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寿阳：“负油价”不会影响国内成品油价格

王守阳

当地时间4月20日，美国原油期货价格暴跌，创造了首个“负油价”现象。当天收盘时，纽约证券交易所5月份交割的轻质原油(WTI)期货价格下跌55.90美元，至每桶-37.63美元，跌幅为305.97%。

那么，是什么因素导致了这种负面的历史价值呢？国际原油期货价格的大幅下跌会导致每日加油价格下跌吗？它将如何影响新能源的发展？在这方面，《中国科学日报》采访了中国科学院预测科学中心主任、发展中国家科学院院士王守阳。王守阳和他的团队在许多领域处于国际领先水平，如短期汇率预测和商品价格波动预测。

《中国科学报》:为什么原油期货暴跌，“负油价”出现？

王守阳:5月份原油期货合约价格大幅下跌主要有两个原因:疫情在全球的蔓延导致原油需求大幅下降，这是原油价格大幅下跌的根本原因；原油全库存造成的收盘困难是WTI原油期货“负油价”的直接原因。

首先，疫情抑制了全球原油消费。根据欧佩克的统计数据，4月份全球原油需求估计每天下降约2000万桶。尽管欧佩克+在4月12日达成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减产协议，今年5月至6月间平均每日原油产量削减了970万桶，但减产协议的实施进展缓慢。然而，4月15日，国际能源信息机构(IEA)警告称，历史上最大的减产不能抵消25年来最严重的石油需求下降。

其次，目前原油供应超过需求，库存急剧增加。可用库存将在短时间内填满。美国能源情报署(EIA)数据显示，截至4月10日的一周内，美国商业原油库存(不包括战略石油储备)增至5.036亿桶，较上周增加约1920万桶。WTI原油期货交割地点位于俄克拉荷马州的库欣。截至4月17日，该地区原油库存增加至6100万桶，而该地区的最大存储容量为7800万桶，且存储容量越来越满，使得期货交割困难。

此外，5月份原油期货合约将立即交割，期货合约从仓库到月份的转移也将直接导致当天的“负油价”现象。由于5月份的合约将于4月21日交付，大多数券商将把合约从4月16日延长至4月20日。为了避免在没有库存的情况下进行实物交割，一些交易员还会延长或出售5月份合约，这将导致5月份合约的大量销售。投资者将践踏市场，导致价格暴跌，甚至负油价。

“负油价”是什么意思？

王守阳:首先，负油价反馈了疫情对原油市场的全面影响。需求的下降，库存的高操作导致了库存困难和高成本。这一流行病带来的各种费用的增加也使原油运输困难，运输费用大幅增加。当原油本身的价值低于原油的库存成本和运输成本时，原油期货合约的持有者宁愿以负价格出售，也不愿在到期时进行实物交割。

第二，负油价首次对全球市场情绪产生巨大影响，全球金融风险迅速累积。首先，这一流行病在全球的蔓延严重影响了各国的经济发展。3月初，美国股市连续大幅下挫，四次触发导火索，加剧了原油价格减半的影响。自4月份以来，疫情迅速发展，确诊病例和死亡人数持续上升，加剧了油价的负面影响，并使美国股市面临短期压力。其次，美国企业债务的风险正在上升。近年来，在低利率和金融补贴的帮助下，美国能源公司迅速扩张。页岩油发展迅速，原油生产能力迅速提高。但目前，许多页岩油公司仍处于亏损状态。据美银美林统计，美国能源部门信贷债务总额为8570亿美元，占美国信贷债务总额的9.6%，其中能源高收益债务为1421亿美元，占高收益债务总额的11.4%。如果油价继续走低，低于石油生产商的盈亏平衡点，美国能源公司将面临更大的债务违约风险。

中国科学新闻:欧佩克减产能平衡原油市场吗？

王守阳:面对全球原油需求前所未有的疲软，欧佩克目前的减产规模可能无法在短期内平衡原油市场。全球原油库存将在短期内继续快速增长，并可能在第二季度达到全球储存能力极限。

4月12日晚，欧佩克+达成了一项历史性的减产计划:从5月1日开始为期两个月的第一轮减产，减产配额为每天970万桶；从7月到12月每天减少800万桶；从2021年1月到2022年4月，日产量将减少600万桶。

