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涌院士：PX谣言始作俑者如有良心应站出来

对话“赛先生”]

光明网记者朱越

对二甲苯，对二甲苯的简称，不包括在世界著名的大英百科全书中。在一些人眼里，PX和邪恶没有什么不同。自2007年以来，中国各地的许多PX项目在反对声中停止了。

无论是*、学术界还是人民，都在为纠正PX的名称而努力。然而，谣言的“毒药”似乎已经侵入了PX的每一根毛细管。当公众听到时，项目立即停止。

PX的化学性质是什么？它是致癌的还是致畸的？为什么一个运行良好的海外PX工厂很难在中国立足？中国为什么要大力发展PX产业？有鉴于此，光明网记者采访了中国工程院院士、清华大学化学科学与技术研究所所长、该领域权威专家金勇教授。

从事化工研究和技术创新开发几十年的金勇教授曾带领清华科研团队参与国内PX工艺设备的开发。在厦门和大连发生PX事件之初，他就承担了领导科研团队进行现场调查，甚至与*和企业沟通的重要工作。对于这位80岁的化学专家来说，他可能从未想到化学工业中常见的化合物会演变成中国一系列社会问题的出气筒和导火索。让我们通过他的经验和观点来寻找中国PX行业发展困境的解毒剂。

金庸，满族，北京本地人。清华大学化学工程系教授、博士生导师，化学科学与技术研究所所长，中国工程院院士。他于1959年毕业于乌拉尔理工学院，获得学士学位。研究了气固湍流流态化的流型转变，提出了流型转变的机理模型和定量判据，发明了一种新型的湍流流化床复合内构件，改善了流态化质量，解决了工程放大问题。它已成功地用于指导六种工艺和30多个大型工业流化床反应器的改造或设计。所研究的气固循环流化床、气固超短接触催化反应器、移动床重整反应器和大型节能干燥装置已成功应用于工业过程。清洁化学技术和工程、产品工程、亚微米和纳米粉体技术的研究和应用也取得了重大突破。1987年获国家发明二等奖，1995年获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等10多项省部级奖励，获10多项技术专利，发表学术论文300多篇，专著2部。

在其他地方建立PX工厂是不安全的，最合理的做法是“尽快生产，尽快使用”

光明网络:近年来，PX事件在中国许多地方频繁发生。原因之一是公众对PX有一些误解。让我们回到最基本的问题，PX的毒性有多大？

金勇:我相信经过长时间的科普，每个人都对PX本身有了一定的了解。PX和汽油一样有毒。每天开车或使用液化石油气时，人们并不感到害怕。PX与它们的危险性相同，是易燃易爆的危险品。客观地说，如果我们把汽油洒在一个房间里，并且关了两个小时，我们会感到头晕。

化学工业中合成了数百万种物质。PX在化学工业中非常安全，其毒性与汽油相同。此外，汽油现在含有PX。一般来说，低级汽油被芳香化以提高辛烷值并产生PX衍生物芳烃。因此，汽油越好，需要保持的PX含量就越多。一般来说，PX及其衍生物将占高品质汽油的10% ~ 20%。

光明网:之前，清华大学化学工程系的学生在网上为PX的低毒性辩护，让人们更加清楚PX属于“低毒性化合物”。然而，根据世界卫生组织国际癌症研究中心的一项研究，PX属于“第3组”，现有证据无法对人类致癌性进行分类。一些网民质疑为什么PX可以被归类为低毒性，因为它是否致癌还不确定。

金勇:关于致癌性，物质分为三类:绝对致癌性、疑似致癌性和无证据的“致癌性”。在一般药物说明书中包括对药物的解释，也是“没有发现副作用”，暂时还没有发现，这并不代表将来的结果。确保某样东西绝对可靠需要长时间的练习。这是科学和技术领域常用的一个严谨的说法。

光明网:PX目前在石化产业链中扮演什么角色？

金勇:在PX被提出之前，它实际上是一个炼油厂的车间。从油田中提取的黑色原油必须经过一系列精炼过程才能变得清洁并驱动汽油。其中一个车间叫做重整，碳和碳直链分子重整成环叫做芳构化。事实上，每个大型炼油厂都有芳构化车间。PX项目芳构化相对完整。PX在普通汽油中以混合物的形式被制成具有较高输出值的纯物质。

