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大熊猫，回报有多高？

我们的记者胡

拯救一个物种到底意味着什么？这个问题通常是保护生物学家、决策者和公众之间的一道墙。

因为自然的灭绝一直存在，没有一个物种是“不可或缺的”，所以保护生物多样性的动机似乎总是不够“充分”。除非，人类是“有利可图的”。

最近，国际期刊《现代生物学》发表了一篇论文《大熊猫保护区生态系统服务的价值》。大熊猫作为中国濒危保护的旗舰物种，其保护价值首次进行了定量评估——每年2.55亿美元的投资成本可产生26亿美元的回报！

为大熊猫保护做一个交代

出生奇怪，可爱和世界无敌，它也是一个国家的象征。大熊猫受到独特的关注。这种无与伦比的吸引力最终转化为更多的保护基金和政策支持。

40年来，为了拯救大熊猫，中国先后建立了67个自然保护区，总面积33118平方公里，占大熊猫分布面积的54.7%。野生大熊猫的数量也从1990年的1112只恢复到2010年的1864只。

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研究员、通信论文作者魏从事大熊猫保护生物学研究。在此期间，他偶尔会听到公众批评的声音——在保护大熊猫上花很多钱值得吗？

其中，最极端的说法来自英国广播公司自然节目主持人克里斯·帕克汉姆。他曾公开表示，大熊猫作为一个物种，已经走到了生物进化的死胡同，应该自行死亡。用于保护大熊猫的资金应该更好地用于帮助其他物种。然而，这些言论遭到了各方的批评。

2016年9月，当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发布新版《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濒危物种红色名录》时，大熊猫从“濒危”变成了“易受伤害”，这再次引发了公众对保护这一物种投资的舆论。

如何解释大熊猫保护的价值是魏想要解决的一个难题。在2016年1月大熊猫被“降职”之前，他召集国内外专家在四川成都举办了“大熊猫生态系统服务价值研讨会”。会议的目的只有一个:量化和比较保护的投入和产出，并对大熊猫的保护做出明确的说明。

每个人都受益于熊猫保护。

事实上，没有办法计算世界上任何生物的最终价值，但是物种保护的对象不仅是物种本身，而且是这个物种赖以生存的栖息地和生态系统。

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研究员、该论文作者之一胡一波告诉《中国科学日报》，自1988年实施野生动物保护法以来，偷猎和狩猎等对大熊猫本身的威胁很少发生。他们面临的主要生存问题是由于森林采伐、采矿、农业、人类住区、基础设施等造成的栖息地丧失和破碎。国家对大熊猫保护的投资主要用于保护大熊猫生活的环境，从而减少栖息地丧失和破碎化的影响。因此，大熊猫保护的价值主要来自于被保护生境和森林生态系统的服务价值。

所谓“生态系统服务”是指人类从生态系统中获得的所有利益。其服务价值体现在提供服务、规范服务和文化服务的价值上。

从这项研究中，我们可以看到大熊猫保护区为当地人民提供了各种必要的供应服务，如种植作物、放牧、获得水资源、木柴和有用的植物等。重要的调节服务包括水文流量调节、沉积物滞留、碳固存、养分储存等。

研究人员从大量研究中整理出这些服务的估计价值，并将所有的估计价值转换成2010年的美元价值。他们使用每项服务的中位数，综合估算了熊猫保护区内所有相关供应和监管服务的年价值，估计价值为632美元/公顷/年。这个值乘以保护区的森林面积，就是大熊猫保护区在不同时间点的供应和管理服务的总价值。结果显示，这一数额从1980年的5.62亿美元/年增加到2010年的18.99亿美元/年。

生态系统的文化服务相当特殊。它不仅包括观光和休闲活动的价值，还包括美学、艺术、教育和精神的价值。此外，作为全球标志性的受保护物种，人们经常使用熊猫形象进行商业产品开发和品牌标志设计，如熊猫主题餐厅(熊猫快车)、电影(功夫熊猫)和视频游戏(魔兽世界)等。一些非*组织也将熊猫的形象融入到标识中，以帮助为各种保护项目筹集资金。由此产生的收入不可低估。然而，很难判断这一利润中有多少来自熊猫形象。

因此，胡一波解释说，在本研究中，研究人员对文化服务价值的计算最终是基于公众对保护大熊猫的热爱和意愿，以及保护大熊猫自愿付费所产生的价值。

文章指出，限于中国人口和经合组织成员国游客的文化服务价值为7.09亿美元，因此大熊猫及其栖息地的生态服务总价值为26亿美元。如果文化服务的价值延伸到全球人口，生态系统服务的总价值将达到69亿美元。

