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书单的使命与挑战
这个春天有点特别。大多数学院和大学的老师和学生都忙于在线教学,但也有其他学校采取了不同的方法。中山大学中文系为学生们留下了一份书单,希望他们能在疫情期间深入阅读。
然而,学生的阅读和学习时间被诸如动画、短片和游戏等娱乐项目所分割。这本书的一面是什么样的阅读环境,它将如何挑战支离破碎的时代?
流行病正在肆虐。为了保证课程的进度,网络教学已经成为高校的唯一选择。
然而,也有学校采取了不同的方法。中山大学中文系没有为老师和学生安排网上教学,而是留下了一个书单。其中,一年级学生重点阅读100部文学经典,初、高年级学生重点阅读50部理论经典,二年级学生兼顾文学经典和理论经典。同时,学校提出学习建议,提出调整写作学习计划,如“大一作文”、“大二书评”、“大三论文”和“大四毕业论文”,并集中实施“中山大学中文系推荐阅读书目”。
至于学期安排上的课程,中山大学鼓励学生利用网络资源在中国其他大学搜索人文社会科学的免费公共课程。
中山大学的这一举措赢得了许多人的赞同。
谁动了经典阅读的“奶酪”
曾几何时,经典阅读是大学生的责任,但现在为什么它是一种“被喝彩”的现象呢?2019年,一项关于上海大学生阅读的调查可能会提供一瞥。在“2019年新时代上海大学生经典阅读指数”研究中,调查者从阅读素养、阅读动机和阅读行为三个方面对3450份有效样本中的上海大学生中国传统文化经典阅读的阅读状况进行了评估。据调查,上海大学生对传统文化的基本阅读能力中等,综合阅读能力较弱。他们在阅读经典传统文化时需要更多的专业支持。
虽然调查的重点是大学生对中国传统文化经典书籍的阅读情况,但仍能反映出他们阅读中令人担忧的一面。
对于这种现象,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博士生导师、终身教授胡小明在接受《中国科学日报》采访时无奈地表示,一方面,“教师只要求读经典,而不是对经典书籍感兴趣”。这也是大学里常见的现象,即使是那些专攻人文学科的大学。
另一方面,本应该在学校里用来阅读的时间却被诸如动画、短片和游戏等娱乐项目侵蚀了。2019年6月,国内移动互联网大数据公司北京诗鬼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发布了一组大学生洞察报告。该报告显示,截至2019年4月,大学生平均使用应用程序的数量为27.1。从类型来看,大学生主要把时间花在社交、视频和游泳上。其中,手游耗时2万分钟,即330多个小时,仅次于移动社交网络和移动视频。
胡小明在《21世纪的人性展望》一文中提到,“在游戏世界里,争斗和杀戮、阴谋、自私、迎合人类本能和野蛮,充斥着彻头彻尾的娱乐和对死亡的颓废,尽管表面上是英雄崇拜或励志人生,本质上是顺应人性的自然倾向,权力是真理,自我是天意。随着时间的推移,参与创造了人性的黑暗图景。”
在胡小明看来,这意味着“动画文化已经扎根,成为21世纪年轻人成长的精神食粮”。“这首先是一个人性问题,其次是一个互联网时代的问题。总的来说,人性是逐利和逐乐的。经典作品不遵循人性的习惯,但大多违背人性的习惯。”
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鲜花变得越来越有吸引力”。学生的注意力过度分散也是不争的事实。“生命是有限的,花有限的时间浏览零碎的信息和模式肯定不利于系统知识的研究。有一次一个学生问我,去图书馆的学生不看书,而是看手机。你如何看待这一现象?我说过,手机已经成为后阅读时代的一种生活方式,纸质书无法竞争一个时代生活方式的重大改变。”胡小明坦率地说。
不管有多强调深度和系统性阅读,今天的阅读时间是分开的。然而,如果我们继续阅读片断,胡小明认为人们将缺乏深入的思考。“会有浅盘思维和即时反应思维,就像微信上的发言不需要太多思考一样。还会有一种单向度的思维方式,只听一个声音,只听一个声音。因为微信只是一群和自己有着相同兴趣的人,他们互相*,帮助自己成为“一边倒的人”。如果他只懂技术而缺乏人文思想,他可能是一个“空心人”。在这个时代,不深入思考的人也可能成为“自娱自乐的性上瘾者”。"
普通人零碎的阅读是可以接受的。如果一代大学生因阅读支离破碎而成为“空心人”,那将是整个国家的不幸。胡小明认为这种情况在高等教育领域必须引起重视。
保存零碎阅读的可能方法
显然,手机零碎阅读不能取代经典书籍的系统阅读。在一个人的一生中,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的发展离不开自己的经历。如果他读了足够多的书,也许生命的长度没有改变,但是生命的宽度已经扩大了。
