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该规定博士生须发表文章才能毕业

资料来源:中国展望

即使要求博士生发表文章，也应强调学术质量，而不是发表文章的数量，文章的水平不应由所谓的发表水平决定。

■郭英建

近年来，在我国的研究生教育中，许多高校都对发表文章提出了不同程度的硬性要求。例如，研究生要求发表2篇文章，博士生要求发表2-3篇核心期刊或SCI、EI、SSCI、A&HCI和CSSCI文章。否则，他们没有资格申请辩护。对此，许多学者提出了质疑，甚至提出了强烈的批评，并以西方大学为例进行比较，指出国外大学没有明确的出版文件要求，从而批评了国内大学的一些做法。人们很少讨论这一要求何时以及在什么基础上在我国产生，但事实是，这种严格的规定并不完全符合高等教育法。因此，人们对此进行批评是合理的，也是有证据的。

然而，就外国而言，这种情况在过去十年里也在发生变化。以美国为例，这种情况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2018年5月30日，《美国高等教育纪事报》发表了一篇名为《就业市场低迷的替代迹象:研究生感到很大压力要发表一篇文章》(以下简称《替代迹象》)的文章来讨论此事。由于美国大学的研究生教育主要是博士教育，本文所指的研究生主要是指在读的博士研究生。

就业市场正在“迫使”博士生发表文章。

在美国，绝大多数学院和大学都没有像中国那样明确的规定，要求博士生在学习期间发表文章，更不用说指定发表文章的期刊级别了。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博士生有压力不发表文章。相反，目前美国严峻的就业市场迫使博士生除了博士学位之外还利用发表的文章来增加他们的就业比重。

《另类符号》一文指出，在美国，更不用说20年前，即10年前，人们不会期望一个博士生除了发表博士论文之外，还会发表其他文章。然而，现在的情况不同了。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的副教授拉普森是该大学毕业生就业办公室的一名官员。十年前他从波士顿大学毕业。他说，现在人们越来越希望看到博士生发表文章，甚至希望他们能发表很多文章。

《另类符号》指出，博士生逐渐感受到发表文章的压力，但这只是20年前的事了。然而，在10年前的大萧条之后(即2007-2008年左右)，低迷的就业市场让博士生感到压力越来越大。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在大萧条后的经济复苏过程中，大学人员并没有出现通常的周期性复苏。相反，每年新释放的医生数量超过了大学所能提供的终身教职数量。

《另类符号》直言不讳地预测了博士生未来面临的激烈竞争，称在可预见的未来，竞争形势依然“残酷”，这种残酷的竞争火上浇油，加速了人们对尽快发表文章的期待。

悄然变化的美国大学

随着市场的发展，高校的需求和要求也在逐渐变化。虽然美国的大学里没有硬性规定，但软性规定已经形成，或者一种无形的期望已经逐渐在人们的头脑中形成。“另类符号”采访了美国一些著名的大学，向我们展示了这些大学正在发生的一些变化。

耶鲁大学的英语教授卡斯塔因认为，回到不需要博士生的时代已经不可能了。博士生应该发表文章，这已经成为那些想寻求学术生涯的人的“新常态”。

当然，是否要求出版取决于学科。美国圣母大学文学院院长迈克·格里维说，不同的学科有不同的要求。例如，经济学科不如其他社会科学，如社会学和政治学。然而，在人文学科中，人们越来越重视文章的发表。

那么，美国大学中这种变化的概念是什么？原因似乎很简单。对于那些获得博士学位的人来说，人们往往不知道他们的工作做得有多好，也不知道他们将来能否取得成就，但现有的文章可以很好地解释他们未来的潜力和水平。

正如德克萨斯女子大学研究生院院长卡皮努斯所说，招聘时，各部门希望招聘那些已经知道如何发表文章并能获得研究资金的人。他们正在寻找那些展示了他们的研究才能和成就的人。

现实是一样的。在美国高校的招生阶段，尽管目前的选拔委员会仍然非常重视导师的推荐信，但一篇经过同行评议的文章——即使它没有在该领域的*期刊上发表，它也可以成为一份声誉良好的杂志——将使它脱颖而出，充分展示医生的未来方向。

事实上，在美国大学的这一变化中，有两个非常现实的因素在起作用。首先，越来越多的兼职教师在美国大学占据越来越多的教师职位。据报道，兼职教师可以占到该系的70%左右。其次，它现在是一个“博士后世界”。不经过博士后研究很难找到工作。Castaing说，当他在1975年获得博士学位时，经过六年的博士研究和从研究生院毕业，每个人都可以找到工作。但是这种情况现在非常罕见。即使有例外，你也必须做2-3年的客座教授或助理教授，然后才能进入终身教授系列。

