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野获编
万历野获编为明人笔记。三十卷,又有补遗四卷。明沈德符撰。德符字景倩﹐明浙江秀水(今嘉兴)人,万历四十六年(1618)举人。家世仕宦﹐随父寓於京邸。同当时士大夫及故家遗老﹑中官勋戚多有交往。近搜博览﹐博洽多闻﹐尤明於时事和朝章典故。功名不就回乡以後﹐将故所见闻﹐仿欧阳修《归田录》之体例﹐随笔记录。万历三十四至三十五年间撰成该书﹐二十卷﹐书名寓“野之所获”之意﹐四十七年又编成《续编》十卷(一说十二卷)。德符留心史事﹐颇具特识。该书记述起於明初﹐迄於万历末年,内容翔实,在明代笔记中堪称上乘之作。为研究明代历史重要史料。
1、作品简介
大概内容
该书记述起於明初,迄於万历末年,内容包括明代典章制度、人物事件、典故遗闻、阶级斗争、统治阶级内部纷争、民族关系、对外关系、山川风物、经史子集、工艺技术、释道宗教、神仙鬼怪等诸多方面﹐尤详於明朝典章制度和典故遗闻。所记大都博求本末,收其是而芟其伪,常者固加详,而异者不加略,内容翔实,在明代笔记中堪称上乘之作。为研究有明一代历史的重要史料。
分类
该书著成後,未即刊刻。後有明末刻大字本,流传甚罕。清康熙间桐乡钱枋,见朱彝尊旧抄本,即据以辑录於《日下旧闻》中。然因其书事多猥杂,难以查考,又重新列门分部,事以类序。分为三十卷,目为列朝、宫闱、宗藩、公主、勋戚、内监、内阁、词林、六部、科场、督抚、司道、府县、畿辅、士人、外郡、释道、土司、风俗、技艺等。德符五世孙沈振又搜辑诸家所藏,得二百三十馀条,编为八卷,後依钱枋体例,编成四卷附後。全书已失原书的本来面貌。清道光间有钱塘姚祖恩扶荔山房重刻本。未分门类的原刻本,则很难见到。通行本有1959年北京中华书局以姚氏刻本为底本出版的铅印标点本。
2、作者简介
基本信息
沈德符(1578—1642)字景倩,又字虎臣、景伯,明浙江秀水(今嘉兴)人,万历四十六年(1618)中举人。他的祖父、父亲都是科举出身,曾任职监司词林,他自幼生长于北京,曾得以在国子监读书。据说他聪敏好学,每天都要读一寸厚的书籍。他的著作除本书外,还有《清权堂集》、《敝帚轩剩语》三卷、《顾曲杂言》一卷、《飞凫语略》一卷,《秦玺始末》一卷。
平生
由于家庭的原因,得以同当时的许多士大夫、故家遗老,朝廷显贵,功勋之臣及皇亲国戚有较多的交往,熟悉朝廷事务及许多宫廷内幕。尤其对时事和朝章典故十分了解和熟悉。
仕途无望后,作者回到家乡秀水,开始凭记忆断断续续地写作旧事,依照欧阳修《归田录》的体例,记录在京城的所见所闻。
3、内容简介
万历三十四年到三十五年间写成了二十卷(上海古籍出版社版与中华书局版都记载初编为20卷,不过读者应注意中华书局版仅在“续编小引”记“盖自丙午丁未间有万历野获编共卅卷”,“卅”即是指30卷,明显在中华书局版本中前后记载相互矛盾,此乃清代刻本本身记载所误,中华书局或希望保持原样或遗漏修订,读者当自知),由于书中所记载的多半是万历年间的事,加之作者功名不就仅是个秀才,寓“野之所获”的意思,把这本书取名为《万历野获录》。万历四十七年又编成《续编》十卷(上海古籍出版社版本记载为续编10卷,但中华书局版为续编12卷,两版印刷所根据的刻本版本不同,因此有所差异,至今已无法探证具体卷数,读者阅读时应当注意),与前二十卷合为一书。最初的刻本是明朝的大字刻本,每卷自起止,没有分类。流传并不广泛。到了康熙二十五年,桐乡人钱枋因为它不便查阅,就依据朱彝尊的旧钞本,分类编排为三十卷,四十八门,另有《补遗》四卷。三十卷或以官,或以人,或以事,或以物,或以地域等,分类编排,用木活字刊刻发行。四十八门为列朝、宫闱、宗藩、公主、勋戚、内监、内阁、词林、吏部、户部、河漕、礼部、科场、兵部、刑部、工部、台省、言事、京职、历法、禁卫、佞幸、督抚、司道、府县、士人、山人、妇女、妓女、畿辅、外郡、风俗、技艺、评论、著述、词曲、玩具、谐谑、嗤鄙、释道、神仙、果报、征梦、鬼怪、礻几祥、叛贼、土司、外国。其中列朝、内阁、词林、礼部所占分量较重。但是,这个刻本有许多条目被遗漏了。
