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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现代科学家传记写作的困境与前途

科普小知识2021-11-18 14:2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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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家是一个非常灵活的概念。这一概念的不确定性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是“科学”概念的不确定性,二是“家”概念的不确定性。这些要点中的任何一点都足以形成一个冗长的讨论,本文无意对此作出明确的区分。参与本文讨论的科学家们把最接近最广泛意义的概念,即所有以自然科学和工程技术的研究和教学为职业的人。

传记是记录一个人生活和行为的文字。所有描述人物生平事迹的文字、简介、传记、自我报道、新闻报道甚至墓志铭都是广义的传记。这篇文章中的讨论仅限于其他人的长传记,目的是充分描述人物的生活。

传记是一种文学体裁或一种历史文本,围绕传记一直存在争议。在当代中国语境中,“传记”往往相当于“传记文学”,甚至直接被定义为“文学体裁”。与近年来出版的传记理论著作相比,传记被称为一种“体裁”。虽然我国较早提出建立“生物学”要求的《传记通论》“承认传记作品的本质属性属于史学范畴”,但事实上,生物学研究长期以来一直受到文学研究者的重视,并被视为文学研究的一个领域。2012年,上海交通大学成立传记中心,主要承担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现代海外华人传记整理与研究》。这部作品的内容和性质接近历史,但该机构隶属于文学学院。学术负责人杨正润教授,文学专业毕业,担任文学专业教学职务。这种现象有客观原因。我国每年出版的长篇传记的数量超过长篇小说的数量。然而,这些传记大多不是由专业的历史研究者写的,他们的写作方法倾向于文学。可以说,传记写作实践中的文学倾向与传记文学研究是相互因果、相互促进的。

文学在传记写作和研究中的繁荣和主导地位与史学的退却有关。以《史记》为标志,传记作为一种文体在我国很早就成熟了。《史记》在史书体裁上的创新和完善,为我国古代“正史”主体人物传记的写作标准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文心雕龙》将历史传记作为一种文体进行论述。可以看出,在我国的学术传统中,“史传合一”是一种固定的风格。自班固以来,历史学家们自觉地将历史与文学分开,“变描写为叙述”,主张简单叙述而非修辞,而不是栩栩如生的人物塑造。《三国志》以后的“正史”中所包含的传记的文学性逐渐减弱。近代以来,中国逐渐接受了西方现代学科体系,其固有的学术传统受到了冲击。虽然以胡适为代表的一些学者仍然重视传记作为一种史料的价值,但以传记形式书写历史的方法已经成为过去,传记作为一个历史研究领域逐渐被学者们所忽视。20世纪70年代以来,一些学者相继提出建立和发展传记史的要求,传记的历史属性得到了重新强调。当然,肯定传记的历史属性并不意味着否定其文学属性。传记具有文学和历史的双重属性,并已形成共识。

对传记的历史研究大多集中在对现存传记文献的研究上。事实上,传记被用作史料。史学理论侧重于对古代史传记的研究,注重总结古代史传记的写作特点,借鉴历史编纂的经验。纪振辉(1987)总结了《史记》人物传记的思想内容和叙事特点。他认为《史记》中以人物为中心的进步思想的意义在于从客观的历史现实中观察历史的变化和发展。《史记》以忠于史实的“实录”精神撰写人物传记,实现了叙事的“个性与典型性的统一”,语言丰富,生动地传达了当时的社会特征。陈启泰(2015)通过对《史记》中的《伍子胥列传》、《魏公子列传》、《袁盎晁错列传》的分析,总结了司马迁“在特定历史环境下刻画人物”的成就和特点。他认为这些章节“为我们写历史人物传记提供了一个成功的模式”,应该“创造性地改造和发展”。宋晨(2016)通过对《明英宗实录》中人物传记的研究,总结出“叙事平实、文笔简练、细节恰当、议论与叙述相结合”的写作特点。他指出了“发扬忠、孝、义,掩盖皇帝的过失”的政治内涵,以及历史学家在写作过程中的个人好恶。陈启泰(2017)通过对《汉王莽传》的分析,总结出班固将传记与重大事件相结合的历史写作手法,弥补了东汉对新政权的官方认识不足,从而未能建立学科,保证了史籍的连续性。

