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治疗踏上迷幻之旅
随着对这些奇怪物质的重新研究,研究人员面临着一些难题:对精神病患者使用这些物质安全吗?研究者应该亲自体验致幻剂吗?人们应该从有争议的药物历史中学到什么?
1955年,埃默里大学的研究人员自己尝试了迷幻药。
资料来源:ALAMY
在纽约大学牙科学院的一个小更衣室的角落里,有一个400公斤重的保险箱。里面是一个装满白色粉末的塑料瓶。每天都有两个人进入这个房间,打开保险箱,取出瓶子并称重,以确保里面的东西储存完好。
这种粉末是裸子植物,一种包含在致幻蘑菇中的活性物质。自2009年以来,精神病学家斯蒂芬·罗斯一直在癌症患者中使用psilocybin。他认为这可以减轻面临死亡的人的焦虑和痛苦。他的研究将有助于为psilocybin的第三阶段试验铺平道路。如果研究成功,医生可以在几年内为焦虑的癌症患者提供这种药物。
用迷幻药治疗病人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但是科学家们从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就开始进行实验了。但是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精神病学家罗兰·格里菲思领导了裸子植物的研究,他说由于这种药物的声誉直线下降,相关的研究也“冻结了几十年”。
现在,由于新的资助和对其改变大脑处理信号的无与伦比的能力的赞赏,越来越多的研究人员回到了致幻剂领域。“从科学的角度来看,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化合物。它们在药理学和情绪调节方面是独一无二的。”格里菲斯说。目前,psilocybin用于治疗抑郁症和强迫症的研究,并帮助人们摆脱尼古丁、酒精和可卡因成瘾。
然而,这一领域仍有争议,随着对这些奇怪物质的重新研究,研究人员面临一些难题:将这些物质用于精神病患者是否安全?研究者应该亲自体验致幻剂吗?人们应该从有争议的药物历史中学到什么?
迷幻时代的开始
迷幻时代始于大胆的自我尝试。1943年4月的一天,瑞士桑德斯制药公司的化学家艾伯特·霍夫曼吞下了250微克的迷幻药。霍夫曼从麦角中提取化合物来研究其对血液循环和呼吸的刺激作用,但是啮齿动物实验表明它没有效果。所以他决定自己试试。
当霍夫曼骑马回家时,整个世界开始变得扭曲,时间似乎变慢了。在家里,家具开始变得可怕,邻居似乎成了邪恶的女巫,他觉得自己正在融化,失去了意志。他后来写道:“一个魔鬼占据了我的身体、心灵和灵魂。”但是第二天早上,他清醒地醒来,心情愉快。"我意识到迷幻药应该用于药理学、神经病学,尤其是精神病学."他写道。很快,桑德斯开始生产一种叫做麦角胺的药物,并要求世界各地的研究人员对其进行测试。
医生和科学家接受了迷幻药。一些人开始向患者提供高达800微克的剂量,以引发极端体验,这可能会导致行为的永久性改变。也有人反复向接受心理治疗的人提供低剂量的迷幻药来“放松他们的情绪”研究人员报告了它对抑郁症、焦虑症、强迫症和其他疾病的积极影响。
但是苏黎世大学的神经学家弗朗茨·沃伦威德说,这些实验中的大多数都不符合现代标准,措辞模糊,缺乏控制组。然而,英国帝国理工学院的迷幻专家罗宾·卡哈特-哈里斯说,一些研究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
霍夫曼随后从神秘的真菌中提取了另一种致幻剂,几个世纪以来,墨西哥人一直将这种真菌用于宗教仪式。老鼠和狗的实验没有得出结论,所以他再次决定“以身作则”。通过与同事亲自尝试不同的蘑菇提取物,他们提纯了具有致幻效果的物质。1958年,他们分离出两种活性分子:裸子植物和二甲基-4-羟色胺。所以桑德斯再次为世界各地的研究人员制造了这些致幻剂。
作用机理