在生产过程中，二甲苯和油是不可分的。理想的状态是把PX项目放在一个可以形成产业链的大型炼油厂附近。经过精制，对二甲苯可以制成精对苯二甲酸，然后聚合成聚酯纤维，最终成为矿泉水瓶和聚酯布。PX易燃，“生产，使用”是产业链中最合理的生产组织模式。

光明网:但是普通人不喜欢把PX项目建在“家门口”。他们希望在更偏远的地方建造它。

金勇:如果这个过程是一条生产线，PX生产出来后会立即使用，甚至成为最终产品。过程越短，就越安全。如果建一个单独的工厂，将易燃材料运到其他地方进行加工、储存和运输，风险会更大。

从科学的角度来看，通过系统的科学研究和开发获得的项目的环境影响评估是绝对严格的。大型石化企业在世界范围内已经经过了60多年的实践检验。过去，普通人讨厌炼油厂，这可能是旧的废水处理系统不完善的主要原因。炼油厂使用曝气池对废水进行生化处理。废水的开放式生物处理是过去常见的技术。过去，开放式废水处理在某些情况下可能会有敏感气味，例如启动和停止车辆。现在它变成了一个塔式的封闭结构，这种异味基本上可以通过把开放式变成封闭式来消除。

中国的PX生产技术和管理经验比国外先进。

光明网:最早有很多关于PX的传言。学者和专家们慢慢走上前来，清楚地回答这些科学问题。目前，关于生产过程可能造成多少污染和危害的讨论越来越多。

金勇:最初社会抵制PX，说PX有多毒，有多爆炸性，有多危险，有多“快杀”。现在人们开始意识到“PX并不可怕”，但把命题转到管理层面来反对PX，说国家的环保问题，质疑管理松懈，以及企业会秘密安排和窃取，这实际上是观念的转变。

以新加坡为例。新加坡的国家支柱之一是石化炼油厂。其炼油设施集中在裕廊岛，那里聚集了数千万吨炼油厂，包括PX工厂。它离新加坡的主岛不到两公里，也就是市中心所在的地方。这表明，只要管理好，就不会有问题。虽然化工企业是危险的，但它们是已知的和可控的。

光明网:新加坡PX项目离主岛很近，但人们会质疑我们国内的PX项目管理技术和设施是否能达到国外水平。

金勇:PX项目在技术上可以保证是最先进的。例如，东北某城市的一家PX工厂花了100多万美元从法国回购了一整套设备。整个管理系统和软件都是法国的。你走后，你会发现它实际上比法国PX工厂的现有设备更先进。

光明网:这可能只是一个例子？

金勇:事实上，中石化的技术也是从一开始就引进的。在世界范围内，PX技术首先被美国环球UOP公司和法国IFP公司垄断。长期以来，我国PX项目的核心生产流程一直以进口为主。为了解决专利问题，在“十二五”期间，国家大力支持PX行业的工艺研发。我们(清华大学)参加了一些测试，实现了生产设备的国产化。改造后的设备比最早的进口技术更先进。

光明网络:每个人都担心的差距不仅仅是技术上的，还有管理上的。

金勇:在责任层面上，懒惰的工人可能造成的事故和违反操作规程都是管理问题。这些都需要通过环保部门检查、*控制、群众监督等努力来加强监督，提高管理水平。

经过中国这么多年的发展，汽车产量已经是世界上最高的了。炼油厂位于大城市附近。基本上没有问题，因为大多数大型冶炼厂都有一整套严格的管理体系。原因是大型冶炼厂风险成本高，事故损失大。因此，制造商将寻求最新的技术和最严格的管理来确保安全。

因此，人们反对建设这样大的化工厂是不合理的。相反，他们应该加强对我国一些小化工厂的监管。这些小工厂的资本相对较少，也就是说，它们秘密地安排和释放它们以获取利润，它们不愿意在没有先进技术的情况下花钱控制它们，它们破坏一个地方的环境，并继续在其他地方污染和赚钱。这些都是应该*和反对的事情。然而，像PX这样的项目根本不适合小规模生产。

