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归女硕士做垃圾分类试验 村民从不理解到接受
陈正在用回收的厨余垃圾堆肥。
陈整理回收南峪村垃圾
当别人避开垃圾时,她把它视为珍宝。其他人把垃圾分类保留在这个概念上,但是她花了10年时间一步一步地把这个概念变成现实。她毕业于硕士学位并在国外学习。她本可以留在学校当老师,但却选择了“垃圾分类”的职业。
她就是陈。她在农村长大,在“环游世界”后回到了家乡。今天的家乡正在向现代化的农村迈进,但陪伴她的另一边却堆满了垃圾,甚至变成了“城市垃圾场”。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垃圾分类并付诸实践。
敲掉村子里的垃圾池
作为废物分类的倡导者,陈深知混合废物处理对环境和健康的危害。在过去的10年里,她坚信只有垃圾分类才能解决垃圾焚烧和填埋造成的污染问题。她曾试图在城市实施,但由于管理复杂,难以实施。
偶然间,陈听说河北省涞水县南峪村正在开发山村旅游和居住项目,但一直被垃圾问题困扰。抱着试一试的想法,陈来到了南峪村。她的垃圾分类计划一提出,村委会就立即批准了。“农村有土地做后盾,厨房垃圾可以堆肥。这也是我现在最想做的,通过分类来解决农村的垃圾问题。”陈告诉北京青年报的记者。
7月初完成调查后,陈于8月搬进村。她向村党委书记申请用挖掘机清理每个垃圾池的垃圾,然后向每个家庭分发标有“厨房垃圾”和“其他垃圾”的垃圾桶,对村民进行垃圾分类的宣传教育工作。这个村子里有224户人家,没有一户留下来。但是她很快发现村民们起初答应得很好,把垃圾扔进了垃圾池。陈和村支书提议“清除公共场所的垃圾桶,捣毁垃圾池”,然后将山坡上的一块地方夷为平地,用作堆肥场。陈的“北京零废弃”环保组织投资购买垃圾分类运输车辆,这些车辆经过改装,可以挨家挨户分类回收垃圾。
这一次,陈挨家挨户地教村民们辨别垃圾的种类,并开着垃圾车挨家挨户地亲自指导村民们对垃圾进行分类。分类垃圾被运送到不同的地方,厨房垃圾被运送到堆肥场,可回收垃圾就在附近,其他垃圾被放在专门的垃圾桶里,等待清洁公司运走。
据陈介绍,村垃圾分类前的硬件准备,包括村民需要的汽车和垃圾分类桶,总共花费了一万多元,全部来自陈的环保组织。在9月的众筹中,她筹集了超过10万元的捐款,然后她将用这笔钱在不同地区的6个村庄推广垃圾分类。
垃圾分类成为一种“仪式”
9月23日清晨,天刚刚微亮,和陈就起床了。前一天收集垃圾已经太晚了。垃圾还在车里,所以她必须赶快把它运到堆肥场。另一件让她担心的事情是,前一天她在去堆肥场的路上看到了驴粪和鸡蛋,她担心"沤得很硬的粪便不应该被驴刮走"。
洗漱完毕,陈随便穿上一件衣服,来到她的改装三轮垃圾车前。底盘被降低了,四个垃圾桶被放在前后两端。卡车中间是塑料瓶、玻璃瓶和其他可回收材料。陈其实每天都坐在这些瓶子上。
"看,这堆是厨房垃圾,那堆是我的脂肪堆."陈一边说一边拿起铲子,来回翻着那堆厨余垃圾。顺便提一下,用你的双手挑出一些混合在里面的塑料碎片。"这已经是村民们分类的非常纯的厨余垃圾了."陈说,这堆厨余垃圾是她的“试验区”,她会根据堆肥的温度来翻堆。"虽然她住在农村,但她几乎不做农活,也不知道如何堆肥。"陈笑着说,她从父亲那里听说堆肥需要氧气和温度。翻转堆肥可以确保通风,添加一些树叶可以中和湿度。她按照她父亲的方法“搅拌”,因为她的手是“生的”,她的手已经被磨成了两个大泡泡。她身边那一小堆未成形的脂肪是她一个月的“成就”。
天突然开始下雨,陈和只好加快速度。“工作结束后赶快回来,我担心一些村民的垃圾桶会被放在外面,而干垃圾会被弄湿。陈说,在中国,只有干湿分离才能解决垃圾填埋和焚烧造成的污染问题。
事实上,在农村地区,将厨余垃圾发酵成肥料,然后再放回地里是一种传统做法。然而,随着农村现代化进程的加快,农民更倾向于用化肥代替这种“天然肥料”。“能形成多少肥料,生产的肥料是否足够,农民是否使用得当,这些都是我正在尝试的内容。”堆肥不是陈的第一个目标。她想变废为宝。她更期待的是产生直接的经济价值。这一切的前提是教会村民如何分类垃圾并养成分类的习惯。
在堆肥时间之外,陈基本上搬遍了全村,挨家挨户地检查垃圾的分类和运送情况,以至于当许多村民看到她时,第一句话就是“垃圾又收了吗?”
