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英国诺丁汉大学前校长杨福家：做人第一，修业第二

杨和正在散步。这幅画是由unnc提供的。

作为一名国际知名的科学家和复旦大学前校长，杨自己也数不清去过多少所大学。

直到2001年初，当他成为英国诺丁汉大学的校长时，“我才意识到，所有的事情都不能通过参观来学习。很多事情都不一样。”杨对说道。

2012年底，四位校长任期届满，卸任。前不久，在接受本报记者专访时，杨对12年来的成就进行了梳理:“我学到了很多，最重要的是尊重人。”

尊重人不是一个口号，而是一个系统。

在杨的12年任期结束时，诺丁汉大学举行了4次告别活动。

第一次是去年底，诺丁汉大学邀请了200多人向杨告别，不仅包括学校董事会成员、各系部长和学院院长，还包括杨在12年任期内的同事和朋友，甚至还有一些离开学校的人。

第二幕是杨画像的正式揭幕。根据英国诺丁汉大学的传统，该校邀请画家为每位校长画像，并将他们永远悬挂在诺丁汉大学。为杨作画的是英国皇家肖像画家协会会员基思。这幅画花了三年时间，杨和与油画家进行了面对面的交流，静静地坐了30多个小时。

第三个是在英国诺丁汉大学禧年校区举行的杨大厦命名仪式。在学校的历史上，许多杰出人士为学校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以他们的名字命名是英国诺丁汉大学的另一个传统。但是以中国人的名字命名这座建筑是史无前例的。

学校非常认真地把这栋楼的设计者介绍给了杨。这让杨感慨万千:中国人建了很多建筑。谁能说出这是谁设计的？在同样的情况下，一位中国*曾问杨，“我们已经给他钱了。我们为什么要提到他的名字？”

第四场比赛在宁波举行。4月中旬，诺丁汉大学执行校长大卫·格林·内维尔代表该校授予杨·名誉退休校长称号。他对杨在任期间的成就描述如下:“学校在选拔第六任校长时，想从英国以外的地方招生，为学校注入新鲜血液。我们肯定找到了合适的人选。他是所有老师和学生的榜样。他带领学校走向国际化。”

在杨之前，五位校长都没有获得过这样的称号。杨问这个头衔是什么意思，“这表明你永远是我们中的一员。”格林威回答道。

这种尊重不是校长的特权。每隔一段时间，学校会邀请一些退休教授回来，给他们一些奖励，让他们觉得自己仍然是学校的一员。

"一个文明的国家应该以人为本。"杨说，这不仅是一个口号，也是一个系统。

杨在复旦大学读书时，就曾感受到这种尊重。有一次，杨在一个一流教授的核理论课上，觉得教授写的一个方程有问题。但那时，他还是个小男孩，不敢举手质疑权威。下课后，他悄悄地问助手:“我错了吗？”出乎意料的是，一等教授杨邀请到他家，并坦率地承认我写的方程式疏忽了。

谈话结束后，教授带着杨到楼下散步。这种人格魅力让杨深信不疑。很快，教授指示他写毕业论文，他走上了核物理之路。

"我们应该真正学会如何尊重人，把他们放在第一位。"他说。

中国尚未形成敢于提问的文化。

杨曾与耶鲁大学校长莱文讨论为什么那么多耶鲁校友回到他们的母校，其中大部分是本科毕业生。莱文的回答很简单:因为他们认为学校改变了他们的生活。

莱文举了一个美国8岁儿童的例子。一天在课堂上，孩子对老师说你的书法拼错了。老师说，“真的吗？让我查字典”。孩子马上说，“不需要检查，我保证你拼错了”。

在家长会和全校大会上，敢于质疑老师的孩子没有受到批评，而是受到了校长的表扬。

杨感叹着。这就是中美文化的差异。当美国孩子放学后，他们的父母会问:你今天问了多少问题？当中国孩子毕业时，他们的父母会问:你今天得了多少分？

在他看来，这也是钱学森无法回答他的问题的原因之一。“中国没有提问环境，孩子们从小就不敢提问。然而，没有问题就没有创造。”杨对说道。

以钱学森本人为例。他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为一名大师:钱学森和他的导师争论得面红耳赤，怒气冲冲地走出了家门。但第二天，他的导师，一位世界著名的火箭专家，走进钱学森的办公室，鞠躬道:“你是对的”。

制约创新人才培养的另一个关键因素是，为了适应高考，文科和理科在中学很快就分开了。杨说，这违背了培养创新人才的要求。

钱学森曾经说过:“科学创新不仅仅依靠逻辑推理。科学创新的萌芽在于形象思维。”“科学家应该有一点艺术修养，能够学习作家和艺术家的形象思维，并能够进行长期的联想。”

