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梦春天的“候鸟”：追记“农田院士”朱英国
新华社武汉8月28日电:梦见春天的候鸟——纪念“农田院士”祝英国
新华社记者廖毅、李伟、于坚
人们称之为“稻候鸟”和“农田院士”。
朱应国是著名的遗传学家和水稻生物学家，中国杂交水稻研究的先驱，中国杂交水稻的重要奠基人之一。他是武汉大学教授，中国工程院院士。
从20世纪70年代初开始，每年秋天，朱英国都会有候鸟从江汉平原来到南宁。冬天快到了，海南将被转移到下一年春天繁殖。
近半个世纪以来，朱应国对“稻种候鸟”的真实写照是“冬天引进稻种，春天引进新种”。
今年8月9日，朱英国因医疗无效在武汉去世。
"耕种庄稼和人民，你越成功，神农就越强大."人们以各种方式怀念那些为中国粮食安全奋斗了一辈子的育种者。
朱英国在湖北鄂州试验基地检查水稻生长(摄于2013年9月8日)。新华社
青年抱负:停止为普通人挨饿
1939年11月，朱英国出生在湖北省罗田县一个贫困的农民家庭，这个家庭位于大别山深处。
"从我小时候起，每天困扰我的两个词就是食物。"朱英国回忆道。
当一名农业科学家，让世界免于饥饿已经成为他理解后最大的梦想。
1959年，朱应国高中毕业，参加了高考。在填写志愿者表格时，他甚至填写了三个“武汉大学生物系”。
朱英国从未走出大别山。我不知道武汉在哪里。我只听说武汉大学不错。学习生物和农业的学生没有错。
他被武汉大学生物系录取，主修植物遗传学。1964年，他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并留在学校教书。他开始致力于水稻和杂交水稻雄性不育的研究。
大米是中国人的主食之一，种植历史悠久。经过长时间的反复近亲繁殖，种子退化严重。新中国成立初期，全国水稻平均亩产只有150公斤，有的地方甚至只有几十公斤。培育杂交水稻新品种，解决中国人的饮食问题，已经成为中国最紧迫的任务。
1972年，杂交水稻研究被列为国家重点科研项目。朱英国是武汉大学杂交水稻研究小组的组长。
杂交品种的培育极其复杂。每对品种必须从成千上万的品种中挑选。需要连续试种和重复回交才能找到准确的科学数据。水稻是一种对温度敏感的作物。在湖北，繁殖只能在春天进行，一年只有一个季节。加快研究和培育进度，只限于广西和海南。
1972年11月，朱英国和他的同事邓海明带着1000多袋的种子材料、卷好的蚊帐和被褥，每人背着100多公斤的担子来到海南。
从武汉到湛江坐40小时硬座火车，下车后换乘公交车到海安，过夜，乘两三小时的混合船过琼州海峡，从海口坐10小时左右的公交车到海南陵水县叶林公社。这条路花了六天七夜。
多少次，他们买不到票，他们都一路站到湛江。有时，台风会使琼州海峡滞留十天半月。
“海南很美。在房子里，你可以看到树上美味的菠萝和椰子，还有田野里的水牛和远处的大海。”朱英国在大别山给他的妻子和孩子写了这封信。
事实上，他们一直住在当地农民的房子里，没有任何电灯。在工作日，人们必须自己种菜，砍柴做饭。蚊子和毒蛇使它们无法被阻止。由于供应关系不在当地，粮油等必需品无法购买，猪肉很少吃...
实验场的工作又苦又累，而且必须像刺绣一样精致:蹲在水稻丛中，小心地抓住穗的头部，切颖，去雄，装袋，授粉，密封，记录，归档...海南的太阳又大又毒，每次它进入田野，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透了。
保护实验区甚至更重要。大田鼠经常咬掉科研小组努力培育的幼苗。朱英国和他的同事们不得不把他们的被褥搬到山脊的边缘。每天晚上，他们拉网，撒老鼠药，放夹子，拿长杆，轮流值班...
