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青山”究竟值多少“金山银山”
▲江西大岗山国家森林监测站
▲王兵(左一)正在讲解生态连青监测的布局
■韩阳梅，本报见习记者
王冰几乎走遍了世界上所有的典型森林。经验告诉他，森林能带来比“钱”更大的福利。为了量化这种“幸福”，他带领团队在20多年后形成了一个对中国森林生态的连续观察和调查系统。他计算了中国的“绿水青山”和“金山银山”的价值。他用数据说话，并“向国家和人民报告”。
三月下旬的一天，北京植物园的森林生态站迎来了一位正在寻找评估当地森林价值的好方法的客人。
“过去，在评估森林资源时，大多数人强调面积扩大了多少，存量增加了多少，等等。缺乏生态效益评价。当我们谈论林业的价值时，我们默认了木材的经济价值。人们并没有真正意识到森林的生态价值。虽然生态保护意识有所提高，但森林保护的效果不是很大。”辽宁省林业调查规划院副院长董泽生从事林业工作几十年，深知森林的生态价值远远超过以木材为主的经济价值。然而，由于缺乏真实的量化数据，很难向公众传达这种意识。
中国林业科学研究院森林生态环境与保护研究所研究员、森林生态效益监测与评价首席科学家王冰团队的研究成果，可能会解开董泽生的谜团。位于北京植物园的森林生态站是王冰带领团队建设的森林生态效益监测与评价系统中的一个环节。
王冰几乎走遍了世界上所有的典型森林。经验告诉他，森林能带来比“钱”更大的福利。为了量化这种“幸福”，他带领团队在20多年后形成了一个对中国森林生态的连续观察和调查系统。他计算了中国的“绿水青山”和“金山银山”的价值。他用数据说话，并“向国家和人民报告”。
40年，8张支票，
计算绿水和青山的“账户”
在经历了森林破坏带来的痛苦之后，人类已经意识到森林对于维持繁衍和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性。众所周知，森林具有净化空气、调节气候和天然氧吧等生态功能。
然而，这些看法更多的是一种感觉，很少有人意识到森林也是一种“资本”，意味着巨大的经济利益。因此，当经济发展和森林保护之间的冲突再次发生时，在大多数情况下，官员和普通人仍然会选择牺牲森林来获得直接的经济价值。
自然资本由自然资源及其提供的生态系统服务组成。森林生态系统的服务功能是人类从生态系统中获得的利益，包括水源涵养、土壤保持、固碳释氧、空气净化、防风固沙和生物多样性保护王冰告诉《中国科学报》，森林生态系统几乎提供了生态福祉的所有要素，是地球上最大的绿色水库、绿色碳库、绿色基因库和绿色氧吧库，所有这些都是无形的价值。
的确，森林只有发挥其生态服务功能，才能转化为“宝库”。“在过去的五年里，中国森林生态系统的生态服务总价值达到每年12.68万亿元。”王冰说，以森林的“固碳”功能为例，森林植被可以吸收大气中的二氧化碳，并将其固定在植被或土壤中，以减缓全球变暖。中国2.08亿公顷的森林可以封存4亿吨碳，或15亿吨二氧化碳，相当于20%~25%的工业排放。
“控制污染、减少雾霾、关闭工厂和禁止汽车是不现实的。这仍然是一个实现零排放和清洁能源转化的过程。此时，森林的价值将得到体现。”王冰说道。
例如，三峡水库的设计蓄水量为393亿立方米，而全国森林生态系统的蓄水量相当于近15座三峡水库的蓄水量。2013年，森林肥料年节约量是当年农业肥料总量的7.3倍。森林每年释放的氧气理论上可以为34.74亿人提供一年的呼吸。
森林的生态服务功能远远不止于此。为了计算中国“绿水青山”和“金山银山”的价值，首先要检查中国“绿水青山”的数量和质量以及“高含金量”的生态服务功能。
1973年，我国开始了第一次全国森林资源连续清查，此后每五年进行一次。截至2013年，共进行了8次库存操作。第九次调查于去年结束，调查结果将于今年公布。
根据近40年来全国和各省森林资源及其生态功能的监测数据，王兵团队绘制了全国和各省森林“字典”和“书”——“中国森林资源及其生态功能40年监测与评价”。
数据显示，就数量而言，我国的森林数量在过去40年中持续增长。森林面积从1.22亿公顷增加到2.08亿公顷。森林覆盖率从12.70%增加到21.63%。森林蓄积量从86.56亿立方米增加到151.37亿立方米。
森林质量反映了生态服务功能的“含金量”。结果表明，每公顷森林蓄积量增加了1.85立方米，优势树种群更加多样化，出现了大量速生优质树种。森林物种结构由用材林的绝对优势转变为防护林的绝对优势。年龄结构趋于合理，更符合可持续发展的要求。
"森林生态服务功能在我国逐渐凸显."王冰说，这正是因为中国的森林资源已经从少变多，从弱变强，从无序变有序。此外，数据揭示了森林资源及其生态功能消长的驱动因素，包括森林资源消长的自然规律、外部生长条件、自然和人为破坏等。20世纪90年代末实施的天然林保护、退耕还林、三北和长江流域防护林体系建设等六大林业重点工程，使森林覆盖率、植被覆盖率和物种多样性呈上升趋势，有效改善了森林生态系统的服务功能。
“准确把握我国森林资源的动态变化，可以找出森林数量和质量的规律，确定森林在生态文明建设中的主导地位，更有利于森林资源资产的审计。”王冰说道。
从资源到生态:20年建设“百站”
数据清单背后是以森林生态站为主体的中国森林生态系统长期定位和监测网络。
20世纪50年代，以中国科学院院士江为代表的老一辈森林生态学家在江西大港、秦岭祁连山、大兴安岭、海南尖峰山等典型生态区建立了15个由原国家林业局局长领导的森林生态监测站，开展了半固定观测研究。自此，我国森林生态监测的局面已经形成。
