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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之旅:司母戊鼎留给世人的未解之谜(3)

科普小知识2021-08-27 04:2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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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之旅:司母戊鼎留给世人的未解之谜(3)

片中截图:司母戊鼎是哪一位商王的杰作呢

1939年,安阳武官村村民的一次偶然探宝,挖掘出了举世闻名的司母戊大方鼎。

村民吴培文藏起了大鼎,为了躲避日本人的搜查,在外逃亡了10年,直到1949年,他才安心地回到了安阳,回到武官村。

如今,已经84岁的老人仍然居住在当年的祖屋中,依旧守候着那个曾经埋藏了巨鼎8年的院子。

如今司母戊鼎收藏在国家博物馆里。经过清理和秤重,它的准确重量是832.84公斤,是世界上迄今为止出土的最大青铜器,比出土于安徽寿县的第二大鼎,重了将近1000斤。第二大鼎,是2400多年前春秋时期楚国鼎。那么司母戊鼎又是什么年代的器物呢?考证它的年代应该从出土的地理位置着手。

安阳处于黄河中下游流域的中原核心地带,一条洹河横贯东西。武官村位于洹水河北岸,这里曾经发现了大量的巨型墓葬,是晚商的王陵区,司母戊鼎正是在这里出土。

唐际根是英国伦敦大学考古学博士,现任安阳考古工作站站长,他在安阳工作了10年。对这里地层相当了解,司母戊鼎的研究工作首先从出土的地层开始。

(采访:唐际根中国社会科学院安阳考古站站长)

一般情况下,考古,要是判断一个器物的年代,主要是通过它的地层关系。然后呢,在底层关系的基础上呢,再去看它的器物的组合,这个组合关系,那么司母戊鼎它这两个关系都不具备。

60多年前,武官村村民一个偶然机会使司母戊鼎重现于世,当时即没有其他器物一同出土,也没有发现墓葬,这给今天的考古研究带来了很大的难度。

殷墟有200多年的历史,经历了8代12位商王。专家们把殷墟文化分为四个时期,每一时期的器物,在造型上都有大致的分期特征。那么这个精美而庞大的青铜方鼎,又是哪一位商王的杰作呢?

根据考古的一般经验,判断器物的年代,可以从器物形制着手。

杜金鹏,从事夏商周考古研究多年,对殷墟器物的分期特征及其熟悉。

(采访:杜金鹏中国社会科学院夏商周考古研究室主任)

这个每一个时期的鼎,它都有不同的造型,比方说我们举一个方鼎来讲,那么这个越早的方鼎,它腹部就越深,腿呢,它也就细长,或者叫细高,那么然后越晚呢,这个腹部就越变得浅一些,腿呢就变得粗短一些。

根据鼎腿与鼎腹的比例关系,专家们判断,司母戊鼎应该是比较接近殷墟二期的器物特征。但这个答案还很模糊,无法确定是哪一位商王。

既然器形上无法做出更加准确的判断,专家们只能把研究重点放在了铭文上。司母戊鼎名字的来源,是因为鼎腹内,三个清晰的铭文。经过70多年对甲骨文的研究,考古学者们已经可以十分确定,这三个字,正是“司母戊”。

(采访:唐际根中国社会科学院安阳考古站站长)

所谓司,是祭祀,母是母亲,戊呢,是个人名,是个称谓,那么到底谁是“戊”,这个“戊”是谁,这个我们通过查这个甲骨文,发现甲骨文里提到过好几个戊。

这个巨鼎的铸造竟然是为了祭祀一位女性。晚商时期,可以想象,铸造这个巨鼎在当时来说必定是一个举国上下的浩大工程。那么这个母亲又是一位什么样的人?这个巨鼎又是哪一位商王铸造而成的呢?

商人的人名以天干地支为自己的称号,在不同的时期可以发现使用相同称号的人。甲骨文中提到过,配偶为“戊”的,共有4位商王。他们分别是大tai丁、武丁、祖甲、武乙王。大丁的时代,不在殷墟的12位商王之内,而武乙王属于殷墟三期,司母戊鼎与这个时期的器物外形不吻合,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武丁和祖甲王了。

国家博物馆中心副主任姚青芳,正在对司母戊鼎进行维护和检测研究,他希望可以对其金属成分进行分析,或许可以给大鼎确定年代和主人身份提供有力的帮助。

(采访:姚青芳中国国家博物馆文物科技保护中心副主任)

不同年代的青铜器呢,我们把它的成份做出来,大量的数据集中起来我们进行分析,分析以后呢我们会初步推算出它这个成份随着年代变化的规律,那么我们在鉴定未知的青铜器的时候,我们把未知的样品,做这种成份的检测以后,我可以跟这个考古样品做对照,那符合哪段儿呢,我可以认定它基本上是符合这一段的,但是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这只是一种参考数据,但是很有用的。

