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颖一清华生命学院演讲：基因和价值

钱颖一

清华大学生命科学学院2018届毕业生:

首先，我衷心祝贺学生们毕业。虽然我毕业于清华大学，但你可以称石为同学，而我只能称他为校友。

十天前，生命科学的饶毅教授在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发表了毕业演讲。感谢王宏伟校长邀请我在清华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的毕业典礼上讲话，这给了我一个在清华听到比在北京大学更热烈的掌声的机会。更重要的是，它也让我展示了清华和北大各自的风格:饶毅的演讲，我很难超越他的诗歌；我的演讲只能以赢得逻辑为目标。然而，我的演讲长度肯定会超过他的3分钟。

经济管理学院和生活学院，一个位于校园的东南面，另一个位于校园的西北面，都是清华校园里有更多有趣故事的学院。我们两所大学都很年轻。当我进入这所学校时，清华校园里没有这两所学院，甚至连经济系和生物系都没有。今天，这两所大学充满了桃李。我和施一公教授在美国大学教书多年后回到了家。两位清华大学本科生回到母校，分别担任经济管理学院和生命科学学院的院长。这已成为清华人文科学建设的一道特殊风景线，而清华以其工程传统而闻名。这应该是你所说的“位置C的首次亮相”。我们两所大学都决心改革，相互呼应。特别是在教师人事制度改革方面，两所学校都成为了我校的试点院校，在清华教育*改革的历史上留下了痕迹。

我对生命科学的了解非常有限，因为我是“*”时期的中学生，当时物理学被称为“工业基础”，化学被称为“农业基础”，生物学被称为“生理健康”。今年是我进入清华大学并成为“*”后的第一个大学生——1977年的大学生——的40周年。那时我学数学，没有上过生物课。我的一点生命科学知识是由饶毅教授的，所以如果我犯了一个错误，这也是北京大学教授的一个问题。我从他那里了解到，在19世纪，一名牧师在一所修道院种植豌豆，并成为遗传学的创始人。在20世纪，一名博士生和一名博士后在剑桥大学卡文迪许实验室利用他人的实验数据写了一篇不到1000个英语单词的论文，这是上个世纪生命科学的最大发现。

不要低估了这门流行科学，它对我推动经济管理学院的教育改革很有启发。这学期，我极力邀请贵校的杨洋先生为经济管理学院的一年级本科生开设一门新的“生命科学简史”课程，很受学生们的欢迎。我去了她的班级。当时，她谈到了免疫，不仅谈到了从接种疫苗到发现青霉素的历史，还谈到了疫苗引起的副作用、二次工作引起的疫苗耐药性、耐药性引起的疾病死灰复燃以及由此产生的一系列社会和伦理问题。在21世纪，这样的问题会越来越多，值得经济管理专业的学生研究和探讨。除了这门课，这学期经济管理学院还新开了一门“物理学简史”课。三天后，经济管理学院举行了毕业典礼。我邀请了物理学家潘建伟教授在毕业典礼上发表演讲。这些都是经济管理学院普通教育的重要例子。

学科整合是双向的。生命学院的一些学生也去经济管理学院攻读经济学或管理学的第二学位，并参加了清华x实验室的创新创业活动。他们中的一些人选择了经济、金融或管理作为他们的下一个发展方向，但是更多的学生仍然留在生命科学领域去探索。在这学期的“系主任下午茶”第二学位特别会议上，我遇到了你们的一位本科毕业生。在学习了经济学和金融学的第二个学位后，他继续坚定地准备在美国攻读生命科学博士。因此，龚毅教授，你不必太担心两所大学之间的“竞争”。

生命科学是自然科学，经济和管理科学是社会科学。两者都是科学，必须有共性。科学的目的是追求真理，大学是探索真理的地方。无论哪门学科，追求真理的学者都必须具备批判性思维能力。关键不是批评。批判性思维以提问为起点，以获取证据、分析和推理为过程，以提出有说服力和创造性的解决方案为结果。对这一结果将产生新的怀疑，导致新的发现。这是科学探索的逻辑，科学家的批判性思维是促进科学发现的基因。