马丁在苏黎世一家精神病医院的小房间里轻快地走着。甚至当他回到床上时,他觉得自己还在动。他看到地面上五颜六色的薄雾盘旋,橙色床罩开始发光。学者们知道这些含义:20分钟前,他吃了五个没有标签的胶囊,里面含有25毫克的裸蘑菇。
马丁是数百名参加裸菇实验的志愿者之一。瑞士是迷幻药和致幻剂的发源地,也是迷幻药的研究中心。20世纪90年代,人们对致幻剂如何对意识产生极端影响知之甚少。然而,科学家已经注意到它们的有效性似乎与被称为2A的血清素受体的结合程度有关。
1998年,Vollenweider发现用酮糖素阻断受体可以阻断psilocybin的作用。目前,大多数研究人员认为,经典致幻剂如迷幻剂、硫醇和二甲基色胺(花楸的主要成分)的作用与这种受体有关。但是研究人员不知道他们是如何释放这些巨大的影响的。
沃伦威德的研究表明,它们可以增加大脑活动,尤其是在额叶皮层。他说大脑的这个区域充满了太多的信息,这可能会导致幻觉和精神崩溃。然而,在最近的脑成像研究中,卡哈特-哈里斯发现,psilocybin实际上减少了大脑重要区域的活动。他认为致幻剂激活了特殊的神经细胞,破坏了正常的皮层激活模式。
卡哈特-哈里斯说,传统模式是自我认知的基础。"当这个系统崩溃时,自我开始解体."通常由大脑皮层控制的区域变得更加自主,这可能解释了为什么人们在服用迷幻药后会有狂喜或可怕的经历。"情感中心已经解放了自己。"卡哈特-哈里斯说,幻觉可能是由于大脑活动的变化而产生的,视觉处理似乎更容易受到人们信念的影响。
服用胶囊一小时后,马丁躺在扫描仪里,感觉自己好像在漂浮。“所有负面情绪都被抹去了。我一直在微笑。”他回忆道。然而,在之前的研究中,沃伦威德的团队发现服用裸子紫貂的人对负面图像没有强烈的反应。现在,研究人员想知道致幻剂是否能减轻人们的悲伤。
另一方面,德国马克斯·普朗克精神病学研究所所长弗洛里安·霍尔斯伯说,所有这些假设都很吸引人,但他强烈反对使用迷幻药治疗病人。“你不能仅仅因为这些物质有抗抑郁作用就把它们给病人。那太危险了。”他说。
另起炉灶
当塔米·伯吉斯被诊断为卵巢癌时,肿瘤开始扩散。“就像燕麦片一样。”这位55岁的纽约人说。事实上,肿瘤已经转移到她的肺部。伯吉斯只能躺在沙发上,“弥漫在身体每一个细胞中的疼痛无法停止。你考虑过生病,但你不想死。”她回忆道。
伯吉斯接受了9周的化疗,随后是手术和持续化疗。治疗是成功的,伯吉斯没有复发。但是她变得越来越沮丧。她开始失眠,无法忍受沉默。"我想我一刻也不能放松。"
伯吉斯加入了罗斯的迷幻研究项目。2006年,罗斯开始对psilocybin感兴趣。“在精神病学课程中,我发现这些物质是被禁止的、危险的和会上瘾的。我不知道他们的历史以及从20世纪50年代到70年代进行的所有研究。”他说。对他来说,使用这些物质治疗精神疾病是一个全新的领域。
罗斯和两个同事组成了一个研究小组,自己学习迷幻药。他们得知新墨西哥大学的医生里克·斯特拉斯曼在1990年为研究二甲基色胺筹集了资金。普渡大学的药物学家大卫·尼科尔斯发现,一个名为哈夫研究所的非营利组织也支持迷幻药的研究。与此同时,摇头丸多学科研究协会也已开始对摇头丸进行安全性研究。
但是哈佛心理学家蒂莫西·利瑞的遗产仍然留在现代研究者和管理者的脑海中。迷幻药研究者开始停止讨论他们的经历。"我认为迷幻研究者应该保持中立和温和."罗斯说,“我不想毁了我的事业。”但是沃伦威德说,没有第一手资料,很难理解这种药物的效果。罗斯还说,如果治疗师理解这些不寻常的情况,病人可能会感到更安全。
一个星期五的早上,伯吉斯开始接受治疗。吃药后,她开始觉得自己漂浮在被美丽的星星包围的黑色空间里。她见了一位医生,问癌症是否可以治愈。医生回答说:“没问题。每个人都会死。”这给了她奇怪的安慰。
这项研究将在今年年底完成,罗斯希望尽快公布他的结论。"我们有大量的数据,而psilocybin似乎有很强的治疗效果."他说。(张张)
《中国科学日报》(2014年7月15日,第三版国际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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