到第二年的四月，种子将被收获，数以千计的组合将被挑选出来，带回湖北播种。
这一走，整整半年。
1975年4月中旬，海南岛气候异常，水稻晚熟。为了赶上湖北的繁殖季节，他们没有时间把稻种晒干，匆匆打包回去。到达湛江后，朱英国感觉不对劲，拿出几包开始燃烧的种子。它们像小摊一样展开，在湛江火车站前的混凝土地板上晾晒。更糟糕的是，湛江站禁止他们通过，因为他们太匆忙，忘记带病虫检疫证书。乞求是没有用的。
米饭本身已经热了。如果再拖延下去，多年的心血就会白费。情急之下，朱英国当场晕了过去。车站经理被转移，破例释放...
冬天到了春天。朱英国和研究人员以海南岛的“红芒”野生稻为母本，与几十个常规水稻品种杂交。经过反复试验和筛选，他们发现与常规水稻品种“莲塘早”杂交的后代种质非常好，第一代“红莲”终于诞生了。
这项成就获得了1978年国家科学大会奖。
许多年后，朱英国谈到了他坚持这样做的原因:我是*员，完成党组织交给我的任务是我的职责。当我年轻的时候，我的梦想是为世界上所有人的生存而奋斗。我认为我的梦想非常神圣。
“朱英国不仅有梦想，而且他一直把梦想当作一天来过。虽然追求梦想极其困难，但他非常充实和快乐。”邓海明就是这样说的，他第一次和朱英国一起去海南。
想想和平时期的危险:找一份好工作
在杂交水稻领域，朱应国的“红莲型”和袁隆平的“野败型”以及日本的“宝泰型”被国际育种界公认为三大细胞质雄性不育类型。只有“野生败育型”和“红莲型”被广泛种植和推广，被称为“东方魔米”。
如今，“红莲”杂交水稻已在全国和东南亚1亿多亩地推广种植。其中，红莲型“洛优8号”最高亩产876公斤，已进入“超级稻”行列。“红莲”不仅造福了5亿中国农民，而且开始造福全世界的人类。
40多年来，祝英国一直过着“米候鸟”的生活。连续26年，我都没有在家过新年。他很高兴地说，他的一年将持续几个春天，他可以一年工作几年。
改革开放后，大多数中国人都能吃饱。食物增加了，浪费了很多。年轻人和强壮的人工作，农业成本上升，可耕地被更多的抛弃。这个城市的人们变得更有品味，并且鄙视家庭大米...朱英国认为，中国的粮食安全正面临新的考验。
在他看来，杂交水稻是中国的独创，创新是解决中国粮食安全问题的根本出路。在带领团队完善“红莲”家庭的同时，他不断寻找第二个和第三个“篮子”来安全地装中国“鸡蛋”，确保国家粮食安全。
早在20世纪80年代，朱应国就提出了从农作物品种中发现新的非育种种质资源的想法。1984年3月，在大海捞针之后，他和他的助手余金红在马尾发现了成千上万种农作物中的一种不育植物。
经过3年的杂交试验，马尾粘胶质雄性不育系“麻鞋a”终于成功育成。“麻鞋型”杂交水稻的突出特点是稻米品质高。目前，它已在全国2000多万亩推广。
稻田专家认为，“麻鞋型”和“红莲型”杂交水稻开辟了一个从农业品种获得雄性不育资源的新领域，有效地防止了单一细胞质源可能给中国粮食安全带来的潜在风险，为确保国家粮食安全做出了重要贡献。
近年来，朱应国团队一直以“高产、优质、广适、生态”为目标，并加紧开发新的不育系。在培育抗旱、耐高温、抗倒伏、抗病虫害、氮肥利用率高、易育种、易管理、适宜中低产田种植、再生稻新品种等方面取得了一系列创新成果。并建立了强大的营销团队，有效促进了产学研一体化。
尽管朱英国老了，但他仍在继续学习并与时俱进。他是中国第一个使用分子标记辅助育种技术并取得技术突破的人。2014年，75岁的朱颖果因“两系杂交水稻技术研究与应用”获得国家科技进步奖
武汉大学高级工程师朱仁山跟随朱英国从事科研工作32年。他感慨地说:“正是使命感决定了朱先生的科研高度。他的科学研究目标一直很明确，那就是确保人民吃得好，国家的食物绝对安全。和他一起工作的最大感觉是时间不等人。”
他不能忘记，在20世纪90年代的一段时间里，由于缺乏科研经费，他雇不起工人。50多岁的朱英国从早到晚在学校的实验场做着最繁重、最累人的工作。有一次，他的脚被严重割伤。他只是用水冲洗了一下，然后继续工作...