历史研究主要关注现有的传记文本,而不是当前的传记写作实践。这可能有一个有趣的效果:当代作家写的传记可能成为未来历史研究的材料。与古代史研究者不同,现当代史研究者不仅承担着历史编纂和研究的学术责任,还承担着为后代选择和保存史料的历史责任。现当代历史研究者不仅要满足于对现有史料的研究,还要有意识地积累并为后代提供更可靠的史料。因此,从历史的角度来关注和干预传记写作,尤其是现代人的传记写作是非常必要的。

1987年4月,中国青年出版社举办了传记文学研讨会,会上提出了当时的“四多四少”传记出版物:宣传革命家、军事家、文学家多,宣传科学家、企业家、教育家少。介绍更多的大人物和更少的小人物。有许多人介绍外国和古今,但很少有人介绍当代中国。有许多人介绍了最终判决,但很少有人介绍活人。

中国现代科学家传记写作的困境与前途

中国现代科学家传记写作的困境与前途

戏剧性的

传记作品的魅力来自现实。强调文学性的传记作家通过删减和整合材料以及拓展想象力来增强传记的戏剧性。然而,基本的基础仍然是传记作者的真实经历。基于叙述者真实经历的非小说写作是传记作品区别于小说等小说写作的基本特征,也是保持传记作品独立性的基本特征。戏剧在吸引读者、增强传记的可读性和趣味性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但它不一定与真实性相对立。中国近代科学的发展与中国近代历史的沉浮交织在一起,导致了一些科学家生活经历的丰富与沉浮。

一些科学家年轻时投身于时代潮流,除了主要的学术生涯外,他们还有丰富的经验。

数学家顾朝浩年轻时参加了抗日战争时期*的活动和组织。新中国成立前后,他在浙江大学从事学生运动、统战和科技管理工作,几乎成了一名职业革命家。1951年,顾朝浩重返数学研究。从那以后,由于国家的需要,他多次改变了方向。他在双曲方程、混合偏微分方程、孤子理论中的达布方法、规范场理论等方面取得了一些成就。同时,他在教学和行政领导方面有丰富的经验。

董是一位种质资源学家,抗日战争时期在沦陷区北平完成了中等教育。他在北京大学医学院和农业学院学习了两年。他加入了地下党组织,并一度中断了学业。他甚至认为他会“以革命为职业”。1946年,董在组织安排下考入河北农业大学。从那以后,他开始热爱农业。新中国成立后,他被派往苏联学习。董在苏联获得学位后,受所在单位委托,继续从事农作物种质资源研究。回到中国后,他已经从事这个领域很长时间了。主持了中国农作物种质资源保存体系建设,编制了技术规程,构建了中国核心小麦种质。

一些科学家因其专业特点而深深地卷入了国家现代化的进程。

石油物理勘探专家李于1949年进入清华大学物理系,1952年初因“一五”建设急需人才而毕业。他被分配到石油部,并加入了石油物理勘探工作。20世纪50年代至70年代,李先后参与克拉玛依油田、大庆油田和胜利油田的勘探工作。20世纪90年代以后,李的工作重心转移到海上石油勘探。石油对现代工业至关重要,石油工业的发展在国家现代化进程中至关重要。李工作领域的转变和科技的成就与中国现代化的进程密切相关。

此外,许多科学家深入参与国家政治,因为他们从事国防、军事工业等领域的科技研究。或者在科技领域占据领先地位。这些科学家经常经历人生的起起落落,在不同的工作领域表现出鲜明而丰富的个性特征。他们的传记不需要太依赖文学技巧,也就是说,他们充满了戏剧性。

