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与科研，密切相关还是相互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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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校教学与科研的关系是国内外永恒的话题，也是人们不断争论的话题。7月5日，《高等教育杂志》采访了来自世界各地的400多名大学教师，请他们回答教师教学与科学研究之间的关系问题。这一调查的结果及其提出的问题可能对中国的高等教育有所启示。

■郭英建

“高等教育”于7月10日至12日在格拉斯哥大学举办了“卓越教学论坛”。他在7月5日的文章中提出的问题与“研究型教学”有关。有许多问题，但核心问题是直截了当的:有一种观点认为，不从事科学研究的教师不是好教师。你觉得这个怎么样？大约50%的受访者反对这一观点，21%的人同意这一观点。在人文社会科学领域，反对者的人数高达44%，而支持者的人数为25%。

所有接受采访的大学教师都对教学和科研的关系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其中最常见的无非是两种:

许多人认为一个人的教学水平与科学研究无关。一位社会科学领域的博士后研究员说，根据他的个人经验，他遇到的最好的大学教师没有做太多的研究，但他们有丰富的教学经验。一位高级讲师说教学是一种完全不同于基础研究的技能。前者需要学习，而后者需要向他人学习。一位科学教师认为科学研究的范围很窄，而教学的内容和主题却非常广泛。因此，很难比较这两者。

然而，许多人认为，没有学术研究，一个人不可能在教学中取得卓越成就。许多学者指出，在自己的教学中具有高超技能的研究型教师通常比只注重教学的教师更能提供对知识和内容的见解。只有那些做过科学研究的人才能真正激发学生的学术兴趣，让学生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教学。一位科学领域的教授建议学生希望老师站在学术前沿，这样学生就能感受到学术的真实性，增加他们的信心。一位委内瑞拉大学校长认为激发学生的学习动机和兴趣非常重要。不做科学研究的教师在调动学生的积极性和参与性方面可能面临许多困难。

科研明星一定教得好吗？

接受采访的人普遍怀疑那些在科学研究中表现出色的所谓的研究明星是否必须有优秀的教学标准。只有大约20%的受访者认为最好的教学来自最好的研究人员，而高达49%的人不同意这一观点。反对这一观点的科学、技术、工程、数学和医学领域的学者高达54%。

有些人甚至认为优秀的研究人员大多是糟糕的大学教师，因为他们不知道如何与学生交流。一位商法领域的老师说，在他自己的大学里，最好的研究员通常是学生投诉最多的课程老师。

荷兰学者最近公布的调查结果证实了上述观点。6月发表在《教育经济学评论》上的一篇文章指出，根据马斯特里赫特大学商业和经济学院进行的调查，顶尖研究人员的教学并不能提高本科生的成绩，这些学者的作用只会在研究生课程中得到体现。从学生的反馈来看，他们不会给这些顶尖的研究者更高的教学评价分数。甚至许多本科生给学校最好的研究人员的分数也低于学校的平均水平。

有些人认为，研究学者的研究有时会妨碍他们成为一名好老师，因为他们可能对个人研究过于刻板。一些学者缺乏核心教学技能，甚至无法与学生建立友好的师生关系，阻碍了他们的教学工作。有些人认为顶尖学者无意教学或提高他们的教学水平。他们有时鄙视教学，甚至以上课少而自豪。

科学研究和教学实际上是分开的

在一次采访中，牛津大学高等教育政策研究中心主任帕维尔曼指出，大学目前的做法，至少在许多著名的英国大学，将导致人们得出科学研究和教学是分开的结论。

首先，人们把科学研究和教学联系起来的想法听起来牢不可破，但实际上在教学中没有多少科学研究，这种联系只是人们的一种想法。他说，好的教学当然包括学者们最先进的学术研究，但这并不一定意味着学术研究的宝藏必须被挖掘出来并放到教学的舞台上。

第二，他提到大学里有许多不同于他们提倡的政策。例如，在英国，许多研究型大学会为那些在科学研究中表现出色的学者安排尽可能少的教学任务。与此同时，许多大学非常清楚，大学的“声誉”是建立在把科研精英留在实验室或图书馆的基础上的。只有当他们取得了一流的成就，大学才能赢得声誉。

最后，尽管近年来，英国教育管理部门一直倡导大学重视教学，并出台了鼓励优秀教学的措施，但许多著名的英国大学对此并不重视，并继续注重自己的科学研究。因此，许多大学非常怀疑教学和科学研究之间是否有如此密切的关系。

科学研究和教学之间的平衡

当然，越来越多的学者反对完全反对教学和科学研究。如何在教学和科研之间找到平衡也是许多学者讨论的话题。

苏格兰斯特拉斯克莱德大学一个研究中心的主任说，教学不是简单地向学生展示书中的知识，而是要有能力写这样一本书。一位美国教授说:“虽然我的个人教学中很少有来自个人研究的知识，但我的研究经验对我理解我所教授的绝大多数教学内容大有帮助。”