厦门PX事件给人们留下了可乘之机。

光明网:为什么国内舆论对PX的讨论这么多，而国外的争议却很少？

金勇:外国教授和企业家来中国谈论这个问题。他们都很困惑。PX作为一种化学物质，在国外从未被质疑过。每个人都认为这不可思议。然而，中国有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国外也有许多问题。这种社会问题通常是非常复杂的，并不是所有的问题都可以用理性来解释。

光明网络:从厦门到茂名，七年来，PX以不同的方式被逐出家门。你对这些PX事件的背景了解多少？

金勇:回顾近年来的PX事件，不是PX本身出了问题，而是社会问题。

过去，我做过工程开发和本地化的研究。厦门PX事件发生时，我受化学工业协会委托，参与了那里的调查。当时，厦门*非常尴尬，因为十年前福尔摩沙塑料与*签署了一项协议。在核查和审查完成后，筹资工作在工程竣工时被搁置，并被推迟了十年。此时，另一批*人投资将沿海地区转变为房地产开发，并建造了一堆海景房屋。当福尔摩沙塑料公司回来建造化工厂时，房地产经纪人说，“房子很快就会卖掉。无论PX是否安全，它总是与我作对，无法建造。”

随后，厦门市民反对PX项目，*陷入了两难境地——同意建设核电站可以说是*不作为，不重视听取公众意见，而拒绝建设核电站可以说是*无信用，一夜之间发生变化。

通过多方协调，事件得到了顺利处理。*没有违反协议。企业主动在不同地方建厂，满足了市民的要求。这种退出与PX产品无关。然而，我没想到这件事会落入陷阱。看来对手成功了。*人生产了PX工厂。事实上，本质是工厂还没有建成。这纯粹是一种妥协，对各方都无害。当时，专家们的主要想法是协调两个在厦门的台商之间的冲突。由于PX的毒性早已在国际上确定，人们在没有专业知识的情况下并没有注意驳斥这一谣言。

说到大连，厦门PX事件被利用了。当时，舆论制造了许多谣言，说“秒杀”和“一次事故造成大连一半人伤亡”。大连已经建成，但需要人们搬走。这是另一个问题。

化学工业协会邀请了一组专家组成了一个最权威的小组来调查。到达那里后，发现设备完全从法国进口，是最先进的。让它移动或停止生产是没有意义的。我们给了他们20条管理建议来帮助他们改进。出人意料的是，从那以后一直有一种持续的骚动，一些人也提出了科学家拿了多少钱的问题。

通过这些事件，PX项目自身的技术、安全和环保措施已通过多次测试得到验证。如果科学技术没有问题，公众仍然不相信，这可能是对其他社会问题不满的一种表达。公众认为*不可信。这种社会行为很可怕，需要正确的引导。

光明网:当时，中国科学院院士带头反对厦门的PX项目。他还召集了105名CPPCC成员起草一份提案。他们都曾被称为负有社会责任的学者和科学家。回顾这段历史，你怎么评价？

金勇:作为发起者，如果这些人有良心，他们应该站出来反驳谣言，问他们今天是否敢说PX是剧毒和“秒杀”。

光明网:那么这些PX事件的症结是什么？

金勇:中国的很多地方都没有区分*和企业。许多小城市开始与炼油厂等大型企业做生意。许多大型国有企业的经理都充满了官僚主义精神，闭门不出。人们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如果合理的要求没有得到回应，关系自然会变得紧张。

目前，建设化工厂的条件是必须得到当地人民的同意，并做大量的工作。茂名目前的态度是根据国家需要继续建设，但与人民沟通缓慢。

光明网络:这些都是我们可以学习的课程。将来我们建设大型化工项目时，还应该注意哪些问题？

金庸: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我们应该打开大门，与老百姓沟通。例如，厦门的PX项目去了漳州。经过认真的工作，群众开始了解和理解它，问题就解决了。

一个大企业必须接近人们，让他们知道你在做什么，并定期召开会议征求他们的意见。企业在为群众谋福利。他们应该让群众了解你，尽早提出意见，以免积累问题。企业可以建设与化工相关的工业旅游教育基地博物馆，为科普打开大门，邀请不同层次的人参观。