到了康熙三十八年,沈德符的第五世孙沈振,依据这个本子,又汇聚收集诸家藏本,一共搜集到二百三十余条,编成了八卷。后来,又根据钱枋的体例,把它编成四卷,附在书后。整本书经过后人一再加工,再也看不出原书的本来面目了。未分类的刻本已经很难见到了,现存的有道光年间钱塘人姚祖恩扶荔山房的,依据钱氏例编为四卷附刻于三十卷后的重刻本。今天流行的本子是1958年北京中华书局根据姚氏刻本出版的铅印标点本。
该书的记述起于明初,迄于万历末年,包括明代典章制度、人物事件、典故遗闻、阶级斗争、统治阶级内部纷争、民族关系、对外关系、山川风物、经史子集、工艺技术、释道宗教、神仙鬼怪等诸多方面,尤详于明朝的典章制度和典故遗闻。书中所记大都博求本末,收其是而芟其伪,常者固加详、而异者不加略,内容详实,尤其是世宗、神宗两朝的掌故,最为详赡,在明代笔记中称得上是上乘之作,是研究有明一代历史的重要史料。
书中所记载的都是作者耳闻目睹的亲身经历,所以叙述有些史事较《明史》更为详细,可以补充正史中的缺失错误。书中内容十分丰富,从钱枋所分的四十八门中,可以概见。在人物方面,涉及到皇帝后妃、宗室勋亲、大监佞幸,内外朝臣、文人士女,山林隐逸、和尚道人。在记事方面,不仅有朝章典故、风土人情,也有文人雅轶、琐闻遗事等等不一而足。
例如记述嘉靖年间张桂之的横行霸道,霍文敏的阴险忌恨,徐文征的献媚取宠,汪荣和、汪宏的邪谄;隆庆年间高文襄的骄纵恣肆;万历年间给事中王元翰的贪戾,以及废辽府、勘楚狱二事,玩翰的贪婪凶恨都有详细完备的叙述。清代编修《明史》,有不少传中所载的事实,其来源皆出于此书。
该书的取材也十分广泛。在书的自序中,作者说:“余生长京邸,孩时即闻朝家诗,家庭间又窃聆父祖绪言,因喜诵说之。比成童,适先人弃养,复从乡邦先达剽窃一二雅谈,或从陇亩老农,谈说先辈典型及琐言剩语,娓娓忘倦。”从这段话中我们可以看到作者收集素材的渠道不仅来源于祖父、父亲的日常言谈,来源与家庭相交往的朋友,而且还从家乡的老人甚至陇亩老农那里收集素材。所以,此书对正史少叙或不叙的社会见闻、民间情状,大小统治者的卑劣行状都有较多的记述。书中描述世风日下,邪谄滔天的情况非常具体,比如“为搏严土藩欢笑,光录寺少卿白肇常至以粉墨涂面”;“江陵公卧病邸第,大小臣工莫不公醮私醮,竭诚祈祷。御史朱琏暑月马上首顶香炉,暴赤日中,行部畿内,以祷祝奉斋。”
书中还提供了嘉靖、万历时期上至皇帝、首辅,下至按院、和尚、塾师、士兵淫风甚盛的普遍情况。成为研究当时出现的《金瓶梅》等小说、《东郭记》等戏剧的可贵的旁证资料。另外,书中关于道释荣耀,妖妄之说盛行也有详细记载。这些材料对于研究明代中叶以后神魔小说大量出现的原因也提供了背景材料。作者对历史事件、人物的评价议论,也都较为公允、客观,并不片面。例如记述名列正史奸臣传的严嵩,即写了他贪残横恣的劣迹,也写了他在家乡做好事,受到乡人的拥戴。而记述享有刚正盛誉的海瑞被弹劾之事,也写出他不识时务,不近人情的一面。