“书籍实际上是同时存在的无数逻辑、标准和演绎过程。当作者写作时,他最终向他们呈现了一些瞬间的、开明的东西。”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教师姜振宇在接受《中国科学报》采访时表示:“如果允许学生接近、理解和批评阅读内容,那么之前生活中的逻辑前提和预设标准将在阅读和思考过程中不断受到挑战。”
姜振宇曾在学校开设“写作理论与实践”课程。他认为阅读和写作,前者是输入,后者是输出,如果从人格塑造的角度来看,两者可以说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个性培养正是所谓的“文科”,甚至是语文专业的终极目标之一。”
姜振宇说:“当然,阅读需要时间和精力,这与其他学科非常不同,尤其是那些拥有完整知识和技能体系的学科。学生不能通过简单或复杂的训练或练习手工操作,而是需要个人感知。”
他认为,从这个意义上说,阅读与其说是一个学习过程,不如说是一种“孤独的”实践。可以说,要真正确定生活的宽度绝非易事,在大学里大量阅读是一种必要的方式。
胡小明还认为,任何真正的人文艺术成就都应该建立在个人经历、生活经历和感性材料的基础上。“换句话说,艺术教育和培养不是单一的技术和专业问题,而是生活本身的问题。它们是通过与个人心理形式的联系来完成的,如记忆、回忆、直觉、想象、接受、细节、梦、幻觉或激情、诗歌意象和戏剧感。当一个人从艺术本身中学习艺术时,他通常不能学习真正的艺术。”
正如怀特海在《古典文化在教育中的地位》中所说,虽然古典文学艺术的才能已经成为能力的代名词,在这个时代已经不复存在,但以古典文学艺术为基础的教育已经被现代几百年的经验所证明,受教育者得到的是快乐和道德修养。
“然而,这种经典教育必须从特定的和明确的事实开始,这些事实对于一个人的理解是特定的,并且必须逐渐发展成一种普遍的思想观念。”胡小明说。
复旦大学中国文学教授段怀庆提出了“顺势而为”的解决方案。他认为,既然碎片化阅读已经成为现实,人们就需要从碎片化阅读中逐步提高和升级,尽可能多地将碎片粘在一起,形成更大的碎片或可以相互连接的碎片,并逐步克服完全彻底的碎片化趋势。
在他看来,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读者首先必须对此有一个清晰的理解和有意识的认识。然而,对于年轻的大学生来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自然而然地建立起如此清晰的理解和自觉的意识。然后,学校和教师必须提供“更有计划、更有针对性的补充、丰富和完善他们的阅读清单”。
段怀庆并不担心经典与生活的分离,“因为中国成长教育充满了与经典文本、经典思想或经典话语相关的零碎的‘语录’教育”。例如,对绝大多数中国儿童来说,他们可能没有完全读过《大学》、《中庸》、《论语》、《孟子》,但他们熟悉诸如“心诚、物悟”、“悟性极高、中庸”、“三民必有师”、“慈悲”等词语。
“这种源于生活、服务于日常生活的引用式教育,构成了中国儿童与人文经典、文学和历史传统之间的一种特殊的文字、文本和思想共存关系,尽管他们可能没有意识到这种关系。”段怀庆说,“这种关系是人与文学、历史经典或经典文本之间关系的实际形式之一。同时,当人们讨论当今大学生或社会读者与经典文本之间的关系时,这种关系往往被忽视。”
段怀庆认为,上述关系应该随着人的成长而“成长”。我们应该让经典文本真正发挥经典思想、经典价值观、经典美学和经典信念的力量,而不仅仅停留在知识记忆的层面和形式上。“对于一个社会、一个时代甚至一个国家来说,经典文本的阅读在形成相对一致的文化记忆、价值认同和信仰坚守方面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阅读不是关于艺术和科学,而是关于生活。
为了鼓励学生多读书,老师们绞尽脑汁。
目前,陈震是大连利物浦大学传播学院的助理教授,负责今年的“西方媒体中的中国”课程。在网上课程开始之前,他向学生推荐了参考书目——美国史景迁的《大汗的国家:西方眼中的中国》、林语堂的《我的国家和我的人民》、伊佩霞的《剑桥中国史》以及与电影相关的《从傅满洲到功夫熊猫:美国电影中的中国形象》。“我推荐这些英语书,因为学校用英语授课,而这些课程是基于西方媒体如何向中国展示,他们如何报道中国,他们如何撰写和解读中国。”
