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职教育：“乍暖还寒”这五年

本报记者文才飞韩王天琦志康

如果将中国高等职业教育的发展分为五年，那么2014年以来的五年无疑是高等职业教育发展最快的时期之一。从2014年《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规划(2014-2020)》到建立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建议，再到2019年*工作报告，现代职业教育的发展明显加强。在过去的五年里，高等职业教育的发展就像三月底的季节一样，也迎来了它的“春暖花开”。

然而，“春暖花开”也会遇到“一暖二冷”。

尽管高等职业教育在一系列优惠政策的推动下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但在长期发展过程中出现的一些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近年来国家大力推进应用型本科教育，也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高等职业教育的生态。对于高等职业教育的“先热后冷”，业内人士有什么切身体会？

教师

高等职业教育的地位应该提高

作为一线教师，我可能对过去五年的细微变化很熟悉。那么，在他们看来，今天的高等职业教育需要解决哪些问题呢？他们有什么建议？

被低估的职业教育

江苏建筑职业技术学院方同庆教授从事高等职业教育30余年。他见证了中国高等职业教育起步、发展和壮大的全过程。然而，在他看来，“党和*虽然一直高度重视高等职业教育，但传统文化对高等职业教育的轻视和各种歧视高等职业教育的政策始终客观存在，通识教育忽视职业教育、职业教育自我意识不高、社会忽视职业教育的现象也客观存在。”

南京科技职业学院教授李焦明也表达了类似的观点。

“学生的素质和国家的投资都不高...这些不足基本上决定了社会对高等职业教育的认可度不会太高。”李焦明告诉《中国科学》。

他进一步解释说，不管口头上多么重视，实际上，职业教育仍然低于普通教育。例如，就学生而言，在高考中得分最低的学生基本上会进入高职院校。此外，虽然一些高职院校正在试行本科职业教育，但职业教育中没有硕士或博士学位。“毕竟，职业教育还应该包括一个完整的硕士和博士体系。毕竟，职业教育也是一种教育。”

事实上，早在2014年6月，国务院就发布了《关于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决定》，全面部署和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今年1月，国务院颁布了《全国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以下简称《方案》)，将职业教育提高到“没有职业教育现代化就没有教育现代化”的地位。

“上一份文件发布后，我们都说‘职业教育的春天已经来临’；今年“计划”的公布让我觉得职业教育“春天开花了”。”方同庆说，这个计划没有说明，目标任务明确，可操作性强。一开始，很明显,“职业教育和普通教育是两种不同类型的教育，具有相同的重要地位。“这清楚地告诉我们，职业教育与义务教育和其他普通教育一样，是中国教育体系的一部分，不分高低。

在李焦明看来，尽管职业教育在待遇和社会接受方面与普通教育有一定差距，但他认为职业教育(而不是普通教育)应该成为未来教育的主流。“毕竟，总的来说，仍有少数人从事学术研究，更多的大学毕业生仍会选择进入社会就业。因此，发展前景应该很好。”

“双重资格”的内涵逐步完善

对于*在工作报告中提出的“一批普通本科院校应该转型为应用型大学”，李焦明认为方向无疑是正确的，下一步需要做的是如何实施。

“首先要做的是为应用型大学建立一个标准，即界定什么样的大学是应用型大学，然后朝这个方向转变和发展。其次，要建立一个转化的激励机制，否则转化的动力不足。职业教育的投资应该高于普通教育，因为它需要更多的实验和实践条件，更多的实验时间(至少一半的时间)，教师也需要生产和教学相结合，即“双师型”(学校的工程师和教师)，高于普通教育。”他说。

至于李焦明所说的高职院校“双师型”教师，事实上，这一“计划”第一次被明确界定:它既有理论教学能力，又有实践教学能力。

这大大提高了过去被称为“双师型教师”的内涵。方同庆解释说，过去,“双师型”是指讲师+工程师、讲师+职业资格证书、讲师+实训证书等证书的叠加。，关注外部表现。这一次，“双师型”被定义为“双能型”与“同时拥有型”，着眼于教师素质的本质，“要求比过去更高、更实际”。

因此，在他看来，作为一名职业院校的教师，他不仅要注重提高自己传授知识和教育人的能力，还要注重提高课程实践和专业实践的能力。我们不仅要依靠一年一个月、五年一年的“官方”安排来提高我们的实践能力，而且要有意识地、有效地利用我们的业余时间、教学和研究时间以及学术活动时间来积极提高我们的“双重能力”。我们还需要不断地更新我们的知识，积累我们的“能力”，以便真正地弯腰去努力工作和寻求真理。