作者在书中还对民歌、戏典、小说的演变及其创作的情况有一些记载和议论,也大多比较中肯稳妥。论述了民歌从宣德、成化年间的“锁南枝”、“傍妆台”、“山坡羊”三只盛行于中原的曲目,到嘉靖时流行的“闹五更”、“寄生草”、“罗江怒”、“哭皇天”、“乾荷叶”、“粉红莲”、“桐城歌”、“银纽丝”等,到万历时出现的“打枣儿”、“挂枝儿”的发展过程,提供了明代民歌发展的重要依据。
此书对于所记事件的考证也十分切事,足以征信。例如第十三卷记载了明朝官员佩戴牙牌的情况:“唐宋士人腰带之外,又悬鱼袋,为金为银,以别等威。本朝在京朝士,俱佩牙牌,然大小臣僚皆一色,惟刻官号别耳。如公、侯伯为‘勋’字号,驸马则为‘亲’字号,文臣则为‘文’字号,武臣则‘武’字号,伶官则‘乐’字号,惟内臣又别为式。其后工匠等官,虽非朝参官员,以出入内廷,难以稽考,乃制‘官’字号牌与之。”
4、作品选载
●卷一
○列朝
【告天即位】高皇帝将登宝位,先于前一年之十二月百官劝进时,上御新宫,拜词于天。其略曰:惟我中国自宋运告终,帝命真人于沙漠入中国为天下主,百有余年,今运亦终。其于天下人民土地,豪杰分争。惟臣帝赐英贤李善长、徐达等为臣之辅,戡定群雄,息民于田野。臣下皆曰:恐民无主,必俗推尊,臣不敢辞。是用明年正月四日,于钟山之阳,设坛备仪,昭告上帝皇祗。如臣可为*,告祭之日,伏望帝祗来临,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如臣不可,至日当烈风异景,使臣知之。
是时连阴,入明年元旦即晴。至日,日光皎洁,合祭天地,上即位于南郊。按是词先告上帝,以见未敢遽登至尊,且请烈风异景以示不可。是以天下为公,未尝矫饰符命,涂世耳目,真合尧舜汤武为心也。超千古而延万世,宜哉!
【奉先殿】奉先殿者,太祖所建,以奉先灵。凡节候朔望荐新以及忌日,俱于大内瞻拜祭告,百官皆不得预列。循至列圣,追附先朝帝后,行礼如仪。又崇先殿,则世宗初建,以奉兴献帝,效奉先为之。其后进称宗,亦附于奉先殿,而崇先废。
奉慈殿者,孝宗所建,以奉生母孝穆纪后,其后以祖母孝肃周
后奉安其中。嘉靖中,又安祖母孝惠邵后于中。此天子所以报诞育之恩,若私祭然。至嘉靖二十九年而罢之。又穆宗登极,迁世宗元配孝洁陈后附庙,而徙孝烈方后于宏孝殿,故景云殿也。又奉生母孝恪杜后于神霄殿,而以上元配孝懿皇后附享其后。今上又迁三后主于奉先,而此二殿之祭,亦辍不举。今岁时及忌日祭告如初者,唯奉先一殿耳。内廷因目之为小太庙。
闻主上每遇升殿受大朝,必先谒奉先殿,次及两宫母后,然后出御外殿。盖甲夜即起盥沐,非如常朝御门之简便云。张太岳相公纪事,又云奉称殿为洪武三十五年十月所作,以祀五庙皇太后。则又属之革除末年文皇鼎建,非太祖矣。此公或别有据。
【京师帝王庙】太祖洪武六年建帝王庙于金陵,七年始设塑像。示几遇火,又建于鸡鸣山之阳。及文皇都燕,未遑设帝王庙,仅于郊坛附祭。至嘉靖十年,始为位于文华殿而祭之。
其年中允廖道南请撤灵济宫二徐真君,改设历代帝王神位及历代名臣,上下其议于礼部。时,李任邱为春卿,谓徐知证、知谔得罪名教,固宜撤去。但所在窄隘,不足改设寝庙,宜择善地。上以为然,令工部相地,以阜成门内保安寺故址整洁,且通西坛,可于此置庙。上从其言。次年夏竣役,上亲临祭,今帝王庙是也。是年修撰姚涞。即议黜元世祖祀,李任邱亦执奏以为不可而止。至二十四年竟斥去,识者非之,则费文通迎合也。廖中允疏。以大慈恩寺与灵济并称,欲废慈恩改辟雍,行养老之礼。礼臣以既有国学为至尊临幸之地,似不必更葺别所。
唯寺内欢喜佛。为故元丑俗,相应毁弃。上是之,谓夷鬼淫像可便毁之,不数年而此寺铲为鞠场矣。邵、陶两方士,以提督灵济等宫,领天下道教八衔矣。任邱先已测上意,故存此宫,智哉!