“很多人文知识都是通过阅读获得的。这些书是由政治学者、历史学家和电影研究者写的。他们也有不同的民族和文化背景。”陈震认为,多样化的书籍不仅能引起学生的共鸣,还会引起争论。“但是共鸣和争论是基于学生的广泛阅读。只有当学生阅读足够多的内容时,他们才能更全面、更批判地看待不同的观点,以及背后的认知角度和价值取向。"
不仅是文科学生,中南大学资源与安全工程学院的教授吴超也鼓励学生在他的在线课程中多读一些。“阅读是生活所需要的一种能力。艺术和科学没有区别。”
吴超认为理工科学生不喜欢阅读社会科学著作的原因是高分学生阅读更多的科学科目,形成了重科学轻文学的社会氛围。在这种情况下,理工科学生忽视了文学,导致许多人的写作能力低下,更不用说哲学的积累了。“哲学水平的要求只有在学生有了更丰富的经验后才能实现。哲学是更大的知识。科学和工程中的许多东西只是雕刻蠕虫的小把戏。”吴超说道。
对此,姜振宇也认为:“学什么专业,学得多好,不会对人格的发展产生太多积极或消极的影响。除了专业知识之外,阅读也是丰富大学生个性的捷径。它非常便宜,而且门槛很低;真正阻碍一个人阅读的主要是他自己。"
“专业学习是大学时代最重要的学习任务,但如何为大学生构建和生成一个大学学习过程,是否设计一些既有人文传统又有一定世界影响的经典文本阅读计划来辅助大学生课外阅读,甚至在教师的适度指导下有计划地进行阅读和讨论,从而促进大学生对中外经典文本、经典思想和经典文化的阅读和学习,显然是一个更有意义和现实的课题。”据段怀庆说。
阅读在同一个语篇系统中构建不同的学科
除了丰富一个人的生活,阅读还可以帮助打破艺术和科学之间的障碍,为两种思维建立一个新的话语系统。陈震解释说,“媒介素养”用于语言学和传播学,“也就是说,不仅文本应该被视为知识,而且知识的形成和传播机制也应该被理解,所以“素养”也包括对科学技术的掌握和应用”。但是现在专业分工越来越明显,“像山一样交错”的现象在专业化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过分强调分工也会对跨学科交流产生*."
然而,近年来,学术界鼓励并强调跨学科和多学科合作,以解决现实中的棘手问题和复杂挑战。"广泛的跨学科阅读可以为那些通常专注于专业研究的人提供一些见解."陈震说。
"此外,阅读基础本身也是一种话语建构."陈震说,例如,新闻媒体在报道“有限的人类传播”和“R0”等流行病学术语时,需要进一步向公众解释和解释,以使人们更好地理解其含义。“这份报告目前正在阅读,旨在搭建艺术与科学、普通人与医学专家之间的桥梁。”
那么,你是如何真正开始阅读的呢?陈震建议从感兴趣的话题开始,与老师和朋友讨论,阅读时经常记笔记。至于理科学生,他发现网上有很多人擅长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分析和总结临床医学、流行病学、病毒学等方面的期刊文章。传播流行科学。“对于在这个学科有专业知识的大学生来说,他们可以阅读一些科普文章和通俗写作文章,并学会用浅显易懂的语言和文字影响周围的人。对于理科学生来说,许多科学朋友喜欢读哲学和科幻小说。在科学的高冷领域突破极限时,他们往往需要超越、形而上学和文学艺术的滋养。”
与纯文学相比,“科学和工程教科书是以固定的方式编写的。浏览一下整本书的目录就可以看到每一章的内容。你需要首先阅读的部分或者你需要关注的部分可以很快找到。你可以根据你的阅读习惯来学习。与文学小说不同,最终的结果需要完整地阅读。”吴超说,如果你遇到有趣的问题或困难的问题,你可以停下来慢慢思考,然后再继续学习。
至于如何选书,导师推荐的书目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吴超建议:“生活中最基本的书是安全、家庭、职业和社交。目前,知识和学科应该有很大的交叉。理工科学生需要阅读更多的社会科学课外读物,至少要有一些社会、经济、法律法规、安全、环境、人文等方面的常识,这也是工程教育认证标准所要求的。”
然而,姜振宇已经注意到,大学生正处于信息来源丰富的阶段,这很容易产生一种“半困惑”的状态,“只是不知道该读什么”。“对于缺乏通识教育理念的理工科大学来说,这甚至更为严重。事实上,老师不确定推荐什么阅读。”
“其实,关键是大学生的自我认知是什么?你有没有意识到,在人生的旅途中,大学是最接近各种大师或站在思想界顶端的人的地方。此时,阅读拓展了精神境界。姜振宇说,“我会建议学生阅读他们在网上或网下听说过但没有真正接触过的书籍。不要害怕不能阅读,也不要害怕阅读“坏书”。不管怎样,图书馆对大学生开放,所以多读点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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