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从山寨到创新

■我们的记者张文静

积极的创新者

上午10点，厨师老张准时敲开了北京一套普通公寓的门。今天中午，一群年轻人聚集在这个公寓里。他们提前在老张最喜欢的厨师应用程序上下了订单，并选择预约老张在家做饭。

下订单时，顾客已经填写了用餐时间、地址、菜肴和口味要求，并要求老张免费购买食物。老张联系客户确认后提前一个半小时过来。在门前，老张穿上鞋套，换上厨师服，然后开始在厨房工作。过了一会儿，厨房开始发臭。老张把盘子一个接一个地端了出来，放在桌子上，然后回到厨房，打扫了灶台，告别了这些年轻人，并拿走了垃圾。

在北京的四个城市，这种情况平均每天发生3500次。在中国首家专业私人厨师爱知夫的服务平台上，5000名厨师随时待命，为130万注册用户服务。

爱知夫(北京)信息技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爱知夫)成立于2013年底，应用于2014年下半年上线。

“在爱上厨师之前，我们参与了O2O项目，发现许多顾客需要请小时工叔叔帮忙做饭，但大多数小时工厨师都是一般水平。我们只是想找到一种新的方式来解决现代人的“饮食焦虑”问题，所以我们想到了厨师的现场服务。爱知基金的联合创始人兼营销总监侯鹏飞告诉记者。

打开一个创新模式并不容易，尤其是在早期阶段。因为以前没有类似的公司，对于侯鹏飞这样的企业家来说，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去探索。

"从一开始就很难招募厨师。"侯鹏飞回忆道:“一开始，我们找到了厨师，要么是通过介绍我们的朋友，要么是在餐厅门口等着，等着厨师下班后说话，被怀疑是骗子。后来，随着订单数量的增加，声誉逐渐提高，各种招聘渠道被打开，厨师逐渐积累。”

现在，爱知夫有大量的专业厨师。除了日常现场服务，爱知还开设了家庭晚餐、茶歇和其他个人定制业务，根据季节变化提供季节性和特色服务，还推出了针对企业的服务。

“热爱厨师最具创新性的一点是，他们以另一种方式利用厨师的资源。厨师从酒店后面出来，直接为用户的家提供服务。用户不用出门就可以吃到高质量的菜肴，方便、实惠、安全。”侯鹏飞说道。

像爱厨师这样的创新创业公司如今正在中国蓬勃发展。

今年3月，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发布了“十二五”全国企业发展分析报告。报告显示，从2010年底到2015年底，中国民营企业数量从845.52万家增加到1982.3万家。在过去的五年里，超过1000万的新公司已经注册。

"目前，中国最具创新性的公司集中在移动互联网领域."中国市场研究集团董事总经理雷小山告诉记者。

雷小山于20世纪90年代中期从美国来到中国，并于2003年在中国定居。他于2005年成立了中国市场研究集团，观察中国市场的变化，并为包括中国公司在内的世界企业提供战略咨询服务。

今年，雷小山根据5万份消费者调查报告和对几位商界人士的采访，撰写了《山寨中国的终结》一书。在书中，他乐观地认为，中国已经从“山寨阶段”走向“为中国创新”阶段，并将走向“为世界创新”的更高阶段。

谁不喜欢“下垂的水果”？

在进入这个“创新阶段”之前，中国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山寨。

“在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与创新相比，中国企业更‘聪明’地利用廉价劳动力大量生产鞋和t恤等廉价商品。随着新世纪的临近，中国的房地产业正在飞速发展。建造房屋显然比建造品牌或进行研发更容易赚钱。”雷小山说。

雷小山表示，在20世纪90年代末，中国许多初创企业，如搜狐、新浪和分众传媒，都没有因其创造力而出名。“他们模仿西方公司的商业模式，然后打包出售给中国消费者，通过扩大规模和市场份额来积累财富。试图创新的想法对融资有更大的负面影响，因为创新可能带来风险。”

雷小山笑着说，当时只要在硅谷投资一家科技初创企业，几个小时内就会有数百家复制它的中国公司成立，这已经成了圈内的一个笑话。

“在当时不成熟且迅速发展的中国市场上，有太多的机会可以从中获利，但仍有大量的“落果”。如果有足够多多汁的苹果挂在你面前，为什么还要爬更高的树枝？”雷小山反问道。

2012年，纽约州波士顿长岛大学经济学教授帕诺斯·穆杜·库塔斯在《福布斯》杂志上写道，中国缺乏创新是因为中国文化中固有的创新能力不足，而中国人的“儒家合规”阻碍了创新，阻碍了*思维。在穆杜·库塔斯看来，中国永远不会成为创新的温床。

