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续冬
胡续冬,1974年出生,本名胡旭东,诗人、学者、专栏作家、影评人,被视为70年代出生诗人的代表性人物。
1、人物介绍
胡续冬,本名胡旭东,1974年生于重庆市合川县,后迁居至湖北十堰,长期从事诗歌写作。1991年考入北京大学中文系,1999年于北大西语系世界文学专业获硕士学位。进大学后开始写作,参与创办90年代重要同人诗刊《偏移》和综合性文学期刊《北京大学研究生学刊•文学增刊》。作品曾被收入多种文学期刊和诗歌选集之中。
2、人物成就
胡续冬大学时代开始诗歌写作,历获刘丽安诗歌奖、柔刚诗歌奖、明天•额尔古纳诗歌奖等民间诗歌奖项。2000-2003年曾创办当时国内最大的新锐文化网站“北大新青年网站”,2004年之后曾致力于博客的传播与推广,成为知名博客。2003年至今,长期为《新京报》、《东方早报》、《晶报》、《世界博览》、《出版人》等报刊撰写专栏。成为知名专栏作家。著有随笔集《浮生胡言》(工人出版社)、《你那边几点:我的巴西土鳖生涯》(人民大学出版社),编有《影子的素描》、《北大网事》系列、《新青年DVD手册》系列丛书,与人合著或合译有《希尼诗文集》、《北大课堂读诗》、《现代诗100首》(红、蓝卷)等书籍。教学、写作之余,在CCTV-6“爱说电影”栏目出任嘉宾主持人。
3、人物作品
宿舍一角
我新买的音箱里有一个会按摩的女鬼
在夜深人静的倾听中她向我索要服务费
这些从书市上窃来的书竟摆出了一张张主子的脸
等着从我身上爬出一条安达卢西亚狗去把它们一一亲舔
一个在吉它上闲逛的朋友给我留了张字条
“希望你向《诗经》学习,把晦涩的语言象阑尾一样割掉”
漫长的学生生涯时时要宣判我的性无能
而抽屉里的一张黄色小扑克常挺身出来作辩护人
木鱼、经幡、圣经和印度香
它们总爱带我去我投错胎的地方
夏士莲、圣罗兰还有小小一瓶雅诗兰黛
这些离奇的名字构成了我女友心中的重重阴霾
一根香烟就可以把我收买
一瓶烧酒就可以把我出卖
没有谁注意到我那黑色的蝴蝶标本
直到它复活成为星斑恍惚的黄昏
两盏台灯的光让我看到了两个影子
它们在我写作的时候死死掐住对方的脖子
异乡的开水泡不开家乡的茶
到了肠胃里更会吹出感时伤怀的小唢呐
钻过了玻璃窗的秋风也钻进了我的骨头
从我这平静的角落生活里终将喷出愤怒的石油。
97·10·25
周末,大街上
周末,大街上挤满了乔装打扮的
老女人。小叮当一眼就看穿了
藏在她们肾上腺里的盗版VCD:
好莱坞的激素驱动着她们
汉语版的大腿,由解霸五
控制的风骚有节奏地吐露出
黑心财和肉心肝。满街的老女人
一齐开动她们超频了的欲望主机,
要删除街头的民工和新人类。
小叮当目睹她们随手从香蕉里
剥出了伟哥,把黄色丢弃一地。
周末,病中的小玲珑思念
熊姥姥的糖炒栗子。她掐指一算
水果摊前的小叮当正在分心。
她对着怒容满面的镜子哈了口
扎里扎沙的热气:小叮当的胳肢窝
一阵奇痒,迅速关掉了老女人的脸上
正由大片向毛片过渡的视屏。
他一粒接一粒,掂量着
温暖的栗子里家庭的糖份,而
老女人们也纷纷骑上带套的手机、
扬(羊)鞭远去。在小叮当和小玲珑
相隔的几百米周末里,重新挤满了
民工和新人类,以及其他的犯罪。
暴雨中的乡间公路
离开县级风景点的黄泥路
把他们的心肠搅得稀烂。
县、乡两层西装*一团和气
继续讲解龙须草和扶贫。
他们中间有人悄声叮嘱:千万
不要露出方言马脚;有人狠狠地
吸光了香烟里的困,把刚才
三流瀑布的小型壮观憋进肺里,
攒成下一段瞌睡的旅游资源。
一路平庸,几丛拐弯抹角的苞谷
草草遮掩着山区农业的私处,
并为他们的扯淡平添了瘦巴巴的
田园气象。“乖呀,好鸡巴大呀!”
从大柳乡的乌云到渺茫的城关镇
暴雨二话没说,从司机的公鸭嗓里
滚落下来,伤透了陪游*的心:
他们体谅不到,反而盘算着
如何借机绕开县委的苍蝇酒席
赶回市里。但雨水残酷、山路痛苦,
政策疏松导致泥土下塌,河水漫溢
随便闯进道桥工程的财务漏洞。
大雨点砸痛了他们的鬼把戏,
面包车在河沟里的黯然熄火
更是掐灭了他们闪烁不定的
游民快乐。暴雨在倾倒沮丧——
“尻他妈,回不克了!”一声
本地尖叫终于戳穿了他们
由市委熟人的电话伪造的北京身份。
2000.7.29于鄂西北
水边书
这股水的源头不得而知,如同
它沁入我脾脏之后的去向。
那几只山间尤物的飞行路线
篡改了美的等高线:我深知
这种长有蝴蝶翅膀的蜻蜓
会怎样曼妙地撩拨空气的喉结
令峡谷喊出紧张的冷,即使
水已经被记忆的水泵
从岩缝抽到逼仄的泪腺;
我深知在水中养伤的一只波光之雁
会怎样惊起,留下一大片
粼粼的痛。
所以我
干脆一头扎进水中,笨拙地
游着全部的凛冽。先是
象水虿一样在卵石间黑暗着、
卑微着,接着有鱼把气泡
吐到你寄存在我肌肤中的
一个晨光明媚的呵欠里:我开始
有了一个远方的鳔。这样
你一伤心它就会收缩,使我
不得不翻起羞涩的白肚。
但
更多的时候它只会象一朵睡莲
在我的肋骨之间随波摆动,或者
象一盏燃在水中的孔明灯
指引我冉冉的轻。当我轻得
足以浮出水面的时候,
我发现那些蜻蜓已变成了
状如睡眠的几片云,而我
则是它们躺在水面上发出的
冰凉的鼾声:几乎听不见。
你呢?
你挂在我睫毛上了吗?你的“不”字
还能委身于一串鸟鸣撒到这
满山的傍晚吗?风从水上
吹出了一只夕阳,它象红狐一样
闪到了树林中。此时我才看见:
上游的瀑布流得皎洁明亮,
象你从我体内夺目而出
的模样。
2000.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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