在生命科学领域，你们都知道，当詹姆斯·沃森和弗朗西斯·克里克探索DNA结构时，比他们年长得多的莱纳斯·鲍林第一个提出了DNA的三螺旋结构。然而，这两个年轻人敢于挑战权威，最终发现双螺旋而不是三螺旋才是真正的DNA结构。沃森在他后来的自传中称赞了他所学习的芝加哥大学的氛围的影响，这鼓励了对他的批判性思考。在经济学领域，去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授予了芝加哥大学的理查德·塞勒教授。他质疑传统经济学中的人类理性假设，并结合心理学，研究了在“有限理性”条件下，人类行为如何系统地影响个人决策和市场，获得了传统假设下无法获得的结果。他对人类理性假设的挑战在经济学中是如此的不正常，以至于一些经济学家仍然无法接受。无论是自然科学还是社会科学，科学发现的逻辑是普遍的，科学家批判性思维的基因也是普遍的。

多年来，经济管理学院致力于培养学生的批判性思维能力。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问经济管理学院的毕业生一个问题:经济管理学院的哪门课程对你的影响最大？我听到最多的答案是“批判性思维和道德推理”。该课程是由经济管理学院在九年前开始推广普通教育时开设的。它的英文名字是“批判性思维和更多的创造”，学生们简称它为“CTMR”。现在，CTMR已经成为经济管理学院的一张名片，以至于经济管理学院的学生会下意识地问:你在这个问题上通过CTMR考试了吗？在这门课上，学生们学习经典作品，讨论热点问题，从提问到收集证据，从逻辑推理到检验其他可能的解释。这种批判性思维过程与你在实验室的研究过程是一致的。CT(计算机断层扫描)和MR(核磁共振成像)都是生命科学研究中常用的材料测试工具，而CTMR是管理专业学生讨论社会科学问题时使用的思维测试工具。凑巧的是，施一公教授生命科学学院每年都开设“生命科学的逻辑和思维”课程，效果确实一样。

经济管理学院和生活学院有着相同的改革理念和改革实践。大学改革的目标是成为一所伟大的大学。一所伟大的大学是伟大的，因为它的学者有探索真理的基因。这种基因，即批判性思维，擅长提问和创造性地回答问题。正是这种基因让大学变得有价值。因此，批判性思维是学者的基因，也是大学的价值。在我看来，基因和价值观、生命科学和经济学是如此紧密相连。这是我的感受，一个在东西方七所大学连续学习和工作了40年的大四学生，也是一个经济学家和一个生命科学毕业生的分享。

谢谢大家！

钱颖一，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院长，清华大学文科高级教授。出生于北京，祖籍浙江。1977年毕业于清华大学数学专业。毕业后，他在美国学习，获得了哥伦比亚大学统计学硕士学位、耶鲁大学运筹学/管理学硕士学位和哈佛大学经济学博士学位。他后来在斯坦福大学、马里兰大学和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任教。自2006年9月起，他一直担任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院长。

学术荣誉包括:2012年当选为计量经济学学会会员，2018年当选为清华大学第一批高级文科教授。荣获2009年孙经济科学奖和2016年首届中国经济奖。研究领域包括比较经济学、制度经济学、转型经济学、中国经济和中国教育。他是《经济学杂志》、《清华管理评论与教育》的主编，《经济研究》的编辑委员会成员。

中文书籍包括:《现代经济学与中国经济》(中信出版社)、《大学改革》(第1卷和第2卷)(中信出版社)、《现代经济学与中国经济改革》(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老清华社会科学》(与李强合编)(清华大学出版社)、《走出误区:经济学家讨论硅谷模式》(与孟晓合编)(中国经济出版社)、《转型经济中的公司治理结构》(与青木昌彦合编)(中国经济出版社)。

这些论文发表在国际和国内学术期刊上，如《美国经济评论》、《政治经济学杂志》、《经济学季刊》、《经济研究和经济研究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