博士生因发表文章而推迟毕业。

在美国，对于博士生来说，就业市场的严峻性是一个真正的问题，任何还没有戴博士帽的人都需要认真对待。因此，发表更多的文章无疑会增强一个人在就业市场的未来实力。

卡皮努斯还提到，一些博士生推迟毕业是为了有更多的时间发表文章。高校也加强了对博士生未来就业的指导，包括提供导师。聪明的博士生都明白了这个信息，并充分利用这个机会与他们的导师进行了更多的交流。一些博士生将完全退出未来的学术界。

康奈尔大学高等教育经济学权威艾伦伯格认为，对博士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但事实上对大学的各个系和学院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近年来，美国顶尖大学的大多数经济学博士项目都增加了资助，学制也从5年延长到了6年。其他大学也纷纷效仿。他说，不久前，他的大多数博士生将在4-5年内毕业，但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据他了解，今年从康奈尔大学毕业的经济学博士生中，有8人已经在学校学习了6年，2人学习了7年，只有1人学习了5年。所有工作超过5年的博士生大多致力于发表文章，只有少数例外。

为了解决博士生的问题，卡斯塔因表示，大多数研究生院都会对博士生进行专业指导。一般来说，从第三年开始，他们将被帮助熟悉会议论文，教授写博士论文，研究论文，面试等。Castaing也经常告诉他的学生，能够发表两篇文章是件好事，或者一篇文章可以发表，另一篇可以评论。

事实上，在美国，发表文章的压力不仅仅是在博士水平，也是在本科生水平。许多发表过本科论文的学生不仅在研究生院深造时会受到关注，而且在进入社会找工作时也会得到优先考虑。反过来，这又进一步提高了人们对博士生的期望，在这种外部压力下，博士生发表论文的压力将继续增大。

发表文章，

对于非名牌大学的博士生来说，这非常重要。

尽管发表文章对博士生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压力，但它也有其自身的优点。《另类符号》一文明确指出，对于那些没有在顶尖大学攻读博士学位的人来说，这篇文章的发表有力地证明了他们的科研水平和研究能力。

罗切斯特理工学院生物医学工程副教授迪安·希纳斯(Dean Hinas)说，发表了很多文章，比从名校毕业好多了。她说雇主在寻找人才，而不是大学。

补充这一点的是，那些发表文章的人反过来总能让人刮目相看。恩希纳斯说，如果她的学生很好，她的文章继续，她会感觉很好，她的文章会重复。

当然，对于博士生来说，抓住每一个发表文章的机会自然是非常重要的。今年春天从弗吉尼亚理工大学毕业并获得博士学位的斯托特说，她会尽最大努力不错过她所能看到的每一个出版机会。毕业后，斯托特以终身助理教授的身份去了南达科他州大学。谈到个人经历，她说她是一个说一切都好的人，所以她受益匪浅，现在有了出版记录。“另类符号”主题已发表(包括合作)5篇同行评议的学术期刊文章，2篇期刊书评，3章一本书等。对于一名博士生来说，这无疑是一项伟大的成就。她出色的出版记录一定对她毕业后获得终身职位起到了关键作用。

对博士生应该提出严格的要求吗

美国大学也有教授就要发表的博士论文数量提出具体要求和建议的例子。例如，弗吉尼亚理工大学副校长兼教育学院院长德姬说，预计硕士研究生将发表2篇文章，博士生发表2-3篇文章。这些要求与中国目前提出的要求相似。然而，值得注意的是，他们谈论的是期望，而不是严格的要求。因此，在作者看来，我们仍然需要讨论是否对博士生发表文章提出严格要求的问题。

我可以理解高校引入这种规定的初衷，但我仍然认为不制定严格的规定是恰当的，甚至严格的规定也应该强调质量而不是数量。

如果仅仅从提高博士生学术水平和考虑博士生未来就业需求的角度来看，高等院校提出如此严格的要求似乎是可以理解的。虽然有人指责它依靠博士生为学校赢得声誉，但它也客观地促进博士生为自己的未来积累力量。尤其是作为一名来自非精英学校的博士生，如果他能有一份优秀的出版记录，并能自然地证明自己的学术水平，在众多人中脱颖而出，那应该是一件好事。因此，它是否是强制性的完全取决于各个学院和大学的决策者如何看待这个问题。如果发表文章被视为博士生展示学术水平和能力的机会，那么引入这种严格的规定似乎有其合理的依据。此外，高校拥有办学自主权，相关法规的出台也被视为法律证据。

然而，应特别注意的是，即使要求博士生发表文章，也应强调学术质量，而不是发表文章的数量，文章的水平不应由所谓的发表水平决定。在这个时代，越来越多的高校在教师职称评定中推广代表工作，以确定一个人的学术水平，对博士生的要求也应强调素质，使博士生能够从一开始就认真、踏实地学习，而不是一味追求发表论文的数量。

(作者是中国人民大学教授)

《中国科学报》(2018-06-05，第7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