托儿所:延续人才的“方阵”
"在田间培育良种，在校园培育人才."胡军是朱英国的博士生，也是武汉大学生命科学学院遗传学系的副教授，他向他的导师致敬。
十七年前，胡军获得了研究资格，但他在选择专业和导师时犹豫不决。他战战兢兢地敲着朱英国的门。朱英国诚恳地邀请他坐下，递给他一杯热茶。
“学农业不难，但要为人民服务。有什么痛苦？”朱英国笑着说:“如果你对米饭有感觉，米饭也会对你有感觉。”
老师的肺腑之言感染了胡军，并在他的一生中加强了他的专业方向。
2003年4月，黄被四川农业大学朱应国博士研究生录取。在他来武汉面试之前，临时通知改成了四川农业大学面试。原来，这位导师不仅是为了让他免受旅途的痛苦，也是为了确保他的安全，因为非典当时在中国很流行...
2003年30日，黄没有回到家乡。他呆在实验室里，祝英国陪他过新年。
第一个月的第一天，他走出实验室，发现黄先生的办公室是开着的。他进去的时候，还在办公室。他抬头微笑着向黄道了声“新年好”。
黄才知道，在这个中国最重要的节日里，黄先生陪了他一夜！黄转身跑回实验室，眼泪顺着他的脸流下来。
对于学生的学习，祝英国非常严格，从不屈服。胡军的研究生和博士学习持续了8年。当胡军的家人抱怨并决定放弃时，已经是院士的朱英国亲自带礼物给学生们拜年，为胡军和他的家人工作并鼓励他。胡军博士论文答辩通过后，祝英国拿出珍藏多年的茅台酒来庆祝胡军
胡军没有让他的导师失望。2011年12月，他作为第一作者在国际*植物杂志《植物细胞》上发表论文，揭示了红莲杂交水稻的育性恢复机制，提出了恢复基因分子复合模型，促进了对育性恢复机制的认识，引起了学术界的关注。
祝英国一生爱才，爱才，育人。他对人才的关注和培养不取决于背景，也不考虑来源。
植物遗传学家、武汉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杨代昌是由祝英国在该领域发现的。
朱英国(左二)在海南省陵水县看水稻育种(摄于2017年4月10日)。新华社
1975年，在湖北勉阳进行杂交水稻的培训和推广时，祝英国发现当时还不到20岁的农业技术员杨代昌非常执着，而且是个年轻人，于是他把科普书籍寄给了杨代昌，并给予了他悉心的指导。
1985年，武汉大学招收了第一批学生。在祝英国的大力推荐下，初中辍学的杨代昌实现了他的大学梦。经过努力，他成为了祝英国的第一个硕士学位和第一个博士学位。
农田是朱应国最珍贵的实验室和最重要的讲堂。“上学前去田里”成了他老师的训练。
武汉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陈雪峰(音译)回忆道，朱英国在学校的实验场接受采访时戴着一顶草帽。胡军的第一堂课是在稻田里。所有研究生的入学时间是九月。朱营国的研究生们在七月和八月第一次去田野，带着浑浊的水和黝黑的面孔开始上学...