据估计，2010年大熊猫保护总投资约为2.55亿美元，也就是说，大熊猫保护的产出将是其投资的10-27倍。

不仅如此，根据《中国统计年鉴》的数据，从2000年到2010年，四川、陕西和甘肃三省大熊猫分布区农民的年收入增长率比该省农民的平均增长率高出8%。显然，这种保护性投资也改善了当地居民的物质生活条件。

好的环境不是免费的

值得一提的是，当时参与研究方案设计和论文起草的另一位重要研究员是著名的生态经济学家罗伯特·克斯坦萨。1997年，科斯坦萨与13名科学家首次完成了对全球生态系统服务和自然资本价值的估算，掀起了学术界生态系统服务价值研究的热潮。

二十年后，克斯坦萨对全球生态系统服务的估计从每年33万亿美元增加到每年125万亿美元。尽管这些都是保守的估计，但迄今为止，生态服务对人类福祉的贡献已经达到全球国内生产总值的两倍以上。

胡一波坦言，在国内保护生物学领域，“保护旗舰物种”和“伞状物种”的概念越来越被人们所认可。然而，相比之下，对“生态系统服务价值”的理解就不那么广泛了。

事实上，即使在生态学领域，人们也花了很长时间才认识到生态系统服务的功能，并认识到对这些服务定价的必要性。

这是因为，洁净的空气和水、土壤的形成、气候调节、废物处理、身体健康、艺术和美学等等。，这些生态系统服务对人类福利的贡献很大一部分只是纯粹的公共性质，它们根本没有通过货币经济来估价。

“一直以来，我们的传统理解是，不涉及人类劳动的东西是没有价值的，或者只有可以在市场上交易的东西才是有价值的。”中国科学院地理与资源研究所资源科学中心副主任兼首席研究员谢在接受《中国科学日报》采访时表示:“在许多情况下，我们根本没有意识到生态系统服务的价值，并认为人类赖以生存的环境是*的。”

只有在一种情况下，这种想法才会改变，也就是说，决定在由技术制造的人工生物圈中复制这种服务的成本。

森林覆盖的河流流域可以拦截和净化雨水，然后将其输送到湖泊和海洋。直到20世纪90年代，纽约还在享受卡茨基尔山的纯净水。然而，随着人口的增加，大量的林地变成了农场和房屋。产生的污水和废水很快污染了水质，使饮用水无法达到标准。

*面前有两个选择:他们可以花60亿到80亿美元建造一座净水厂，每年大约有3亿美元的维护费。否则，投资10亿美元重建卡兹基尔森林。可以看出，仅一项供水服务，森林生态系统产出的价值就是其保护基金的几倍。

没有测量就没有管理。

“大熊猫保护区就是一个例子，因为它的标志性地位引起了人们的极大兴趣。大熊猫是一种“伞状物种”，它允许建立保护区，并提供一系列有价值的生态系统服务。”克斯坦萨在接受《中国科学报》采访时说。

他认为，“这项研究表明，保护和恢复对自然资本的投资对社会有很大价值，而且远远超过成本”。这也意味着，让大熊猫走上复苏之路的相对较大的资本支出是合理的。

目前，栖息地的破碎和退化仍然被认为是限制大熊猫恢复的最关键因素。该研究还估计，如果在未来20年内，自然保护区面积扩大15%，保护管理人员增加15%，投入成本将增加到2.92亿美元，总收入将增加到32.2亿美元，收入与成本之比将高于现在。相反，如果经济增长放缓，保护投资、保护管理人员和森林减少，20%的大熊猫栖息地将被破坏。

不过，谢也提到，虽然近20年来学术界一直在关注和研究如何更好地评价生态系统服务价值，但这一过程中仍存在许多不确定性。

一方面，生态系统服务的构成极其复杂，功能的发挥是一个动态的过程。另一方面，替代市场的价格波动。建立一个类似世界公认的国内生产总值核算体系的稳定体系需要很长时间。

目前，生态系统服务价值评估方法多种多样，生态系统服务价值评估指标体系不完善、不统一，不可避免地会出现对某一区域生态系统服务价值评估结果的异议。然而，这并不妨碍生态系统服务价值评估应用的广阔前景。

现代管理强调如果我们不能衡量一件事，我们就不能管理它。胡一波说，生态系统服务价值评估不仅可以从科学的角度直观地了解物种和生物多样性保护的直接和间接效益，而且有助于决策者和公众从经济的角度理解生物多样性保护的意义。更重要的是，正如克斯坦萨所说，评估与我们必须对生态系统做出的选择和决定密不可分。

“充分评估自然资本投资的能力可以指导投资决策，改善宏观经济模型和政策。为了建设生态文明，中国必须均衡投资自然资本、建设资本、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中国有机会在如何为人类和其他自然创造一个可持续和令人满意的未来方面引领世界，”克斯坦萨告诉《中国科学》。

相关论文信息:https://doi.org/10.1016/j.cub.2018.05.046

中国科学新闻(2018-08-03，第一版集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