实验检验很困难。直到20世纪80年代早期,人们才在隧道光谱中定性地观察到它。扫描隧道显微镜发明后,直到20世纪90年代才被实验定量检测。高温超导体的能隙具有d波对称性,有节点,对杂质散射更敏感。这项工作在20世纪60年代引起了一些关注。
我能够做这个“大练习”,这与当时物理研究所宽松的研究氛围密切相关。当时的“五人小组”,除了陈春贤因特殊的历史原因(很遗憾他已经去世)外,其他四人都先后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
然而,好时光不会持续太久,自1965年以来,研究工作一直受到极大干扰。然而,即使在十年的“*”期间,也有“重复”和“复苏”。我们利用“局部小气候”做了一些研究工作。
杨振宁于1971年首次访问中国,此后几乎每年都来中国。1972年*总理会见时,周培源先生在场。强调基础研究的重要性,并得到周总理的批准。周培源在《光明日报》上发表了一篇长文,解释了基础研究的重要性。
受此启发,我们觉得应该从“面向应用”的问题,如天线计算和计算机应用推广,转向“基本”问题。通过浏览国际期刊,我们惊讶地发现,在我们“反叛”的年代,国际物理学界对相变和临界现象的研究取得了快速进展。除了诚实地补课,没有别的办法。我们组织了一次讨论课,分别阅读重要文件。在小组里,我们认真地交谈,课堂讲稿堆得超过一英尺。
那时,我们一边工作一边学习。一方面,我们“咀嚼”了威尔逊在《物理评论》上发表的两篇长文章,另一方面,我们用自己熟悉的方法独立地推导了其他人的一些结果。核心问题是计算连续相变的临界指数,即找出各种热力学量在临界点的奇异行为。我们密切关注高阶效应的计算,经过近半年的努力,我们终于把临界指数的计算推到了e的三阶,然后我们看到了E. Brezin等人在《物理快报》上发表的相同结果,当然我们很抱歉,但是我们稍微松了一口气,因为计算的正确性已经得到了验证。1973年底,我们将这篇文章提交给了《物理学杂志》,该杂志直到1975年才出版。甚至没有英文摘要。
“*”期间,我们利用物理研究所的“局部小气候”研究成果,在促进国际交流方面发挥了很好的作用。1975年,美国物理学会组织了一个高级代表团访问中国。其成员包括一些诺贝尔奖获得者,如巴丁、施里弗和布隆伯格。他们事先做了周密的准备,并在日本召开了一次预备会议,以进一步了解“*”期间中国物理学的真正发展。
他们在物理研究所举办了不同形式和规模的研讨会。我们介绍了研究结果,给他们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他们在官方公布的调查报告中得到了很好的评价。1977年郝柏林访问法国时,他看到了布里津,并给他看了我们1975年发表在《物理杂志》上的文章。他惊讶地发现,几乎与世界隔绝的中国仍能取得与他们相同的研究成果。
从那以后,我们成了非常好的朋友,这种友谊一直延续到今天。1978年,我参加了在布鲁塞尔举行的索尔维会议,讨论与相变有关的问题,并接触了该领域的许多重要科学家。从1979年到1981年,我在哈佛和圣巴巴拉做访问学者。1986年后,我在意大利国际理论物理中心工作。所有这些都与当时物理研究所完成的工作密切相关。
回顾这两个过去的事件,我对当时研究所良好的研究氛围充满了怀旧之情。我对当时的*,特别是像这样的革命前辈,像石这样的科学前辈,像孟这样带领青年带头的*,以及一起走过风风雨雨的同志们,表示衷心的感谢。
(作者是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科学院物理研究所文化副刊理论物理研究所研究员)
《中国科学日报》(第7版窗口,2014年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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