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学家卢山:中国不会重回“至暗时刻”
3月18日,美国马萨诸塞大学医学院的鲁山教授接受《中国科学》杂志专访,就全球疫情趋势、中国未来疫情风险、公共卫生体系优化等问题阐述了自己的观点。
鲁山将继续密切关注新的冠状肺炎疫情的发展,并将于3月20日在未来论坛“病毒与人类健康科普”主办的“了解未来”科学讲座上阐述疫苗研发的最新进展。
《中国科学报》:目前,一些国家选择了相对“温和”的控制措施来应对疫情。联合王国甚至提议通过感染大多数人来获得群体免疫。你认为这些国家采取的措施怎么样?
庐山:“温和”这个词不准确。这不是“温和”而是“残酷”。
所谓的“群体豁免”在理论上并没有错,但社会和个人付出的代价将非常巨大——这是众所周知的。目前,世界和英国自己的媒体和专业杂志都在批评这一点。对英国来说,“集体免疫”战略仍然是个别顾问的建议,尚未正式采用。
因此,人人担心的“大规模免疫”措施及其不良后果尚未发生,我认为今后也不会发生。
《中国科学报》:随着世界疫情越来越严重,海外进口压力越来越大,中国能保持来之不易的好局面吗?我们有回到“最黑暗时刻”的危险吗?
庐山:我相信中国目前的形势是可以保持的。传染病看起来很可怕,但是如果我们所有的信息都是非常公开的,并且病毒来了,立即阻止并消灭它,它的危险将会非常小。
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14亿中国人做了一个伟大的人群实验。该病毒有三种感染模式:武汉模式、湖北(武汉除外)模式和全国其他地区(包括北京)模式。事实证明,病毒是否会对一个地区造成严重危害,取决于该地区受感染患者的比例和医疗资源。另一个关键是,真实病例和假病例不能混在一起,有感冒症状的病人不能冲进医院冲洗医疗系统——这也是收容所医院在缓解压力方面发挥重要作用的原因。
根据上述情况,虽然有从海外输入的个案,但总数不会太大。我们的大型机场、管理和医疗系统在处理这些问题方面已经有了丰富的经验:当情况出现时,我们有一套完整的团队来处理、运输和治疗这些问题。中国队至少半年内不会被淘汰。即使有人“泄密”,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所有普通人、行政人员和执法人员都会尽快找到他。
所以我不担心中国会回到武汉疫情爆发的早期。
中国科学新闻:看来你对中国疫情的控制持乐观态度。你对全球疫情有什么看法?
卢山:虽然欧洲表面上没有像中国那样采取积极的孤立措施,但借鉴意大利的经验,英国、德国等国家很可能采取“外松内紧”的做法。虽然*没有太多的强制性措施,但各地和人民已经开始自我管理。再加上欧洲自身相对良好的卫生环境、医疗体系、社会保险和福利机构,我认为它们可能从另一个角度实现疫情控制。
美国目前的防疫战略是没有战略,这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2月初,美国在控制第一波可能感染者入境方面做得很好,但对第二波病例完全没有准备。直到3月11日,对欧洲游客的限制才被宣布。消息一发布,大批从欧洲返回的人就在*前涌入美国。因此,美国接下来会发生多少病例将在两周内公布。
我在美国看到的是,人们已经感觉到很大的紧张。大多数单位已经开始要求员工在家正式或非正式地工作。街道上的人数大大减少了。农村的咖啡店也列出了警告:“你可以点食物并随身携带,但我们不想让你坐下来享用。”
由于基本病例的数量很少,而且美国各地的医疗系统已经全面展开,我认为美国大部分地区的疫情可能会更接近以前的北京和上海模式,美国的疫情最终应该得到控制。
事实上,我认为全球疫情最大的不确定性是,我们还没有看到非洲、南美和其他第三世界地区正在或将要发生什么。
继中国爆发第一波疫情、欧洲和美国爆发第二波疫情之后,其他地方还会出现第三波大规模疫情吗?