对此，雷小山并不同意。在他看来，中国过去30年缺乏创新是由外部环境造成的。现在，这种环境正在发生巨大的变化。

创新的潜能正在积累。

LKK洛可可创新设计集团(以下简称洛可可)总裁李一超对这一变化有着切身体会。

2010年，洛可可将在深圳开设第一家子公司。李一超是先驱者。但在了解了深圳的情况后，李一超的第一感觉是“这里没有办法开设计公司”。

“2010年，随着制造业的蓬勃发展，这是中国山寨的巅峰。当时，深圳有13，000家注册和提供服务的设计公司，其中大部分都是仿制品。”李一超说:“在这种情况下，洛可可坚持原创，不做假货。那时候，可以说她正在破釜沉舟。”

“但现在，在深圳，10，000多家假冒公司已经倒闭，只剩下400多家。这400多家公司的年产值增长了约100倍。洛可可在2004年只租了一个办公室座位，现在已经成为中国最大的创新设计公司，在10多个城市拥有800多名设计师。创新带来的市场活力和产业价值正在逐渐显现。”李一超说道。

“十年前，中国的经济规模还很小。对大多数企业来说，中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市场，但今天不同了。中国已经是跨国公司赢得地位的关键市场。”雷小山说。

竞争意味着改变。

“中国公司不再简单地照搬美国和欧洲的商业模式。他们仍在收获现成的果实，但他们更注重创新。”雷小山表示，与此同时，中国消费者的需求确实推动了中国企业产品和服务的创新。

这已经被李一超认可了。“过去，产品解决了功能问题。人们需要低成本、大规模和大规模的商品生产。但是现在，人们对生活的追求越来越高，视野也越来越广。互联网使获取信息变得越来越容易。过去完全依赖资源垄断、独特的海外贸易渠道或不对称信息的企业受到了致命打击。拥有高技术、高智能水平、先进生产制造和商业模式的企业获得了巨大的机遇。中国消费者不再只需要功能性产品，而是新体验。他们有基于产品的社会需求、自我实现需求、尊重需求等。需求不再是同质的，这使得一些国内小品牌迅速崛起，如小牛电动车、歌吧应用等。这给了中国企业创新的沃土。”李一超说道。

在李一超看来，国内创新型企业还远远不能满足需求。“以洛可可为例，我们每年可以从客户那里收到12，000到13，000份订单和需求，但我们每年最多可以完成1，300份，这只是需求的十分之一。目前，洛可可规模的公司在中国很少，在中国有很大的创新和发展空间。此外，随着创新型企业的不断发展和创新型人才的不断储备，中国创新所积累的潜在能量非常大，未来可能会出现雪崩。”

创新之路仍需开辟。

中国创新的前景是有希望的，但并非毫无疑问。例如，为什么中国消费者仍然愿意去邻国日本抢购电饭煲和马桶座圈？

对此，清华大学技术创新研究中心副主任高旭东解释说，除了一些中国企业的产品确实存在质量问题，这也与“后来者的劣势”有关。“对于某些领域的产品，中国人仍然不相信国产品牌。事实上，许多中国企业非常创新，能够生产高质量的产品。例如，许多人从日本购买中国制造的马桶座圈。这种“后来者的劣势”确实是中国创新的障碍。”

在雷小山看来，要进一步推动中国的创新，还必须改革中国的教育体系，从幼儿园到大学。“当今中国创新的最大障碍之一是缺乏高素质人才。问题的根源在于过于强调死记硬背和考试的教育体系。”雷小山说，“此外，知识产权保护不力，对侵犯知识产权的处罚过轻。”

2015年，洛可可推出了一个55度的杯子，然后出现了大量的假冒产品。

“创新产品会被仿冒者模仿，这是一个难题，企业也很无奈。”李毅超说:“我们呼吁相关部门拿出更强有力的政策来保护创新。但现在，创新者不必太担心被复制，因为公众对原创性创新的尊重和设计师的智力价值在不断提高，包括风扇经济，这使得市场方向积极。此外，随着互联网技术和产品智能的发展，假冒只能以形式复制，复制服务和内容的成本太高。因此，我们还呼吁企业进行更多的产品创新，即具有额外服务价值和数据价值的产品创新，以增强其防伪能力。”

高旭东担心的另一个问题是，创新是否会走向另一个极端——仓促行事。“是否需要创新以及需要创新的程度要求每个企业根据自己的情况做出现实的判断，而不是为了创新而创新，与众不同。一些小企业往往专注于为大企业提供支持服务，而大企业则不断创新。只要他们做出相应的改变就足够了，这就是所谓的渐进式创新。”高旭东说，“创新有它自己的规则。一些领域需要快速创新，而一些主要核心技术领域往往需要长期积累。过分强调短期效应会适得其反。在这些领域，有必要增加对基础研究创新的激励。我们不能一概而论创新。”

《中国科学新闻》(第一版集锦，2016年4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