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少专业“把关人”：谁来守护13亿国民的营养
超过13亿人的营养问题仍然缺乏足够的专业“守门人”。
近年来，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和营养供给能力的显著增强，我国公民的营养健康状况得到了显著改善，但与此同时，也存在营养不足和营养过剩并存、营养相关疾病频发、营养健康生活方式缺乏普及等问题。这些问题的解决需要大量优秀的营养人才。然而，目前我国营养学家队伍一方面数量极其短缺，另一方面技术水平和能力参差不齐。
最近，国务院发布了《国家营养计划(2017-2030)》，为营养和保健人才的发展制定了计划。将来，中国能培养足够多的优秀营养学家吗？
■我们的记者张文静
营养师在哪里？
“与13亿多人口和未来14.5亿的人口高峰相比，我国确实缺乏营养和卫生人才。”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副主任金晓涛在7月19日关于国家营养计划(2017-2030)的新闻发布会上说。
中国目前有多少营养学家？中国营养学会主任杨跃新回答说，目前还没有具体的数据，但总的来说，肯定很少。中国营养学会以前做过相关调查。全国各地的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都有营养部门或慢性病部门。各部门将有3-10名工作人员。一般来说，医院营养部的工作人员不会超过10人。其他单位也有一些营养工作人员。
2005年，通过当时的卫生部的声明和2016年被国务院取消的劳动和社会保障部的颁布，公共营养师成为正式的国家职业。在此期间，公共营养师的人数迅速增加。“一些省份，如四川和河南，每年认证3万至5万名公共营养师，近几年培训了50多万人。然而，这些人中的许多人没有营养或医学方面的专业背景，检查也不严格。训练时间不长，所以他们只能算是初学者。因此，总的来说，从技术能力到理论知识，真正胜任营养工作的人才并不多。”杨跃新说。
“营养学家的工作包括三类。首先，医院营养科的医生主要负责病人的营养。他们必须具有疾病病理学、治疗药物和其他治疗措施、患者饮食、特殊营养支持产品、营养筛查和患者评价等方面的医学专业背景和专业能力。其次，它是针对普通居民的，也就是过去公共营养师的意思，现在他们大多被称为社区营养师。他们需要做的是健康教育、食谱设计、日常饮食指导、管理、慢性病的预防和控制等。第三，饮食企业、食堂和其他地方的营养学家需要了解更多关于食品选择、加工、烹饪、搭配和食品卫生的知识，侧重点各不相同。中国农业大学食品科学与营养工程学院的副教授兼营养学家范志红说。
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朝阳医院(以下简称朝阳医院)营养科主任贾凯表示，虽然医院营养科的医生和公共营养师有重叠的技能要求，但他们有很大的不同，所以他们更愿意被称为营养医生。营养学家目前评定技术人员序列中的专业职称，如初级营养学家、首席营养学家、副首席营养学家和首席营养学家。贾凯说:“目前，医院营养科的主要工作包括营养门诊、病房营养筛查和营养治疗、饮食制定、住院患者各种疾病处方的制定等。”
从大学生的就业选择可以看出营养学家的数量很少。范志红自己的学生毕业后很少从事营养学家的工作。“由于中国没有相应的法律法规规定在哪里需要营养学家，需要什么样的资格，工作和待遇无法得到保证，就业人数肯定会很少。目前，我国营养专业的学生很少，其中很大一部分已经转行。”
“花钱买担保”的恶果
除了人数少之外，现有的营养学家还存在质量参差不齐的问题。随着个人创业的增加，一些营养学家悄然出现在高端社区。他们提供营养咨询，制作和销售营养膳食，生产和销售安全的营养食品，并进行减肥培训，但他们的资格不能得到保证。
“有些人没有学习过与营养相关的专业，花了数千美元在培训课程和几十个小时的课程上。一些培训课程甚至保证他们已经“付费”，并且可以很容易地获得3级和4级公共营养师的执业资格。许多人在获得证书后出售保健品。他们没有专业基础，不能识别网络信息的真实性。他们只能听从别人的建议。”范志红举了一个例子。
在杨跃新看来，营养学家目前喜忧参半。主要原因是行业不符合国际标准，没有形成良好的行业管理体系。
医院营养科的发展也存在问题。“我国现在要求二级以上医院建立营养科。然而，目前还不确定是否有营养部门，或者营养部门是否能够真正开展工作，这一点因地区而异。”贾凯说，“为了满足医院等级评估的要求，也有一些情况下，一些人被临时带进来建立一个营养部门。总的来说，该医院的营养科目前工作人员较少，人员配备条件不均衡。当然，由于不同地区的发展水平不同，提出一个统一的、严格的要求是不现实的，只能根据当地的情况，逐步地、更多地进行交流。”
此次发布的《国家营养计划(2017-2030)》指出，要建立和完善临床营养工作体系，加强临床营养科建设，使临床营养师与床位比例达到1: 150。
朝阳医院现有营养科9个，床位1400张，基本满足1: 150的要求。“这已经很好了，但即使如此，我们在整个医院的人员安排、营养筛查和营养治疗方面仍然有些力不从心。可以看出，即使比例达到1: 150，仅仅依靠营养医生是不够的。医生和护士必须充分合作，开展多学科合作。”贾凯说。