每个垃圾分类的“标准”是两个桶和一个网袋。水桶用来装“厨房垃圾”和“其他垃圾”,网袋装“可回收垃圾”。什么是厨房垃圾?其他垃圾是什么?什么是可回收废物?陈必须“手拉手”地教村民这些基本概念,然后让他们严格按照类别进行包装。
“张叔叔这两天好像没有从东方拿出垃圾。我得去看看。”陈说,她是自愿担任村务监督“组长”的,她知道有一天谁没有倒垃圾。
下午5点,随着陈的“倒垃圾”,村民们一个接一个地从门里走出来,拿起两桶已经清理好的垃圾,按“先倒厨房垃圾,后倒厨房垃圾,中间再倒垃圾”的顺序放在垃圾车上。一个半月后,垃圾分类已经成为村子里的一种仪式。每天晚上,每当陈听到的喊声,从村西端到村东端的人都出来互相商量该把哪种垃圾放在哪个桶里。
村民从不理解接受
“那个女孩开始给我们讲垃圾分类,我们甚至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来自南峪村西端的王大妈说,陈三次来她家,终于让她明白了“什么能腐烂就是厨余垃圾”的概念。从那以后,在吃完饭后,王夫人将食物残渣倒入标有“厨余”的桶中。
村民杨胜玲全职在家照顾孩子。对她来说,垃圾分类最直接的好处是“不再跑出去扔垃圾”。陈的“在家提货”让她很满意。她觉得在家里扔垃圾省了很多事,愿意按照陈的要求进行分类。
但对于更多的村民来说,陈是一个陌生的人。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女主人跑到这个穷乡僻壤来倾倒这种难闻的垃圾。
60岁的村民徐振国(音译)每天放羊回来都会遇到陈。那时她开着垃圾车。徐振国总是想“好好谈谈”。他曾经认为陈找不到另一份工作。他主动给她介绍了一份工作,并说她的月收入至少在3000到4000英镑之间。但当他意识到陈将垃圾分类用于环境保护,这是陈的真实想法时,他沉默了。徐振国告诉《北京日报》的记者,他明白这对下一代意味着什么。
在陈来到南峪村之前,如何处理垃圾一直是村党委书记段春婷头疼的问题。"只要村子里还有空间,它就充满了垃圾。"2016年,全国开始建设“美丽农村”。垃圾问题成了南峪村最大的障碍。在夏季旅游旺季,到处都是垃圾,村里臭气熏天,严重影响了旅游业的发展。
陈的出现解决了段春婷的燃眉之急。段春婷今年55岁,比陈大19岁,但他一直视陈为陈老师。“原来,我们村垃圾收集的负责人是张生龙。现在他正和陈先生一起整理垃圾。”段春婷说,原来村里的垃圾处理场通常都是烧着的。如果烧不着,就让张生龙把卡车运到村子里,挖个大坑把它埋了。“有时,当没有合适的地方倒在拒马河上时,太多的水会使河水发臭。”段春婷现在计划增加张生龙的收入,村里也计划承担一些垃圾分类的费用。
段春婷知道陈不会永远留在南峪村。作为一名环保主义者,她迟早会离开这里。毕竟,南峪村只是中国众多村庄中的一个。
段春婷打算在陈离开后“抓”一下后来的垃圾分类工作。他已经决定成立一个监督小组,让张生龙和负责村庄清理的同志们按时间在家里收集垃圾。同时,他还准备申请资金购买第二辆垃圾车。段春婷告诉《北青报》,南峪村的垃圾问题主要是由涞水县农业工作委员会处理的。9月23日,涞水县农业工作委员会秘书告诉《北青日报》记者,涞水县已经准备全面实施废物分类,并尝试减少和回收废物。
人们希望垃圾分类将被“确立为一项原则”
垃圾分类能在农村继续吗?
