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学者在德遭遇学术侵权，独家采访当事人

■我们的记者袁一学

“财富绿色”项目团队的成员，从左到右依次是:博士后露丝·默克尔博士、杨荣喜博士、哈米德·艾明格博士、博士后帕特里克·莫茨博士。资料来源:entermedia.de

在3月29日看到德国《明镜》杂志发表的报道后，杨蓉·韦斯特决定不再保持沉默。这篇题为“德国轰动世界的乳腺癌血液检测”(weltsensus Deutschland bluttesterkentbrustkrebs)的[在线版标题为“德国海德堡大学”的截屏报告，揭示了她在德国海德堡大学工作的经历，当时她被海德堡大学医学院的高级成员排挤和掠夺。

十几天前，在南京医科大学做研究的杨荣喜收到了德国《明镜》杂志的一封电子邮件。该杂志记者在邮件中表示，她发现德国主要媒体在2018年2月广泛宣传的“轰动世界的验血乳腺癌”项目与两年前由杨荣喜在海德堡大学医学院主持的乳腺癌早期诊断项目非常相似，她还从与海德堡熟悉的人的接触中了解到一些内幕信息。因此，她联系了杨蓉西，并向自己证实了事件的真相。

这封邮件也结束了杨荣喜两年的“沉默”。

事实证明，杨荣喜从2006年开始在海德堡大学留学，并于2016年成为该校医学院唯一的独立中文小组组长。在那里，她带领团队开发了一种乳腺癌血液筛查方法，将乳腺癌筛查的准确率提高到95%。只需要积累更多的临床实验，杨蓉西就能实现她的梦想。三年后，她甚至看到了这项研究应用于临床的光明前景。

然而，最终，她的研究成果被海德堡大学附属医学院妇科医院的主任克里斯托夫·泽恩和她的学生莎拉·肖特掠夺了。

回国两年后，杨荣喜在《中国科学》杂志上讲述了整个故事。她还希望自己最终能得到一个公平的迟到的机会。

异常信号

2006年，杨荣喜在中国科学院上海生物化学与细胞研究所完成学业后登上了飞往德国的飞机。她将向海德堡大学医学院的教授芭芭拉·布温克尔学习。

2008年，杨蓉西的母亲被诊断患有乳腺癌，这深深地影响了她。如何更快、更准确地发现早期乳腺癌已成为杨荣喜的梦想和努力。在这方面，她开始了“新一代早期乳腺癌体外分子筛查技术”的研究。

七年后，通过这项研究，杨荣熙成功申请了由德国联邦经济和能源部设立的高科技创业支持基金，并获得了其最高86.6万欧元的创业基金的支持。

“拿到第一桶金后，我和罗氏诊断营销部门前的全球副总裁哈米德·埃明格博士共同成立了乳腺癌筛查项目组，并聘请了另外两名博士后研究员，继续研究、开发和改造‘新一代乳腺癌早期体外分子筛查技术’。”杨荣喜说道。

2016年下半年，国内企业博爱新开元医疗科技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新开元)找到杨荣喜，希望投资。这也符合玛氏绿色同时在德国和中国进行研发的战略需求。双方很快就合作达成了协议。然而，中国公司投资的消息传出后，海德堡大学医学院的专利管理公司成了双方合作的绊脚石。

海德堡大学医学院的专利管理公司为什么介入这件事？

这里，应该引入“职务发明”的概念。杨荣喜发明专利时是海德堡大学医学院的员工。“根据德国职务发明法，虽然我是发明人，但我所获得的科研成果的所有权、专利许可和授权属于学术机构——海德堡大学医学院专利管理公司(90%由海德堡大学控制)，我个人只有分享红利的权利。”杨荣喜说道。为了获得使用本专利的许可，MammaScreen项目必须获得海德堡大学医学院专利管理公司的同意。

因此，2017年初，当鑫开元以500万欧元的诚意来到谈判桌上时，海德堡大学医学院的专利管理公司从一开始就采取了强硬立场，要求获得新公司10%以上的股权。从那以后，这个数字上升到了20%，甚至30%。但是，根据欧美的惯例，学校专利管理公司持有的股份比例一般不超过5%，只能选择其中一种股份和许可费。然而，海德堡大学医学院的专利管理公司从一开始就想要这两者。