《中国科学新闻》:在全球疫情中,疫苗的重要性得到了极大的强调。然而,我们已经看到没有冠状病毒疫苗可供人类使用。开发冠状病毒疫苗比开发其他病毒更困难吗?我们还能对COVID-19病毒疫苗的发展保持乐观吗?
庐山:在COVID-19病毒出现之前,有六种冠状病毒在人群中流行,其中四种一直存在于人群中,每三到五年流行一次,因为症状轻微,所以没有人关心。SARS和MERS是引起社会广泛关注的冠状病毒,但这两种病毒尚未上市。为什么?
有传染性疾病的疫苗吗?什么时候可以得到?这个问题的关键在于四大力量——科学、技术、监管机构和社会需求——的竞争和制衡。
艾滋病毒疫苗的延迟释放更多是由于科学和技术的限制。然而,与可以终生感染人体的艾滋病毒不同,这种新病毒是自我限制的,这表明人体可以产生抗体来控制病毒。因此,从理论上讲,COVID-19病毒疫苗成功的希望是比较大的。
总的来说,从疫苗的研发到销售的时间确实很长。有人说这需要8到20年。然而,这一时期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社会和政治因素。在确保候选疫苗无毒副作用的前提下,许多过程是灵活的,可以开绿灯。
最后,疫苗能否实施取决于生产规模、企业投资利润预期、社会和心理因素等。这取决于*和人民是否渴望并愿意接受疫苗。
《中国科学报》:目前COVID-19病毒的广泛传播是否会增加病毒的变异和多样性,从而给疫苗研发带来更大的困难?
庐山:有一个理解需要澄清。许多人认为“COVID-19是一种核糖核酸病毒,核糖核酸病毒很容易变异”——事实并非如此。艾滋病毒的突变率非常高的原因是,作为逆转录病毒,它缺乏纠正基因组逆转录错误的机制。这不同于COVID-19病毒。
COVID-19容易突变吗?至少我们已经看到这种病毒已经感染了20多万人,但是没有发现重大的变异。作为疫苗专家,我认为这不会阻碍疫苗的研发。首先制造疫苗,然后担心变异的可能性。
《中国科学新闻》:这种流行病在各国的公共卫生系统中暴露了哪些问题?
庐山:50年前,如果一个**听说了一种流行病,他会咨询一些传染病的临床医生。20到30年前,领导者可能更喜欢病毒学家和其他微生物学专家,因为他们能说出更先进的信息,如基因组。现在,*将听取公共卫生系统专家的意见。这种演变趋势是正常的,但也是危险的。
因为虽然这三种人有不同的职业背景,但他们都很重要。面对传染病,单一知识的力量非常有限。
中国有幸拥有钟南山和张文泓等具备公共卫生知识的临床医生。你为什么要相信钟南山和张文泓?因为临床医生有临床医生的敏锐和他们不能说谎的信念——病人的状况不会说谎。
然而,我并不是说病毒学家和公共卫生专家不重要,而是说我们需要一个制度体系,将不同专业领域的专家聚集在一起,全面分析问题的各个方面。
同样非常重要的是,公共卫生系统及其工作人员不应脱离社会环境。公共流行病学调查不能通过坐在办公室里使用电脑来解决。一个真正的流行病专家必须对地方有深刻的了解,尤其是特定的城市和村庄。他必须了解天文学和地理学、水文学和气象学以及社会习俗。人们如何吃饭、庆祝节日和相互问候将影响传染病的传播。
“边做边学”。
《中国科学新闻》:在当前人类的科技和医疗条件下,类似1918年“西班牙流感”的情况会重演吗?
庐山:我们刚刚过了1918年。
今年1月底和2月初,我非常担心。我担心武汉和湖北的医疗系统会彻底崩溃。我担心国内支持我的*专家会倒下,不仅因为他们中的一些人是我的好朋友,还因为这将摧毁国家宝贵的抗疫力量。
谢天谢地!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感谢全国的医务人员,感谢所有为抗击这一流行病而努力的管理者、管理者和各界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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