值得注意的是,这些科学家经历中的大部分戏剧并不是因为他们是科学家,而是因为除了科学研究之外,他们还有其他的社会身份。几乎可以说他们不是典型的科学家。更多的科学家没有深入到其他领域,也没有机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经历动荡。他们的生活经历相对简单,日常生活也趋于平淡。对于科学家来说,从学校大门到学校大门,从实验室到实验室,戏剧都在科学研究的过程中。这给写科学家传记造成了另一个困难。

3科学工作

围绕传教士的主要活动写作是传记应该遵循的基本原则。政治家的传记必须关注他所经历的政治事件,艺术家的传记必须展示他重要作品的创作过程。科学家的意思是他们把科学作为他们的职业,并把大部分时间花在科学研究上。主要经历围绕着科学研究。科学工作是科学家职业的基本特征,也是科学家传记写作中不可回避的重要内容。不同于政治家和艺术家的是,撰写科学家传记的特殊困难在于,对于大多数非专业读者来说,科学工作具有不可理解的知识深度,即使对于相当多的科学家传记作者来说也是如此。

科学家从事的是一种艰苦的智力工作。推进科学研究的过程本身有曲折和戏剧性的起伏。然而,这个过程往往很难描述,曲折更主观的经验,基于充分的知识积累的知识冒险,微妙和兴趣大多是“不足为外人”。

炭化竹丝白炽灯是电气化时代的一项重要发明。尽管白炽灯的实际发明者有争议,但爱迪生发明白炽灯的故事却广为流传,形成了一个家喻户晓的故事。在讲述这个故事时,许多作者热情地描述了当时社会对这项发明的需求有多强烈。爱迪生做了成千上万的实验,尝试了无数的材料,遭受了无数的失败。最后,他以一种“聪明”的方式选择了碳化竹丝。这个故事经常被用来证明勤奋的意义,鼓励人们害怕失败。然而,就科学工作而言,这一过程的关键不在于测试了多少种材料,而在于如何决定实验的方向并最终选择合适的材料。科学工作中“闪光”的背后是专业知识的积累和长期的刻苦思考。

在爱迪生那个时代,科学发展的进程远不如今天,科学家还没有成为独立的职业。那个时代的大多数尖端科技知识今天已经成为常识。对今天的传记来说,要完整地解释当时一项科学工作的过程仍然不容易。毫无疑问,今天的传记作者很难对现代科学家所做的更深入、更专业的科学工作给出清晰、完整的解释,以便非专业读者能够理解和接受。

在一定程度上,这是由于现代自然科学技术与人文社会科学的独立发展所形成的学科隔阂。现代科学学科的精细化和研究的前沿使得科学家的工作不仅远离公众生活,而且超出了公众认知的范围。如果科学家的传记不注重科学研究,就不能准确、真实地展现科学家的专业特征。这甚至可能加剧读者对科学家工作的误解。如果更多的墨水集中在科学研究上,它将很容易成为专业教科书,这将使非专业的读者感到害怕,并保持一个尊重的距离。

写作技巧

传记具有文学和历史的特点,这决定了传记写作,尤其是历史传记写作,不仅是一部文学作品,而且需要相当多的历史准备。作家应该了解人物的生活故事和他所处时代的政治、经济和社会条件,从而对人物性格的形成过程和人生选择的内外因素形成更完整的理解,并做出更现实的解释。把特定的人放在他们所属的时代,表现时代对个人的影响和个人对时代的贡献,是我国古代传记写作的宝贵经验,也是传记作品的意义所在。

在这方面,现代中国科学家有一些优势。一方面,当代中国科学家大多与他们的学科在中国的建立和发展密切相关,他们的个人经历和科学成就可以融入历史发展的大背景中。另一方面,由于新中国成立后形成的单位和文献档案体系,大多数科学家的人事和科研档案相对完整。他们中的许多人仍然活着并且有意识。他们可以更完整地讲述自己的经历,并提供更充分的口头材料。他们的同事、学生和家庭成员也可以从不同角度提供补充材料。