"营养师行业将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但目前的情况并不令人满意."贾凯说:“由于没有相应的法律体系来支持，营养医生的身份和职业行为往往得不到患者、家人甚至医生的认可。有时，一些营养科的工作对病人有帮助，如适当延长住院时间，病人早些口服等。然而，临床医生会觉得他们有更多的麻烦或治疗风险，治疗概念也会冲突，这需要更有效的沟通和多学科的合作。整个医院营养学家的收入也很低。"
提高行业准入门槛
2016年，中国营养学会在上海试点举办了第一次中国注册营养师资格考试。考试要求申请人具有营养学及相关学科的学士学位，完成营养学课程并获得相应学分，从事营养学及相关工作至少一年或在实习基地实习至少一年，并具有独立工作能力。注册营养师必须参加四个单元的考试，包括食物和营养、个人和团体营养管理、公共营养和营养教育以及餐饮管理。
“总共有十几道菜。仅仅通过读书或短期训练是不可能通过考试的。去年只有38%的人通过了第一次考试。事实上，日本营养学家的考试甚至比这更难，包括人际交往、心理知识等。国内书店有许多律师和公务员参考书。我去了日本书店，找到了大量营养学家的参考书。”范志红说，“注册营养师大大提高了进入该行业的门槛，现在他们需要符合国际标准。营养学家和医生一样，对人们的生命和健康负责，不能随便签发证书。我认为将来营养学家考试会越来越难，会有更全面的要求。”
关于营养学家的培训，贾凯说，目前有许多探索，但还没有找到一个特别理想的方法。“目前的营养学家主要来自预防医学。他们的优势在于对营养和食物的理解相对较好，但在临床实践中相对缺乏。在医院工作后，他们需要花很多时间来补充他们的临床能力。最理想的是，高等院校专门设置医学营养专业，通过合理的课程安排，使学生毕业后能迅速进入工作状态。事实上，一些医学院校已经开设了医学营养专业，但他们已经停止招生。目前，他们都没有设置医学营养专业。”贾凯表示，此外，还需要理顺营养医生的职称序列，完善诊疗科目，以利于人才培养。
仍然需要国家的关注。
记者来到朝阳医院营养门诊。与其他拥挤的部门相比，这里显然有些冷清。一个下午只有两三个病人来做营养咨询。
朝阳医院营养科的营养师宋新告诉记者，现在的情况比以前好多了。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宋新一直在朝阳医院营养科工作。「当时，在三级医院设立营养部，是有硬性规定的。营养部成立之初，与营养食堂关系密切，更倾向于后勤性质。当时，临床医生没有意识到营养的重要性。只有一些慢性病患者需要注意饮食。营养医生的职责更多的是监督饮食和制定食谱。2000年后，营养部门开始改变，变得更接近临床工作。”
目前，朝阳医院还为孕妇和孕妇开设了专门的营养门诊。有相关需求的患者会前来咨询。“此外，一些慢性病患者、出院后在家照顾患者的患者以及有体重管理需求的人也会前来咨询。”宋新说，由于营养学家是按照技术人员的顺序，没有权力进行测试和开药，病人只能去其他部门进行检查，然后再到营养部门进行咨询。
"几乎所有的3A医院都有营养诊所，但许多人不知道."贾凯说，“我不同意你当我知道它。我认为挂个电话来听营养学知识是不值得的。但事实上，专业营养医生根据个人情况给出的营养建议更有针对性和准确性，这是网络信息无法替代的。”
范志红也同意这一点。“很多人认为，营养是不能吃的？网上有这么多免费信息，为什么要花钱咨询营养师呢？但事实上，通过阅读网上的一些文章并不能完全理解营养。许多人根据网上食谱吃饭，而且吃得很差。没人有责任。”范志红说。
20世纪90年代，范志红开始教授营养课程。当时，她问学生们“人们需要什么样的营养”和“你能说出几种营养吗”，学生们回答不出来。2000年后，情况有所改善，但出现了“食品安全得不到解决，还有什么营养”的说法。“直到现在，人们对营养的理解还远远不够。”范志红说。
因此，在范志红看来，营养科学普及教育活动非常重要，应该规范化。要建立培养和激励科普人才的机制，研究营养信息的传播，调查普通民众对营养科普的需求，以增强营养科普的力度和效果。
范志红还呼吁早日实施营养立法。在这方面，邻国日本领先。早在1947年，日本颁布了《营养师法》。从那以后，日本的各种专业学院和大学培养了大量的营养学家。医院、学校、企业、幼儿园等。有营养学家的法定职位。社区设立了国家营养指导员。这些营养学家像毛细血管一样，渗透到家庭、社区、单位、学校和企业，以提供正确的饮食。
“在营养方面，日本已经制定了五项法律法规。2008年“三聚氰胺”事件后，我国颁布了《食品安全法》，但营养相关的法律法规已经喊了十几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范志红无奈地说道:
这次颁布的《国家营养计划》(2017-2030年)提到应鼓励营养立法和政策研究。
“计划颁布后，我希望各相关部门能尽快制定相应的配套细则，以便真正落实，促进营养人才的发展。”贾凯说。
《中国科学新闻》(第一版集锦，2017年8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