不同时代的青铜器合金配比不同,找到确定的样本,对比其各种金属含量,只要合金配比接近,就可以确定器物的年代。合金配比的曲线图出来了,下一步的关键就是要寻找到可以做参考的样本。

(片花:)

商王朝,虽然遗留下了大量墓葬,但是被历朝历代盗墓者光顾得几乎一无所有。尤其是王室大墓。几乎都无法确定墓主人的身份。此时,姚青芳突然想起了一个没有被盗过的墓葬,妇好墓。

妇好墓是未曾被盗过墓葬中规格最高的一个。也正是因此她的身份才被确定无疑。这其中出土的青铜器一共重达1.6吨。两个方鼎都有100多公斤,其中一个名为“司母辛鼎”。

姚青芳把司母辛鼎合金配比与司母戊鼎做对比,他发现,两个合金配比情况及其相似,那么司母戊鼎就很可能是与妇好同时代生产的器物。而史书上和甲骨文都记载着,“妇好”正是武丁的王后。这样几乎所有的研究证据都倾向于,司母戊的“戊”应该就是武丁王的另外一个王后“戊”。

同为武丁王的王后,但是司母戊鼎的体积几乎是司母辛鼎的2倍,重量是它的6倍。如此巨大的差别到底说明了什么?

(照片对比)

字幕:司母戊鼎重832.84公斤

司母辛鼎重128公斤

甲古文中关于武丁之妻“戊”的记载几乎微乎其微。然而关于妇好的记载却让人极为震惊。妇好,主持祭祀、打猎、带兵打仗,她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赫赫有名的女将军,如此非同凡响的王后,墓中的鼎也不过是100多公斤,那么这个千斤巨鼎的主人又会是什么样的人物呢?

寻找墓葬成为继续揭开迷题的重要途径。经过了多方的探寻和推测,终于考古人员在当年大鼎出土的下方发现了墓葬。

(采访:唐际根中国社会科学院安阳考古站站长)

当年出土司母戊鼎的这个地方,经过钻探呢,发现这个地方确实有个墓葬,而且很大,是个带一条墓道的大墓,因此我们决定挖掘,把这个墓挖出来,当时我们就希望,像这么大一个墓,通常是盗不干净的,虽然我们知道它被盗过,钻探的时候就发现它被盗了,但是我们想呢,可能会留点什么,

墓道中有一堆人头骨。考古队员们期待着,墓葬之中可能有更加珍贵的信息。然而令人失望的是,这里除了几把木质锹以外,几乎一无所有。专家们只能根据推测把一个仿制的司母戊鼎摆放在墓中。我们对王后“戊”没有更多的了解,有的只是这个巨大的甲字型大墓。

(采访:唐际根中国社会科学院安阳考古站站长)

若干个考古学家,在不同的时期,专门统计过,就是能够决定一个人的社会身份,社会地位的,墓葬的因素,主要有什么,他统计全世界的,几百个民族,结果统计的结果是,最能反应墓主人社会等级的,社会身份,就是墓葬的形制。

这个巨大甲字形墓葬到底说明了什么?王陵区*有大墓11座,据专家们推测,这些大墓很可能都是商王的墓葬。“戊”的墓葬规格是仅次于商王的。而武丁的另一位王后——女将军妇好,她的墓葬并没有进入王陵区。为什么王后“戊”可以埋葬在王陵区里?

在12位商王中,每一位商王通常都有十几个妻子,为什么仅仅有武丁的王后“戊”,墓葬有如此高的规格呢?种种疑惑只能期待着考古学家们继续研究。

3200多年过去了,如今我们能够知道的就是,武丁王的儿子,商王祖庚或是祖甲铸造了这个惊世巨鼎。为的就是祭祀母亲“戊”。

鼎上的铭文成为今天我们触摸远古时代的重要线索,但是在3200多年前的商朝,铭文的作用却是祭祀者与被祭祀者沟通的媒介。

祭祀的时候,祭祀者把铭文和纹饰完整的一面朝向祭祀的牌位,把器物的背面对着自己。这种纹饰大多为饕餮纹,它是阴间和阳界沟通的使者,也有专家认为,这种狰狞的饕餮就是早期的龙,是龙的一种变体。在烟雾缭绕之中,龙会把祭祀的信息带到天上。

(纹释错位)

但是就在此时,姚青芳突然有了一个异常的发现。司母戊鼎的东侧壁,纹饰粗糙,有点地方还可以看出错位的痕迹,四条鼎腿下半部分厚度都出现了异常。这种现象让姚青芳疑惑不解。此时南京博物院正在进行泥范法复制司母戊鼎试验,姚青芳希望可以通过试验来进一步研究。