这也是杨在他12年任期内最想宣传的事情之一——文科教育。尽管这个国家已经习惯了另一种翻译:普通教育。然而，杨认为，翻译文科教育更能准确地表达其内涵:它既要求广博的知识，又要求高质量。它包括四个要点:第一，连接艺术和科学；第二，以学生为中心；第三，讨论教育；第四，做人第一，上学第二。

一位复旦大学的物理学毕业生在麻省理工学院获得博士学位后，在两个月内为一家股票公司赚了2亿美元。其他人对经济门外汉将石头变成黄金的能力感到惊讶。他笑着解释道:我用夸克理论来计算，谁能计算我？正是由他领导的一群人创造了经济物理学。

杨以此为例说明，要培养出真正有成就的人才，必须有广博的知识。"只有给学生广泛的东西，才能促进创新."

杨坦言:今年南京师范大学招生可能会遇到困难。原因很简单:学校应该减少商学院的招生，增加理工科的招生。

"如果一半的学生在商学院，那么学校的结构是错误的."杨对说道。他也知道宁波有着悠久的经商传统。如果你为当地经济服务，当地人喜欢商学院。然而，无论你从事什么职业，只有当你既有广度又有优雅时，你才能取得更大的成功。

一些美国学校甚至认为两年的文科教育是不够的，希望将这段时间延长到四年。杨说，他们相信大学毕业后的专业是了不起的。

杨曾与诺丁汉大学讨论过是否要向美国学习推广文科教育。然而，诺丁汉的系统是巨大的，改革涉及太多的方面。以医学院为例，改革旧的医学院*是不可能的。诺丁汉后来建立了一所新的医学院，规定学生只能在毕业后学习。

这位熟悉欧洲和美国大学的老总统认为，虽然历史上美国的教育是由英国研究的，但不可否认的是，美国现在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国家，正因为有一流的教育，才有一流的科学和技术，美国今天才强大。与英国教育相比，美国教育以把文科教育放在首位而闻名。

我们不能照搬寄宿学院的“外壳”

两年前，杨访问剑桥大学，并提出一个特殊要求:他曾经访问专业实验室。这次他希望在学生宿舍呆一晚。

剑桥大学满足了他的要求，将杨安置在著名的三一学院。作为世界上最著名的住宿学院之一，三一学院享有很高的声誉:牛顿、培根、卢瑟福和尼赫鲁都来自于此。迄今为止，已有32名诺贝尔奖获得者和4名菲尔兹奖获得者在这里诞生。

那天晚上，我正赶上三一学院的首席导师，天体物理学家马丁·里斯勋爵，他感谢了160多位导师一个学期的贡献，并邀请他们在去学生食堂吃饭前在家喝茶。160多位在各自领域取得巨大成就的导师直接对应着三一学院600多名本科生。

学生食堂的墙上挂满了三一学院所有前任首席讲师的油画，他知道其中至少有四位是诺贝尔奖获得者。里斯院士曾担任英国皇家学会主席，并不亚于剑桥大学校长。

“一个有很高学术造诣并能成为教师的人可以担任首席导师。他们有责任与学生聊天、上课和指导其他导师。”杨对说道。值得一提的是，三一学院首席导师的任命必须得到大多数导师的推荐和英国首相的批准，并且与剑桥大学校长没有直接关系。“教育人民的原则在制度中得到保证。这与谁是校长无关。”他后悔了。

耶鲁大学的首席讲师之一是医学院的教授，她的丈夫是物理学院的教授，是副首席讲师。他们都住在学校提供的别墅里，紧邻学生宿舍。

首席导师家里最令人瞠目结舌的是超大冰箱。“只有在工厂里你才能看到这么大的冰箱。她的家人曾经邀请了600人来喝茶。”杨对说道。打开冰箱，里面装满了为随时来访的学生准备的数百份三明治。这显示了师生之间的关系。

总教导员告诉杨，他所有的晚上都和学生在一起。然而，英国的首席导师基本上放弃了科学研究。

他说，这也是为什么剑桥是剑桥:教育人民是第一件事，所以不要犹豫为之努力。

目前，中国的一些大学也在尝试建立一所类似于国外知名大学的住宿学院，每个宿舍都有常驻教师。事实上，住宿学院的存在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教师必须把育人放在第一位。必须有一个制度来确保一些高水平和优秀的教师与学生保持零距离。

最近，杨参观了西南的一所大学。当他想到自己去过许多大学时，建在郊区的新校园让他“目瞪口呆”。用一句典型的上海话来说，它“极其奢华”。

老校长有些遗憾:现在有很多能量，但是没有朝着人们的方向发展。

在杨看来，中国大学真正需要做的是以人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