同时，为了深入挖掘专业课程和专业实践中的思想政治教育因素，有意识地开展课程的思想政治教育，一个人既要教书又要育人，只讲技术而不讲人文，不要“真实”、“虚拟”和“政治”。必须全面有效地履行教师职责，努力成为具有崇高职业道德的“双师型”教师李焦明说。

校长

“类型”和“级别”需要澄清

回顾《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规划(2014-2020)》颁布五年来，高职院校的发展得到了极大的关注和支持。进入新时期内涵式高质量发展阶段后，学校领导想为高职院校的下一步发展解决什么问题？

工业和教育的结合并不是一帆风顺的。

在产学结合、校企合作中，如何形成全社会的合力，特别是调动行业部门和企业参与职业教育的积极性，是高职教育最关心的话题之一。当然，这也是苏州职业大学曹玉民校长最为关注的话题之一。

在他看来，这个话题有两个原因:教育和工业。

曹玉民在接受《中国科学报》采访时表示，一些高职院校，尤其是那些办学历史悠久的高职院校，由于人的原因，容易出现“闭门造车”的现象。一些老教师面临着工业快速发展和自身知识更新缓慢的问题。为了保持暂时的稳定，一些学校将根据教师的情况来办学，而不是根据当前学校和行业的发展来办学。

虽然职业教育探索“工厂指挥官”和“中学工厂”，但它总是遇到企业偏爱成熟毕业生而非学生的尴尬。生产与教学无法真正融合，一线需求无法反馈到学校，这对高职院校的质量影响很大。

曹玉民说，最好的解决办法是*通过给予企业适当的政策优惠、经济补贴或减税或免税来协调和支持职业教育。

浙江财经学院党委书记周对此有不同看法。在他看来，国家关于产学结合的政策已经非常明确，“*应该保证资金到位，但如何办学要求高职院校充分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学校领导和教师必须研究职业教育的规律，按照规律积极开拓自己的市场，为行业培养人才。”

“类型”或“层次”

社会上许多人不清楚高等职业学校和职业学校的区别。过去，高等院校通常被称为“××院校”，而高职院校通常被称为“××职业技术学院”。这反映了一个真正的问题。高等职业教育是“类型”还是“层次”？

2018年，国务院发布了《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该方案一开始就提出“职业教育和普通教育是两种不同类型的教育”。

据记者了解，高等职业教育虽然被归类为“类型”，但在实际操作中实际上是“层次”，即专业层次。除教育系统外，任何统计报告都没有提到高等职业教育。一般来说，它只区分本科和专业课程。

高等职业教育是教育的话语系统，而不是公共话语系统。这个问题也困扰着高职工作者。

周给了一个例子。最近，在职业教育领域有一个关于是否颁发学位证书的热烈讨论。有人建议高等职业教育应该提供副学位，即专业学位。然而，由于它被定位为“类型”而不是“水平”，在获得高等职业教育的副学士学位方面也存在障碍。

他说，上述问题需要国家在宏观层面进行研究和解决，理清这些问题有利于高等职业教育的更好发展。“如果它被确定为‘类型’，就有必要根据‘类型’构建自己的系统。”

调动教师的积极性

学校内部建设的核心问题是教师队伍建设。调动人们的积极性是一个永恒的话题。

显然，这个国家正在努力改善。随着本科院校教师职称评审权的下放，一些省份也逐步下放了高职院校教师职称评审权，这是职称制度改革的一大突破。

目前，由于高职院校高级职称少，远不如重点院校和普通院校，高层次人才难以找到和留住，这就使得高职院校很难与企业沟通。目前，当企业消化大量最先进的技术时，不能说话意味着学校和企业失去联系。这也令高等职业教育工作者担忧。

做好教师绩效管理是教师队伍建设的重要环节。记者了解到，本科和高职教师的整体绩效都有一个“上限”，很难突破到一定的水平。随着时间的推移，如果他们的社会服务没有得到适当的鼓励，一些教师将很容易失去他们的热情，但事实上，他们可以为社会做出更多的贡献。

“十三五”期间，国家将继续着力加强“双师型”教师队伍建设，加快建设一支数量充足、素质优良、结构合理、特色鲜明、专业化与专业化相结合的高素质职业教育教师队伍。

“现在国家采取了许多令人鼓舞的措施，包括扩大招生和专项基金投资。从事这项工作的同志应该更加努力。在政策和机制的保障下，在学校和个人的努力下，高等职业教育的前景依然十分光明。”周对说:

