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感疫苗是不是唯一方案 防流感也跟风
随着本月初卫生部发出《中国流行性感冒疫苗预防接种指导意见(试行)》之后,全国各地也分别制定了相应措施以科学、规范、有效地接种流感疫苗。在这个季节,当流感疫苗与SARS联系起来,当流感疫苗重新成为医学专家乐道的话题,当流感疫苗吸引了全社会男女老少的眼球时,以往不太受关注的这小小一支针,立刻风生水起,身价倍增。作为SARS曾经的重灾区,北京无疑更加重视流感的预防,提出了“防SARS,先防流感”的口号并制订了实施方案。其意义在于减少因两种疾病季节流行可能的重叠造成的SARS的误诊率,相应减少药物的滥用,同时降低发烧病人在门、急诊聚集而发生交叉感染的机会。尽管各种文件中一再强调接种流感疫苗的“自愿”原则,但是老百姓一呼百应,有可能突破北京市预订的150万支的最高限。从1996年北京第一次引进流感疫苗注射的一千多支,到因为1998年流感的一次相对较为明显的活动以至于1999年销售流感疫苗达60万支,而今年的150万支可能还会吃紧,折射出了流感疫苗的曲折成长经历,也反映了群众健康观念的变化。“是老百姓真的意识到预防流感的重要性还是盲目的跟风?”,这是颇让市疾控中心副主任贺雄疑惑的现象。
■流感疫苗身价飙升,让流行病管理者百感交集
9月15日是北京市接种流感疫苗的第一天,320人让市疾病控制中心计免接种门诊做了一个红火的开张,其中三分之二是老年人,三分之一是青壮年和儿童。之后接种者络绎不绝,9月17日大雨滂沱,仍然有275位跑到这个接种门诊挽起袖子。而从9月12日开始的流感疫苗咨询热线,平均每天响铃600次,提的都是疫苗的价位、品种、什么人能打、什么人不能打等跟个人情况挂钩的问题。
贺雄这几天都要到接种门诊看看,亲自做一个调研。他认认真真地问过一位老大爷,“您对打疫苗有什么想法?”老人家振振有词地回答他:“防病比治病更值,划算!”又问了几位,也有这种想法,贺雄很高兴:经受了一场SARS的考验,老百姓形成了“防好于治”的意识,是社会的进步。
坐在办公室接受记者采访,贺雄时时被索要疫苗的座机和手机来电打断,他一再做出无可奈何的表情。疫苗分批到货,看来无法一下子满足需求。
记者:贺主任的心情一定很好,现在与从前极力推荐而打者甚少的境况天差地别。
贺雄:完全不一样。说起来人类要控制传染病,根本的措施还是要依靠疫苗。经过近20年的管理和规范,我们的计划免疫已经深入人心,但是计划免疫之外的疫苗如流感疫苗,让老百姓认识到其重要性,确实有一定难度。最早的流感疫苗是在1996年引进的,因为当时巴斯德公司尚未进入中国,它的产品由广州白云山制药厂代理。那时流感疫苗在国际上已经存在了七八年,欧美国家都在使用。而我们虽然参与到WHO和国家流感监测中心网,注意疫情的及时发现、及时调查处理和投入金刚烷胺等药品,但是预防和控制流感的特别有效的办法还是不多。进口了流感疫苗,虽然很贵,每支120元至130元,但我们还是挺高兴的。第一年,也开会了,也宣传了,一年下来才打了一千多支。这些人一部分是对外服务性质的,一部分是孩子出钱给父母打,还有就是家长给体弱孩子打。他们都是接种流感疫苗的先驱(笑)。以后几年数字有所上升但不大,也就几千几万支的样子。
记者:当时是不是有些失望和焦急?
贺雄:那倒没有,在我们这个专业里认识疾病,感觉到世界面临的真正灾难不是SARS、恐怖生物武器,而是流感。但是感冒在中国老百姓的心里却并不新鲜,由于科普知识不够,日常生活中大家对流行性感冒和普通感冒认识不清楚,并没有真正认识到流感的危害。原因是我国的疾病统计制度没有跟国际接轨,流感的真正危害被掩盖。流感加重慢性病,加快他们的死亡,造成超额死亡。而我们的死亡原因登记依然是心衰、呼衰等,致死原因没有归结到流感上,也不会像欧洲那样统计发现,流感大流行的死亡人数超出一次大战总阵亡士兵数。群众也通常认为某某死了,是因为患有心脏病,所以对流感的危害是低估了。流感疫苗作为一种针对性很强的手段,有必要在社会上推广。但是从必要转化为需求,肯定需要一个过程,但我们抱着希望,坚信接受这种预防手段的人会增加。我们曾经检讨过自己,工作中我们的意识是否与老百姓的需求结合了?疫苗是有价的,让老百姓掏这个钱与他们的生活水平是否相当?另外就是科普,我们有没有踏踏实实将科学信息传达给老百姓,健康教育方式是否结合了老百姓的需求?后来发现,实践给老百姓上课最管用,那就是1998年冬天的一次明显的流感活动。
记者:我还记得当时感冒波及了全社会,医生发着高烧坚守岗位的情景。
贺雄:1998年的流感发病率是10%,属于中度流行。这也是一次最有效的宣传,使得1999年的流感疫苗接种一下子从几千支几万支增加到60万支。我们这些从事防疫工作的人员都打,我也打,不是为了带头,而是过了40岁以后,感觉到同样的环境、条件,体力不如从前,扛不住了。我小的时候不知道生病是怎么回事,学医之前不知道治病是怎么回事,现在偶尔发烧就感觉到很难受。此外打疫苗也是利他主义。感冒了自己可以扛,但是自己本身成了传染源,就会把病传染给别人。所以有人说得好:“打了,大家都好。”经历过SARS之后,已经有相当一部分人做事考虑到别人。
■流感疫苗数量的预测是个赌注
有人说贺雄对流感疫苗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结,而贺雄说自己的情结并不在流感疫苗这个产品上,实际上是在对传染病控制的良心上。
记者:现在有些地方出现了疫苗数量的缺口。通常疫苗预订和实际需求差别大吗?