你也可以组织街道委员会，从外面请人监督你，定期向居民报告，征求意见，并开展社会活动。这是正确的方法。把人们对PX的疑虑引导到预防、控制和管理上来，把群众参与管理的积极性转化为积极的能量，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

光明网:据报道，中国事实上已经成为海外经济间谍活动最重要的目标国。外国企业或组织利用非*组织。你知道这件事吗？

金庸:非*组织有很多种。许多非*组织接受外国资助，并给他们研究项目。当外国人来中国时，他们说他们想研究中国情况的某些方面，开设这样一门学科，并为他们提供大量的材料来引导他们思考。一些非*组织有意识或无意识地接受他们的影响。

PX方面当然不能完全排除这些问题。事实证明，PX危机已经在中国发生。最大的受益者是日本和韩国企业。现在，他们正在大规模扩大生产，以应对中国数百万吨PX的产品缺口。

在与非*组织打交道时，不应允许*限制它们的发展，但也应给予它们财政支持。大多数外国非*组织由*资助。中国应该鼓励私人组织参与国家政策的讨论，给他们空间和平等的机会，不排斥他们。中国现在是一个多元化的社会，在这里可以表达不同观点的声音，可以做出正确和有价值的采纳，可以引导问题，如果目前没有采纳的条件，可以做出解释。

如果PX是由人控制的，并且涉及成千上万人的就业

光明网络:中国PX项目的产能和对外依存度现状如何？

金勇:以2012年为例，全球总产能为3840万吨，中国占23%，其余主要在韩国和日本。2012年，中国PX产能为880万吨，进口630吨，对外依存度约为40%。韩国出口了150万吨，日本出口了200多万吨。

2013年，中国的自给率为56%。如果我们停止建设PX项目，预计到2015年，我们的对外依存度将超过1000万吨。我们对外国的依赖越大，我们的国家就越没有定价权，也就越不会被其他国家所控制。

最初，PX下游产品是合成纤维和服装等劳动密集型产品，利润率很低。如果PX原材料价格大幅上涨，影响范围将迅速扩大。从中国出口的企业将受到直接影响，涉及数千万人的就业。就像我们每年从澳大利亚购买矿石一样，价格每年上涨一倍。

光明网:有网友建议，即使PX项目的国内建设带来了巨大的盈余，即使收益不会持续太久，人们还是要承担环境的成本和风险。最后，请谈谈为什么中国发展PX项目如此重要。

金庸:这个说法有一个大问题。也许某个工厂的收益不到每个人几分钱，但正是这些发展的结合促进了整个社会的进步。它们直接关系到每个人生活的改善。关于炼油厂是否存在风险，不能说全世界的炼油厂都绝对安全。他们都有可能发生事故，但是否因为有风险，他们将不再发展化学工业？我们不能因为窒息而停止进食。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正确的态度是采取预防措施，通过科技进步造福全社会，加强管理，加强公众参与和监督。无路可退。

以服装为例。我们衣服的主要材料是聚酯、丙烯酸、尼龙等。像中国这样的国家耕地有限，棉花很少。没有合成纤维，我们的衣服就不够穿。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服装出口国。如果产业链上游的原材料被他人控制，如果原材料出口国提高价格，再加上东南亚低成本劳动力的双向挤压，中国的产业最终将失去竞争力，导致大量就业岗位流失。

在食物和饮料方面，解放初期，国家生产了1亿吨粮食，但现在它生产了6亿吨以上的粮食，土地面积没有增加。产量增加的原因是化肥和杀虫剂。因此，即使包括用于灌溉的塑料滴灌和用于蔬菜生产的塑料温室，服装、食品、住房和运输也不能与化学工业分开。

化学工业的另一个功能在于高科技工业。现在中国的高科技产品和美国有差距。主要原因是许多高性能材料无法生产。美国、德国、日本和其他国家是主要的化学国家。没有化学工业，就没有发展高技术和高国防的基础。

人们必须妥协，权衡利弊。现代生活离不开化学工业。在一定的历史条件和经济发展水平下，还可能存在一些问题。我们只能依靠科技进步不断提高技术，加强管理，逐步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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