然而，这一流行病导致全球经济急剧收缩，全球原油需求急剧放缓，库存迅速增加。国际能源署4月15日发布的月度能源展望报告称，即使今年下半年放松了旅行限制，全球原油需求全年仍将下降930万桶/日。其中，4月份的原油需求将较去年同期下降2900万桶，5月份将下降2600万桶，而欧佩克+(OPEC+)的每日970万桶的减少量根本无法抵消。国际能源署估计，今年6月，全球将达到产能极限。

S&P全球普氏能源公司估计，世界原油、石油产品和液化天然气的潜在储存能力为14亿桶。然而，到本月底，储量将达到13亿桶，目前原油库存的快速增长将很快考验全球原油储存能力。

中国科学新闻:历史上最大的衰退是什么？你预计这种影响会持续多久？

王守阳:国际油价在历史上曾多次暴跌。由新爆发的流行病造成的“负油价”是历史上第一次，也是历史上最大的跌幅。

导致2019年前油价大幅下跌的事件，如欧佩克1985年的降价、1998年的亚洲金融危机、2001年互联网泡沫的破裂、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机、2014-2016年的美国页岩油冲击、欧佩克增产等。其中，从1985年到1986年，欧佩克从“限量生产保证价”转变为“低价保证量”，国际油价在3个月内下跌67%。从1997年到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跌幅最大，达61%。互联网泡沫在2001年破裂，最大跌幅为40%。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于2008年，跌幅最大，达75%。美国页岩油冲击从2014年到2016年，欧佩克拒绝减产，最大降幅为76%。

由于油价暴跌的影响主要来自疫情的持续时间及其对全球经济的影响程度。目前，全球疫情继续蔓延，没有明显的转折点。在乐观的情况下，全球疫情有可能在今年夏天基本结束。在这种情况下，全球对原油的需求预计将在今年下半年逐渐回升，油价可能会逐渐小幅回升。

中国科学新闻:国内油价会受到影响吗？

王守阳:对于国内普通消费者来说，近期国际原油期货价格的大幅下跌不会影响日常加油价格。

根据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2016年1月13日发布的《关于进一步完善成品油价格形成机制的通知》，为降低国际市场高油价或低油价对国内市场的影响，确保国内能源的长期安全，有必要对国内成品油价格机制设定监管上限和下限。上限是130美元一桶，下限是40美元一桶。也就是说，当国际市场的石油价格高于每桶130美元时，汽油和柴油的最高零售价格将不会被提及或更少被提及。汽油和柴油的最高零售价低于40美元一桶时不会下降。国内成品油价格在每桶40至130美元之间运行时，通常根据该机制进行调整。

因此，尽管当前国际油价远低于每桶40美元的上限，但“负油价”不会影响国内油价。

《中国科学报》:油价下跌会对新能源的发展产生负面影响吗？

王守阳:油价的大幅下跌意味着传统化石能源比新能源便宜，所以低油价会对新能源的发展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但这种影响取决于低油价的持续时间。油价的短期大幅下跌不会对新能源产业的发展构成威胁。从中长期来看，持续的低油价将使新能源的成本劣势更加明显，影响新能源的投资、政策支持、投资热情和推广，不利于新能源产业的发展。然而，新能源的发展受到政策的很大影响。如果*坚持实施鼓励发展新能源的政策，将会减少低油价对新能源发展的负面影响。

以光伏和风电为代表的新能源，油价下跌往往会带动煤炭等化石能源价格下跌，这对光伏和风电行业的发展会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然而，由于发电对清洁能源的需求没有减少，而且石油和新能源不是直接竞争对手，因此短期内不会影响光伏发电装机容量。目前，光伏发电的成本在世界上已经极具竞争力。整个行业已经进入高速渗透时期。这一过程不会因为石油价格的短期波动而改变。事实上，对光伏和风能需求的影响更多来自政策。在*保持相关扶持政策的背景下，相关新能源产业有望保持良好的发展前景。

对于新能源汽车来说，油价的大幅下跌可能是一种短期行为。从长远来看，油价上涨是一个主要趋势，电动汽车的政策红利依然存在。即使燃油价格维持在目前的较低价格，电动汽车的成本优势仍然非常明显，油价的变化对电动汽车的使用影响很小。石油一直是一种战略资源。尽管中国幅员辽阔，资源丰富，但其石油产量远远不能自给自足。发展新能源汽车在弯道超车的国家战略不会改变。作为全球公认的发展方向，电动汽车不会受到油价波动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