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纪念,才能给历史一个交代?
西班牙画家萨尔瓦多·达利(1904-1989)出版了《永恒的记忆》。这个版本的来源是视觉中国
从灾难性事件到集体记忆的形成,有必要有一种催化剂来永久固化它。同时,它也是记忆的载体。
正因为如此,中国国家博物馆原副馆长陈履生在呼吁建立“中国防疫博物馆”后,很快得到了社会的广泛响应和认可。
中国新发肺炎疫情防控形势持续好转,并将最终成为历史。为了记录历史、悼念死者和教育后代,我们将如何纪念它?这个问题值得回答。
微观叙事中的“流行病日记”
3月27日,《武汉城市封闭日记》出版。
作者是一名普通的社会工作者,于2019年底从广州搬到武汉。她的名字叫郭静。1月23日,她开始在微博上写城市日记,并在那里呆了60天,吸引了195万读者。
日记的内容只不过是对武汉普通市民生活的一点观察。她采访了环卫工人,关注了没有智能手机的老年人应该如何参与社区集体购买,并讨论了流行病期间的家庭暴力和抑郁问题。她说写日记的初衷是因为作为一名社会工作者,她比其他人更清楚“要解决一个社会问题,必须有人先说出来”。
更多的普通人想记录下中国不同角色的人在这种流行病肆虐的时候是如何度过的。这张唱片本身就是一个纪念。
“疫情日记”作为民间的一种微观叙事,已经成为这一疫情中值得关注的文化现象。在这些日记中,有许多角落是主流叙事无法触及甚至遗忘的。这正是有助于理解流行病社会的材料。
中国南方科技大学人文中心教授松田表示,在网络时代,任何人都可以随时随地成为一名记录员,无论是以文字、图片还是视频的形式。
从一个角度到另一个角度,个人记录总是分散的,但是它们是如此真实和丰富。如果我们把它们放在一起,仔细组织并合理删减,这些内容将在这种流行病下拼凑成一个巨大的社会和文化形象。
因此,松田认为,每个人都可以被要求“捐赠”他们的一些朋友圈和与疫情有关的微博,如捐赠信,以建立一个巨大的数据库,在虚拟或真实的空间展示和分享,然后个人记忆将成为集体记忆的一部分。
这种纪念方法产生的情感共鸣可能比伟大的文章更感人。
沉淀理性博物馆
然而,灾难中的个人记录往往带有强烈的主观情绪。它很有传染性,但不容易持续很久。能够沉淀的东西必须是理性的。剥离情感和痛苦,客观地记录和反思正是博物馆应该做的,也是最擅长的。只有这样,它们才能对后代有启发意义。
17世纪,英格兰的黑死病引发了一场巨大的灾难,导致伦敦四分之一的人口死亡。鼠疫事件平息300多年后,当年成功扑灭鼠疫的任村利用一个博物馆保存了全部历史,成为人们缅怀过去和为之付出代价的纪念馆。这是英格兰曼彻斯特的阴村瘟疫博物馆。
鼠疫博物馆是一个与医学密切相关的特殊主题博物馆。陈履生呼吁建立“中国防疫博物馆”,因为中国没有国家医学博物馆来收集和展示人类健康和疾病。
博物馆承载的集体记忆具有物质现实和精神内涵双重属性。当然,它应该首先使用物理对象作为它的语言。因此,灾难的目击者将成为博物馆的主体。
例如,陈履生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提到,博物馆的展品可以包括医务人员的日记和病历,以及一些文件和用品,如口罩。博物馆还应收集一些关于普通人的信息,以及一些具有社会影响力的物品,如日本捐赠给中国的带有“外国山水,同一天有风有月”字样的商品包装盒;博物馆还可以展示一些科学防疫方面的新仪器和设备,治疗新冠状肺炎的各种方案,以及不同阶段的知识等。
他还提醒说,从现在起,在新一轮的肺炎流行期间,应该系统地收集和整理反映这一重大公共卫生事件的各种项目和数据,包括研究人员的研究成果和一些特殊病例的诊断数据。
“从博物馆到纪念碑,我们已经看到了太多的灾难纪念碑,但就像历史研究一样,纪念碑目前有其特定的社会、文化和思维背景。”美国匹兹堡大学亚洲研究中心的客座教授刘说,例如,广岛纪念馆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原子弹战争受害者纪念日。长崎的纪念馆是为了反对战争和和平主义而建造的。几年前建造的福岛核灾难纪念馆希望提醒人们面对自然灾害时的无助。“然而,这些纪念馆扩大了建造者想要的叙述,忽略或转移了一些历史事实和没人想知道的阴暗面。”
松田也表达了类似的观点:“在构建集体记忆的过程中,应该包括什么以及如何评价这段历史实际上可以被筛选和介入。”
尽管如此,建立一个国家纪念碑还是很有价值的。刘更期待看到纪念馆为武汉市民和医务人员抗击疫情。“所谓牺牲“自我”来完成“大自我”是流行病下人性的亮点。不管他们是*的还是主动的,值得记住的是,他们面对的是人类本能的恐惧和怯懦。”
表现精神态度的文化作品
与有形的建筑遗迹相比,刘更关心的是这种流行经验能否以文化的形式传承和纪念,因为文化是一个更为灵活的对象,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随着新的理解和新的社会语境而变化。文学、电影、流行历史...可能是其中一种形式。
例如,加缪的《瘟疫》和加西亚·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在瘟疫流行期间被无数人重温,再次证明了文学的力量能够直击人心。中国科学院科技政策与管理科学研究所的研究员安辰认为,前者可以被视为关于公共卫生事件的教科书式文学作品,而后者,如果我们刻意回避爱情部分,实际上有教科书式的内容。人们会更容易接受这些作品。
电影和电视是另一种容易记住的形式。安辰提到美国电影《传染病》和《极度恐慌》来展示我们对埃博拉病毒等致命传染病的应对,具有极高的参考价值。还有日本的“被感染的岛屿”,韩国的“流感”,意大利的“卡桑德拉桥”等国家,以及中国罕见的关于传染病的电影“达明杰”。"在经历了疫情之后,回顾这些艺术作品,我感到发人深省."
此外,*无疑是收集灾难记忆的重要方式之一。社会学家和人类学家可以利用大量的档案材料进行文本分析和解读,完成这些人文社会科学的前沿研究。更有影响力的作品包括2015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切尔诺贝利的哭泣》和《崩溃后:纽约人记忆中的9.11及以后的岁月》这些作品以独白的形式呈现对受访者的采访。
据报道,中国传媒大学崔永元口述史研究中心启动了灾难口述史项目,向全社会征集与新皇冠肺炎疫情相关的口述史档案。
“不幸的是,总的来说,中国很少有以传染病为主题的文化艺术作品。”安辰坦率地说。
这是否意味着我们当前的知识分子和文化精英仍然缺乏面对灾难历史的精神态度?
刘作为该群体的一员,回答说:“从我的专业工作和学习的角度来看,以非典和新冠状肺炎疫情为基础的健康现代性反思和现代教育,以及具有深刻社会文化反思的医学健康史的研究和教学普及,可能是我作为一名普通的医学史工作者,纪念我一生中经历的两次重大疫情,悼念死难者的最好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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