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保部为保护江豚叫停耗资5亿元航道整治工程

2014年11月26日，一只1.5米长的黑色江豚躺在江西省九江市鄱阳湖的沙滩上。CFP供应图

于道平最怕接到渔业局的电话。安庆师范大学生命科学系的教授不记得有多少次他被告知放下课本，冲下讲台，奔向河边，将一只又一只江豚抬到解剖台上。

他也是安庆西江江豚救助中心的技术总监。在过去的30年里，他解剖了200多只江豚。近年来发现的江豚尸体胃里经常没有食物，它们的皮肤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仅仅是为了捕鱼和冒险进入岩石的裂缝，防洪墙和水利工程都是大石块，江豚的嘴很短。现在，甚至岩石缝隙中的鱼也需要被吃掉。”

大型涉水工程是对江豚栖息地和饵料鱼类资源造成严重破坏的主要杀手。为了纪念世界动物自然基金会江豚项目的研究负责人张新桥，当面临国家和地方建设项目的需要时，水生生物往往会让位于项目。仅在长江新罗段的*就地保护区，自2006年以来，已有20至30个涉水项目获准建设。

由于工程建设等人类活动的影响，目前整个长江流域江豚不到1000只。这条鲸鱼身长1.9米，已经在长江中生活了2500万年。今天，它已经被国际自然保护联盟列为“极度濒危”的濒危物种。

不久前，当项目和江豚再次面对面时，人类第一次后退了一步。11月27日，环保部官方网站发布通知称，由于对江豚的影响，环保部尚未批准安庆河段航道整治二期工程的环评报告，一项耗资近5亿元的工程已暂停。

“在发展中国家，建筑是最重要的。可以说，江豚在过去已经让位于各种项目。”于道平告诉记者，“环境保护部发布这篇文章是因为江豚。我认为这是进步和好事的体现。这证明江豚保护已经引起了极大的关注。”

变化似乎正在发生。10月14日，农业部发布文件，将长江江豚保护等级从二级提高到一级。一个多月后，“安庆河航道治理二期工程”被公开叫停。

看来这个项目将为江豚让路。

那不可能。这是国家的发展和大势所趋。

未能通过环评的消息让工程建设单位长江航道局有些头疼。“如果项目不实施，将直接影响到2020年‘6米水深到安庆’规划目标的实现...也会影响下一步。武汉至安庆6米水深工程实施后，5000吨级船舶能否到达武汉长江航道局原办公室主任李青云对《中国青年报》记者说。安庆河段两头深中间浅，像一个瓶颈一样把船堵在两头。对于急需发展经济的地方*来说，这一渠道至关重要。

也是在皖江城段江豚密度最高。据报道，这里集中了约200只江豚，占长江干流江豚的近40%。“这是因为过去该地区的经济发展不快，而且有丰富的湖泊和支流，所以在关键时刻，它可能成为江豚的避难所。”参加2012年长江淡水海豚研究小组的张新桥告诉记者。

几位受访的海豚专家认为涉水工程对江豚生存的威胁是永久性的。一方面，水文条件的变化会导致渔业资源的退化，直接导致江豚食物资源的短缺。另一方面，江豚通常喜欢在有运河和洞穴的地方生孩子。然而，在航道整治工程中，高强度材料如石头、混凝土、钢筋等经常被用来硬化和覆盖海滩和岸坡，这将直接破坏江豚的繁殖栖息地。

工程完工后，随之而来的密集航运将会给江豚带来更多的直接威胁。张新桥告诉记者，在旱季，当水面变窄时，经常需要从水中呼吸的江豚经常与船只挤在一起，因此航运成为最直接的杀手。在名为“微笑留住江豚”的公益广告中，有一张江豚的照片，上面写着“我喜欢长江，我想我的妈妈”并敲击着螺旋桨。

上海海洋大学鱼类研究室主任唐文桥有些悲伤地告诉记者，江豚现在*适应越来越多的船只，对人类越来越警惕。“它是一种非常聪明的生物，不会如此愚蠢地带着船逃跑。”这些聪明的哺乳动物有时藏在建筑留下的沙坑里。然而，当水位回落时，一些没有时间游泳的江豚被困在深坑里，经常会出现枯死和饥饿。

余道平在1985年毕业后开始接触江豚，他记得多年来许多水产专家对涉水项目进入保护区提出了反对意见，得到的回应通常是，“这不可能，这是国家的发展和大势所趋。”

从某种意义上说，江豚已经被人类逼入绝境。在张新桥的印象中，随着生活环境的恶化，江豚的数量已经从1990年的3600只逐渐减少到2006年的1800只。当他在2012年加入长江淡水海豚科学研究小组时，长江中的江豚总数只有1040只，“很可能在10年内，长江中的江豚将会消失。”

江豚是长江中唯一的淡水哺乳动物，多年来一直被视为长江生态系统的旗舰物种和长江健康的标志。“这是一条红线。食物链顶端物种的消失意味着整个生态系统正在变成一个糟糕的生态系统。我该走了。海豚没有太多时间等待。”今天，余道平所在的西江救助中心负责救助安庆段200公里范围内的江豚。

如果它们不好吃，我们为什么要保护它们？

这一次，江豚似乎正面临命运的转折点:在环境保护部官方网站上发布的公告中，安庆长江航道治理二期工程未能通过环评，原因有二:“项目所处的生态环境非常敏感，项目建设将直接占用江豚等重要水生生物的栖息地”，“报告中提出的江豚保护措施的有效性尚不确定”。