然而,对于中国现代科学家的传记作者来说,拥有足够的史料是不够的。传记作者必须有一定的科学知识基础,才能准确描述科学家的工作并理解关键点。他们还必须了解科学家的专业发展和他们的研究在其中的地位。这对于非相关专业作家来说非常困难。然而,从事相关职业的研究人员往往受到时间、精力、写作技巧和经验的限制,无法独立完成长篇传记的写作。

在现在和可预见的将来,写科学家的传记不足以形成一个专业。传记作者很难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研究和掌握科学家的专长,科学家也不太可能花太多的时间和精力为其他科学家写传记。中国现代科学家传记的写作有赖于传记作者和科学家之间的有效沟通和充分合作。在这个过程中,科学技术史的研究者,既有科学研究又有历史研究,都有很大的潜力。

5传播与读者培养

根据中国图书馆分类法,科学家的传记,无论是单篇还是连载,无论是单篇还是连载,都归入K826。然而,新华书店的科学传记的编排,并不是放在普通读者众多的历史和传记的分类框架上,而是放在普通科学的分类框架上。然而,普通科学中包含的作品通常要求读者具备一定的知识基础,很难吸引更广泛的读者群。因此,虽然传记是一种容易销售的书,但是科学传记经常被排除在外。以零售为主要业务的书店,货架是对销售流程和读者需求的反馈。科学家的传记被搁置和忽视,反映了科学家的传记没有被普通读者广泛接受的现实。事实上,只有少数知名度高的科学家或具有其他社会身份的科学家的传记才能在零售市场上得到认可。

这种现象不是我国独有的。就传记写作而言,选择大师是一切工作的起点和重要准备。大概有三种类型的宣传员容易吸引读者:那些在历史上发挥了重要作用,并与读者的命运密切相关;充满个性和丰富故事经历的人物;能够体现时代精神的人。有许多充满个性和丰富故事的科学家。在一个科学技术已经成为国家力量的时代,科学家不能不代表时代精神。然而,科学家在历史进程中的作用主要是技术和思想的创新。这是一个更基本和不易察觉的角色。这使得科学家作为一种宣传者,不像政治家、作家、艺术家和其他团体那样容易引起读者的注意。

科学技术史上由研究者和科学家领导或撰写的科学家传记,在历史和科学上都是严谨的,但很难被普通读者接受。一方面,学术传记的可读性不高是事实,这反映了传记写作技术还有待提高的现实。但更重要的是,读者并没有完全意识到这些传记的存在。无论是客观能力有限还是主观意志不强,许多读者在阅读科学家传记时并不关注科学家的具体工作内容。可以说,读者的兴趣焦点和传记的写作焦点是相互包含的,这是科学家传记偏离甚至完全回避科学工作的一个重要原因。

在当前高度重视科学普及的政策背景下,这种情况有望得到改善。对于非专业读者来说,理解和学习特定的科学知识不是阅读的初衷和主要目的。科学家传记的主要目的不是传播具体的科学知识,而是传播科学方法和科学精神。然而,科学方法和科学精神都不存在于抽象之中。没有具体的科学研究工作,科学方法和科学精神就无法展现。如果《科学家传记》过分迁就读者对专业知识的理解和接受,放弃对具体工作内容的介绍,或者对具体工作采取简化主义的方法,过分简化其过程和原则,就不能充分说明科学研究工作的性质和特点,更谈不上介绍科学方法和传达科学家的精神和感情。更重要的是,对具体科学研究工作的省略和删减,只会加深读者对科学家工作的误解。它不仅未能传播科学精神,还刺激了反智主义。

因此,作者可能会以更开放的心态看待科学家的传记,不仅将其视为一部文学和历史作品,一条科学技术史的研究路径,还将其视为一部科普作品。借鉴科普写作方法,与科普作者合作,将科学家传记写作提升到更广泛的综合性。否则,学科之间的鸿沟无法弥合,读者对历史和科学的多元阅读需求无法得到满足。当代科学家传记作者的使命不仅仅是撰写高水平的科学家传记,还要培养一批能够阅读和理解高水平科学家传记的读者,最终实现传记作者与读者需求之间的良性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