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迷游戏让大脑“很受伤”

■我们的记者张晶晶

越来越快的处理器，越来越清晰的显示设备，越来越成熟的虚拟现实技术，体感技术...让电子游戏的种类变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有趣，它们有漂亮的图片、刺激的情节和无法停止的奖励机制。

失去控制的玩家越来越深，最终沉迷其中，无法自拔。大脑在这个过程中扮演什么角色？发生了什么变化？

游戏成瘾者的脑损伤

"为什么孩子们沉迷于游戏？"

这就是科学家兼父亲郝蕾最初决定开始研究电子游戏和大脑之间关系的动机。作为中科院武汉物理与数学研究所的研究员，郝蕾一直致力于脑缺血、药物成瘾、痴呆等重型脑部疾病的研究。多年来以磁共振成像和体内光谱学为主要研究方法。

“大约在2010年，我发现我的孩子特别喜欢玩iPad。作为一名科学家，我想知道为什么孩子们对电子游戏上瘾。”结果，郝蕾的团队和上海心理健康中心开始了一项关于网络成瘾如何影响大脑的研究。

本研究选取了35名14-21岁的青少年作为研究对象，根据杨的网络成瘾诊断问卷进行判断，发现有17名青少年存在游戏成瘾问题。在使用磁共振成像扫描35名青少年的大脑后，研究人员使用基于纤维束的空间统计方法分析了网络成瘾青少年的大脑扩散张量图像。

结果表明，这些儿童脑内白质纤维束的显微结构异常，包括胼胝体、外囊、内囊、辐射冠、扣带回等部位。更重要的是，研究发现，网瘾患者左胼胝体膝的异常程度与其焦虑程度显著相关。此外，网络成瘾患者白质纤维束如内囊前支和外囊的损伤模式与英国科学家在鸦片依赖患者中观察到的结果非常相似，左外囊的损伤程度与网络成瘾的严重程度显著相关。

郝蕾解释说，白质是大脑的一个重要部分，是不同大脑区域之间沟通的桥梁。酒精中毒、海洛因依赖和可卡因成瘾等物质滥用患者的大脑中存在异常白质纤维束。白质损害可能与患者的相关症状有关，如认知、决策和控制能力。

“现阶段的研究只能表明，沉迷于网络(游戏)的青少年大脑的某些区域存在异常。然而，大脑异常和网络(游戏)成瘾之间的因果关系需要进一步的研究和证实。一种可能性是，过度沉迷于网络游戏可能会影响青少年的大脑发育。郝蕾向《中国科学》记者解释道。

游戏中关闭的大脑区域

为了进一步研究网络游戏成瘾的可能神经机制，郝蕾的团队与武汉国家光电研究中心的龚辉教授的团队合作，创新性地使用功能性近红外光谱技术实时监测志愿者在玩“英雄联盟”游戏时的脑功能活动。

为什么功能性近红外光谱设备应该用于研究？郝蕾解释道:“传统的磁共振成像设备空间小，活动有限。同时，受试者被要求不要移动。玩游戏时，玩家大多在跳舞。功能性近红外设备的使用没有这些问题。在测试过程中，只需要在头上戴一个像帽子一样的装置。受试者可以像往常一样玩游戏。这个设备最初主要用于心理学研究。相关实验通常需要严格的设计范式和控制条件。玩网络游戏时大脑功能活动的实时监控不同于传统的心理学实验。大脑没有明确的静止状态，因此不能设计对照实验，不同批次的实验数据也不能简单叠加。这是一个大胆的尝试，相当于一项有点冒险的跨境研究。”

这项研究选择了24名大学生志愿者来获取数据，他们都是普通的游戏玩家。郝蕾告诉记者，该团队花了大约一年时间调试设备和收集数据，但分析这些数据却花了两年时间。

“获得的数据是持续时间为40分钟至1小时的24个波形。关键在于如何分析和解释它们。最后，一名博士生想出了一个解决方案，并找到了突破口。”

这项研究的结果于2017年10月由生物光子学在线发布。郝蕾说，从这项研究中得出两个结论:第一，在玩游戏的过程中，不同的大脑区域被不同地激活，这涉及到听觉、视觉、计划、奖励等多个内容，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涉及到整个大脑的多个不同的大脑区域；其次，不同的大脑区域在不同的游戏事件中扮演不同的角色。例如，在游戏中，负责控制的背外侧前额叶皮层(DLPFC)经常被关闭。

“一些德国科学家以前做过研究。他们让受试者连续两三个月每天玩半小时游戏。结果表明，这一领域正在成长，可以理解为训练有素和更加强大。然而，我们发现网络(游戏)上瘾者的这一区域的功能连接性降低了，并且在游戏期间这一区域大部分时间是关闭的。”

郝蕾解释说，大脑中负责执行控制的区域是大脑中的类金刚石薄膜。理论上，游戏中需要大量的执行控制，但是这个区域处于封闭状态。研究人员推测了原因，最初认为游戏中的执行控制不同于现实生活。“游戏更依赖于压力下的一些本能反应。例如，我们发现玩家在游戏中杀死对手后，该区域会被显著抑制。此时，玩家可能处于红眼杀人状态，现实生活中的执行控制功能可能不再起作用。”

至于后续研究，郝蕾说，如果他想在游戏过程中瞬间激活指定的大脑区域，会起到什么作用。我还想研究网络游戏专业玩家的脑功能活动，并探讨其运行机制与普通人和瘾君子的区别。

游戏成瘾被列为精神疾病。

不久前，世界卫生组织(世卫组织)宣布，在今年发布的第11版《国际疾病分类》(ICD-11)中，“游戏成瘾”被列为精神疾病(ICD代码6C71)。

在世界卫生组织对游戏成瘾的定义中，它的特征包括:对游戏的自我控制能力低，即使有负面情况，在优先考虑其他兴趣和日常活动之前，玩游戏会继续或增加游戏时间。

游戏成瘾和一般游戏的区别在于“就游戏障碍的诊断而言，行为模式必须严重到足以在个人、家庭、社会、教育、职业或其他重要领域造成重大损害，并且通常持续至少12个月。”

在游戏成瘾被正式列入疾病类别之前，医生不能以此为由治疗病人。只有其他并发症可以治疗，如多动症、抑郁症、睡眠障碍等。

“玩游戏不能说是绝对的坏事。正确使用可以锻炼大脑。然而，人脑要到23-25岁才会成熟。青少年是大脑发育的关键时期。在这个阶段沉迷于网络游戏可能会影响青少年大脑的正常发育。青少年的大脑正处于学习现实世界规则的阶段，但他们是根据虚拟世界的规则塑造的，因为他们沉迷于游戏，这将在以后的生活中引起一系列问题。”

郝蕾希望研究结果能为网络游戏的设计提供一些指导。「现行的反沉迷措施主要是限制玩游戏的时间，而没有在内容层面作出太多考虑。未来的游戏设计不应该仅仅从吸引玩家的角度出发，而是应该优化游戏设计，以吸引玩家，同时又不允许他们过度沉迷。”

中国科学新闻(2018-07-20，第8版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