美国德克萨斯大学的神经生物学教授福克斯根据他的个人经验说，如果他不发表文章、发表作品和参加学术会议，他就不能清楚地知道自己目前的知识和技能达到了什么程度。人们期望教授们热衷于科学研究，这将有助于增强教师的责任感，使他们能够不断更新知识。

应该引入研究性教学吗

过去，教学的目的是传播知识和信息。即使提到研究，也主要是指具有研究基本性质的教学。然而，近年来，“研究型教学”或“研究型教学”的新概念已经流行并进入大学。那么，这个概念是什么意思呢？

人们对这个概念有不同的看法。有些人认为所谓的研究性教学是利用自己或他人的研究成果来形成要传播的知识。它可以是基于教师个人研究的教学，围绕研究主题的教学活动，以及将学生带入最新研究的教学。当然，人们仍然认为它实际上在更大程度上加强了教学和科学研究之间的联系。

科学领域的一位教授描述了这一点。所谓的研究型教学是教学生如何做研究，让他们通过提问和做研究来学习过程中的一切。学生们通过非常实际的研究任务来强化和内化他们的知识和技能。

然而，许多教师也明确表示反对所谓的“研究型教学”，特别是教学型大学，甚至批评它有歧视教学型大学的嫌疑。

在许多教学型大学的支持者看来，并不是所有的学生——甚至事实上很少的学生——将来都会成为研究者。为此，南非大学的一位院长问道，在这种情况下，所谓的研究与通识教育的程度有多大关系？院长指出，这样的问题在南非和其他国家尤为明显。这里的老师大多是白人和男性学者。他们的研究关系到整个世界。他们的目标是赢得国际声誉。他们的学生需要的是本地化和非殖民化的知识和技能。虽然一些学者认为更实际，研究型教学听起来很美，但对于超过300人的大班来说，实际上很难实现。

研究性教学不可避免

尽管有许多反对意见，许多大学仍在尽最大努力促进研究型教学。例如，来自澳大利亚悉尼大学的本科生已经把参与研究提高到了一个新的水平。他们中的许多人参与了一个由微软资助的项目，用10亿美元创建量子计算机。英国南安普敦大学鼓励其高中物理学生在大学或哈佛大学进行为期一年的学术研究，以进入相关领域的高水平学科。在帝国学院(伦敦大学)，每年有300多名本科生参加暑期项目。许多学院和大学也在推广允许本科生在科研项目中学习的活动。

因此，可以说研究型大学已经迎来了研究型教学的繁荣时期，而研究型教学在普通大学乃至教学型大学也形成了不可阻挡的趋势。

(作者是中国人民大学教授)

简短评论

大学教师为什么要做科学研究

研究型教学的兴起提出的一个关键问题是:大学教师为什么要做科学研究？如何实现研究性教学？如何将科研成果引入教学？

目前，中国几乎所有的著名大学都有教授教授本科生的相关规定，我们知道，今天的绝大多数教授在满足学校几乎最高的科研要求方面表现突出。因此，说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的科研水平代表了一所大学的最高水平是不完全正确的，但也是合理的。换句话说，许多著名大学的上述规定实际上要求科研水平最高的人必须给本科生上课。

这种规定通常被认为来自西方高等教育体系和经验。柏林洪堡大学的创始人洪堡特将大学教师和研究人员视为一个整体。他认为这类教师是大学里最理想的教师。从那以后，大学越好，大学越有声望，在学科前沿学习的学者就越多。这几乎成了西方大学向学生和社会推销自己的法宝。到目前为止，这样一个概念已经对西方研究型大学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改革开放后，这一理念逐渐成为一种在中国高校广泛实施的教学体系。当然，这样的理念和制度，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不仅已经成为名牌大学的制度，而且也逐渐开始在普通高校，特别是那些以教学为主的高校中实施。其中一个标志是要求所有教师或鼓励所有教师拥有博士学位。

简而言之，大学教师从事科学研究或学术研究大致有三个原因。首先，大学教师与中小学教师和专业教师的区别在于，他们必须把时间和精力花在学术研究上，这是由大学教师的身份和责任决定的任务之一。

其次，大学教学的目的是教育、激励和影响。这不仅仅是知识的问题。作为一名大学教师，你必须找到帮助学生学习的方法，没有学术研究的支持，很难实现真正帮助当代社会学生的目标。当然，优秀的研究人员不应该满足于自我吸引的研究，而是应该始终牢记他们从事的是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

最后，我们应该重新理解什么是学术研究或科学研究。“英国本科生研究会议”的创始人、英国*兰开夏郡大学的莎士比亚研究专家鲁弗斯建议，人们需要改变他们的想法，不要把研究或科学研究视为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山上有各种权威人士。他认为人们需要从创新的角度考虑什么是研究或科学研究。同时，他们应该考虑什么是研究或科学研究，从如何让所有教师和学生参与形成新知识的角度出发。为了使本科生的研究活跃起来，形成一种强大的研究文化，提高教师和学生的研究能力是非常重要的。

《中国科学报》(2018-07-10，第7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