贺雄:每一次对流感疫苗的订货,实际上都是一种赌注。没有一种疫苗像流感这样更具有赌博性。这首先是流感病毒本身的规律造成的。流感病毒变异快、传播快,远远甚于SARS病毒,每年都有不同的主导株。WHO设在100多个国家的监测网根据流感的走势,每年都要论证和推测流感毒株的主导株,需要流行病学家、病毒学家、免疫学专家、疫苗制备专家等等共同参与。比如根据世界卫生组织提供的北半球2003到2004年度流感病毒毒株的变异情况,今冬明春流感病毒毒株组分主要包括甲1型新喀里多尼亚株、甲3型莫斯科株和乙型香港株,和去年稍有不同。所以流感疫苗需要年年换、年年打。第二,由于流感疫苗属于自费接种,而且强调自觉自愿的原则,所以老百姓究竟有多少人要打,很难在厂家进行订购的时候有一个准确的数字,而疫苗的制备时间需要5个月。所以订多了,肯定砸到手里,这样损失就得国家背。订少了,没有达到为老百姓服务的要求,就是一个信任和信誉问题。这是一个两难。
记者:今年北京的疫苗订购了100万支,还有50万支作为储备,从现阶段看是否吃紧?
贺雄:今年老百姓接种流感疫苗的踊跃超出了我们的预想。从正常判断,我们每年接
种的人数在40万左右,今年预订的疫苗数量已经大大超额,应该能够满足需求,但是也可能出现缺口。
记者:有些人以为打了流感疫苗可以预防SARS。
贺雄:完全错误。我们也在疑惑,大家是否真的认识到接种流感疫苗的重要性。我们推荐流感疫苗的原因,一方面是流感症状与SARS表面症状相似,非常容易误诊,同时会增加门诊的压力。另外在感冒期间,人的免疫力会降低,这也给SARS病毒入侵提供了客观条件。群众必须注意到,疫苗的针对性是很强的。流感疫苗既不可能预防麻疹、风疹、腮腺炎、流脑乙脑,也不可能预防肝炎、伤寒、出血热,更不能预防SARS。片面的理解和跟风都是不科学的,凑热闹的行为我们不提倡,把流感疫苗作为万能的救命稻草更是一种不健康的心理,我们希望的是公共卫生意识的真正提高。
记者:您认为最应该接种疫苗的是哪些人?
贺雄:60岁以上人群;慢性病患者及体弱多病者;医疗卫生机构工作人员,特别是一线工作人员;小学生和幼儿园儿童为推荐接种人群。
■把SARS期间养成的好习惯继续
首都于9月11日出台了《北京防治传染性非典应急预案》,同时北京也拟定了2003-2004年流行季节里开展多种呼吸道传染病的监测工作方案。首先,呼吸道疾病的监测工作已经在往年10月中旬开始的基础上提前一个月,是WHO监测网的一部分,第二针对呼吸道传染病开展健康教育,第三将接种流感疫苗作为其中的重要组成部分,第四及时采集流感样病例。
记者:我们都注意到,在应急预案中流感疫苗是防治措施之一,除此之外,我们应该对SARS有些什么准备?
贺雄:对于SARS我们仍然强调早发现、早诊断、早隔离、早治疗。因为感冒的流行季节和SARS流行季节重叠在一起,增加了鉴别的难度,但是无论如何我们现在的经验比以往更丰富也更有效。SARS取得阶段性胜利之后,我们原有的监测预警制度包括测体温、分诊制等等都没有撤销而在维持,现在我们又进行了一场大规模的医务人员培训,应该说我们做好了充分的准备。SARS应急预案,我们是在尚未取得阶段性胜利时就开始制定,易稿无数次,融会了众多专家和领导的意见,最后得到了肯定。
记者:还想问一句,SARS真的会回来吗?
贺雄:预测有算命的含义,真的很难讲。就我个人的判断,过眼烟云的疾病是不可思议的。我们对这种病的认识不十分清楚,很难有特异性标准,虽然有实验室诊断方法,但效果并不令人十分满意,所以*和专业人员都在密切关注着,监测一刻也没有停止。群众一再请专家判断来与不来,归根结底是一种惧怕心理。我认为,无论来还是不来,都不会像上半年那么可怕,我们的临床和监测都有了一次经历,已经证明呼吸道传染病的预防措施是有效的,一旦出现就能够将之控制在最小范围,所以大家心态一定要平和。预防疾病不要有被动的心态,该采取什么手段上半年讲了很多,尽可能坚持它,不希望北京市民好了伤疤忘了疼。
■凭着老“流行病”管理者的经验,贺雄在相关新闻发布会上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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