随着生态站数量的增加，站点布局已初具规模。2003年，国家正式建立了“中国森林生态系统定位研究网”。王冰继承了导师江的衣钵，担任网络中心主任。
"在中国的领土上，那里有典型的森林，车站将被建造."为了保证在每个有代表性的区域都建立森林生态站，王冰创造性地提出了基于生态地理区划的中国森林生态系统典型抽样布局体系。将中国重点生态功能区和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重点区域进行空间重叠，最终选出约230个森林生态系统类型的生态功能区。
在这230个森林生态站中，现已建成108个，基本形成了由南向北热量和由东向西水分驱动的森林生态系统长期定位和监测网络。
经过半个世纪的发展，森林生态系统监测网络及其相关技术已经成为一个系统。然而，中国森林生态系统的空间跨度大、类型多样且复杂，加之不同立地的建设、观测指标、方法和管理不一致，导致数据不准确甚至不可比拟，难以科学、客观地评价绿水和青山的价值。
"迫切需要建立一套新的技术体系和评价方法."王兵说，在过去的40年里，中国的森林监测和评估采用了“森林资源连续观察和清查系统”。“谈论资源的原因是为了获取木材，但现在我们不砍伐森林。谈论资源的时候到了。我们需要告诉人们如何享受生态效益。”
基于几十年的研究和积累，王冰设计并提出了“中国森林生态连续观测与清查系统”(以下简称“生态连续清理系统”)。它由野外观测连续清理系统和分布式测量评估系统组成。前者确保数据的统一测量、测量和描述。后者是准确性的保证，可以使不同林分类型、不同年龄组、不同起源的森林生态状况的估算更加准确，解决了观测指标体系不一致、国家数据难以整合、尺度转换困难的问题。
王兵解释说，生态连续清理系统是以生态地理区划为单位，依托现有国家森林生态站，采用长期定位观测技术和分布式计算方法，定期对同一森林生态系统的整个指标体系进行重复观测和清查的技术。“它可以用来评价一定时期内森林生态系统的质量，进一步了解森林生态系统的动态变化。”
自2004年开展第七次全国森林资源调查以来，利用生态连续清理系统对全国森林生态系统的服务功能进行了评估，结果更加全面和准确。
为了统一观测指标体系，采用更加系统、全面、准确的野外观测方法，王兵还牵头起草了《森林生态系统长期定位观测方法》和《森林生态系统长期定位观测指标体系》两个国家标准，并已正式实施。
生态国内生产总值核算
让自然资本成为主流
森林生态连续清理系统计算森林资源和功能的物理质量和价值。前者定量评估生态系统提供的各种服务，反映生态系统的可持续性。后者评估生态系统服务的“兑现”量。该系统为生态偏离审计系统和自然资源资产负债表的编制提供科学数据。
“如果我们砍掉10亩油松，再种10亩杨树，这片森林的价值会不会改变？门外汉似乎没有变，但门外汉非常清楚，实际情况已经变了很多。在水土保持方面，老杨树林的价值高于新植油松，但在木材价值方面，松树明显高于杨树。如果两者在货币层面上不统一，可能会得出相反的结论。”内蒙古自治区林业厅副厅长董淑华深知森林生态系统“含金量”量化的重要性。
内蒙古自治区率先试行编制森林资源资产负债表。四年前，董淑华作为组长，利用王兵的会计系统，领导编制了原内蒙古自治区林业厅的森林资源资产负债表。专门设立了“森林生态服务功能资产账户”，将资源消耗核算、环境污染损失核算和生态效益核算纳入国内生产总值。
事实上，早在2004年，国家就开始研究和实施国家和省级绿色GDP核算，然而，当时的核算结果却“令人惊讶”。
“它既吸引投资，又发展工业。最终，经济结果是负面的。没有人能接受。”王冰说，本世纪初，中国经济发展迅速，高污染、高消费问题十分严重。“绿色国内生产总值要求从总国内生产总值中减去环境破坏的成本和资源消耗的价值，只有这样做，当然会变成负数。”
王冰在2012年提出了“生态国内生产总值核算体系”，即在原有绿色国内生产总值核算体系的基础上进行“补充”，增加生态效益值，包括水土保持、固碳释氧、养分积累等8项森林生态效益评价指标。
“生态国内生产总值能够客观地反映各省森林保护的效果。他们已经从被动执行命令转变为主动行动。”王冰感到非常自豪的是，生态国内生产总值不仅可以在经济发达的省份促进更多的造林和短板，而且可以使森林丰富的地区停止砍伐树木和引进污染严重的企业，以提高国内生产总值排名。
从2009年开始，国家将每五年公布一次全国生态国内生产总值，今年将第三次公布，预计每年将达到15万亿元。
在国际竞争中，生态国内生产总值核算和生态关联清算系统的研究和应用处于世界前列，但在王冰看来，离完善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目前，主要问题在于如何加强当地的了解和指导实践。“国家应该加强生态评估的“指挥棒”作用，各级*应该从根本上高度重视保护森林生态环境，而不是一句口号。让自然资本成为主流。”
董泽生来寻求一个好的解决方案，他看到了希望:“如果把森林生态服务功能的价值具体量化，并根据其每年的消长变化，我们就能看到治理的有效性，进而为*的宏观决策和治理方法的调整提供服务和技术支持。更重要的是，它能让社会意识到森林确实是“有价值的”
中国科学报(2019-04-02，第7版生态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