【帝王配享】太祖放古,祀历代帝王俱以功臣配。唯宋太祖之侧,以赵普虽开国功臣,然不忠于太祖,摈不得预。词严义正,似预知他日蹇、夏诸臣背故主投义师者,真圣人也。若元世祖之侑食,则罢安童、阿术二人,而进木华黎与伯颜,尤太祖独见。至世宗并元君臣俱去之,时恨虏寇入犯,用汉武帝诅匈奴故事也。
【孝慈录】世以父母忧制中举子为讳。士大夫尤不欲彰闻,虑涉不孝。然太祖作《孝慈录·序》中,已为嗣续大事,曲赐矜贷矣。穆宗在裕邸生长子,是为宪怀太子,时去母妃杜氏丧方期,世宗不悦,得少詹事尹台引《孝慈录·序》为解,上始释然。南朝宋文帝谅阴中生子,秘之至三年始下诏。其来久矣。
【御制文集】帝王御集,莫尊崇于赵宋。每一朝则建一阁庋之,如龙图天章而下,俱为收贮秘阁,置学士、直学士、待制、直阁诸官,若此朝无集则阙之。即徽宗播迁裔土,南渡尚能博访遗文,以建敷文阁是矣。本朝唯太祖高皇帝、宣宗章皇帝御集裒刻,尊藏禁中。窃谓亦宜特设一阁,以奉云汉之章,令词臣久待次者充之,以寓后圣宪章遗意,亦圣朝盛举也。至若累朝列圣,俱留神翰墨,以至世宗之制礼乐、更祀典,其时高文大册。布在人间。即下而诗余小技,如世传武宗诸帝圣制,莫不天纵多能。即有散佚,亦可多方搜辑,各成一集,建阁备官,以待文学近臣寓直其中,庶乎礼乐明备之朝,无缺典之恨耳。按宋最重龙图,呼学士为老龙,直学为大龙,待制为小龙,直阁为假龙。今世唯礼部仪制一司,说有大仪、中仪、小仪之称,盖昉于此。然唐人又呼谏议大夫为大坡,拾遗为小坡,散
骑常待为大貂,补阙为小貂,又以吏部尚书为大天,郎中为小天。尤奇。
【访求遗书】国初克故元时,太祖命大将军徐达,收其秘阁所藏图书典籍,尽解金陵。又诏求民间遗书。时宋刻板本,有一书至十余部者。太宗移都燕山,始命取南京所贮书,每本以一部入北,时永乐十九年也。初贮在左顺门北廊,至正统六年而移入文渊阁中,则地邃禁严,事同前代矣。至正统十四年英宗北狩,而南京所存内署诸书,悉遭大火,凡宋元以来秘本,一朝俱尽矣。自后北京所收,虽置高阁,饱蠹鱼,卷帙尚如故也。自宏政以后,阁臣词臣。俱无人问及,渐以散佚。至嘉靖中叶,御史徐九皋上议,欲查历代艺文志书目参对,凡经籍不备者,行士民之家,借本送官誊写,原本给还,且加优赉。又乞上御便殿,省阅章奏,处分政事,赐见讲读诸臣,辨析经旨。
时夏贵溪为礼卿,议覆,谓御史建白良是,宜如所言备开书目,收采藏贮,所请召见侍从讲官,亦仰体皇上圣学备顾问之意。
上曰:“书籍充栋,学者不用心,亦从虚名耳。苟能以经书躬行实践,为治有余裕矣。此心不养以正,召见亦虚应也。”因命俱已之。盖上已一心玄教,朝讲渐稀,乃欲不时赐见侍臣,已咈圣意,故求访遗书,一并寝罢。惜哉按古来求书者,无过赵宋之殷切,所献多者,至赐进士出身。即故元起沙漠,尚立经籍所,又设兴文署,以编集经史,收贮板刻。当此全盛之世,反视为迂缓不急之事。自嘉靖至今又七八十年,其腐败者十二,盗窃者十五,杨文贞正统间所存文渊书目,徒存其名耳。即使徐九皋之说得行,亦只供攘攫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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