安庆市长江航运局宣传部副部长王才发告诉记者，环境保护部已经向长江航运局提出了两个建议:加强对江豚活动的研究，“比如，这一地区有多少江豚，江豚活动的规律是什么？”在此基础上，项目采取的保护措施应更有针对性。

"经过这么多年的保护工作，近年来的变化还是比较大的。"张新桥告诉记者，在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保护技术、资金和政策等社会条件非常薄弱。中国科学院水生生物研究所党委书记王鼎向媒体回忆道:“江豚好吃吗？”王鼎别无选择，只能回答“不好吃”。对方的回应差点让他崩溃:“如果它不好吃，我们为什么要保护它？”当时，江豚已经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另一种尴尬出现在保护区的建设中。中国科学院水生生物研究所的郝玉江教授告诉记者，在20世纪90年代之前，许多地方在保护区的建设中非常活跃，并认为这是一个新事物。后来，人们发现保护区的建立限制了当地的经济发展，环境影响评估必须在相关法律的影响下进行。"因此，他们没有热情去建立保护区，并感到他们是一个负担。"为此，郝玉强没有被否认过几次。一些地方*回应称，这是“不适当的，不符合地方发展方向”，而另一些地方*则干脆不予理会。

在许多学者看来，保护江豚的真正分水岭实际上是白海豚的灭绝。2006年底，来自中国、美国和日本等6个国家的鲸目动物研究专家组成国际联合调查小组，对湖北省宜昌至上海河段进行了调查。结果，科学家甚至没有发现白海豚。“白海豚可能灭绝”的消息由外国科学家发布，并立即被美国《时代》杂志评为“2007年十大人类灾难之一”。

“在过去，当白海豚处于婴儿期时，国家环境评估法才刚刚开始。不可能为白海豚停止任何项目。”于道平说，随着江豚的功能性灭绝，江豚已经成为长江新的“旗舰”物种。为了防止鼠海豚走上与鼠海豚相同的不可逆转的道路，鼠海豚的保护终于引起了各方的极大关注。

今年10月14日，农业部发布了《农业部关于进一步加强长江江豚保护管理的通知》，明确规定长江江豚要按照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的要求，实施最严格的保护管理措施。因此，涉及江豚的项目需要向上级*机构报告，杀害江豚的行为也将被追究刑事责任。

也正是在这种背景下，该项目为江豚让路。

但是怎么说呢，保护仍然不是第一个问题，往往是最后的让步或保护

然而，面对环保部的叫停，安庆市渔农业局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兴奋。面对来访的记者，该局生产部负责人直言不讳地说:“这个项目已经停止，我不知道这是福是祸。说到保护，我们当然希望长江流域的所有经济活动都停止，这样我们才能保护它。”

"黄金水道的发展绝对不会改变."在陶萍看来，这个项目可能会在某个时候为海豚让路，但它永远不会真正为海豚完全停下来。“长江沿岸各省市都在发展经济，水利经济是新的经济引擎。不仅安庆段，长江沿线的自然保护区也将在后续建设中受到影响。我们需要在这个矛盾中找到平衡。”王守发也向记者坦言。

去年5月和9月，环境保护部还按下了长江航务局两个可能影响江豚的项目的暂停按钮。经过一年多的环境保护措施的改进，提交审查的两个项目相继通过了审批。在接受电视台采访时，李青云还提到，环保部已经告诉他们，在优化方案完善后，他们将同意重新提交安庆航道治理二期工程进行审查。

「在有关的计划中，更多考虑江豚的需要是一项改善。但你怎么说呢，保护问题不会放在第一位，通常是保护最终让位于保护。”王鼎对这样的解决方案并不感到意外，因为陶萍认为，环境保护部叫停的最大意义在于“让相关部门为这一举措造成的生态损失买单”。针对环保部提出的整改意见，安庆长江航道局局长明确表示，项目建设将加强环境保护和经济补偿措施，做好搬迁保护工作。

事实上，这也是几位专家关于道与道平等的共同主张。他们认为，当务之急是让江豚释放长江的主要渠道，并转移到老渠道。搬迁费用将从项目中互相弥补，“目的很简单，就是想留住这种东西。”

这原本是于道平想为白海豚做的。“当我第一次参加这项工作时，有400多只白海豚，与现在的江豚数量相当。那时，一旦我到了河边，我就能看到白色的海豚。”于道平说，当时白海豚的搬迁计划已经明确提出，但当资金到位，准备去钓白海豚，并把它放入保护区时，发现长江里没有白海豚。

现在，用于探索和保护白海豚的措施已经完全适用于江豚。学者们希望有一天，当长江的整体环境得到改善时，江豚可以回到长江。然而，没有人知道长江生态系统恢复到现在或以前的状态需要多少年。

王鼎感慨地对记者说，“长江应该是孕育生命的地方，而不仅仅是一条水道”。然而，在现实中，与浩瀚的长江相比，工程补偿的条款似乎更多地与江豚的命运联系在一起，“如何采取补偿措施是我们现在可以关注的问题。”

余道平在安庆江段找到了江豚的“诺亚方舟”，这条10公里长的古道是西江救援中心所在地。救援中心包围了一小块区域作为救援基地。自今年4月以来，已有5只受伤的江豚获救并陆续被转移。这条河的其余部分是“当地镇*给养鱼户的”。如果你想把它变成海豚，你必须付一笔钱来租它。”

面对电视镜头，被誉为“江豚之父”的于道平真诚地表示，如果项目最终启动，他希望从中获得补偿。他一直在跑着筹集资金，想尽快为江豚承包一个鱼塘。(原标题:在科学场景中谁给江豚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