根据律师向杨荣喜提供的关于美国大学所持股份的信息，按照惯例，美国学术机构只能拥有公司2%~5%的股份作为服务发明专利的使用费用。即使股份非常成熟，可以立即投入市场的专利数量也不会超过15%。

为了便于项目落地，杨荣喜接受了海德堡大学医学院专利管理公司提供的初始条件，但随着他们要求的不断提高，双方的合作变得越来越困难。“在与新收入来源的谈判中，海德堡大学医学院专利管理公司的代表毫无征兆地站了起来，使得两者之间的合作陷入僵局。即使我和我的搭档哈米德·艾曼纽博士一次又一次地弥补，也不会有任何效果。”杨荣喜说道。

由于海德堡大学医学院专利管理公司的不寻常表现，杨荣喜嗅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她立即联系了为她提供资金支持的基金会和海德堡大学工会组织，并开始咨询律师。

没有办法寻求帮助。

2017年4月的一天，杨荣喜像往常一样去项目组工作，但当他走到门口时，发现门禁卡失效，他被挡在办公室外。“我开始认为门禁卡被消磁了，但保安说没有。”杨蓉西回忆说，从那以后，她收到了海德堡大学附属妇科医院主任克里斯托弗·泽恩的一封电子邮件通知，通知她已被解除“妈妈绿色工程”主任的职务，该项目由莎拉·舍特接替。这位新任命的莎拉·舍特正是克里斯托弗·泽恩的学生，并在接手“财富绿色”项目后被提升为教授。

不久，杨荣喜又收到了医学院法律部的一封信(医学院法律部的负责人也是海德堡大学医学院专利管理公司的负责人之一)。信中写道，由于学院“高年级”的决定，杨荣喜不能回到以前的实验室，而是被安排在一个单独的办公室，与项目组的同事隔离。“他们还要求我每天向克里斯多佛·泽恩的秘书报告时间，包括午餐时间我出去了多长时间。”杨荣喜告诉《中国科学》。

在杨荣喜提供的邮件记录中，有一份是4月12日由海德堡大学医学院法律系的律师寄给她的。电子邮件明确要求她报告时间，如果她想在办公时间安排个人活动，要求她在离开前向上级报告并获得批准。

这封邮件也抄送给了莎拉·舍特和其他在这个项目中接替她的人。每隔一个小时，莎拉·舍特就会给她办公室的座机打电话，确保她不会离开。即使她想看医生，她也需要医生提供诊断证明和时间证明。这种“特殊待遇”不仅在海德堡闻所未闻，在德国的任何工作单位也是如此。

“这是因为在德国，律师和工会只在白天工作。如果我想寻求帮助，我必须在这个时候离开办公室。否则，很难找到人。”杨荣喜说道。

不仅如此，杨荣喜还*交出了之前所有的实验数据，他的项目团队同事也被问及他们是否私下隐藏了这些数据。杨蓉西曾向海德堡工会求助，但被告知此事涉及妇科医院院长、医学院法律部和医学院董事会等高级官员，因此他不愿帮助她。

在这种情况下，杨蓉·韦斯特决定放弃所有德国人的家。

作为对两年前发生的事情的回应，海德堡的当地媒体《neckar日报》在3月26日的一份报告中写道:“据几位与会者称，杨荣喜突然被告知在2017年3月底退出MammScreen项目。没有解释，没有理由。海德堡大学医学院附属妇科医院院长克里斯多佛·泽恩的学生莎拉·舍特教授接管了领导权。舍特帮助收集了少量标本，但她不在乳腺癌筛查组

回到中国之前，杨荣喜考虑了所有的可能性:“我担心他们会给我泼脏水，诬告我窃取核心技术。因此，我联系了一名律师，并与海德堡大学医学院签署了一份和平辞职的合同，之后我才得以顺利回国。”

2017年6月，杨荣喜独自回家。到目前为止，她已经结束了在德国发生的一切。但对整件事来说，这只是一个逗号。

连续发酵

回家后，杨荣喜没有时间焦虑和抑郁。她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中国的研究中，积极联系大学，寻找潜在的投资者。2017年12月底，南京医科大学向她伸出了橄榄枝。2018年，杨荣喜在中国新成立的公司也获得了国内投资者的风险投资。因此，她最终有可能在中国开展早期肿瘤筛查的研究、开发和转化，而这项工作与德国专利无关。

