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美学生宋宇铮：拨开哈尔滨雾霾

宋在哈尔滨

从马萨诸塞州的阿默斯特到哈尔滨，宋都屏住呼吸想找出幕后的“凶手”，但大多数时候，他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推。

哈尔滨冬季雾霾的“真正罪魁祸首”是他的目标。汉普郡大学的大二学生在供暖季节开始关注劣质褐煤。在花了半个月的时间研究和漫游了几个旧住宅区、城市里的村庄和火力发电厂之后，他发现“烟雾不仅是一个环境问题，也是一个引发全身的社会问题。”

11月12日，他的调查报告终于在互联网平台上以“寻找哈尔滨阴霾的“最大推手”:一份大学生调查报告”的标题发布，引起了相当大的关注。他更关心的是他离开哈尔滨的那一天。他漫不经心地和司机谈论那里的烟雾。司机漫不经心地说，“我不在乎这个，我不懂科学。我国东北部哪里没有烟雾？”

听到这句话后，他“有点虚弱，甚至有些失望”，“当地人自己并不关心这个”。

这个在北京长大的年轻人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美国度过，他一直很担心哈尔滨的雾霾。他还记得2014年冬天，新闻上说沈阳、哈尔滨等一些地区的空气质量指数峰值已经“脱离图表”好几天了，这让他很震惊。

在他的记忆中，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回到了他的家乡辽宁省抚顺市过暑假。虽然他能看到的只是旧工厂和住宅建筑，但至少空气是干净的。年近80岁的奶奶还记得，虽然东北工业刚刚起步时环境很差，但当她在2000年左右离开那里时，经过治疗，环境已经有所改善。

"东北是如何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这位一生都在教书的老人告诉他的孙子，“这个问题必须澄清。”

宋在美国大学完成了“污染与我们的环境”课程的期末论文后，选择了研究空气污染。在纸堆里摸索了半天之后，他得出结论说，尽管哈尔滨的冬季污染有多种原因，“最大的原因是燃煤供暖排放，而背后的“推手”是劣质褐煤。”

褐煤价格低廉，但煤化程度低，燃烧污染大。为了消除雾霾，哈尔滨市*早在2015年采暖期前就发布了名为“最严格的煤炭监管”的通知，决心彻底切断内蒙古劣质褐煤通往冰城的道路。然而，那一年东北刚刚开始变暖，哈尔滨的空气质量指数又一次出现在图表之外。

针对凶手的“案件”发生了新的变化。刚刚读完大一的学生立即决定去“犯罪现场”。

在他的高中班主任眼里，北京166中学的老师曹，这种好动的孩子能做到这一点不足为奇。在高一的科学研究方法课上，宋余正作为小组代表发言，说他将成为一个为学生服务的社区网站，“非常生动”。

班主任感觉“太好了”，甚至隐约担心这会影响他的学习。最终，该网站不仅被制作出来，还在丹麦青年科学家竞赛中获得了三等奖。

站在哈尔滨的土地上，他面临着一个更大的问题。他在哈尔滨市*住房保障和房地产管理局的网站、官方网站和一家热门公司上留言，希望能得到采访。然而，直到他去了哈尔滨，这两条消息都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在一家供暖企业，他敢于接近门卫，问道:“我正在做一项关于供暖和烟雾之间关系的调查。我能去看看吗？”“走，走，走！”结果受到了申斥。

几次拒绝迫使他向他母亲的熟人求助。就像地下工作者一样，宋在市中心的一家小饭馆里，遇到了一个他很难联系到的热门企业的中层经理。对方的要求是:“我不能告诉你我的名字或直接引用我说过的话。你只能试着自己去理解它，然后把它内化并写下来。”然而，即使如此，对方仍然没有放松警惕。

宋开始根据自己的调查抛出很多问题。他在2012年开始大量使用褐煤了吗？煤来自呼伦贝尔吗？但对方要么含糊地回答“呃”或“啊”，要么直接说“是”。

尴尬在两个人之间蔓延开来。本来精力充沛的宋只能绕道前进，委婉地说:“作为一个热企业，一定有很多困难。”

另一方面，由于烟煤的价格上涨，热门公司开始大量使用褐煤，所以态度有所缓和。“你必须清楚地理解这个问题。如果我们不使用褐煤，我们将无法运行它。”

他了解到，在过去，为了使褐煤符合环保标准，有能力的热企业已经改革他们的设备。现在褐煤被严格禁止。改造后的设备不能高效燃烧烟煤，给企业经营带来更大困难。

“孩子做这件事挺好，很关心我们的社会。但是你还是有一些问题需要自己考虑。你们外人不了解哈尔滨事件。里面的事件太复杂了。”他离开时，中层经理告诉了他这件事。

这句话他不仅倾听了热力企业员工的心声，也感受到了他们在与*部门的基层官员和锅炉管理人员打交道时的警觉。有人告诉他:“你不是哈尔滨人，你不会明白这件事。别再问了。这不是学生可以改变的。”