即使在学术界,对这个问题也有不同的看法。陈告诉《北青报》的记者,目前中国还没有针对城市和乡村居民的强制性垃圾分类规定。在一些村庄,垃圾分类基本上是根据村庄对环境和垃圾处理的需求进行的。垃圾分类可以连续进行,需要理顺垃圾分类链所涉及的人力物力。
陈表示,自今年8月初南峪村开始垃圾分类以来,村民和村委会的理解和支持一直是实施的基础。参与垃圾分类收集、运输和处理的村民都是不可分割的关键力量,他们在垃圾分类的发展和延续中发挥着各自的作用和优势。
在陈看来,垃圾分类的可持续性取决于整个垃圾分类链中每个参与者的行为。从源头对垃圾生产者进行分类,确保了分类和交付的可持续性。为了做到这一点,领导们有必要做好分类教育和分类收集工作,使村民们能够认识到正确的垃圾分类和投掷行为,并坚持分类收集和运输和分类处理。
陈告诉《北青报》记者,能否坚持分类收集和处理往往取决于是否有专门的人来做。最后,村委会需要在垃圾分类问题上“确立原则”。无论从现在起哪个村的领导或者谁将成为村的领导,垃圾分类的原则都必须坚持。如果所有这些方面都能实现,那么垃圾分类可以在农村继续进行。
陈说,她希望农村管理部门将废物分类列入议程,并制定政策,为废物分类以及未来农村的环境和生态健康提供保护。
对话
陈:处理垃圾并不可耻。
《北京日报》:你已经学习并获得了硕士学位,但村民们称你为“垃圾收集者”。你的心里没有缝隙吗?
陈:我不认为处理垃圾有什么丢人的,因为垃圾分类对我来说是一种职业。就像你出于自己的兴趣和爱好选择了一个职业,在做这份工作的过程中,你会发现你越来越喜欢它,有很多问题等着你去解决。什么身份和地位不再是问题。
此外,我觉得在公益机构做“垃圾分类”相对*,有很大的自主权和发挥空间,所以我喜欢这份工作。
《北京日报》:你什么时候开始分类垃圾的?
陈:2006年开始重视垃圾分类,2009年开始倡导垃圾分类政策。从那以后已经十年了。
北青报:我听说你是理科英语?在国内外学习外国文学和地理之后,这个毕业生是如何最终转向环保领域的?
陈:我从2006年研究生开始就关注环保领域,并开始做环保志愿者。我在学校志愿服务,并决定毕业后在环保组织工作。
《北京日报》:为什么要关注垃圾分类?
陈:重视垃圾分类是解决垃圾问题的必由之路。当我是志愿者的时候,我参加了一个垃圾分类活动。我开始理解垃圾问题,并逐渐意识到垃圾分类是解决垃圾问题的唯一方法。因此,我开始关注并想在这个领域做些事情。
《北京日报》:你现在是志愿者吗?你如何维持你的生计和生活?
陈:事实上,我从研究生毕业后就一直在环保公益机构全职工作。我不再是志愿者了。我们有固定的工资。
《北青日报》:你为什么选择南峪村作为试点?
陈:南峪村是中国扶贫基金会帮助贫困人口的一个村庄。中国扶贫基金会成立了我们的组织,希望能帮助他们解决南峪村的垃圾问题。他们迫切需要垃圾处理,因为他们想发展旅游业。
北青日报:你计算过垃圾分类和不分类在后处理上的区别吗?
陈:在垃圾分类后的分类处理过程中,排放的污染物种类少,容易控制。然而,没有办法在不影响环境和健康的情况下控制垃圾焚烧过程中产生的成千上万种污染物。分类收集运输和分类处理过程中的能耗远低于混合垃圾填埋和焚烧过程中的能耗。
北青日报:我听说你十月份就要离开南峪村了,那你要去哪里?
陈:10月底离开南峪村是根据南峪村垃圾分类的进展情况确定的,并将继续每月来一次。接下来,我们将为我们计划的六个村庄的垃圾分类做准备,包括我长大的村庄,同时,我们将启动农村垃圾分类政策。
这篇文章也是由实习记者刘婧拍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