学者

概念偏离需要被逆转。

职业教育要想在未来走得更好更远，国家、社会和学生的定位和期望至关重要。所以，在专家的眼里，走一段楼梯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开辟纵向和横向通道

“职业教育的方向是培养应用型人才。就职业教育的课程和学生而言，它更适合与应用型大学相联系。”浙江大学私立教育研究中心主任吴华在接受《中国科学日报》采访时说。

近年来，国家有关部门提出要引导普通本科院校向应用型转变，但在河南工业大学职业教育学院院长刘光明看来，职业教育是以帮助国家工业经济发展和服务经济社会建设为导向的。“这个方向没有改变。”

刘光明认为，职业教育的未来道路面临着纵向和横向的发展机遇。

"职业教育缺乏继中等和高等职业教育之后的进一步学习的制度设计."如何解决高职生学历的垂直发展问题？刘广说，应用型大学实际上是用来连接职业教育，“在学历方面开辟职业教育的垂直发展渠道”。

职业教育发展的横向渠道是开放职业教育院校与行业和企业之间的横向联系。“在这方面，国家还颁布了许多政策，促进工业和教育一体化，并鼓励企业与职业教育挂钩。但迄今为止，企业参与职业教育的积极性并不高。国家在这方面提供了大量的政策和财政支持，但没有达到预期的政策设计效果。”刘光明说，主要原因是职业教育发展中“谁是主体”的问题还不清楚。

“目前，职业教育基本上以学校为基础。生产与教育的结合没有得到很好的实施。行业和企业还没有深入到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的第一线。”刘光明认为，企业在人才培养方案的制定和对人才培养的支持方面还存在不足，导致职业教育培养的人才与社会和企业的需求存在偏差。“企业所需人才的职业教育无法培养，这可能是目前最大的问题。”

刘光明还认为，国家在资金和政策上投资很多，但大部分投资都给了学校和企业，“学生在培训过程中没有发挥主要作用”例如，在许多情况下，决定他们想去哪个企业实习和就业不是学生们自己的事。"学生们几乎没有真正的选择。"

跨越社会概念的障碍

从总体情况来看，“社会不接受高中生转到职业教育。”吴华坦率地说，大多数父母希望他们的孩子有一个超越职业教育的发展空间。

在我国的文化传统中，也有“一切都是劣等的，只有读书才是高的”的观念，“蓝领”往往是“劣等的”。在教育系统设计的过程中，职业教育往往是不善于学习的学生的一种选择。

“中国目前的职业教育体系一般是从初中开始设计的，一半的学生进入普通高中，一半进入大学，一半进入职业高中。进入职业高中的学生通常成绩很差。”在刘光明看来，这种教育制度设计的背后是概念问题。

为了扭转这种想法，一个有益的尝试是设计高考制度。多元化的高考可以充分考虑职业教育的特点，分数不再是唯一的录取标准

同时，最重要的是改变社会观念，使职业教育具有真正的生命力和质量。“学生应该感到接受职业教育后，他们真正学到了技能，将来更有可能在社会上立足。”刘广明确表示，事实并非如此。虽然现在职业教育的就业率很高，但仍处于较低水平。“一个真正的问题是，从职业教育毕业的学生没有本科院校多，也没有本科院校好。”

职业教育和社会观念的发展是对立的，相辅相成的。“只有当社会对职业教育的观念发生变化时，职业教育的未来发展才会有更大的后劲。同时，如果职业教育质量高，“蓝领”也可以在企业和社会中受到尊重，这可能会逐渐改变社会观念

为了更好地应对就业市场的需求

近年来，该国一直在努力提高职业教育的吸引力。在今年的*工作报告中，提到了两个关于职业教育的数字:一是今年学生人数增加了100万；第二，财政部明确表示，今年将投资237亿元用于职业教育，1000亿元用于职业教育和培训。

刘光明认为这些政策对当前职业教育的发展大有裨益。"今后，国家对职业教育的投资将大大增加。"

"职业教育未来的出路是更好地应对就业市场的需求。"吴华认为，如果职业教育能够始终坚持这一点，那么它就会有更好的发展潜力，如果不能真正做到这一点，它的发展肯定会受到影响。

中国科学新闻(2019-03-27，第一版集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