“国家粮食安全取决于你”和“人们应该有精神和毅力，”朱英国对每个学生说。
言行已成为伟大的精神激励。
1999年，杨代昌成为加州一家生物技术公司的首席科学家和实验室主任。2005年，当朱英国打电话说“你该回来了”时，杨岱昌立即卖掉了房子，放弃了股权和优厚的待遇，毅然回家。回国后，他承担了许多重大项目，如973、863和国家自然科学基金。2014年，他的科研成果获得国家科技发明二等奖。
朱应国先后培养了100多名硕士、博士和博士后学生，培养了一大批杂交水稻研究、制种和栽培的关键技术人员。他组建了红莲杂交水稻基础研究、应用研究和市场推广三个团队，形成了杂交水稻研发的强大“母体”，确保了国家粮食安全。
这种感觉还在继续:为祖国看春天。
"我从大别山走到罗家山，然后从罗家山走到五指山."朱英国曾这样描述自己的人生轨迹。
一个来自大别山的农民的儿子一生都没有离开农田。2005年，他被选为中国工程院院士。
“他总是对人微笑，总是那么和蔼可亲。带上一个破书包，穿上永远不会发光的鞋子，走得比任何人都快。”
“我总是把别人的事情考虑在内，帮助很多人解决他们家庭的工作问题。我妻子一生都是临时工。"
“如果你不在实验室，你就在这个领域，成为一名院士也是如此，所以你称他为这个领域的院士。”
“院士一生都很节俭。每次他出去吃饭，剩菜一定要打包……”
“他不想要特别的院士车。他从不坐商务舱或头等舱旅行。这些包都是自己拿的。如果别人替他拿，他会把它们拿回来。”
“他对党有很深的感情。在今年3月的党支部*生活会议上，他激动地回忆起50多年前在党旗下宣誓就职的情景，当时所有党员都受到感染。”
……
同事和学生向记者描述了朱英国。
丁俊平是一家推广红莲杂交水稻品种的私营企业的董事长。他感受最深的是朱英国对农民的深情。“不能做任何对老百姓不利的事情，”朱英国经常告诉他。经过十多年的合作，朱英国只关心种子的质量，老百姓的收获和公司的商业化。他拒绝了所有的请求。他将支持所有的农民，并一次又一次地去田间推广他们的技术。
“这是他对地球的感觉！”
自2015年以来，朱英国一直患有抵抗力下降和疲劳，并被诊断为骨髓增生异常综合征。
“如果治疗后我不能工作，我宁愿不工作。拯救我的生命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朱英国的态度是坚定的。他同意治疗的前提是不影响正常工作。
在过去的两年里，他在酒店出差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一个冰箱来储存油炸中药。我回到武汉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直接去医院输血小板。尽管他在过去两年收到了几份死亡通知，但很少有人知道他身体的真实状况，因为他照常工作，一切都照常。
“长期注射的结果是，父亲无法将针头插入他的手臂和手腕，只有一根针头插在他的胸口，直到他死了才取出来……”朱英国的小女儿朱金红说:
今年4月初，78岁的“水稻候鸟”朱英国最后一次来到海南养殖基地。他戴着一顶草帽，面对着太阳，站在试验场，当他看到已经发芽并灌浆的豆芽时，心里充满了喜悦。
“他想去外地，谁都说服不了。他说等我到了海南，我的病就会好的。”朱仁山说:“他对米饭的爱是别人无法想象的，就像孩子们看到自己喜欢的玩具和巧克力一样！”
从海南回来后不久，朱英国就住进了医院。龙，他的一个学生，回忆起陪同他的导师进行骨髓穿刺手术:
“针被插进了他的背部，因为老师的凝血功能不好，他不得不抽了三次烟，每次抽了半个小时，但他很平静……”
8月6日，朱英国躺在病床上，专门召集研究人员讨论杂交水稻新品种的研发。
学生罗晓陪着老师完成了最后的旅程。在老师离开的前一天晚上，他带着对实验进展的担忧学习，并留下了最后一句话:“你们这一代年轻人是国家的栋梁，应该把国家的粮食安全作为自己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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