“南京医科大学和我们的公共卫生学院给了我很多支持。投资者给了我很多支持。我们家务工作的效率值得称赞。”杨蓉西说，在了解她的研究后，中国的许多医院也向她提供了大量样本数据。到目前为止，研究进展顺利，并获得了良好的数据。

在德国，随着杨荣喜的离开，他创建的“绿色妈妈”项目团队也被解散，所有团队成员相继辞职。令杨蓉·韦斯特惊讶的是，导师芭芭拉·布文科的实验室被新成立的泽恩和舍德团队占据了，研究团队面临关闭的危险。

杨荣喜离任后不久，2017年下半年，在泽恩、舍特和海德堡大学医学院专利管理公司的“努力”下，新开源继续向杨荣喜注入资金，并联合成立了“黑屏”和“黑屏NKY”公司，专注于乳腺癌早期诊断技术的研发和产业化。neckar Journal报道称，海德堡大学医学院的专利管理公司获得了“黑网”48.6%的股份和“黑网”80%的股份，泽恩和舍特也分别获得了这两家公司12%和20%的“回报”股份。

正如明镜周刊在其报告中所说，“赌骑手，而不是赛马。”杨蓉和他的团队离开后，泽恩和舍特获得了技术路线和专利，组建了新的团队，但他们的研发进度相当缓慢，没有新的创意。青年女性的黑屏测试数据准确率为86%，50岁以上女性的准确率仅为60%。根据2016年巴登-符腾堡州健康产业的一份报告，杨荣喜的乳房筛查团队的数据显示，当年乳腺癌的检测准确率为95%。

然而，2019年2月21日，海德堡大学医学院仍然做出了高调的“官方声明”。该校的研究人员开发了一种突破性和革命性的血液检测方法，可用于乳腺癌的早期检测，预计将于今年上市并投入临床应用。泽恩和舍特也接受了许多媒体采访。最终，180多家德国媒体跟进，引起轰动。

然而，与此同时，泽恩和舍特等人在宣布乳腺癌筛查的重大进展时并没有发表相关的论文或报告。当记者问及数据和原创研发时，他们也显得有些闪烁其词。这引起了德国《明镜》周刊记者的注意，他们开始了初步调查。不久，记者找到了两年前巴登-符腾堡州健康产业新闻报道的杨荣喜和他的技术。与知情人士的进一步接触显示，当年被报道的杨蓉·Xi现已返回中国。因此，记者设法与杨荣喜取得了联系，这是杨荣喜在本文开始时收到的电子邮件。

在与《明镜》记者的交流中，杨荣喜仔细描述了自己的经历。“我很担心，当这位记者得知这件事已经触动了一些高级官员时，他会放弃。”幸运的是，她的担心并没有成为现实——在记者采访了20多名知情人士后，相关报道于3月29日在《明镜》周刊上发表，并立即在德国引起了轩然大波。

“据德国媒体报道，目前，德国巴登-符腾堡科学技术部已经组织了一个特别委员会对海德堡大学医学院进行调查。调查结果将在几周内公布。我希望调查的最终结果对我和我曾经领导的“财富绿色”项目和团队是公平的。我相信正义可能会迟到，但它永远不会缺席。”杨荣喜告诉《中国科学》。

4月1日，《中国科学日报》联系海德堡大学核实相关事实，但截至发稿时，尚未收到对方的肯定答复。本报将继续关注事件的后续进展。

海德堡大学在MamaScreen项目团队获得EXIST项目资助后发布的官方信息。黄色文字的意思是:海德堡大学医院妇科门诊的杨蓉·Xi博士是一个项目的负责人，该项目旨在开发一种高度可靠和准确的早期乳腺癌诊断测试。这将是一种低成本、简单的筛查方法，只需要几滴血。

医学院法律部发给杨荣喜的邮件截图。红色方框中的内容大致是“请在表格中注明您每天工作的开始和结束时间以及您工作的休息时间”和“个人约会应在正常工作时间之外进行。如果在个别情况下无法做到这一点，在与上级协商后，将予以豁免"。

这是医学院法律系主任、海德堡大学医学院专利管理公司负责人之一马库斯·琼斯发给杨荣喜的一封电子邮件的截图。该邮件没有提及杨荣喜被免去财神爷职务的原因，并含蓄地迫使杨荣喜辞职，只给他三天时间考虑。

中国科学新闻(2019-003，第一版集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