他觉得有点委屈。在哈尔滨的调查期间，由于担心当地民众的误解，他没有提及自己的留学状况，也不敢提及自己在北京的一家自媒体公司实习。有时他甚至没有提到“污染”这个词，只是说他正在研究一系列与供暖有关的社会问题，并做一些调查。

在调查过程中，他能够面对不同人的询问。真正让他困惑的是中国留学生朋友的问题。

回到中国之前，宋余正刚刚看到一份关于亚洲环境调查的奖学金，想申请一份关于哈尔滨雾霾研究的奖学金。

一个朋友问他，如果设立奖学金是为了用中国学生当刀子来败坏中国的名声呢？宋挣扎了很久。

后来，他说服自己，“做事情的主要目的，不管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都是为了让国家变得更好。”

“希望带来现实的变化”一直是宋的目标。他写过小说和戏剧。在一部小说中，他为自己描述了一所像哈利·波特世界中的魔法学校一样的大学，但后来发现“文学只能生活在他创造的世界里，而不能对外界有任何影响”。

汉普郡学院允许学生在入学一年后选择他们的专业和研究方向。宋·放弃了他最喜欢的编剧，选择了发展经济学和城市社会学。“我做这些实质性的事情，可以帮助我更好地了解世界上正在发生的事情。它的问题到底在哪里，然后在现实世界中真正解决它，并做出一些改变。”

他总是在做别人眼中独一无二的事情。当毕业生返回学校时，老师曹参总是从他的学生那里得知最新的消息——在美国学习时，因为学校食堂又贵又恶心，而且中餐很少，他试图找到一个折中的办法来解决中国学生的“食物困难”。他还计划将汉字输入电脑进行数字保存，这样“过去的好书就能再次出现”。

“知识分子应该关心别人和别人。我认为这就是大学生应该有的样子。”在以前的实习单位，当我的同事听说这个95后孩子独自去哈尔滨调查时，他们非常感激。

但宋有时会觉得有点惊慌失措。有许多朋友去投资银行和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实习。他们可以获得不错的收入，去更高级的社交场所。然而，他选择了这样一个专业，不知道去哪里。此时他只能安慰自己，“没有办法违背他的意愿去做他不想做的事情。”

看到“哈尔滨空气质量指数像那样从图表上消失”，他在美国有一种强烈的对比感。在那个美丽的春天和新鲜空气的地方，他坐在宿舍里，写下了哈尔滨雾霾研究的奖学金申请计划。

在半个月的调查中，他不仅减少了褐煤流向哈尔滨的过程，而且发现如果环保设施到位，燃烧褐煤产生的污染物可以完全保持在低于国家控制标准的水平。一些大型国有热力企业已经用褐煤改造了设备，但那些拥有自己锅炉房的旧区和老单位没有更多的“环保”预算。然而，在棚户区烧煤的居民显然不考虑环保设备。

当走访该市的旧住宅区和村庄的居民时，那里的现状仍然历历在目，“他似乎在2000年就住在那里，而且他很长时间没有看到任何人在摊位上卖干香烟了。”

这些地方的原油和小型锅炉是燃烧劣质褐煤的重灾区。在改造过程中，他们被大规模关闭。旧住宅区的供暖效果不如以前，"你必须在家里穿棉裤。"一位90多岁的老妇人牵着他的手，希望能谈谈他们生活中的困难。

"严重的老龄化已经把一些社区变成了信息孤岛."他叹了口气。“离开松花江畔的这座城市，我发现这座冰城供暖季节的烟雾问题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他只是把这种感觉写进了文章。

宋离开后不到三个月，11月初，哈尔滨的空气质量指数又回到了图表之外。根据中国环境监测站的数据，哈尔滨市11月4日PM2.5的日均值和小时值分别达到704微克/立方米和1281微克/立方米。回想那些日子，哈尔滨居民感到“连呼吸都困难”

宋把的调查报告发到网上平台后，他特意看了一下评论。令他失望的是，虽然他在文章的最后再次强调“希望更多的人能想到烟雾，这不仅仅是背后的一个因素”，但他仍然看到一些人鼓掌，说这是供热企业的问题，有人批评*不作为，有人争论东北是否适合居住。

“其实，我不想看。他们只看到了他们想看的部分。”宋说，他宁愿那些密切关注他的文章的人不去责备那些故意做那些事情的人，而要抛弃偏见，真正解决问题。

中国青年报、中国青年在线记者*资料来源:中国青年报(2016年11月30日，第10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