负责此次试验的是南京博物院技术部主任王金潮和天津铸造长的罗宝琪。此次试验考古研究,是完全模仿商人的制作方法来重新铸造司母戊鼎。

为了保证复制的准确性,制作泥范用的土壤是从殷墟购买来的。泥范是用泥制成坯后焙烧成的,所以泥范也可叫陶范。首先专家们要制作出有花纹的泥范。

但是试验很快就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难题,使用商代生产工具,竟然在泥范上无法形成清晰的花纹。

每当印有花纹的模板从泥范上取来下,泥范上的花纹就模糊了。今天的生产技术来解决这个问题可谓轻而易举,但是3200多年前的古人又是何如做到的呢?

罗宝琪不断调整泥中的含水量。

泥范上花纹的确是清晰了很多,他们迫不及待的开始铸造试验,但是铸造出来的铜镜,结果很不理想,花纹几乎无法分辨。

(采访:罗宝琪天津市铸造学会艺术铸造专业委员会主任)

现在的脱模材料多得是,可是商代呢我们要考虑它当时只有谷物,还有面粉,还有各种就是说物理粉末,经过研究以后呢,那么我们采用了用木炭粉,因为木炭粉在商代随处可见,只要要燃烧就很容易形成木炭。

模板上,铺上了一层细细的木碳粉,花纹终于清楚的呈现出来,不断的往上拓印,花纹越来越清晰。

这一次,罗宝琪开始着手一个四分一大小的方鼎试验。

小鼎上花纹终于成功了,由于试验选用的花纹模板比大鼎上的花纹还要精细,所以罗宝琪有理由相信,在以后大鼎上的试验也一定会成功。

正当他沉浸在试验成功喜悦中时,他注意到,在小鼎的中间部分出现了一个不小的楞。楞的出现是泥范破裂铜水渗入的结果。那么司母戊鼎上花纹的错位,就很可能是当时铸造时泥范发生破裂形成的。可是如果泥范破裂,花纹因该残缺,难道古人在发生意外之后又及时采取了补救的措施吗?

为了证明这种推测,姚青芳对司母戊鼎进行一次X射线探伤。X光可以形成物体的透视照片,从照片中可以看出:大鼎内部密度并不均匀,东侧壁,发现花纹粗糙的地方,厚薄差异较大。四条鼎腿底部相对较厚,竟然无法形成清晰的透视照片。

姚青芳越来越坚信自己的推测,整个大鼎鼎身部分很可能在铸造时发生了泄漏。对于这个推论姚青芳需要更加充分的证据,他立刻开始着手做金相显微组织观察试验。

在金相显微镜下,姚青芳清楚的看到了2种不同的组织结构。

(采访姚青芳)

实际观察结果我们发现,它的大块鼎身这一侧,它那个样品显示的是等轴晶组织,所谓等轴晶组织呢一般是因为在退火状态下形成的一种组织,而小块的三角区,它的组织形貌呢是一种树枝晶组织,这个树枝晶组织通常是由铸造以后形成的这个组织形貌,我们铸态组织大多是树枝晶组织。它的显微形貌呢很像我们那个树枝的生长方向。

(金相照片)

两种不同的金相组织结构,证明大鼎并不是一次浇铸完成的,在第一次浇铸时,由于泥范体积太大,铜液冲刷过于猛烈,在鼎的东侧壁,内部带有花纹的泥范,发生了破裂,铜液渗入泥范,所以预计的铜液没有把整个泥范浇满,使4条鼎腿短了一截。接铸的部分使鼎腿的厚度变厚了。

如今的司母戊大方鼎,是古人一次并不完美的作品,或许也仅仅是一次大胆的试验尝试,毕竟在这3000多年的时间里,发现1600多斤的大鼎仅此一个,甚至连超过千斤的鼎都没有。或许这样的工程对于工具简陋的商人来说,还是太过艰难。

2003年,考古工作站,在安阳再次发现了1.68米直径的圆鼎铸鼎遗址。按照这个直径的比例,我们可以想象铸成的大鼎,体积和重量都一定会远远超过司母戊鼎。这说明商代曾经有过更大的巨鼎问世。

司母戊鼎的铸造虽然留下了很多遗憾,但是对于商人来说,这或许只是一次偶然的失误,他们的铸造技术和社会生产水平远远的超出了专家们的想象。

3200多年前的殷商留给我们的是种种的猜测和设想,那是一个怎样的王朝?在仅有铜器和石器的年代,古人又是如何创造辉煌的?

司母戊鼎留给人们的是更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